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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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团 更新:2021-02-20 10:32 字数:4973
咎殃笑笑放松身子靠在了座椅上:“你大哥今日要检视厉族将兵,还有一个时辰开始,吾和你姑姑便提前先来看看你娘,她无事我们便安心了。”
“大哥?”昙儿怔了一怔,狐疑皱眉问:“他怎么突然检视?现在也不是既定的日子啊?”
咎殃抬手一习惯性地拂过额前刘海,轻叹一声笑看她:“他大概是想借这也暂时安定心神。你各位叔叔,和布衣、厉儿和佛儿到时候都会在场,这检视一直会持续到戌时一刻。”
说完透过殿门望了眼皇极七行宫方向,才又收回笑摇摇头:“他倒是给我们所有人找了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不然到子时前的这段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过。”
劫尘看看天色,抬眸凝视昙儿嘱咐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就离开。晚上在皇极七行宫再见,照顾好你娘,定要细心注意她心绪变化。”
昙儿眸色一凝,颔首:“姑姑放心。”说完起身送二人出了双天宫,直到看不见他们身影时,才凝着一抹紧张和忐忑力持平静返回了宫中。
不久后到了午膳时间,昙儿如每日般进入书房提醒天之佛用膳。用膳时,天之佛亦如往常和她说说笑笑,膳罢便回卧房平静歇息了半个时辰,才又再次进入书房,继续写着手札。
下午的时光便在昙儿心神不宁,来回在大厅踱步中缓缓流逝。
终于天色在期待和紧张中入暮,一片火红云霞层层叠叠铺展天际,到了晚膳时,昙儿正要从座椅上起身去书房,却闻吱呀一声房门开启,天之佛自己走了出来,依然是泰山不动的沉稳平静。
见她面呈紧张,天之佛眸色一凝,微敛纱衣入座,抬手轻扣住她的胳膊,拉她入座,转眸看向司殿:“传膳吧!”
随即安抚轻拍了拍了手,凝视她温柔一笑:“莫担心。”
昙儿不料被她看出了心绪,她已经竭力掩饰了,轻叹一声坐下,强迫自己露出丝笑容点点头。像娘说的,爹一定会无事的,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用过晚膳后,天之佛又在书房中盘桓了一个时辰。
期间夕阳落山,夜□临,直到亥时夜深了,她才停笔阖住了手札,平静收起,转身出了书房,回到卧房,取出了一套从里到外崭新的衣物放在床上,便直向后殿温泉池而去。
坐在大厅的昙儿目送她消失在卧房后,听此动静,抬起另一只手按紧了心口,一凝眸转而望向星月清晰的夜空,暗叹放下了手中捧着的书册。书页依然一是早上时便打开的第一页,一整日都未曾翻动过,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便是子时了。
恍然间,敞开的殿门外倏忽间吹进丝清风,昙儿微觉凉意,骤回神,便起身走过去轻手关闭了殿门。
半个时辰后,悄然许久的卧房内响起了脚步声和衣物相触的窸窣声,是天之佛沐浴完回来正在着衣。
时间渐至,昙儿听着,心底控制不住的越发紧张,不由一握又一松手指,站起了身子,走到卧房门前盯着旁边的灯柱立柱,一眨不眨眼的定定凝视着托盘中明亮的晶石等待。
两刻后,传出了一下一下的熟悉梳发声,昙儿轻舒口气强迫自己放松心神,立着一直未曾动过的身子才微微动了动。
紧接着咔嗒一声金饰束发声,和玉梳放回梳妆台的响声落下,继而响起了不徐不疾地平静脚步声和衣物走动间的窸窣声。
由微不可闻,到清晰入耳,倏然间停住。
吱呀一声轻响回荡在整个静寂的双天宫中,卧房门被从内到外打开。
昙儿骤收回了凝在晶石上的视线,转向门口,见天之佛盛装庄重,鬓发梳理得整齐顺贴,宁静安详的面色上未曾有丝毫曾经悲伤过的痕迹,如天之厉死时一般的温润圣洁之姿,晓得她是何心思,一直紧张的心头突然涌起丝涩然和暖悦,不由露出了丝笑容,细细端详了片刻,才笑呵呵戏谑道:“娘这光彩照人的模样,莫不是要让爹到时候只注意你,把我们其他人都忘之脑后?”
天之佛闻言失笑,轻摇头跨出了房门:“莫忘了吾是没有记忆的,到时候见了你爹,吾还未想好要如何来面对。”
昙儿怔了一怔,她早已忘了此事,好笑自己大意,随即挽住了她的一只胳膊,一同向殿外走去:“娘如何都好,反正爹只要看见你就行。”
话音落后,二人都走到了殿外,昙儿轻挽的手一紧,稳稳扣住天之佛的胳膊,旋即便化光便带着她直奔皇极七行宫而去。
“昙儿,你说吾是该有记忆还是无记忆?”
“呃,娘,你是在紧张见到爹吗?”
不假思索:“并无。”
“那就按照当时娘所说手札的办法,若是爹让你欢喜,你就有记忆,给他个惊喜!吾想爹知道娘有记忆该是很高兴的。”
停顿了片刻后才叹息出声:“吾怕他受到惊吓气着!”
“呃,娘的言外之意可是怕爹反过来教训你?”
不假思索之声:“怎会!”
“失去功力的人可是娘你啊!吾觉得爹会!”
“该是吾找你爹秋后算账,居然抽改吾的记忆!”
一时无声,夜风呼啸中,良久后,昙儿才又终于想到了该说什么,
“来日方长,娘和爹想如何互相算账都可以,不必有所顾忌。我们会彻底消失在你们面前,不该出现的时候绝不出现,绝不影响爹娘的雅兴。”
又是许久没有声音,就在快到皇极七行宫时,天之佛才看着昙儿狡黠闪烁精光的双眸,失笑轻嗯一声,开始提功做出以功力飞驰的假象。
昙儿一笑收回视线,见宫前月色下伫立等待的所有人,当即平稳带着天之佛落地。
“娘!”“大嫂!”“伯母!”
天之佛撤功,含笑看向质辛他们五人和三千、魑肆等众多子侄,还有劫尘魑岳等颔首致意,随即便走向鬼邪和缎君衡平静道:“让你们久等了,何时可以进入?”
缎君衡看看弯月位置,收回视线凝向她缓慢道:“还有一刻钟到子时,提前半刻进入取出灵柩。”
天之佛闻言轻嗯一声,便不再说话,立在雄伟冰冷的宫门前,转眸静静凝视着上面浮雕的神兽。
众人本就紧张的心绪随着时间推移越发绷紧,全部无言噤声,三三两两散站在宫门前偌大的空地上。或紧凝眸子仰望夜空,或垂首怔怔凝视地面,或紧张不时面面相视,或抱臂靠着不远处的石柱阖眸,或手按剑柄斜抵佩剑于地,或埋首于双臂间坐在台阶上,或站得端正笔直,目不斜视,直直凝眸看着皇极七行宫,或垂眸敛神沉浸于恍惚的思索中。无数条暗黑的人影斜在地面上,默然无声。
皇极七行宫前霎时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不时吹拂的夜风悄然拂过众人衣角,在清凉月色下惊起一阵阵窸窣的响声,配合着枝叶的簌簌声,微让等待的凝窒有了喘息之机。
众人的呼吸声在风声中亦变得轻松了些。
无言无语中,终于缎君衡收回了观望天象的双眸,走向宫门前伫立的天之佛凝眸道:“进入吧!”
声音尚未落尽,宫门吱呀一声,已被鬼邪开启,天之佛看了眼二人和身旁站着略微紧张的质辛,平静道:“一同进入!”
众人刷的全部绷紧了心神,疾步紧随他们身后进入,眨眼间皇极七行宫前空无一人,只剩下了月色照耀下清晰的无数脚印。又过了少许时候,敞开的宫门中传出的脚步便消失在了通往阙阗关的廊道中,唯有夜风依然轻轻吹拂着寂静无人的夜色。
阙阗关前,众人脚步声尚未全部静止,便见一道元种七厉合运的元厉之功嗖然一声,穿过天之佛和鬼邪间的缝隙,强势击在暗壁上,轰隆一声,瞬间便被打开。
天之佛和鬼邪提步而入,缎君衡转身看向身后众人凝肃道:“吾和鬼邪结界支撑不住所有人,你们先在此等候,灵柩出现在天字尊位上后,只等子时到来。天之厉复生,便会破棺而出,此时你们再入。”
“嗯!”劫尘、咎殃、质辛、剑布衣、昙儿魑岳等人,闻言不假思索颔首。
天之佛和鬼邪皆立在千年前灌注太极之气时立过的地方。鬼邪见缎君衡就位,略一对视颔首,便各自提功,如那时般先凝出结界气罩。
缎君衡则如那日蹲□子,凝神提运灵力,靠着鬼邪的配合以灵力裂开地面。
霎时阙阗关内一阵嗡隆隐动,一团团的黑色闇气自光华穿入处汹涌翻卷而出,黑玉石地面亦开始了越发剧烈的震动。
等在阙阗关关口的众人见此,眸色一紧,骤绷紧了全身肌肉,一动不动紧紧凝视着气罩中越来越汹涌波澜的黑色闇气。
片刻后,轰隆声缓缓止住。
出现便一直翻卷不散的黑色闇气间,长九尺宽三尺通体金黑的玉石灵柩再次,如千年前所见般静立在天之圣尊之位。天字命碑依然是原来的模样,周遭浮雕着金色神兽,遨游冲天,亦固如昔,崭如新雕,看不出一丝深埋异诞之脉灵气汇聚之地渊千年的痕迹。
天之佛凝视着现在还毫无动静的灵柩片刻,压下突然涌起的万千复杂难宁的心绪,不愿去多想,缓步走近,垂下眸平静清晰注视着棺木,片刻后不由抬手轻放在命碑棺盖和棺身的缝隙间,缓步一寸一存轻轻摩挲着,绕着其四周边缘走动,边走边等待剩下不多的时间流逝。
众人见她如此,眸色一凝,不由控制地屏息绷紧了心神,一眨不眨眼地凝注着棺木。
缎君衡掌心水晶骷髅头中飞腾而起的紫色灵气,依然萦绕在棺木四周,维持着最后一段时间它周遭的环境,不让其受离开地渊后外界环境之影响,亦是靠此来严格控制时间变化。这股以特殊功法,融合他灵体之血而凝出的紫气,只能够保护灵柩到子时一刻这段时间不受外界环境侵蚀,若到了时间,紫气便会散尽。
片刻后,紫气开始出现减弱之势,缎君衡眸色一凝,压下瞬间亦有些紧张的心神,力持平静出声告知众人:“子时即刻便至。”
天之佛正在抚摸的手一顿,骤紧紧按住冰冷的棺木,凝视着命碑上的天字,无意识启唇无言唤了声“天之厉”后,垂下眸收回了手掩在纱衣下,压下心头突然袭来的莫名虚空之感,退离身子,不由轻按了按心口,站在了距离灵柩五步远处,待心绪稍好些才又抬眸,状似平静一眨不眨眼凝注它,等待最后一刻,袖袍中手指却是不受控制无意识紧握成拳。
质辛、昙儿、剑布衣、厉儿和佛儿闻声眸色一紧,不由皆向前迈了一步紧站在阙阗关边缘,面色皆有些紧张到极致的发白,浑身发凉。佛儿有些莫名恐惧不安,手不由寻到昙儿的手紧紧一握。强迫自己睁大眼睛注视棺木,她决不能错过亲眼看到爹破棺而出,他们一家人会团圆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未几紫色灵气又减少了些许,到了子时前一该耗竭的情况,缎君衡一紧水晶骷髅头,骤紧凝了双眸,心脏跳动竟似有瞬间停止。
“子时到!”
234天厉生死
守在阙阗关内外的所有人瞬间屏息。全部你睁大着眼睛死死盯着紫气氤氲的灵柩。
整个阙阗关一片死寂;连一丝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都没有。
一刻后,最后一丝紫色灵气从水晶骷髅头中散尽;还曾光华夺目闪耀的它顷刻恢复了平常的水晶模样。
一刻是为预防可能的变故而准备的延长时间;亦最多能延长这般长时间;若过了子时一刻;无论结果如何便是尘埃落定。
天之厉他!缎君衡手指剧烈颤抖着一紧骷髅头,双眼充血敛着沉哀死死盯着绝望所在,向来平静的他此时竟是心神大悲;手背上青筋暴露。
黑色闇气一如既往翻腾缭绕在灵柩四周;没有丝毫变化。灵柩沉如泰山;默如寒鸦,如刚出现时一样静静停立着,没有任何响动和有被强势功力摧毁前的迹象。
天之佛平静的双眸定定恍惚望着灵柩,依然平静,却已有什么从其中瞬间抽空,成了一潭再也泛不起涟漪的死水,紧握在身侧的拳头亦无意识失去了力道松开,仿如失去了所有生机无力垂在身侧。
质辛、剑布衣、厉儿、昙儿和佛儿虽在来之前,已提前考虑到会有这种最不想要的结果,因为当初缎君衡并未肯定必能复活,可当眼睁睁地见到如此情形时,力持冷静的心骤失去了所有感觉,无须麻木,本发白的脸色上散去了最后一丝血丝,眸色迷离恍惚,僵冷着身子迷茫无措望着棺木。
劫尘一紧佩剑骤阖住了眼,压下眼底控制不住涌起的悲伤。咎殃蓝眸已是涩痛一片,抬手紧紧搂着劫尘。其他人站在后面看不见阙阗关内情形的人见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