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使劲地摇头，她想借这种方式向库洛洛抗议，可身体却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又是一阵不辨黑白的疼痛……
  胎儿的血，可以无限期地推迟孩子出生的时间，可一但停止，就会马上生产……
  这是左拉库鲁塔族的母亲在消失之前告诉库洛洛的话。
  而左拉，也是在很久以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
  却在突然间，疼痛渐渐舒缓了下来。一股温暖的水流紧紧地围绕在身侧。
  腹中的孩子如同感受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停止了躁动。
  睁开眼睛，库洛洛的手臂上正插着一根输血管，而输血管的另一头，是左拉那已经有些鼓起的小腹。
  他在给孩子输血，可又不仅仅只是输血。大量的念力正沿着输血管向左拉体内流着。
  库洛洛的脸色是雪一样的白。
  左拉想，他是库洛洛，他一定有他的办法，于是也就没有阻止。
  可谁知道10分钟后，库洛洛还在继续输血，并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够了！！！”抬起手，左拉想拔掉库洛洛手上的针管，手却被他硬生生摁了回去。
  “再等等左拉，这时候放弃，就真的前功尽弃了。”库洛洛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安慰着她。
  左拉想，他是库洛洛，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所以她继续耐心地等着。
  可又过了10分钟，库洛洛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够了，我说够了，你听不懂吗，库洛洛？再这样你会死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拔针管，库洛洛却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冰凉，恍惚间像是尸体的触感。
  “左拉，我不会死的。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左拉想，他是库洛洛，即使世界上所有人都死光了，他都不会死。
  可又一个10分钟……
  “我求求你了，库洛洛，停下来……”
  库洛洛没有回答她，只是突然把她禁锢在身下，浅浅地吻了起来……
  好久，好久……
  再一次，左拉觉得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口中泛出一阵腥甜，却不是自己的血。
  挣开库洛洛的束缚，左拉毫不犹豫地拔掉了输血管。
  库洛洛却只是轻笑了一声，倒在了左拉怀里。
  “库洛洛，你别吓我……你故意的是不是……”把库洛洛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左拉只能感到怀里的人正在一点一点冷去，蓝宝石的耳坠也随着温度的退去一点一点变成了灰色。
  “混蛋，你给我起来！！！起来。。。。。。库洛洛，我求求你别死，莱蒂长大如果没人要该怎么办？还有旅团那么多的人怎么办。。。。。。你死了。。。。。。我怎么办？”
  “强盗。。。。。。你这个强盗。。。。。。你从我这里抢走的东西还不够多吗？可是现在。。。。。。现在。。。。。。你连心都一起抢走了，你还给我啊。。。。。。还给我啊。。。。。。”
  她不停地说着，她想让他听见。
  “对不起，左拉，被蜘蛛抢走的东西是不可能再要回来了。”
  说话的，是库洛洛，却不是怀里的库洛洛。。。。。。
  转过头，左拉看到库洛洛正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然后很随意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有些透明的质感，库洛洛看上去好虚幻。
  “你到底做了什么？”
  “救了你和你的孩子。”库洛洛一脸“你还不快谢我”的表情。
  “可是不可能，她说过只有伊耳谜的性命才。。。。。。”
  库洛洛咧开嘴笑了笑，表情纯真得让人忍不住想抽他，然后他告诉左拉：
  “她只说是‘爱人’的性命，可没有指名道姓说是‘他’。”
  爱人的性命。。。。。。
  原来爱，真的需要付出代价。。。。。。
  可是代价好昂贵。
  库洛洛却笑了笑，继续说道：
  “左拉，记得我和你说过，人们痛苦，往往是因为他们太执着于那些不能改变的东西，而错过了那些可以改变的东西。”
  “起初，我也迷茫过，关于我们之间的宿命。我一直一直想，却一直没有答案，直到刚才。。。。。。”
  “命运里，有些东西是不可以改变的，比如我们之间的结局注定不完满，比如你爱的是他，可有些东西，我尝试了，然后我改变了，比如你可以继续好好活着，比如。。。。。。你也爱我。。。。。。”
  他是库洛洛，所以他即使疯狂也一如既往的优雅。
  “回到他身边去吧，他一直在等你，他会是个好爸爸。”
  “再过几个月，莱蒂就能平安降世，记得告诉她，她从前有一个又帅又厉害的未婚夫。。。。。。”
  “好想看看你的孩子再走。”
  他伸出手，想再摸摸她的脸颊，可他的手，却在触到她身体的霎那，雾气一般散开了。
  他笑了笑，眼神安详，她看着他一点一点消失在空气里，最后他说
  “好想再抱抱你，左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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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他的尸体，她没有哭。
  她只是笑着亲吻着他的额头，就如同当年。。。。。。
  好像再睁开眼睛，他依然站在她身前，和她说：“左拉，会着凉的。。。。。。”
  以前她其实一直不懂，她以为自己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勇敢，什么是坚强。
  她以为只要有了这些，就能堂而皇之地和命运叫板。。。。。。
  可其实，生命真正的强者，不是那些被命运征服而无力抬头的人，也不是那些一味叫嚣着要挑战命运的人。而是那些懂得分辨什么能改变并竭尽所能去努力，以及什么不能改变并竭尽所能去适应的人。
  而所有这些，都是库洛洛，用生命教会她的东西。
  第六十章　年轻的士兵
  更新时间2008…5…23　1：19：48　　字数：3061
  战争——少数人的野心，多数人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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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克今年17岁，有一个又漂亮又勤劳的未婚妻克劳迪娅。大家都很看好他们两个，很多朋友都劝杰克早些结婚算了。
  每次说起这个，杰克总会腼腆地笑笑，他还记得他和克劳迪娅的第一次，是背着双方的父母在一家乡村小旅馆里。躺在他怀里的克劳迪娅告诉他：“婚礼不重要，戒指不重要，杰克，只有你是重要的。”
  那一刻，他幸福地以为全世界都是他的。
  然后。。。。。。他收到了那张入伍通知书。
  “杰克，能不能不要去，就算是为了我？”克劳迪娅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问他。
  可是17岁的少年正处在热血沸腾的阶段里，军官和村长的一席话，更是让他脑子一阵阵发热。
  责任、荣誉、国家。
  责任、荣誉、国家。
  责任、荣誉、国家。
  责任、荣誉、国家。。。。。。
  。。。。。。
  “克劳迪娅，等我打完仗回来，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这是他临行前和克劳迪娅说的话，而一个月后的今天，他已经回忆不起自己说那话时是什么心态了。
  他的两根手指被敌人给切断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就此回归乡里，可指挥官却和他说：“只要你的手还可以扣动扳机，你就不能逃离战场，因为责任、荣誉和国家。”
  一个月前对他来说天堂一般的六个字现在就是他的地狱。
  责任、荣誉、国家。。。。。。
  可他只想要生存，不可以吗？
  行军很缓慢，士气低落，饥饿、恐惧像是影子一般缠绕着他们。谁都知道，这仗不可能打赢，敌人的队伍越来越庞大，而那些奇形怪状的敌人，才几个人便可以打倒他们的一支军队。
  “烟还有吗？”一个和杰克还算熟络的战友问他。
  “哦。。。。。。”杰克应了一声把自己口袋里的一包烟都递了过去，他从来不是小气的人。
  烟和酒是士兵最好的朋友，它们可以陪伴这些士兵暂时忘记恐惧和孤独。不过杰克还是坚持不吸烟，因为每吸一根烟，就会缩短一个人5分钟的寿命，他希望自己可以长命百岁。
  可往往愿望和现实是不同的。
  在一次战事中，捷克被俘了。一群蚁兵叫嚣着要把做成肉丸了吃掉，他害怕了，于是他跪下来求饶，他才17岁，他不想死。
  “让他把剩下的军队引过来吧。”一个蚁兵提议。
  “不错。”另一个蚁兵点了点头，低头对杰克说：“怎么样？你照做的话，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我做，我做！！！”杰克是这样回答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才17岁，他只是想活着。
  克劳迪娅还在家里等他。。。。。。
  “杰克，你这个混。。。。。。”指挥官没有说完的话，成了他的遗言。
  血肉飞溅的杀场上，杰克抱着脑袋蹲在角落里，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个发了疯的世界。
  他的身体正在瑟瑟发抖，他已经3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血腥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
  突然有什么东西掉到了他的脑袋上，他伸手一摸，温热湿润的触感，大概是谁的肉吧。。。。。。想着，他把这东西从头上拿了下来，塞进了嘴里。
  不是很生，好像是被大炮烤过的，散发着淡淡的肉香，杰克这样想着，慢慢地咀嚼了起来。
  只是他一边咬着一边哭，他觉得自己和眼前这帮疯子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可他有自己的辩解，他才17岁，他想回去。
  回到那个有克劳迪娅的平静村庄里，即使一辈子默默无闻。。。。。。
  “叛徒，你好像是最后一个了。”最先提议让他背叛军队的那只蚁兵突然跑到了他的面前。
  “你。。。。。。你骗我。”杰克的脑袋在看到它举在手里的刀时，完全空白了。
  “真聪明，人类！！！”
  闭上眼睛，杰克紧紧地握着胸前的十字架，希望上天怜悯。
  “你没事吧？”一个柔软的女声从他前方传了出来。
  睁开眼睛，杰克看到一个金发金眼的少女站在他面前。
  “我死了吗？”他突然伸手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会疼。
  少女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告诉他：“你还活着。”
  “真的？”杰克有些兴奋，却又些失望，他兴奋，是因为他还活着，他失望，是因为刚才，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左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少女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人笑了笑，随之相当自然地握上了他的手。
  少女转身的霎那，杰克看清了她身后的男子，长长的黑发柔顺地好像扎不住一样，精致的脸蛋像是白瓷的玩偶，漂亮得不像个男人。
  男人看了杰克一眼，对他说了句：“你跟我来。”
  走在这两人背后，杰克不自觉地就有些陶醉了。克劳迪娅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美人，可和眼前的两个比起来。。。。。。
  然后他听到了前面两个人的对话。
  “伊耳谜。”
  “嗯？”
  “把莱蒂带来真的好吗？”
  “不带她过来，她自己也会过来的。到时候就更管不住她了。”
  “哎。”少女叹了口气，“你说这孩子的性格到底像谁呢。。。。。。”
  杰克觉得他们两个的语气像在讨论自己孩子的小夫妻，可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个了。
  他看到前方站着一群人，好像正在讨论什么很严峻的事情，一个个都表情凝重的。
  “哥哥，这是唯一的幸存者。”少女对着另一个金发的少年说道，少年微微抬起头，杰克看到他海蓝色的眸子，沉静而安详，却又不失深邃。
  “头，现在不是关心他的时候。”身旁一个紫黑色头发的少年头都没抬，继续看着地图，并在上面仔细做着圈划，仔细一看，他的眼睛竟然是灰白色的。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达村落，那里暂时是安全的，你可以到那里去换火车。”金发的少年对着他笑了笑，指了个方向，便继续埋首在地图上了。
  “我可以走了？”杰克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嗯，没错，理论上是这样的。”一旁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少年一边快速敲击着电脑键盘一边回答着他的问题。
  “真的？真的！！！”依旧不敢相信地问着，杰克突然像是逃命似地朝着金发少年指给他的方向跑去。
  自由了！！！还活着！！！
  他一直跑，一直跑，直到。。。。。。
  “等一下。没错，说的就是你。”一个孩子的声音。
  “你是。。。。。。”不确定地抬起头，杰克打量起了这个孩子。
  两岁的孩子有着漂亮的黑色头发，五官细致得像是一尊白玉精雕，和先前看到的那个黑色长发的男人长得很像，只是神情不太相似。
  “你就是出卖军队的人？”这孩子一边说着，一边相当优雅地笑着，却无形中给人一种危险的气息。
  “我不是。。。。。。”有些心虚地答着。
  “原则上来说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可实践上我一直主张，不该轻饶叛徒，更不该留下潜在威胁。”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