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京文      更新:2021-02-20 10:33      字数:4876
  紫苍王朝、六十八年——
  初春,位於京郊处,环境清雅幽静的太白山上涌进为数可观的人潮,而且有志一同的,目标是半山腰处的太学堂……
  那是今年的新生以及送行的家人,难分难舍的离情依依弥漫整个山头,让躲在高处观望的几个旧院生看了直笑个不停,忍不住回想起当年自个儿没断奶的蠢样。
  “哈哈哈,我记得前年我也是这个德行。”
  “我们家也是,几十个人送我一个,现在想想,真是难看死了。”
  “没错,不就是来读个书嘛!家里的人真不知道在穷紧张什么。”
  聚集在浣花院前、景致最优美的观景看台处,五、六名院生取笑闲聊着,不期然的,同侪中着名的小道王冲了进来……
  “喂喂,听说了吗?今年的新生当中,有很了不得的人物。”
  “嗤!在大学堂里,还能了不起到哪里去。”
  “没错,这大学堂啊,是皇上圣德,专为咱们这些王侯名将、贵族世子们所设立的读书学习之地,一满十六岁都得来,可以说各个都有背景跟来头……”
  “来头总有分大小的吧?”一句话堵死同侪们的七嘴八舌。
  片刻的沉默,换来另一番的不以为然——
  “来头再大又怎样,还不是祖上馀荫,跟咱们这些二世祖没啥两样。”
  “说得好!来头再大,跟咱们一样,都得在太白山上耗上几年。”
  “在咱们紫苍王朝呀!想出头,得凭真本事才行。”
  “在太学堂呀!管你是侍郎还是尚书之子,要是自个儿没真本事,得不到好成绩,日後一样没法儿入朝为官,谁还管他什么来头。”
  “唉!唉!”急急更正同侪的错误想法,”我说的是紫堂曜,是紫堂曜耶!”
  “紫堂……”
  这特殊的姓氏让一干学子静了声——
  “这、这是国姓耶!”
  “你说的,该不会……该不会是本姓司徒的紫堂曜吧?”
  “本姓‘司徒’?朝中姓司徒的人不多耶!特别还是让皇上赐姓。”
  “是说……大将军王的‘那个’司徒?”护国安邦的大将军王,光光是提及,就令人忍不住肃然起敬。
  “本姓司徒,皇上赐姓紫堂,除了大将军王府上的紫堂曜,还有谁有这等的遭遇?”
  “没错!”同侪间的小道王慎重的点点头。”我说的,就是那个紫堂曜!”
  惊讶感换来一小片刻的沉默——
  “哇——是‘那个’紫堂曜耶!!”有人惊呼。
  “听说他三岁就被送到化外深山中跟名师学武习艺,一年只回京一次,每年拜见皇上时,总让皇上挂在嘴边赞不绝口。”
  “实话说,那形同皇子一般的待遇,我以为他早已经是皇上内定的股肱之臣。”
  “是呀!以为他是个例外,没想到跟咱们一样,即使是紫堂曜,一样得进太学堂。”
  对着一个从来只闻其名的人物,几名青年便讨论了起来。
  “唉唉,我还没讲完哩!”小道王不甘被冷落。
  “还有什么事?”
  “不只是紫堂曜,还有一个,一个你们绝对想不到的人也进太学堂了。”不等人催促,小道王压低声量宣布,”月氏一族的人也进来了。”
  “月氏一族?”五、六人同时惊呼出声,果然很劲爆。
  “这怎么可能?”有人不信。
  “身为护国神官的月氏一族不是自成一格,有自己的一套教育方式?”有人不解。
  “快说快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追问。
  被喻被小道王的古六艺面露为难之色,涩声承认,[这件事我也不清楚。”
  “木请禁,这太学堂里里外外的事, 也有你不清楚的?”有人取笑。
  “怎么这么说?好歹我知道月氏一族的人进太学堂,再说,比起你们,我至少还知道他名叫月灵官。”古六艺自觉受辱了。
  “其他的呢?”
  “其他的……”为难的表情出现了一下下,但基於对自己的信心,马上又信心满满的表示,“更给我一点时间,那些‘其他’也不是问题。”
  “真的还假的呀?”有人浇冷水。
  “对象可是月氏一族。”有人提醒他困难度。
  “月氏一族的神秘是朝野中人人皆知的。”剩下的几个人也附议。
  “那又如何?只要是我古六艺想知道的事情,没有一件事能瞒得过我。”古六艺自认小道王的名号可不是被叫假的。
  同侪笑闹着想再浇冷水,却没想到——
  “少爷,起风了,请添衣。”意外的叮嘱声打断”干少爷们的闲扯淡。
  循声望去,只见二楼的凭栏处倚着一名骨架明显纤细的文弱少年,背对着楼下所有人,正由得面容俊美的家仆为他披上一袭月色斗篷。
  见状,几名被调来协助新生入学事宜的旧院生感到意外。
  按时候来看,这时间所有的新生在离情依依之後,该是在报到处报到,然後到正气楼排排坐,准备接受太学堂的最*局领导——大司马太傅的精神训话才是。
  按行程来看,也是在一番入学前的精神训话後,这┬新生才会被领来淙花堂分派寝房,所以照道理而言,此时此刻,绝不应该有新生出现在这淙花堂内。
  那么,这少年跟青年家仆是?
  楼底下的几人大感狐疑,披上斗篷的少年却在这时正正好回头,露出那张略带着点苍白,却无损其清雅俊秀、满蕴灵透感的俊美面容。
  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全让那不属凡尘的清灵秀雅给震慑住。
  在太学堂读了几年的书,当中不乏看了几本乡野奇坛的鬼怪传说,据闻,那种吸取天地菁华的地方最易出现山精鬼怪之类的无形之物。
  就他们所知道,当年独独选中这地方兴建太学堂,除了邻近京城的地利,更是看中它的灵秀清幽,换言之,也就是容易蕴育山精鬼怪的地方。
  眼前的少年与青年,两人的出现是这么样突兀,而当中家仆打扮的青年,其俊美姿容足以让人侧目了,没料到另一个更是纤雅灵透,彷佛风一吹就会飞走似的清灵脱俗,怎么看都不似凡间之人。
  这两个人……真是人吗?
  “不好意思。”少年不只样子生得好,就连声音也清润好听得紧。
  对着楼底下一干沉默不语的人们,清雅水灵的俊容露着抱歉的笑,轻轻柔柔的赔不是,”扰了几位学长闲谈的兴致,你们不用在意我,继续,请继续。”
  “你……”古六艺首先回过神来,小心翼翼代所有人问出疑问,”是今年的新生?”
  这真的是很委婉的问法,总不能劈头直接问:嘿,你是人吧?
  居高临下的少年似乎没意识到对方的言下之意,俊颜带笑的点点头,回应了古六艺的问题。
  “新生这会儿该在正气楼等着听训才是,你在这里做什么?”虽然证实对方是人,但有人不解。
  “日诸位爷的话,我家少爷自幼体弱,身子骨不好,没法儿在人多气杂的地方久待,所以特别商请太学堂通融,让我家少爷提前一日报到,在昨儿个,我家少爷便见过太傅,也分派好了房间。”随侍在侧的家仆代为回答。
  “其实不只是我。”怕被误会使用特权,少年露着无辜的笑容补充,”住我隔壁房的人也是,听太傅说,紫堂曜也是昨儿个就报到,只是我一直没瞧见他就是了。”
  紫、紫堂曜?
  楼底下的几名院生表情变得奇怪。
  “啊!紫堂曜,不就是你们刚刚提到的人嘛!”像是到此时才想到,少年灵秀的面容露出惋惜之色,”墨紫,隔壁房住着这样一位少年英雄,怎么昨儿个都没碰上呢?”
  “昨儿个晚上,少爷睡下的时候,小的曾听见声响。”名唤墨紫的家仆回答, “隔壁房的紫堂少爷直到大半夜才回房,不过,今儿个一大早就匆匆出去,不知道在忙什么。”
  “是吗?”少年若有所思,仍是有些惋惜,”不知道紫堂兄在忙些什么,真想早日见识见识……对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少年从凭栏前的长椅匆匆站起。
  “瞧我,真是不懂礼数,还没跟几位学长自我介绍,敝姓月……”猛地一阵晕黑昏眩止住少年的自我介绍,一阵的虚软,他直觉靠向面前的凭栏。
  不似方才仅是藉力倚出罪,这猛然的跌势、突然加压的力道,让年久腐朽的榫眼崩裂,即使随侍一旁的墨紫反应极快,但不够!仍旧比不上意外发生的突然,最终,除了空气,他什么也没有抓住。
  楼底下,几名旧院生惊得无法反应,连叫喊的气力也没,一个个痴傻的表情,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抹月色由眼前坠落……
  ***
  在那千钧一发、生死片刻的瞬间,一道迅如疾风的紫色身影以逐电追风之速、流星赶月之势问过……
  神迹出现!
  那一抹翩翩纷飞的月色,在重重坠地前被接了下来,紫色的身影抱着那抹月色,借力使力的打了个飞旋,好取得力量上的平衡,只见两人的衣衫在空中交错翻飞,舞出一道华丽眩目弧线,直至平息。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静止,没有人摔死或重伤,也没有人因为垫底而被压死或重残,好好的,不管是掉下来的还是接人的,两个人都好好的。
  楼上的墨紫吓软了腿,咚一下的跪坐在少了凭栏的墙治处;楼底下的几名旧院生吐了一口大气,一度吓飞的魂魄总算又绕了回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问话来自伸出援手的少年侠士,只见他身形挺拔卓越,模样生得极俊,看上去年岁最多不出十七、八岁,但又不只是十七、八岁。
  很矛盾的说法,但现实就是这样。
  不是身高在作祟,虽然以这年岁的少年来说,他的高大英挺确实会带给同侪不小的压力,可是,他英挺修长的身形在这时只算是加分作用,真正会让人对他的年纪产生混淆的,是他眉宇间浑然夭成、宛如成年人的沉稳与内敛。
  不是为赋诗词强说愁,故意装大人的故作老成,而是真实的、让人感到深不可测的沉着,在那双墨黑深邃的乌瞳中,丝毫不见该属於少年的天真热情,有的只是隐敛的从容稳重,带给人一股不怒而威的威仪感……
  紫堂曜!不知怎地,一干旧院生直觉联想起这人名。
  而他,确实是!
  “怎么回事。”怀抱着方才坠楼,如今已经昏过去的文弱少年,紫堂曜沉声再问一次。
  “他掉下来了。”有人回答,但却是废话一句。
  紫堂曜要的并不是这种显而易见的回答,但没能细问,怀中的少年已幽幽转醒,那一双彷佛沾着雾气的迷蒙双瞳先是眨了几下,带着些不解的看了下四周,似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紫堂曜直到这时才看见怀中人的长相,那份过度的俊美秀雅让他微微怔了一下,特别是那一双眼,水亮、灵透,澄澈中闪烁着潋潋迷蒙的波光,满蕴的灵气澄净得让人兴起守护之心,想守住这一抹纯净与澄澈。
  有那么一瞬间,紫堂曜为之失神,但也只有一下,旋即皱眉,为了那不该兴起的诡异心思。
  敛神,再次的看向怀中的人,这回特意避开那双眼,注意力放在那太过阴柔的长相,以及那纤细到只能称之为荏弱的身形,然後……给了一个很不好的负分评语。
  可以说是个人的偏见,对於这种纤细型的富家公子哥儿,总是在自我锻链,期许日後成为顶天立地好儿郎的他来说,他打心底感到排斥。
  眼长相无关,这一部分是父母生成,谁也没法儿自我控制,所以太过的俊美、太过的阴柔秀气,这谁也不能怪罪,他没无聊到因为”长相”来兴起喜恶之心。
  他看不惯的是态度,是对人生的态度!
  既然生为男儿身,而且还是正值青春活泼年纪的少年郎,只要稍微有骨气一点的,就该设法为自己做点什么,好改善文弱、骄贵这一类常被冠在富家公子头上的外在印象才是。
  没想到他救下的这一个”少爷”,还真是”少爷”得彻底,瞧瞧那幼小的骨架、瞧瞧那病态的苍白,可以想见,肯定是过度的娇生惯养,才会养出这般的手无缚鸡之力、娘儿们似的弱不禁风,让他光是看了就觉得没用,打心底感到不以为然。
  所有的想法敛在心中,紫堂曜什么也没说出口,可是迷蒙双瞳的主人似乎有所察觉,泛着水气的眸光兴起些许不解之色。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做了什么惹人发怒的事吗?
  文弱纤纤的少年正感困惑,一旁的旧院生已围了过来。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