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死磕      更新:2021-02-17 02:33      字数:4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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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桐见此情形,下意识看向那名跳舞的男子。青芷为他打抱不平,他却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般淡淡微笑,这不由让西桐极是恼火,这人——分明是故意在惹事生非,或者是玩火自焚。
  其实他明明只需一句话说能化解一切风波,可却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弱质女子为他强出头而无动于衷。他若真想去当什么陈二公子的面首男宠,又何必一开始惺惺作态的拒绝而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惹来曹校尉一行?而此时的欲拒还休又是什么意思?
  见青芷这般的尴尬境地,西桐又急又怒,心中转了无数个心思,本想着如何给青芷解围,但看着那妖孽竟然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由下了决心定要把他也拖下水不可!
  思及此处,西桐不由踏出一步道:“燕颖国有律,其他四国尤其是四国皇族中人,若在燕颖国中犯事,必要交由鸿胪寺审理,也要通知该国使臣方可定罪,既然曹大人身为燕颖京兆校尉,又焉能不知此律?”
  她的声音清朗,竟将堂中一干嘈杂压了下去。
  曹校尉和陈二公子这才发现除了沈青芷,堂中竟还多了一人。那人模样开始只觉得极是寻常,并不起眼,直到此时认真打量,却又觉得英气间似乎又带了一抹淡然自信的气势,虽然年纪颇小,但姿容气度却让人不容忽视。
  曹校尉听西桐如此说,不由略一皱眉:“你是何人?”
  “小人乃……”西桐目光掠过那白衣妖孽,忽然扬起一抹淡淡地笑意,“小人乃淮风国江三皇子的侍从。”
  “淮风国……江三皇子?”曹校尉怔了下,此人他倒是听说过,四、五年前淮风国主受朝中老臣唆使,在边境挑起争战,昭帝御驾亲征大败淮风于枯水河,甚至有直捣其国都泽川之势,淮风国不得不求和纳贡,特遣其三皇子江灿来燕颖国,名为学习泱泱大国礼仪技能,实为押作质子,以显诚意。只是……今日之事,又与淮风国三皇子有何关系?
  西桐直盯着不远处的白衣男子,果然见他闻及自己的话,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愕,心情不由大好起来,于是她转向曹校尉笑道:“我们家皇子一向喜欢游戏风尘、体察民情,在燕颖学了不少技艺,想跟各路好手切磋交流,所以才在这‘淮上春’偶尔客串伶人,跳跳舞,附庸一下风雅,却教陈公子抬爱,曹大人误会了。”
  此话似褒似贬,但听在众人耳中却无不色变!
  眼前这个身姿妖娆妩媚,笑得风情万种的邪魅男人,竟真是——淮风国三皇子?!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青芷向西桐走了两步,惊讶之余总算想起刚刚西桐说的自己的身份,忙顿住脚步,一双美目间却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疑惑——她知道西桐想替她和那男子解围,可解围也不是这么个解法吧,别被人戳破了谎言到时候却连累到西桐,她在宫中本已步步维艰了。
  思及此处,青芷不由为自己刚刚的冲动开始沮丧懊恼。
  “小人说得自然是真的,曹校尉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叫鸿胪寺派人来辩真伪。”西桐只望着曹校尉,神态平静自若。
  一瞬间曹校尉和陈二公子面上的颜色都有点不好看。开始看此人的容貌姿态,他又拿不出户贴证明身份,只当此人是哪个大户人家出逃的男宠之流,以为吓唬一番就能乖乖就范,若真如这人所说是淮风国的皇子,只怕……还有点麻烦了。
  陈二公子饶是再能言善道,此时也不由没了刚刚的气焰,犹豫了片刻向那白衣男子道:“阁下……真是江三皇子?”
  那白衣男子但笑不语,只盯着西桐无奈叹息:“真是不好意思,证明我身份的户册前几日又不小心被弄丢了,你看,这下连身份也证明不了,我还真是百口莫辩,这可怎么是好?”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却把难题又丢还给她,西桐望着他欠扁的笑容,真是恨得牙根痒痒。
  “既然如此,咱们自己不能偏听这位小哥儿的一面之辞,不如带回府衙请府伊大人定夺吧。”听他如此说,曹校尉又终是恢复了几分气势,忽向青芷道,“沈小姐也算是旁证之人,不如一起跟下官同去,也好是个见证。”
  时值昭帝有意让沈红叶分担削弱任相的部分权力,他已处在权力相争的风口浪尖,若沈青芷去了府伊处,朝堂之上还不定有什么不堪之辞传出,岂不让别有用心之人有可乘之机?更何况,西桐的身份也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那里!
  思及此处,西桐上前几步,走到那白衣男子身边:“三皇子的身份何需那些证明,您这腰间的玉佩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说罢却不由他分说,貌似恭谨的双手从他腰间取了那块玉佩递向陈二公子道:“陈公子皇商世家,走南闯北想必各处都去过,金银珠玉更是见过不少,麻烦您看看,这块玉能值多少钱,可是一个寻常伶人佩得起的?”
  陈二公子刚要伸手接,西桐笑道,“您拿仔细了,这块玉可是淮风国江氏皇族最高身份地位的象征,国主知道咱们三皇子有这丢三落四的性子,才特意让他无论何时都要佩在身上。这上面还有咱们皇子的名字,若要摔坏了,到时候让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此由头再有机会跟燕颖国开战,那您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陈二公子伸出去的手一抖,但还是接过了那块玉。这小哥儿说得不错,他自十四岁就与父亲南北通商,至少已经十多年,经他手的货物无数,他自然分辨得出这块玉的成色质量。淮风国他自然去过,那边的文字也识得一些,细细看上面的深暗纹路,不是后天被人刻上,竟是浑然天成的两个字——江灿!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当……妖孽男出场!
  ☆、险恶
  玉至那般成色质量已是极品,竟然还能有这样天然的花纹,除却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就只能说这块玉是无价之宝了。
  陈二公子忙双手将玉捧回,神色间早已没有了刚才的轻佻暧昧:“草民刚刚实在不知是江三皇子游戏风尘,多有得罪。”
  见陈二公子已然承认了此人的身份,曹校尉不由叹息。
  江灿之名他亦是听说过,闻其这四年来在燕颖国种种艳闻俗名,成日只知吃喝玩乐,或结交别国质子,或栖身青楼歌馆,游戏风尘、极尽风流,全无皇族气质,也无皇子尊严。然诚如西桐所说,尽管此人人品极差,身为质子在燕颖国并无地位,但这几年淮风国休养生息,日渐强大,渐渐又恢复了昔日的兵力气势,万一真因此而结了恩怨,成了两国开征的由头,这份罪名可不是自己能够承担的。
  因此他也只得退了半步恭敬行礼:“下官实在不知道是江三皇子玉尊,但三皇子身份高贵,还请以后不要到这等市井风尘之地玩乐,若有意外发生,下官实在担当不起。”
  自西桐强行取走他的玉,江灿面色间终是有了一丝波动,此时却又恢复了平日风情魅惑,只是风情间却突然有了一抹从不曾有过的气度:“曹校尉……教训的是,是我过于贪玩,才引起种种误会是非,我以后不会在来这闹市当中,回去闭门思过,你们大可放心。”
  闭门思过?他的艳名恶名在外,任谁也不信他能乖乖“思过”,只要他不在京城惹事就算烧高香了,但听他如此说,倒似也不再追究今日之事,曹校尉不由松了口气,刚要示意相干人等撤下去,却忽听西桐又道:“曹大人,江三皇子毕竟是在燕颖国做客,若今日之事传回淮风也并不光彩,还望……”
  这位江三皇子的种种风流韵事还用自己传?虽然不曾见过他,不曾想到他本人是这般风情妖艳,但这份名声只怕不但在东应尽人皆知,就算淮风国主也应该有所耳闻吧,然而曹校尉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忙笑道:“这个下官自然省得,既然是一场误会,自然不必弄得满城风雨,何况是下官无礼在先,三皇子不计较已是大人大量,咱们怎得还好意思往外传呢。”
  西桐要的就是他这句话,闻此言方松了口气,见众人都散尽,方将手中玉佩递与江灿,淡笑道:“江三皇子,得罪了。”
  “你可真是太见外了,你不是我的侍从么,又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隔着面纱看不清江灿的表情,但他一双眼仿佛含了笑意望着西桐,挑了挑眉,语意中隐有挑畔,“不过玉既然是你帮我摘下的,便再帮我带回去吧。”
  青芷与西桐虽然一向笑闹惯了,但毕竟西桐贵为燕颖公主,要她为一个别国皇子弯腰佩玉,成何体统!青芷闻言微恼:“喂,好歹……好歹她也救了你,你不要太不知……”
  西桐却向青芷笑了下,摇头道:“为解尴尬,不得不拖了江三皇子下水,又玷指了他心爱之物,本就是我逾矩,替他戴回去也是应该的。”
  说罢,竟半蹲下身子小心替他将玉带回腰间。
  此时既揭了他的真实身份,自己的身份却未挑明,应尽的礼数自然必不可少,她不想教旁人议论燕颖国人的无礼。
  原本江灿也是故意刁难西桐,休说她身份如何,只说这份从容淡然,一时之间江灿也微微一怔,片刻他忽然低笑道:“那就……多谢公子了。”
  也不知道他这份谢,是谢自己替他佩玉,还是谢她替他解围。但听他如此道,西桐心下却微松了口气。自己一身男装就连他也不曾识破,幸好幸好。
  “多谢三皇子不怪罪,我与沈姑娘不便久留,便先走一步了。”
  “慢着。”江灿伸手一拦,嘻嘻一笑,“我倒有一事请教公子,公子若答了,我便不怪罪你。”
  西桐吓了一跳,他伸手当胸一拦,幸好她避的快,否则岂不被他占了便宜?这人就算当她是男子,也未免太不拘小节了吧。亏她刚刚还觉得他那句“多谢”还难得有几分正经的意思,但妖孽就是妖孽,身为皇子也不例外。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份?”西桐知他心思,敛了心神缓缓道,“我不仅知道你是淮风国的皇子,我猜这间‘淮上春’真正的幕后老板,也应该是你江三皇子。”
  “这里最好的酒当属‘芸芸’,而这种酒卖得贵,不是因为难酿,而是因为当中一味‘紫英’只在淮风国出产……而这‘紫英’据说因其异香扑鼻、口感回甘而闻名,产量不多,就算进贡到燕颖国一些,也绝不会流传到民间,而市面上能用得起‘紫英’还大手笔做成酒的,只怕只有出身于淮风国的江三皇子了。”
  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面色惊异的顾老板,又转回到江灿身上道,“偏巧我师傅曾经游历四海,识些别国文字,江三皇子身上的玉佩的精致程度实在让人想不注意都难,那日江三皇子时在下离得很近,这一细看之下,刚好认出了‘江灿’二字。另外也曾听师傅提及,海内五国虽同宗同源,但样貌间多少因地域而略带差异,比如东篱正统皇族人鼻阔眼窝偏深,北野国人则是手脚异于常人的大,长昭国纯正血统的世家头发微曲,而淮风皇族则是眼珠略带墨蓝……”
  西桐侃侃而谈,而这一切功劳还真应归于师傅,她素来对《女则》、《女规》之流及文士八股之书不感兴趣,独喜欢海内五国奇闻秩事,于是师傅便总讲些有趣的故事给她听,还给她带来过不少野史趣闻……思及此处,西桐不免又有些感伤,只觉得自己的任性伤了师傅。
  “哦,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竟连这些也知道,果然是学识渊博。有机会倒真想拜会一下令师。”江灿目光烁烁地盯着她,忽然笑道,“只是不知,燕颖国人又有何特点?”
  西桐淡然一笑道:“燕颖国人身材修长又体质偏弱,长相偏秀柔却意志极坚,也正因为如此,当年淮风国主才以为燕颖国人柔弱无人能应战,趁燕颖几年大旱在边关挑起战事,也正因为如此,我燕颖国上自皇帝下至民众才齐心协力、同仇敌忾,赢了这场战争!”
  她说这番话时,目光直直的盯向江灿,带了无比的自信和自傲,而这一瞬间所绽放出来的神采与气度,竟让人无法直视!
  江灿不由暗叹,好一番暗藏玄机的回答,既答了他的问题,又抬高了燕颖地位,顺便把淮风踩在了脚下——可偏偏是他无法驳斥却也不从驳斥。
  “江三皇子若没有其它疑问,请恕在下告退。”说话间,西桐拉了青芷扬长而去,只余下江灿与顾老板凝立当场。
  “世子,这小子……”顾老板眼光微闪。
  “老顾,你果然是老了,眼神越来越差了。”江灿笑着摆摆手,“而她的身份……你动不得。”说着,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