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9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1-02-20 10:32      字数:4938
  天之佛淡淡露出丝笑容,点了点头,随即凝功于掌,暗化佛力咒语,为了不让石床缩小,便须天之厉在旁以功相击,激发它本身保护内中孩子的功用,侵入功力越强,它的保护也就越厉害,也可防止移动过程中出现缩小,中断对昙儿周身的养护。
  二人几乎同时摧功,哐当一声,雄浑气劲儿敞开房门,石床缓慢平稳从地上平飞而起,直直向殿外飞去。天之厉护尾,天之佛护首,出了神殿后,便凌空穿越疾驰而行。
  无渊看到他们离开,和鬼邪告辞一声,暂先回了青龙宫告知质辛诸事。
  一刻后,双天宫中,将石床安置妥当后,天之厉暂先离开卧房,天之佛命司殿进入,取了温热的泉水,放在石床上,将昙儿扶起抱在怀中,小心褪下她一身血衣,接过司殿递来的棉巾轻手擦拭着,溅落滴下的血色水滴嗖然一声,竟如水汽蒸发般被石床化为护体真气,继续缭绕在床边。
  一个时辰后,天之佛和司殿才小心为昙儿擦拭干净,换上了干净些的衣物,重新扶着她躺下,司殿收拾妥当后离开了卧房。
  天之厉这才进入,见天之佛身上又是一身血色,走近,凝视着她面容,抬手轻擦向她面颊上沾上的血迹,叹息一声:“吾走后你再重新去洗洗,万一昙儿出乎众人预料早醒,看着你如此,心里又是何等难受。她性子表面看着倔强非常,心却是极软,最看不得你吾担心。”
  天之佛轻点了点头,对上他的视线:“我们去用午膳吧,用过后吾送你离开。”
  天之厉颔首,看了眼睡得安稳的昙儿,眸底厉光冷沉一闪后,又散去,和天之佛缓步离开步入大厅。被天之厉封设在石床上又一重护体黑色闇气,因他离开后,这才显形。
  半个时辰后,用过了膳,天之佛吩咐人撤膳,二人无意识都吃得比往常多了些,天之佛见天之厉如此,放了心。天之厉见她至少能不被诸事影响不顾身子,也安下了心。
  天之佛送天之厉飞身而至异诞之脉入口时,见等在那里的几道人影,一怔,当即落地。
  “你们怎会在此处?”
  劫尘、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咎殃静静立着,抬眸直视他们平静道:“为大哥效命。”依大哥为事,醒来必会亲自往苦境事发之地一探,生怕错过,他们一得他醒的消息便急赶至。
  天之佛未料到如此,轻叹一声,凝视七人道:“此去不是动武,只探听消息,人多无用。昙儿定也不想你们因她之事卷入风波。而且厉族八部也离不开你们。若事实明确,昙儿枉受此劫,吾绝不会放过此事中任何人。她之委屈,吾亲自为她去讨。绝不会任罪魁祸首逍遥事外,届时若需要,定不客气请你们一同动手。”昙儿性子虽有时会犯些小错,但绝不会生事,此次重伤之事,复杂之处还须亲至才能明了。
  天之厉凝沉扫过七人,微抬手指露出王戒,冷沉道:“都回去、在异诞之脉待命,该作何照旧。若事实另吾不喜,自会传令你们。修罗场上谁都妄想逃过厉族之报复。”
  说完,袖袍一卷,当即化光离开。
  七人见他用王令强令,这便不再是以兄长身份言谈,半分容不得商量,眸色紧绷一皱,只得微俯身:“是,谨遵王命!”
  天之佛直看不到天之厉身影了才飞身返回了双天宫。
  三日后深夜子时,龠胜明峦,圣殿,黑漆漆的夜空无星无月,一阵阵夜风呼啸,竹影婆娑映在苍白的窗户上门上,摇曳间莫名带了丝沉重窒息。
  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透过门缝越来越近地映在殿内地面上,暗沉的脚步声在无人的殿内外透着一丝丝冷意。
  房内一声早已预料到的声音低声而飘:“你终于来了!”
  话音刚落,殿门吱呀一声沉沉开启,露出了带着黑色兜帽,看不出喜怒的天之厉面容。
  “蕴果谛魂,别来无恙。”
  第二百零五章
  “入座吧!”蕴果谛魂说罢,一如往常坐在玉书桌后;平静对上天之厉视线;静待他走近。脸上带着丝微不可见的苍白,若不细观根本不可能看出;殿内的光刻意被其压暗了许多,纵使天之厉也不会轻易发现。
  吱呀一声殿门在身后关闭;天之厉回掌一道雄浑气劲儿隔绝了殿内外,沉步走近书桌,脱下了漆黑兜帽披风,啪的一声落地,露出了整个身形,轻撩起衣摆席地而坐,地上摆放的蒲团微陷下去些。
  “昙儿为何会出事?你可知她为何会有身孕?为何会被你重伤?让她有了孩子那人是谁?”
  一声低沉;异常冷静的询问声,开门见上回荡在整个圣殿中。
  蕴果谛魂听到昙儿名字,面色控制不住隐隐又白了些,急凝功压下喉间血腥,重回平静后才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凝眸不答反问道:“昙儿情况如何?”
  天之厉见他神色也已知晓昙儿有孕之事,眸光无意扫见他手掌下昙儿写下的佛经手札,微抬一手按在桌上:“昏迷不醒,身受重伤,需要时日修养。她已自顾不暇,腹中孩子危在旦夕。”
  蕴果谛魂另一只垂放在腿上,拈着佛珠的手指无意识一紧,眸色却是正常闪了闪后,才凝视天之厉道:“她无性命之忧便好。”
  说完,顿了片刻,才继续出声毫不隐瞒地道出了他所要的答案:“她会出事皆是吾大意所致。吾重伤她是不争的事实,已经酿成恶果,结局如此,缘由并不重要。孩子……”
  说着微阖了眸,嗓音变得有些低暗:“是吾的。”
  彭得一声巨响,二人中间玉石桌和上面之物陡被一掌拍成了碎粉,天之厉怒手厉色凝功,骤成光索,嗖然一声缠住了蕴果谛魂脖子,只要五指一收,气息顿绝。
  蕴果谛魂坐着一动不动,手指急动将掌下经书手札救了下来,放在坐禅的双腿间,任由他满腔怒气席卷。
  “吾要真相。不是你一厢情愿的领罪。该仇之处吾绝不会轻饶了你。非是你罪,你也不必替人领受。”
  蕴果谛魂沉咳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眸,平视他怒意暗沉的双眸平静道:“真相已有些许眉目,吾还在调查中,但不能打草惊蛇,尚未有结论,暂无法告诉你。吾破了戒,昙儿有了孩子,这也是事实,真相有没有,是何理由都不重要,已是发生不能泯灭之事,吾也不必否认。你不必惩吾加重自己罪业,吾自惩足矣。日后真相大白,斩除罪业后,吾会再详细告知你。若你还能信任,便继续耐心等待。”
  说着一顿,双眸无悲无喜一片慈悲越发静如止水,凝视天之厉道:“至于昙儿,吾有负你们所托。此生之罪,当受佛力透骨之罚,不成地藏王大愿……”
  话音尚未落尽,天之厉突然撤去了掌心功力,回身坐下,沉眸望进他眼底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再言,吾便信了你这次有足已熄灭吾怒火之苦衷,错也非是你一人之错。你方才既有决断,日后便再与昙儿毫无关系。立即手书一信,彻底斩断与她这番纠葛。”
  啪的一声,腿间放着的手札,被他袖袍无意识一拂,不小心坠在了地上,蕴果谛魂轻咳着垂眸捡起,眸光扫过上面她所题写的“地藏王本愿经,昙儿所悟”六字,掌心顿生一把熊熊烈火,毫不犹豫将其烧成了灰烬,压下突然又失控涌起的血腥,平静出声:“吾亦是此意。”
  话音落后,坐直身子,一扫袖袍吞噬了地面上碎粉,重新凝功再现一张完整无损的玉石桌。上面纸墨笔砚俱全。
  天之厉散去了全身怒气,此时一片平静,先于他抬手磨出了墨汁。
  蕴果谛魂用功力拂散了掌心烧成的灰烬,片丝不存后,才提起佛笔,铺展佛签,提笔蘸墨,静静看着金白色圣洁的纸面不假思索落笔。
  “……从来是错,不可妄执自毁。吾为师,为天佛原乡地之圣者,从未有你所盼之凡念欲心。吾几月迷障,做出破戒之事,魔妖乱世自修不足之故,真相日后细心查知,你所受之累,来日为师自报,事情真相大白天下,你之骂名亦消。另,吾那日一掌,仍未能将你腹中罪业斩落,记住此罪业绝不能留,你必须再下手。此罪由吾妄造,吾自受惩……”
  天之厉一动不动沉眸盯着着他笔下写出的每一个字,复杂的眸底一片深沉,难以看出此时再想什么。
  少半个时辰后,蕴果谛魂停笔,几页平和中带着修者对众生之苦,慈悲怜悯之情的书信写成,等墨迹彻底干了之后才慢慢折叠好装进信封,递给天之厉。
  天之厉化光收入怀中,抬眸平静看着他沉冷道:“昙儿之事到此为止,等你日后消息。今夜之事,吾会如实告诉楼至。若到时候真相查明,必须等厉族一同动手。你为苍生除害,厉族要为昙儿报仇!”
  蕴果谛魂略一犹豫,最终轻点了点头:“可以!但要伪装成苦境之人,不能以厉族身份行事。”
  “嗯!”天之厉同意后,突然面色现出了另一番神色。
  蕴果谛魂见此熟悉情形,眉心一皱,那日他与他深夜密谈时便是如此神情,意有所指道:“不妨直言。”
  天之厉凝视他低沉平静道:“吾离开后准备施行计划,矩业烽昙是时候回来做他的审座了。给你们半年时间,按照吾之计划安排好一切。半年后,吾会对楼至动手。”
  说完翻掌化出一封信,放在他身前:“信中详细写有计划内容,不可泄露。”
  蕴果谛魂垂眸看了眼信,又抬起直望进他沉如深潭的眸中,皱眉不解问:“为何要如此早?”
  天之厉转眸望向燃烧的圣石之火,微眯了眼:“吾之病又出了变化……”随后他详细将这次病情讲述出来。
  半晌后,话音才停住,又收回视线凝向蕴果谛魂道:“从今日开始,若无救,吾便只有不到两年寿命,半年时间吾和楼至可以安抚好昙儿,还剩下的时间便为了计划。这是在推测寿命会缩短的情形下所做最合时之决定。吾要的是万无一失。最坏结果,若吾死后,你才找到真相,依然可以去寻质辛,倒是他便是厉族之王。”
  蕴果谛魂未再问,本还平静的双眸微有丝紧凝,伸手收好了信,低沉出声应道:“嗯!”那夜昙儿赶回凶险之景,该是惊吓到了看到的所有人,至佛会露出那般神色,必是极其严重,天之厉今日前后所言难以对上,似有隐瞒。本以为他之病情因命力转移好了些,没想到竟严重到这种程度。
  天之厉抬眸看他平静继续道:“这半年吾不会再来信,你和矩业烽昙安排好传信便可,吾收到第二日动手。”
  蕴果谛魂对上他的视线,道:“矩业烽昙已有言,必然全力配合。绝不会误事。”
  天之厉颔首后沉默片刻后,随后又凝视他道:“将昙儿在这里留下的一切东西收拾好,吾明日带回异诞之脉,人已回,东西也该随之而回。”
  蕴果谛魂正在挑动火苗的手指微不可见的无意识一顿,眸光平静凝视着突然受力不足闪烁的火苗,才又几无中断的继续动着:“嗯。”
  话音落后,天之厉拿起兜帽披风,起身向外走去:“晨光初起时,吾到地藏净地去取。”
  蕴果谛魂不料他离开,微怔后诧异出声:“你要去何处?不妨直接去地藏净地休息。”
  天之厉走到门边才一顿步,道:“去教众口中血腥屠杀那夜之地。”说完不假思索开门化光消失,离开了圣殿。
  蕴果谛魂一震,一时心绪又动,强压的喉间血腥再也压不住,骤沉沉咳了两声,玉石桌上霎时溅落了些许鲜红,当即拂袖拭去。眸色复杂一凝,扶着玉石桌微稳身子站起,紧随向外走去,站在夜空下仰头看了黑漆漆的夜空,旋身化光去了地藏净地。
  他居然提前到了龠胜明峦,已经暗藏其中了解大概情形,不久前他神色虽怒,掌心来势也猛却并无伤他之意,不然依照他之性情,晓得昙儿之事,必不会这般平静,缘由竟是在此。
  地藏净地,本已经入睡的尼女听到隔壁房中有响动,心神一惊,幕然清醒,腾得起身,急穿衣奔去。
  “师父!”
  却不料房内是蕴果谛魂,眸色惊喜一震,步子顿在了门边,双眸紧紧凝住,一时忘了言语。自从师妹出事后,师父便再未回过地藏净地,现在他收拾师妹的东西,难道是找到师妹了吗?刚想到这儿,骤黯然垂下了眸,那夜震惊可怕的情形急速在眼前闪过,骤心绪复杂握紧了拳。他知道师妹有孕还为缉拿一掌重伤了她,怎有可能去找她?龠胜明峦排除通缉她之令亦是师父亲颁,所有人皆看到了师妹那般残忍屠戮教众。
  想着尼女抬眸,心头窒闷看向蕴果谛魂的背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