弥彦静嘴角抽搐着：“你想说他脑子灌水了是吧？他终于从宇智波止水变成宇智波灌水了，我是不是该感到高兴？”
  花子和小白对视一眼，懒洋洋地叫了两声。
  ——不，也许麻烦现在才开始。
  第四章
  “全盘性失忆，属于心因性失忆四种类别中最严重的一种。致病原因很复杂，可能是由于头部受重击和心理的巨大创伤造成……”
  在驶往雷之国的客船中。
  弥彦静捧着一本医书边查边念。另一边，黑发的漂亮男孩与黑发天然卷男子各占据床铺一角，陷入僵持状态。
  “……拿来。那个不能吃。”水无月溟希伸出右手，身体慢慢前倾，试图夺走止水手中的菜盘子。
  止水躲开他的碰触，将盘子紧紧抱在胸口，甚至还用牙齿咬住盘子边缘。顿时残留的油汤滴得到处都是。
  溟希感到太阳穴突突地抽疼起来。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他瞪着这个论年龄论阅历论名气都比自己多得多的前团扇家族第一“高手”，直接伸手拖住菜盘往用力拉扯：“不许咬！你想崩断门牙吗！”
  弥彦静的视线慢慢从书本转落到男子身上，若有所思地念道：“症状有记忆力严重残缺，语言沟通能力下降，理解力障碍，情绪起伏较大等等……”
  溟希耐着性子呼气、吐气，深呼吸深呼吸……终于忍不住出手敲昏了止水。
  人高马大的止水同学蜷缩成一只大虾，躺入床铺中哼哼两声，总算安静了。
  弥彦静见状，放下医书起身，拉着溟希出了客房。仰头望天，叹气。
  看到曾经木叶最强一族引以为豪叱咤风云的人物变成一个几乎连生活都无法自理的半废人，说不同情是假的。
  另一方面，作为“佩恩”的女儿，那种想要改变亲人却始终抓不到关键的心情，也许和早些时候的止水及鼬是有相通之处的，她想。所以宇智波一族的命运和止水的毁灭更让她添了一分心惊。
  如果我不能阻止长门老爸。
  如果晓组织顺利执行那些可怖的灭世计划……
  腥湿的海风迎面拍过，想来宇智波家族永远消失的那个月夜，那样的血腥味怕是飘了很远吧？比海水更加腥臭。
  “溟希……听说你的家族被四代水影下令抹杀……是这样吗？”她转过头看着水无月一族残存的天才少年，眼神有点空。
  溟希整个人都震了一下，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扭开脖子。
  “那时候太小……已经记不清了。”
  脸扭到弥彦静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咬住下嘴唇——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冲天的火光吞噬了无数身影，冰冷的刀挥下，血洒到白雪上刺目惊心。一切仅仅因为那个村子大多姓“水无月”而已。
  “这样啊。”惊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弥彦静迅速回神。
  忍界各种强硬派和不安份子们持续博弈，有人成功有人失败。而晓组织不过在背后动动手指，就轻易促成一个接一个大家族和小国家的翻天覆地。旧时代的阴影如亡灵般飘荡着，已经成为一块巨大的病源。
  她并没有经历过笃信“邪不压正”的年纪。小时候曾听外面回来的人描述火之国是如何占领了一带沃土，雷之国又是怎样击退了水之国的“入侵”……那时妈妈只是淡淡地说，这样的世界里没人敢标榜自己洁白无瑕。
  战争无情地绞死忍者，践踏村庄。然后，为了大部分人的生存空间，参战各方不得不罢手……循环往复，忍界大战竟然打了三次，并且酝酿出“晓”这样的怪物，第四次大战的萌芽已经暗中疯长。
  木叶不曾也不能以正义自居，残酷如雾隐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暗中推动和平改革道路。
  杀性和人性之间的摇摆颠倒，或许永远也无法达到永久的平衡。
  脑子里全是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她没有意识到——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自己的思维方式早已经沿着妈妈的教导走向更深层了。
  靠在甲板的围栏上，她拽了拽溟希的衣角，顺手把他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出：“你说这种病有痊愈的可能吗？”
  溟希愣了愣，随即摇摇头：“我不是医疗忍者所以也不清楚……但是根据医书里的记载，如果任其继续发展，患者会完全丧失自控和自理能力，很麻烦。”
  “完全丧失自控和自理能力啊……看来只能把他藏起来了。溟希，你准备一下，下船后带他去雷之国8号情报点。我一个人回雨隐村，免得老爸担心。”
  “您一个人回去？”
  “恩。先把他弄到雷之国避一避风头。过段时间，你再把他送回花之国我的老家去。”
  波之国海域散落着很多岛屿，算是藏人的最佳地点。
  “您不是要研究写轮眼的秘密么？”溟希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以止水目前的状况，进行研究简直再合适不过了。那个男人虽然暂时不太可能控制写轮眼，但如果等到他恢复清醒，就更加不好对付。
  弥彦静两手弯曲撑住围栏，将脑袋搁在手臂上，目光随着海鸥一直滑向远方泛着浪花的海平线。
  她早已经改变主意。
  惨烈的现实让她无法对一个失去家族失去亲人甚至失去自我的人下手。
  宇智波一族覆灭，那个名为“鼬”的少年在灭了一族之后自己也已经死了。
  只不过还有一线小小的光芒撑着他，逼迫他负重前行。
  那么更早之前选择自尽的宇智波止水，也应该跟着他们一起“死亡”。
  推开房门，止水正蹲在窗前，目光空洞呆滞地望着群鸟飞过的蓝天。
  在你恢复记忆之前，就做一个“死人”吧。
  弥彦静在心底默念。
  ——不过，对你而言，那样的记忆一辈子都不要恢复或许更幸福。
  晓组织加入新成员了——这个消息最初并没挑起众人的兴趣。
  这些年佩恩四处网罗人才，从五大国通缉令上的叛忍到小国名不见经传的自由忍者。很不令人欣慰的是“人才们”良莠不齐，办事能力有限。要想在暂时风平浪静的忍界暗行穿插自如，完成更高难度的任务，依旧要依靠如大蛇丸和角都这等身经百战的传说级人物。
  好在目前角都的搭档已经固定，佩恩不必再为三台组内讧而烦心。
  说起飞段那小子，真想研究一下他的身体藏着什么秘密，被剁成肉块也能安然无恙……大蛇丸边想边踏入水声泠泠的山洞。
  为隐藏行踪，近两年晓组织高层的集体会议已改为一年三次，并且尽量远离雨隐村本部，选在不起眼的荒郊野外山洞石穴里进行。
  对此角都曾经表示强烈不满，理由是赶路的时间足够他多赚几万……云云。
  大蛇丸倒是乐得如此。最初本是冲着佩恩的轮回眼和组织里那些长生秘术研究成果才会加入，如今属于他自己的忍村已经有了雏形，远离组织的监视刚好可让他多花些心思逐步完善忍村建设。
  晓组织里追求永生的人远不止他一个。也许是因为越老越觉得不够，一切都不够。
  作为三忍之一，他的名誉他的财富已经达到顶峰，还能够勾起自己强烈求生欲的东西，只有忍术而已。
  角都的心脏更换、飞段的人体邪术、蝎的肉体舍弃给予了他不少的想象与灵感……灵魂换生。
  ——听起来很美妙不是么。
  所以说，尽管对统治世界没有兴趣，加入晓组织还是好处多多的。
  冷冰冰的傀儡之躯缺乏人体特有的功能；心脏更换要花更多时间解决异质排斥反应；被砍得七零八落再拼起来未免太难看。
  金色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露出既热切又贪婪的诡异笑容。
  想要一副完美的肉体。
  年轻的，强大的，充满各种发展可能性的肉体。
  只要灵魂还在，我的忍术将会长久地改善下去，直至达到完美……
  对面的石壁上有彩色光芒闪了几闪，随即佩恩的影像慢慢浮现。
  “人都到齐了吧。”
  大蛇丸盯着佩恩那双绝世无双的轮回眼，心中那股不甘与贪欲陡然升起。
  好想要……
  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瞳术。
  可惜，他很清楚穷尽自己毕生的能力也无法获得它。
  一个接一个的影像在四周浮现，大蛇丸心不在焉地想着别的事情，其他人也差不多。飞段甚至在一旁和绝拌嘴。
  “好了，今天主要的事项是为你们引见新同伴。‘朱雀’已经有主人了。”
  随着那道清瘦的影子慢慢出现，大蛇丸的血液由冰冷瞬间转为沸腾。
  “哦——”绝拉长语调，玩味地看着对方。
  角都的绿眼睛闪了两下：“这家伙……最近悬赏令上可是风头正健。”
  飞段半蹲着，将大镰刀插入地面：“那个宇智波家的嘛。老大你还挺有一套的。”
  “鼬，不介绍一下吗。”
  猩红色的不祥之眼安静地将众人扫了一遍，然后用清冷的少年人语调吐出几个字。
  “……宇智波鼬。”
  走出山洞之时，大蛇丸已经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写轮眼啊。也是非常珍稀的资源呐。
  而且，似乎不像轮回眼那样高不可攀。
  “最近老爸有好好按照菜谱吃饭吗？”弥彦静拎着食盒走进小南的实验室，脸色有些凝重。
  长门已经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好几天，连她去送饭也不被允许进入。最近两年，她对自己这个“便宜老爸”感到越来越无力——他这样的透支自己的健康，沉浸于灭世创世的计划中，竟然连“弥彦的女儿”也无法把他拉回来了吗？
  小南正专注地将一块块黑色磁石装入今天新运来的尸体，听到她的声音，忙拉过白布把尸体罩住——她似乎总是忘记，小静早已经见惯了死亡。
  小南转过头冲她笑了笑：“当然有好好吃饭。放在那里吧，待会儿我给他送去。”
  弥彦静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注视着小南换下白大褂、洗手消毒的一系列举动，目光闪动，倏然开口道：
  “小南阿姨，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哎？！”正拿过黑底红云外套的小南闻言一惊，诧异地回过头，正对上她明亮的眼睛。
  “怎么了，突然这样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走过去挨着弥彦静坐下：“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是……很忙，所以没空陪你。”
  她以为，最近这段时间长门很少理会小静，这孩子生出什么别的想法。是她忙得疏忽了。
  十三岁，毕竟还是个孩子嘛。——正因为自己在十三岁的时候早已历经风霜和坎坷，所以对于小静，她是像宠小公主一样的宠着。
  不希望她重复自己的过往。
  不希望她吃苦、遭遇战争、孤独和饥饿。
  弥彦静却少见地显露出超越年龄的冷静，用明亮的眼睛定定盯着她：“等到你和长门老爸实现梦想的时候，我还会存在吗？”
  “！”
  “你们走的是一条舍弃一切的道路……你们的未来还需要我存在吗，小南阿姨？”
  小南怔住。
  这孩子的眼神，多么像当年的梁云菲。
  那个失去弥彦、独自待产的梁云菲，那个单薄多病的梁云菲，拒绝了她和长门的照顾，云淡风轻地说：“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么你们的未来，已经不再需要我和这个孩子了吧。”
  弥彦静却突然收回先前的锋芒，对她说了句“我先回去了”，便慢慢走出实验室大门。
  大门缓缓闭合。
  小南的瞳孔瞬间缩紧，脸上露出一种混杂了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为了弥彦，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的保护——这是一直以来她和长门的想法。
  ……难道真正会害死小静的人，竟然是自己和长门吗？！！！
  作者有话要说：
  蛇叔失算了……鼬哥不是你搞得动的。
  失忆症是百度到的，不知道是不是有BUG，别介意那玩意儿。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