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节
作者:
冬恋 更新:2021-02-20 10:06 字数:5013
如是想着,慕容珩勾勾唇,心想这日子的确不赖,不仅是黄道吉日更是宜嫁娶的天作良辰,只是不知道到那个时候是生完还是没生完。
前阵子大夫给看了诊,说是这个月中到下个月初怕是就会生,让随时准备着。想想也是,就火如歌那一天比一天暴躁一天比一天更难琢磨的脾气,是要生了。
只是不知道是男胎还是个女胎,要说他自己,当然希望是个女儿,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他固然好奇,好奇自己上辈子的情人会是个什么样子。女儿好,至少他有机会能教教她什么叫做温柔如水,嗯……到时候绝对不能让她娘带孩子,指不定带出个火如歌二号……光是想想就觉得人生了无生趣。
思绪翻飞,这边慕容珩正对着窗棂上的菱形格子花纹对未来进行着规划。隔壁,挺着肚子坐在榻上的火如歌正对着自己的肚子扇扇子。
不知为何,今年的夏天似乎来得特别快,刚一入夏,她便觉得热气逼人。或许是因为越来越大的肚子导致她荷尔蒙分泌失调的缘故,总而言之,她现在只觉得夏天真是个让人不快的季节。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出来啊?我真想进去把你拽出来!”
“你又在恐吓咱家孩子?”抽着唇角来到她跟前,慕容珩从她手中拿过丝绢制成的扇子,轻轻的扇着,仿佛是怕这轻微的暖风会将自己的孩子吹坏。
“这不叫恐吓,这叫心灵的沟通。”翻了一个白眼,火如歌正想继续说下去,突觉肚子里猛的一动。“动了!”
“什么动了?”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慕容珩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
“胎儿!”
“真的?!会动?!”神色忽而变得明亮而惊异,慕容珩一时间激动的忘记了要如何措辞。
“当然!不会动的那叫死胎!”说着,火如歌一把抓住慕容珩的手按在自己的高耸的有些吓人的肚子上,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真的在动!这是第一次么?”
闻声,火如歌揉揉鼻尖,否认道:“不,从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就开始了。”
听罢,慕容珩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他怎么会娶这么一个女人?!
而他心中怨愤难平的时候,一只手搭到了自己肩头上,他循着那只手臂向前看去,正对上火如歌那双仿佛含了一汪春水的眸子。
“你在的时候,这是第一次……”
只见她唇角微微勾着,露出一两颗雪白的贝齿,刹那间,干涸的土地被春泉湿润,枯槁的遍野被鲜花覆盖,寒冷的身体被春风包裹,连续几个月来的渴求在这一瞬达到了最大的满足。
从慕容珩修长指节上传来的微微颤动拂得火如歌的掌心痒痒的,像是有无数只小猫在舔舐她的掌纹回路,撩拨着她心底那一簇柔软的温香,令她此刻想要变得无比温柔。
“你可以对他说说话。”
“说话?”激动的眸光上再次有困惑晕染开来,这令他的脸上去有些扭曲,上扬的唇角搭配不解的眸光,那模样看上去简直像是嗑药嗑high了,既令人觉得好笑,又令人觉得好气。
再次生出了一种想要用鞋拔子狠抽慕容珩那张绝色佳人脸的冲动,火如歌费了好大劲儿才让自己的情绪重新平复到正常值。
“这样……”她示范给他看,低垂了目光在自己肚子上,拿着他的手在肚子上来回摩挲。“这次是爸爸……爸爸说要唱歌给你听。”似乎是对火如歌的话有了反应,腹中胎儿对此给予了一阵强有力的反应。
“动了!”慕容珩的神情像个见到外星人的白痴,可紧接着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般皱起眉:“唱歌?”
心想着“你丫总算想起来了”的火如歌朝他露出表面上柔情蜜意实则高深莫测的笑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与此同时,守在两人房外的展风与相思再次面目扭曲了起来。
此刻,他们两人脑中只回响着四个字:“主子唱歌”……
慕容珩终究还是没能唱出什么,但为了不被火如歌就此赶走,他趴在她肚子跟前说了很多,至于说了些什么,他的声音很低,守在房外的两人什么都没听到。
云中阙始终坐在火如歌的房顶上,从她自作主张搬入镇国公将军府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坐在那覆盖着一片片青灰色瓦片的房顶上。
一开始,相思还为此询问过火如歌的意见,可她却没有回答,只漫不经心的将这件事儿的决定权交予了相思,最终演变成现在的不闻不问,放任自流。
云中阙始终很安静,安静的像个雕塑般一直坐在那里,注视着前方,总像在遥望着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在看,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出神,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眉宇深深,似有什么心事凝结于眉心,却又于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浅浅温柔。
对于云中阙,相思并不陌生,尽管她在暗组长期执行各类任务,但这却并不妨碍她对王府情况的了解。
云中阙,乃是靖王府内除火如歌外的第二号风云人物,因为天底下还没有什么人能在掳了靖王府的人之后能全身而退还让其主人狠狠吃瘪的。
火如歌固然特别,可在他看来,这个云中阙也绝对算得上个人物。
即便她从未亲眼考证过他的强大,可至少,这个曾经号称靖王情敌的男人能活到现在,甚至能一直跟在这位女主子身边这件事本身就是靖王府一大奇迹。
如是想着,相思抿抿唇将视线由云中阙身上收回,她耳边,由身后房内传来的靖王那低沉的声音仍在继续。
察觉到由下面传来的目光,云中阙眉梢微挑,却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该过去的都过去了,哪怕是护卫的身份,他也会一直跟随在她身边,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哪个人能像她一般占据他的全部。对他来说,火如歌就是全部。
尽管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腹中孕育了别人的孩子,那又如何?
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刻起,她就已经是慕容珩的妻,这些他都不在乎,他这辈子,只要能看着她,哪怕永世不能触碰,也足矣。
只要她幸福,便够了。他愿意一直守护她的幸福,直到生命的终结。
心念所及,云中阙自嘲的勾了勾唇。
曾经的烈焰雀神大人竟沦落至这般田地,想起来还真好笑。
蓦地,就在此时,他身后不知从何时起竟多出了一道身影。身影颀长,正好将云中阙的身影整个笼罩其中。
“你就不怕本大爷一时邪念,把你踢下去?”没有回头,云中阙的声音里带着股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在自我调侃般。
“你现在不过是凡人一个,论武功,本王自认不会差到哪里去。”冷冰冰的回应了一句,说着,慕容珩就已经在云中阙身旁坐下,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是不是高兴,是不是……愤怒。
听他这么一说,云中阙几乎是下意识的表示了短暂的认同。
刚才确实没听到他上来的声音,甚至连一丝气息也没察觉到。一定是走神的缘故……
正想着,身旁之人已经递过来一个不大的酒坛。循着那条手臂看去,云中阙看到慕容珩那双暗幽幽的眸子正盯住自己,手中的动作依旧。
“昨日由宫内送来的陈年花雕……”见云中阙半天没有反应,慕容珩挑挑眉,笑道:“怎么,怕本王下毒?”
“本大爷命硬,就算你下毒也奈何不了我!”同是一笑,云中阙从慕容珩手中夺过酒坛,酒坛并不大,可拿在手中却是极为有分量,他的手兀自向下沉了沉,继而很快便将坛口送至唇边,大大方方的灌下一大口,随后将坛子重新递回到慕容珩面前,用手背抹了一把嘴。
口中热辣辣的,像是有无数道细细密密的针在扎着口腔,几乎是一瞬,云中阙顿觉整个咽喉和肠胃似有火烧,却又异常痛快,说不出的畅爽。
接过由他递来的酒坛,慕容珩也饮下一大口。
酒液漫过咽喉,沿着食道一路向下,像在一瞬间燎了原的火星,轻而易举暖和了他的五脏六腑。
“这段时间,要谢谢你。”不知是酒意发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慕容珩的神色在云中阙眼中忽而变得有些软化,与那些棱角分明的笔直线条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别忘了,本大爷还没放弃她。只要你消失,我就有机会追到她。”没有按照常理说出客套的话,云中阙挑挑眉梢,再次向慕容珩宣告了自己的立场,只是将原来的“得到”改成了“追到”。
闻言,慕容珩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声持续了许久后方才缓缓停歇,他郑重的看向云中阙,道:“你放心,无论本王是生是死,你都没有机会。”
说完,他径直由屋檐上跳了下去,落地前的一瞬,他的目光正正撞进了站在门口的火如歌眼中。惊异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柔情与自信并存的笑意。
望着他,火如歌撇撇唇,继而垂落目光在自己的肚子上,轻声道:“你爹其实是个神经病,我们还是不要理他了。”
语毕,她转身站在逆光里,光与影在她身上形成了色泽分明的分割线,一半明媚,一半甜蜜。
皇宫。
“靖王府,还是没有回音么?”偌大的养心殿内,年轻的皇帝如是问着,脸上神色难以分辨,不知是喜是怒。
“回皇上的话,还没……”内侍李公公的话刚刚响起,便由殿门外远远的传来了一道心急火燎的声音,是常公公的。
“回,回皇上,靖王府回信了!说是会来参加封后大典!”大殿当中,稍显年轻的常公公喘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坚持的将一句话说了个完整,也将皇帝最为关心的事儿带了进来。
听罢,凝聚在慕容齐眉宇之间的淡淡阴翳忽而没了影儿,一时间,整座大殿仿佛也跟着光线明朗了起来,令人松了口气。
一众太监和宫女们都暗暗抚心,长期以来的低气压总算得到缓解了。
感谢靖王……感谢菩萨……
似乎从两国联姻的事儿决定下来后,皇上的心情便没在好起来过。尽管皇上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那副翩翩有礼的谦和模样,可在经验老道的太监和宫女们看来,却是明显与往常不同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六月初九,黄道吉日。
可这眼瞅着要成为新郎官儿的皇帝却并不显得高兴,相反,总是心事重重的。
尽管国事是一件没落下,可偏偏却好像对自己的事儿不那么上心。婚事全部交由给他们这些老宫人置办,之后,更是直接撒手不管了。
李公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都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话可当真是不错。皇上现在这个状态可万万不能被西梁国新任君主的女儿昭阳公主给看到,否则别说是联姻,恐怕喜事儿办不成不说,还影响到两国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真让人忧心。
无视于殿内诸人的反应,慕容齐眉心稍稍舒展。
原先他是有些担心,可现在,或许是他猜错了。
只要他不有所动作,便不会将慕容珩逼走,更何况火如歌临盆在即,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有所行动的。
毕竟,慕容珩是绝对不会拿火如歌以及自己孩子的性命开玩笑的。
毒蝎的汇报依旧在持续,这也让他稍稍安心。尽管他也曾经心生疑窦,以他对慕容珩的了解,毒蝎的细作身份未被曝光这件事本身就很难让人信服,然而他曾多次派人前去调查,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久而久之,也姑且将这件事暂时搁下,姑且认为,毒蝎的身份并未暴露。
至少现在,慕容珩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带着火如歌销声匿迹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也没有更多理由去怀疑。
看着平铺在桌案上的奏折,慕容齐方才刚刚有些舒缓开来的眉心再次微微皱起。不知为何,他竟下意识的回想起去年慕容珩只身前往西梁却在半道遭人行刺的事。
虽是往事,如今回想起来,却仍是历历在目,包括当时那份不可抑制的恐惧和慌乱,也包括当时那填满了胸腔的滔天怨愤。
事实上,他最终还是将那一封封用以弹劾靖王的折子给强行压了下去。
杀,或者不杀,其实是个异常简单的选择。
他继承这个皇帝的位置也不久,身居高位看到的东西自然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多。他看透了许多,但在很多时候,他更希望自己没看透,没看懂。
也正是在这段不长却也不短的时间内,他看出了慕容珩的苦心,也看到了来自于他的威胁。
如是想着的慕容齐眼色一分分变得沉凝起来,只见他伸出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