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闻言不悦地扫了一眼父子俩，然后转过聂非地小脸道，“小鬼头你爱姓什么姓什么，不过以后要是被人欺负了只有提你娘是聂小凤才管用，知道吗？”罗玄抱着聂非朝花丛走去，可反复咀嚼着小凤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120章十、明月问心雪照情（1）
  这一日罗玄四人从渡口上了船估摸再走上一日就到江城了。自从那日罗玄陪着小非去抓蝴蝶父子俩的感情便越来越融洽了。宽阔的江水中倒映着岸两边的树影，这一次四人并没有好运的租到单人的船舫，而是和很多同去江城的人合乘了一艘大船。船上与小非年龄相仿的孩子有四五个之多，刚刚上船如今已经改名叫罗非的小鬼头就和这群孩子打成了一片。万老头像往常一样慵懒的喝着酒壶里的老酒，只剩下小凤和罗玄两人别扭地坐在一旁，两个人都想说点什么，可刚一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了，最后两个人都无奈地各看各的风景去了。
  碧涛回荡的江面上放眼望不到边，看得出神的小凤不知什么时候抽出了一柄玉笛，笛身通体白玉做工十分考究，只是看样子并不是很新了。悠扬的笛声慢慢飘荡到了整艘船上，惹得乘客纷纷驻足。愉快地音调如轻灵的燕子般跳跃在微波荡漾的江面上，一曲收尽了吹奏者心中的畅达。罗玄就在一边静静地听着直到曲子结束才满是回味的醒过神来。看见正微笑对着自己的小凤，不知怎么的罗玄竟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向了别处。
  随着曲子慢慢飘散，一个偌大的码头已经近在眼。客船靠岸罗非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小玩伴随着罗玄往码头一边行去。看着似曾相识的江边小城，那个华灯初上的夜晚又浮现在了眼前。小凤上前一步很是自然地把苏州买的那把折扇塞进了罗玄手里，罗玄先是一愣随后便很是享受地抖开了扇子。码头边人来人往，罗玄一手拉着罗非一手摇着扇子悠哉地穿行在其中，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座酒楼前。看着这座建在船舫上的酒楼，小凤摇头笑着，那首广陵散时至今时依旧回环在耳际。
  刚刚踏进店门伙计就迎了上来，可看着满脸笑容的罗玄之后伙计立刻恭敬地道，“老板您回来了，快点里面请。”，说着便引着罗玄往后堂而去。万老头一听这酒楼居然是罗玄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心说以后好酒好菜可就不愁了；小凤始终一脸温和看不出喜怒，因为平时罗玄诊治一个病患动则就上万两，能开得起酒楼也不足为奇；小罗非则是一路好奇地看看这儿看看那儿，惊讶于这座酒楼的豪华和规模。伙计有些疑惑地向罗玄问道，“老板，这几位贵宾怎么称呼啊？”万老头闻言立刻抢着开口道，“小子你看清楚，这位就是你们的老板娘，这位是少爷，而我那就是你们老板娘的师父，也可以说是你们老板的长辈，知道了吗！”，罗玄闻言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终是没好意思去拆他的台。小凤听着万老头的介绍噗地浅笑出声，最后装作没看见一般牵着罗非的小手往前走去。
  内堂并非是想象中的客房摸样，而是一座宽敞的院落，走进小院阵阵花香扑面而来，粉色的腊梅挂满梢头，在这不合时令的季节见到梅花还真真是让小凤吃惊不小。罗玄很是得意自己的杰作，自从那年见到雪地中的几支寒梅后他就分外喜爱这种花，以至于想尽办法让这种隆冬时节的花开在了盛夏之际。
  来到江城的第一个夜晚注定没那么容易入睡，在大家吃过晚饭后万老头轻咳了几声，这也预示着他有话要说。小凤习惯地为他倒了杯茶，万老头接过茶轻轻品了一口，便对着一旁哄着小非的罗玄道，“我说罗小子，儿子也认了，江城也来了，那我们小凤怎么办，你难道就要一直让她无名无份地跟着你吗？”，罗玄听完万老头的质问整个人忽然深沉了下来，小凤见状忙拉了拉万老头的衣袖。万老头撇嘴道，“小凤，这事你别管，今天我必须为我徒弟讨个说法，他要是不接受你，等你病好了我们就走，小非也跟我们走。”，说着又深深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罗玄。
  本来其乐融融的一晚被万老头的长枪短炮彻底熄灭了火苗，罗玄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小凤则是带着罗非早早地回房了。夜渐渐变得安静了，静的只剩下了吱吱的虫鸣，看着罗非已经睡得香甜，小凤一个人悄悄来到了江畔。滔滔江水此时已经完全隐逸在了黑暗中，除了江面一轮昏黄的倒影再看不到一点涟漪。正在小凤看得出神时一个人影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小凤转身看着一脸平静的罗玄，收敛了心神道，“你不是也一样！”罗玄嘴角挂起了一个微笑，抬头看着天空的月亮道，“这月亮真圆，陪我走走好吗？”，说着已经自顾的朝前走去。
  小凤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跟了过去，回味地道，“师父，你变了，变得我有些不认识了。”罗玄轻笑着道，“人是会变的。”，小凤闻言接口道，“那心那，心会变吗？”，罗玄闻言浅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抚摸着江边的石栏罗玄忽然转头看着小凤道，“小凤，为师好像很久没送你东西了？”，小凤环着双臂打趣地道，“你不是说已经不再是我师父了吗？”，罗玄叹了口气转过身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这是变不了的。”
  看着罗玄的背影小凤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笑着道，“我知道于理不合，于力不容的错误你是绝不会再犯的，我了解。”，听着小凤的话罗玄竟轻声笑了起来，看着江面悠悠地道，“老天虽然给了我年轻的容颜，可为师毕竟老了，我不知道上天会不会收回这一切，我真的很怕…。”，罗玄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凤已经环住了他的腰。感觉着背后温热的呼吸，罗玄紧紧握住了那双曾给他无限温暖的双手。
  梅花在月光下透着黄色的光晕，此时小院的一个房间还亮着灯火，房中的香炉中最后一段檀香终于慢慢熄灭了。就像那一年江城那个难忘的夜晚一样，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只是此时是罗玄拥着小凤。看着眼前跳动的烛火，小凤手指轻轻一弹屋子立刻陷入了黑暗之中。
  咚咚地心跳声伴随着越发急促的喘息慢慢融入到了夜色里，短暂的一夜在甜蜜和疯狂中转瞬即逝。小凤睁开眼时，已经不见了罗玄的踪影，看着枕边一副崭新的九连环，小凤抱起衣衫悄悄朝罗非的房间走去。
  第121章十、明月问心雪照情（2）
  当小凤准备帮床上的小非盖好被子时，罗非忽然翻过身来看着小凤道，“娘亲，我知道你昨晚就出去了，师公说娘亲以后陪爹爹了都不会再陪着小非睡了，是不是呀？”，看着一脸委屈的小罗非，小凤把他搂在怀里安慰道，“怎么会那，娘亲会一直陪着小非睡。”罗非钻进小凤的怀里不依道，“师公说了娘亲要是不和爹爹睡，爹爹就不喜欢我们了，娘亲我们和爹爹一起睡好不好？”看着罗非哭花的小脸，小凤噗地笑出了声，抚着罗非的头笑着道，“好好好，今晚我们陪爹爹一起睡。”
  江边的凉亭里罗玄正专注地看着远处，云淡风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感觉着迎面吹来的江风，罗玄心中的燥热终于舒缓了一些。有的时候头脑一热爱情就来了，二十几年的纠葛没想到可以这样容易的一扫而空，罗玄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浅浅地笑容挂上了嘴角。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罗玄不算宽敞的床上每晚都挤着两大一小三个人。罗非十分不解为什么自己明明睡在中间，可半夜醒来总是爹爹和娘亲睡在一起，所以不知什么时候罗非便哭着喊着说要自己睡了，小凤有些舍不得但最后还是答应了。如今酒楼里的伙计和掌柜见到小凤总要尊敬地称呼一声老板娘，凡是账目和购买的食材都要让小凤过目，罗玄这个大老板反而成了甩手掌柜，如果一天里都看不到他那一定是和万老头去后院喝酒下棋去了。
  转眼间春去秋来，一天罗玄忽然召集了店里所有人，并向大家宣布他要在隆冬时节和小凤补办一场婚礼，而日子恰好就是绛雪和玄霜出生的那天，这下大家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老板娘还没有正式过门。鸿福酒楼的小少爷聂非今年已经七岁了，有了万老头这个便宜师公的万般宠爱，不但个子比同龄的孩子高上许多，武功也算是略有小成，渐渐成了江城孩子们中的老大。虽然小凤常常因为罗非的调皮捣蛋大发一阵脾气，可孩子大了自然不如小时候听话。对于小非罗玄总是很少管教，即便小凤再三叮嘱，罗玄也总是敷衍了事。每每小凤数落他时，罗玄总是浅笑着道，“小凤，我不适合教孩子，非儿还是你来管吧。”，看着罗玄一脸狡黠的样子，小凤只好咬了咬牙扣掉了两个大男人一天的女儿红。
  这天正直晌午，酒楼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小凤正站在柜台前拨弄着算珠。这时，只见一个肉球一般的小胖墩一边抹着汗，一边气喘嘘嘘地朝小凤跑来。小凤没有抬头只是故作生气地道，“皮球，是不是我家那小鬼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告诉他要钱自己来拿。”，叫皮球的小男孩一边摆着手一边喘着道，“凤。。。姨…不好…了，小…小非让人抓走了…”小凤闻言立刻抬起了头，走出柜台后递给了皮球一杯茶道，“不急，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皮球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焦急地道，“我和小非正在江边抓鱼突然一个很漂亮的阿姨出现了，什么也不说眨眼就把小非抓去了，她让我来告诉你和罗叔叔到江边的木亭找她。”
  小凤细细咀嚼着皮球给她的简短的一点信息，想着想着一个女子的样子出现在了她的脑海，如果没猜错这个皮球口中的漂亮阿姨肯定就是巫卓。不及多想小凤叫过一个伙计吩咐道，“阿力，你去后院叫老爷子照顾好老板，我有事出去一下，叫他们暂时哪里也不要去。”，吩咐完了小凤匆匆的朝江堤而去。邻近江边小亭就见一个身着深色花缎苗服的女子负手立于亭内，小凤远远就见小罗非坐在那女子身边，只是看样子似乎被点了穴道。
  看着缓缓走来的小凤，巫卓故作凄苦地一笑，然后道，“聂狱主，多年不见你家小子都这么大了，可惜我那可怜的岚儿只能化作白骨了。”小凤满眼笑意地看着眼前的巫卓，看着她一番故作涕泪的表演之后啪啪地拍起手来，恭维道“不愧是苗疆圣女表演的真是精彩，如若是街头卖艺的，民妇肯定多赏你几文钱。”看着哈哈哈大笑的聂小凤巫卓也不生气，反而端庄地坐在了罗非的身旁，抚着罗非的头慢条斯理地道，“罗大哥的儿子却是长的俊秀，只是不知道与自己的徒弟私通生下的孽种将来会不会遭人耻笑。”看着聂小凤渐渐变冷的眼神，巫卓忽然像是回忆一般喃喃自语着，“听说二十几年前你曾偷偷练习邪天罡经，如若不是怀有罗大侠的骨血恐怕他就要了你的命了，据说孩子出生时他看都没看一眼。”看着小凤慢慢严肃的面容，巫卓接着道，“还记得你琵琶骨上的伤痕吗，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那样对你如今几句甜言蜜语竟就这么把你打发了，真是给我们女人丢脸。”，“够了，闭上你的嘴！”，小凤断喝道。
  就在小凤一个闪神的时候巫卓诡异一笑，转眼已经拉着罗非掠出了亭子。小凤发现时只听巫卓大声笑道，“聂小凤，是你和罗玄害死我女儿的，今天我就要你儿子抵命。”，说着将罗非用力甩向江中。“不要！”，小凤不顾一切地朝罗非奔去蜻蜓般点水而过，在罗非马上就要扎进江里的一刻抓住了他的衣领，巫卓的短刀也如约的朝小凤背后的空门刺来。眼见着苗刀近在咫尺，可下一秒一个温暖的怀抱已经将母子俩带离了江面。
  及时赶来的罗玄一把捞起小凤和罗非，连踩了几下水面借力腾空而起，本来空空的衣袖带起一阵疾风朝巫卓卷去，水浪翻滚而起居然是一招疯魔劫。巫卓不敢置信地看着罗玄，气劲霎时间已经把她轰了个对穿，只听罗玄淡淡地道，“这是替清岚还你的。”巫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朝江中跌去，不甘地喊道，“罗玄，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三人平安地落在了地面，刚一转身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小凤狠狠地甩了罗玄一个耳光。接着只见小凤看着罗玄一边摇头一边苦笑着道，“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对我永远都不会有真心，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看着小凤什么也不顾地转头跑开，罗玄错愕地立在当场。瞧着不明所以的父子俩，赶来的万老头喊道，“傻愣着干嘛，快去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