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作者:死磕      更新:2021-02-17 02:34      字数:4767
  大人在就足够了……”
  一番话说得夹枪带棒,却让两人原本就不安的面色愈发苍白。
  小顾面色虽然苍白,但神色间却并无惊慌,只缓缓道:“都是我出的主意,与欧阳大人无关,王爷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岂敢,岂敢,顾公子武功高强,你父又于本王有恩,本王又如何敢罚……”
  话说到此处小顾终是色变,手腕一翻,一柄短刀已握在手中,抵在胸前:“这一切的确都是惜默所为,属下知道犯了王爷的忌讳,而王爷若非要这般说话,那属下便只有死在王爷面前谢罪了!”
  “小顾!”
  “小顾”欧阳昌和沈青芷同时开口,却谁也不敢上前夺下他手中的刀,只是惴惴看向江灿,沈青芷眼圈微红道,“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肯定是小顾做错了什么,但看在他跟了王爷那么多年且并无恶意的份上,请王爷……”
  江灿见状却神色不动,只冷笑道:“并无恶意?你问问他,他是想气死我,还是想气死西桐!”
  说着目光微冷,“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既然你也知罪,那——你便以死谢……”
  话未说完,西桐冰冷的手指已轻轻掩上他的口。
  通过他们的一番对话她已大概明白了一切,只怕小顾和欧阳昌之前的一番卖力唱念做打皆是在替江灿报不平——果然他身边人人都是演戏高手,厉害得紧。
  其实怨不得别人,要怪只怪她自己,要么再多情些,要么便应该更无情些,无论哪种,皆伤不了人,也皆不被人伤,反到是现在,伤人伤己,成了笑话。
  明知道他说得只是气话,江灿一定不会让眼前这两名亲逾兄弟的手下去死,但刚刚怒急之下的那些话已经太过伤人,她不想他因为自己的失态而再赌气说下去伤了人心。
  更何况,他起伏的胸膛,微带了颤抖的身体无不透着压抑的心疼怒意,她知道这番情绪更多是来自她的反应。
  从江灿怀中挣开坐起来,她缓缓:“别为我伤了兄弟和气。”江灿刚要说话,西桐复又苦笑,“再赌气,内疚心疼的那个人会是我……”
  目光终是凝在她的脸上,江灿略缓了面色,忽的笑道:“你若把待别人的柔软心肠多一分投在我身上,我便知足了……”
  果然,他知她颇深——或许她可以用种种良善宽容对待旁人,唯待他的一份情义,终是辜负许多。
  垂眸不语,片刻之后她向还跪在地上的小顾和欧阳昌道:“你们这番好意其实你家王爷心领了,必不会怪罪你们的,你们起来吧……”
  听西桐这般说,青芷去拉他们,但不见江灿开口,小顾和欧阳昌却依旧跪着,西桐推了推江灿,江灿淡淡道:“罢了,七公主替你们求情,且饶了你们这回。既然这个责任顾惜默你愿意承担,那么,你当知道怎么做……”
  “谢王爷。“小顾恭恭敬敬的叩了一头,西桐和青芷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却见他右手一挥,那柄短刀便狠狠刺进了左肩。
  顿时鲜血便顺着刀口流了下来,染了半边衣衫,纵是着了黑衣,那血却滴滴顺着手臂直落到地面上。
  西桐面色微变,想开口却只觉得江灿一直握着他的手一紧,她忍不住扭头看到江灿眼中一闪而没的神色,终是忍了下来,倒是一旁的青芷惊道:“小顾,你……”说着,她向江灿道,“你怎么能让他……”
  “这是我应得的,谢王爷开恩。” 不及说完,便听小顾打断她的话,短刀依旧留在肩上,但面上的表情淡定,仿佛他扎的不是自己。
  江灿微一点头:“都出去吧,下不为例!”
  听他如此说,欧阳昌才微白了脸,伸手拔了肩上的刀,迅速封了他几处要穴,见青芷面色苍白得似这一刀是砍在她身上般,牙齿几乎将下唇咬出了血迹,小顾眉尖一挑,淡淡道:“别哭了,我没事的……”
  青芷闻言却忽然抱着他的肩头放声大哭,小顾一只手推了她几下没推动,她反倒是哭得更加厉害,小顾淡定的面色终于碎裂,尴尬地看了眼江灿和西桐。
  “沈姑娘再这样哭下去,小顾的伤势得不到及时处置,一条手臂也许就废掉了……若现在及时去治疗,自然没事。”欧阳昌在一边淡定开口,沈青芷忙闪了开去,小心翼翼地去扶他:“当真?”
  小顾苦笑着道:“真的没事,好了,别哭了……”
  然后与欧阳连哄带劝的拉走了青芷。那语气似在哄小孩子一般,让屋内原本压抑沉重的气氛散了不少。
  想不到这个浑身冷凝、寡言少语又忠心不二的男子,竟还有这样温情可爱一面,西桐不由惊叹,但刚刚青芷的泣不成声却让西桐不忍,心中亦是存了无数的疑问,她起身想跟过去,却被江灿一把压住肩膀,西桐因他刚刚的漠然绝情而去瞪他,他却坦然与她对视,眼中没有从前的妖娆,亦没有刚刚的冷厉,深沉平静得让她陌生。
  最终还是她先败下阵来,错开眼,江灿的手拂过她额前的碎发,缓缓笑道:“谋上位者,当懂得这个道理。”
  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她的确懂得。而她果然也没教他失望。
  不管再出于何种好意,越权而为,擅自作主,终是犯了大忌。身为上位者,必有着不容挑衅的权威。
  “放心吧,不过是皮肉之伤,小顾是我的好兄弟,这条的手臂自然废不了,如今又有美人相顾,且不知道要如何风流快乐呢。”
  西桐心下略安,她虽与小顾相交不深,但对那正直善良似竹般的男子一直很有好感,不过他与江灿是相知相伴多年亲逾手足的兄弟,就算小顾下得了手,江灿也不会让他真正伤得太重。
  闻言她又何尝不知道江灿此举的杀鸡儆猴之意?若人人都打着忠诚和好心的名义自作主张,他的威信何存?
  “那青芷和小顾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西桐忍不住道。
  “为什么你待旁人总比待我好?”江灿不答反问,瞬间又换上了她熟悉的妖娆风流,隐有哀怨,西桐不敢抬头,静了半晌才轻声道,“我以为你能过得很好……”
  是的,一向把他想的很强大,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来都把他的路设计得很好,根本不用她替他操心。
  “我……”貌似委屈的皱了皱眉,西桐却不待他开口,目光逡巡在他的身上:“这回又伤在哪里?”
  他一把拉了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伤在这里。”
  西桐怒目,刚要斥他的轻薄,但手掌下异样的触感却让她的心突的一跳。昏暗的灯光和黑色衣袍让一切看不清楚,但湿濡的感觉却蓦地让她明白那里——果然有伤!
  这处伤,就在胸口左处,靠近心脏的位置。
  而透了层层包扎依旧渗着血迹,是伤口太深至今未愈,或是刚刚情急之下抱她起身时又让旧伤迸裂?
  怔怔望着手上略染了的殷红,西桐忽然有些后怕,若不是命大,只怕她真的一辈子见不到他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太无情了些?!
  别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却无意间看到桌上的药和棉布,她起身取了过来,跪坐在他面前,去解他的衣衫,笑道:“几乎每次见你,你都会受伤……你说是你运气太不好,还是我运气太不好?”
  江灿一震,伸手按住她的手,很多话到了嘴边,却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启口,动了动唇却终是苦笑:“公主身份尊贵,不应该做这样的……”
  “你不是淮风皇帝,我自不必用特臣的身份待你。”她淡然道,见他还欲开口,她不由又道,“何况,你何曾当我是身份尊贵的公主过?”
  她不忿地瞥了他一眼,从前哪一次相见不是戏弄和利用她,纵是几次相助也从不肯以真心和真面目示人,结果一次次有意无意的相遇,却将二人之间的纠缠越扯越深。
  闻言江灿也不由一笑,然而抓了她的手却不肯松开:“可我不愿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还我的情份,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你这样欠我一辈子,至少你还会因为内疚而忘不掉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宝宝过生日。想想,有时候觉得很对不起她。因为写文的原因,会忽略她的很多事情,其实,孩子的每一步成长,都需要父母的精心呵护和陪伴,而每一刻的天真美好,都是再不能回头重享的……
  PS:妖孽如你们所愿现身了……
  ☆、番外:江灿篇
  父皇娶母亲的理由其实很可笑,因为我的外祖是淮风国最有名的制玉高手,而母亲深得了他的真传。
  据说那年宫中进了刺客,侍卫在护驾时,不小心把御案上的玉玺打碎了。当然闯了祸的侍卫被父皇下令处斩,但堂堂一国,又岂能没有玉玺?
  于是父皇秘密寻访民间,有人推荐了外祖父。
  外祖父用了三天三夜,造刻了一件玉玺,因为就连父皇都说,可以以假乱真。可何为假,何为真?在皇帝手里的,假的便是真的。
  父皇大喜,本欲赏赐,可外祖父却因耗力过度而在造完玉玺之后第二日,便猝然病故。
  所以父皇把天大的恩典赏给了我母亲,外祖唯一的骨血。于是,母亲进了宫,成了父皇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一个。
  我渐渐长大,曾经想过,那日宫中为什么会有刺客,那玉玺究竟是不是那侍卫打碎的,外祖真的是劳累过度猝死,父皇娶母亲真的是顾念的赏赐?
  再后来,我却不想再找出真正的答案。
  因为皇家的残酷,帝王的心机,让我早已体会到,真相往往被掩藏在血腥和杀戮的背后,揭开它的代价太大,也实在无趣。
  母亲并不美,却有着淮风后宫所有美丽女子都不曾有的沉静温婉。
  所以我一出生,后宫便有了诸多的风言风语,因为我有着父皇和母亲都不曾有的美貌。甚至有谣言说,我不是父皇的亲子,而是母亲在外面怀的野种——哪怕母亲其实是入宫后三年才有的我。
  后来直到我十岁,父皇有次在御宴上,目光掠过我时只淡淡的一句话,终是让宫中的流言蜚语平息下来。
  父皇说:“朕之三子,极肖先父。”
  是先父,而非先帝,因为先帝是父皇的叔父。
  我没见过祖父,大概宫中的人都没见过,甚至没有人愿意提起他。因为祖父的一生极不光彩。
  传言,他俊美异于常人,风姿卓越,举世无双,凡见过者无不惊叹上天竟能将一介男儿生得那般妖艳。
  便是仗着皇室王爷的身份,又自恃美貌,他的私生活乱成一团。且不说娶回妾室无数,便是男宠养在别院,也足有百人。再后来,大概因为强抢民男民女,不知道得罪了哪路江湖高人,祖父被人杀死在一家妓院的床上,据说死状极惨,全身j□j,不但身下那物被割了去,就连生前那张俊到惑人的脸,也被连皮剥掉。
  或许,这是整个淮风皇室最不堪的一笔。
  而大概是整日声色犬马,亏败了身体,祖父却只有我父皇一子,恰巧是正室所出,为人又极是聪慧讨巧,更可贵的是长得寻常,没有一丝一毫祖父俊美的影子。所以祖父过世之后,当时身为皇帝的叔父,为了更加体现他的仁慈大度,便收继了父皇。
  若先帝知道他百年之后继位的那个人会是父皇,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当时的一时良善的引狼入室。因为有传言说,父皇是篡位。
  篡位,又如何?归根结底,这天底下哪朝皇帝不是篡来的?!
  然,父皇的一句话,虽是解脱了我的血缘嫌疑,却让我陷进了另一处更深的沼泽——我终于发现,我纵是再勤勉努力,好学进取,乖巧听话,却依旧不能讨得父皇的欢心和众人的认可,只不过一切由从前背后的指指点点,现在却变成了公然的不屑和冷笑。
  因为在他们眼中,我既然模样肖了祖父,也必是性子肖了他,迟早会步上他的后尘。
  可笑的是,十岁的我,当时并不懂得自暴自弃。于是,便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那人,便是我那道貌岸然的亲生大哥。
  具体情况我早已记不清楚,或者说那等肮脏事我若还肯记着,便是跟自己过意不去,如今只怕早就疯掉。我只知道我是被老顾拎着剑从大哥的寝宫中抱出来的。昏迷前,我还记得老顾虽然一身是血,但神色威严冷厉宛若天神。
  直到今日,我再不曾见过他那般凶煞的模样。
  待我苏醒,已经是七天之后的事了。
  七天间,发生了很多事。而对我打击最大的,是母亲过世了。
  一切的苦难受在我身上,却痛在她心里。一切隐忍终是忍无可忍,而她只是一介弱质女子,心思郁结太重,不及等到我苏醒痊愈,便撒手而逝。
  我手中紧紧握着她唯一给我留下的琉璃翠戒指和一纸绝笔书信,终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