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节
作者:溜溜      更新:2021-02-20 09:49      字数:5055
  而当日,太后与李墨在小巷中相遇,本来就不是巧合。在亲眼见过李墨的相貌之后,太后也认为有八九分的把握,这才又派人回京,告知皇帝云昊。
  连太后都觉得李墨有可能是失踪了的皇嗣,云昊愈发慎重对待,终于亲自带着太医秘密出京,务必要验明李墨的血脉。
  至于太后,在护国侯府已经待了将近十日,虽然也是深居简出,但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所谓勋贵之家无秘密,偌大的护国侯府,总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况且刺史府杨常氏本就因杨燕宁之故,对护国侯府格外留心,如此难免看出一点端倪,猜到恐怕是太后来到了灵州。
  只是他们摸不准太后此来的目的,又见护国侯府丝毫没有声张,便也猜测恐怕太后是不愿人知道的。所以最终只是杨常氏带着杨燕宁,轻装简行地过来,提出拜见。
  至于皇帝云昊的行踪,至今还只有云臻和云璐以及几个亲信知道,连府中的其余下人,都不知道最近来到府里的贵气男子,竟然是当今的皇帝。
  当下,太后在内院接见了杨常氏和杨燕宁。
  “臣妻杨常氏,携女杨燕宁,拜见太后千岁。”
  杨常氏和杨燕宁一进屋子,便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她们母女今日来,也并没有带很多人,进屋的时候,更是将所有下人都留在了外面。
  “起来吧。”
  太后倒是十分地慈蔼,并没有让她们跪太久。
  杨常氏和杨燕宁起身之后,也不敢立刻抬头,只是垂头束手而立。
  太后坐在主位上,身边只有一个嬷嬷。
  “刺史夫人好灵通的耳目,哀家此次来灵州,并未声张招摇,竟然也被你等知晓了。”
  太后的语速不快,但话里话外却很有敲打之意。
  杨常氏本来就绷着神经,知道这是太后在质疑她的消息来源,忙跪下答道:“太后恕罪,臣妇不敢窥探太后行踪。只是臣妇外子曾做过京官,有幸拜见过太后圣颜。太后曾在灵州街头出现,外子不意见到,惊疑莫名,并不敢擅自揣测太后身份。只是臣妇想着,若当真是太后来到灵州,我等若不知情便也罢了,若已然知晓却还不来拜见,便是大大的不敬。所以臣妇才斗胆前来拜见,但请太后明察,臣妇此来,只说是携女拜访云大小姐,除臣妇和小女之外,无一人知道实情。”
  在她跪下的同时,杨燕宁也一同跪下。
  不过杨常氏答话的时候诚惶诚恐,杨燕宁貌似敬畏,却并没有真的害怕,期间还偷偷地用眼角往上飞快地掠了一眼。
  杨常氏一番剖白之后,并未立刻听到回答,母女两个也不敢起身,只有继续跪着。
  良久,才听到头顶轻轻地一声叹息。
  “罢了,起来吧。”
  母女两个暗暗松一口气,这才重新站起。
  “哀家听说杨刺史牧守灵州,勤俭爱民,忠于职守,风评很是不错,想来也是杨夫人辅佐有方,赐座。”
  杨常氏和杨燕宁这才在下面的椅子上坐了。
  又有丫鬟从角落里出来,给杨氏母女上了茶水。
  杨常氏小心地对太后道:“臣妇贸然拜见,因灵州风土与京中不同,不知太后是否安泰?”
  太后微微笑道:“难为你记挂,哀家一切都好。”
  她看了看杨常氏,又看了看杨燕宁,笑道:“杨小姐生的好相貌。”
  杨常氏心中一喜,忙对杨燕宁示意。杨燕宁便离开座位,再次跪倒。
  “臣女杨燕宁,得见太后圣颜,不胜荣光欣喜,请太后再受臣女大礼。”
  说着便大礼参拜下去。
  太后便笑道:“进退有度,大方端庄,杨夫人养女有方。”说着微微抬手,“起来吧。”
  杨燕宁这才起身,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太后,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她容貌本就十分美丽,如此神态,更显得惹人怜爱。
  杨常氏便道:“今日臣妇拜见太后,本不该带小女前来。只是小女原是要参加今年选秀的,却因故耽搁了行程,错失了选秀资格,也错失了拜见太后的机会。臣妇私心想着,若能让她见一见太后圣颜,聆听太后的教诲,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这才斗胆带了她过来。”
  太后挑眉,微微诧异道:“哦?这么说,我本该在京中见到这孩子的?怎么没去成?”
  杨常氏便把秀女启程之日,杨燕宁意外落水,后来卧病在床无法入京,故而上奏取消了资格的事情,说给了太后。
  太后点点头,看着杨燕宁道:“可惜了,这孩子容貌实在出众,观其神采气质,腹内必然也是诗书锦绣,不能入我皇家,是皇帝的损失。”
  杨常氏和杨燕宁忙起身:“太后赞誉,愧不敢当。”
  太后摆摆手,让她们落座。
  杨常氏做不经意状道:“说来这孩子也不算无福,那日落水,本来臣妇吓得三魂六魄都去了一半,幸而护国侯出手相救,否则这孩子还不知能不能站在这里聆听太后教诲呢。”
  “母亲……”杨燕宁拉了一下杨常氏的袖子,低声微嗔,满脸都是羞涩之意。
  太后顿时心中一动。
  怎么说到云臻,这杨小姐突然害羞起来了,莫非……
  129、尽在眼中
  今日杨常氏之所以带着杨燕宁过来,一来自然是打探太后来灵州的目的,二来却是为了成全杨燕宁的心愿。
  虽说清明那日在苍耳山,云臻对李安然表现出的特别,令杨家上下都是很失望不满,但回府之后,杨燕宁很是不甘。李安然不过是一介平民,即便云臻一时对她动了心思,以她的身份,也做不得护国侯的正妻,就算云臻愿意接她进府,也不过是个妾室罢了,护国侯的正妻,始终还得是门当户对的女子担当。
  只是刺史府与护国侯府一贯没太多交往,她空有一番壮志,却无处着手,更不知该如何才能与云臻拉近关系。还是杨常氏替女儿出的主意,婚姻之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原先是护国侯府没有长辈,不便行此套路,如今既然太后来了,从太后处着手,讨得太后喜欢,若能由太后做主许配给云侯,必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如此,才有了杨氏母女今日之行。
  杨常氏向太后道了半天的安,又暗暗地试探,太后却只说,是在宫里待闷了,出来走走亲戚,因惦记着侄女儿云璐,才来的灵州,且得小住一段时间。
  杨常氏道:“说来云大小姐的婚事也是坎坷,老忠靖侯据说至今仍对这桩姻缘有抵触。”
  太后叹气道:“他们两家结了两代的仇怨,忠靖侯心中有怨言,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既然哀家来了,自然不会放手不管。”
  杨常氏便笑道:“有太后做主,这一对小儿女自然便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她顿了顿,又像是顺便说起来,“说来云侯也年过二十了,怎么竟还未论及婚嫁?”
  太后眼神从她脸上一过,顺带瞥了杨燕宁一眼。
  杨常氏和杨燕宁便同时觉得。母女俩的心思,都被这一眼给看得透透的了。
  “云臻啊……”太后拖长了声音,脸上出现一丝笑意。“说来也是国事所累,他三年前入京。一直忙于政务,婚事也一直被耽搁。哀家这次来灵州,也有意替他寻一门好婚姻。”
  她侧了侧身,对杨常氏笑道:“只是哀家常年居于深宫,京中的闺秀们倒是熟知的,却不知这灵州可有适龄的待嫁闺秀。刺史夫人却是个‘地头蛇’,正好替哀家参谋参谋。”
  杨常氏只觉心头蓬蓬跳。太后这话似乎别有深意,莫非已经看出她们母女此来的用意,有意成全?
  她到底还是谨慎,小心地试探道:“太后说笑了。今年皇上选秀,灵州城中的适龄女子都入了京,便是有落选归家的,也总要到夏日里才有结果。如今灵州城中,可少有合适的女孩儿家呢。除了……”
  她瞥了一眼自己女儿杨燕宁,欲言又止。
  这样的表现,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灵州城中,有点身份的女孩儿都入京去了,剩下能够配得上护国侯的。可不就是只有她女儿杨燕宁一人。太后若真的有意成全,应该看得出她的意思。
  孰料太后却像是没看见她的眼神似的,只淡淡道:“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妻。护国侯的妻子,倒也不一定要出自高门大户。历代护国侯夫人,也没有出身太过显赫的。小家碧玉,若有贤良淑德之人,也大可婚配。”
  杨常氏微微一愕。
  杨燕宁也是心中一沉。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杨常氏心有不甘,正要再说得明确一些,云璐却带着丫鬟嬷嬷们过来了。
  “杨夫人和杨小姐可是稀客,我来迟了,真是失礼。”
  云璐同杨氏母女打完招呼,便坐到了太后身边,笑道:“太后姑姑方才在说什么,这样热闹?”
  太后笑道:“正说着你哥哥的婚事呢,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着急。眼看着你也说给了赵家,在府里也待不了多长时日了,你一走,家里连个女主人也没有,可不像话。”
  云璐笑起来:“姑姑说的对极了,原来是家里没有长辈,没人替哥哥操持,如今有姑姑在,姑姑且赶快寻个合适的女孩子,替哥哥娶进来罢。”
  太后便道:“你看这灵州城中,可有好的?”
  云璐有意无意地朝杨燕宁脸上瞥了一眼。
  杨燕宁面上没动静,袖子底下的纤手却微微一紧。
  云璐轻笑了一声:“我觉着好的,未必哥哥也觉着好。姑姑也知道,哥哥的主意大,若不是他自己看中的,谁也做不得主。”
  “这是大实话。”太后摊开手,“如此说来,非得先问过你哥哥的意思不可了。”
  她们姑侄说话亲热,言语之间毫无隔阂,杨氏母女连话也插不进去。
  杨常氏只觉云璐的话也很有深意,似乎是刻意说给她们母女听的。
  而此时,杨燕宁终于抓住一个空子,趁着太后和云璐说话的间隙,笑道:“燕宁听闻,云大小姐素爱花草,护国侯府的花园修建布置得十分精巧美妙,不知燕宁是否有幸,可以一观?”
  云璐微笑道:“男的杨小姐有兴致,有何不可。只是我如今的身子,不大方便游园,却是不能相陪了。”
  杨燕宁道:“日前父亲提起,我们府里的花园子也得修缮了,我自告奋勇领了这差事。只是我年轻识浅,怕做得不好。想起贵府的花园子很是受人赞誉,所以才想着借鉴一番,若劳动大小姐陪伴,必要叫大小姐受累,只请大小姐,派个人替我领路便可。”
  母女连心,杨常氏一下子就猜到了杨燕宁的心思,故意嗔怪道:“你这妮子,哪有这会儿参观人家花园子的,也太过冒昧了。”
  云璐笑道:“不妨事。”她回头道,“红歌,你替我陪着杨小姐。”
  “是。”红歌应了。
  杨燕宁便起身,暂且告退。
  屋内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云璐便道:“花厅里无聊,我前日得了几副杭绣,听说是已经失传的金针双面绣,正好杨夫人来了,杨夫人见闻广博,不如替我鉴定一番。”
  杨常氏道:“金针双面绣是前朝的贡绣,独门绝技,从不外传,但据说传人死于战乱中,本朝还未曾出现过。大小姐若真得了这双面绣,我倒是很想开开眼。”
  云璐便道:“那么姑姑、杨夫人,便一同去我的绣楼坐坐吧。”
  “甚好。”太后点头。
  大家便一同起身,往后院绣楼去了。
  那绣楼跟花园只一墙之隔,依着地形而建,地基比府中其他房屋都要高一些,上下两层的小楼,采光极佳,通透亮堂。
  云璐请了杨常氏在一楼,叫丫鬟们取了绣品过来,请杨常氏鉴赏;另一面,却请太后上了二楼,在窗边设了座位摆了茶,窗户洞开。
  太后坐了下来,往窗外一看,便笑道:“你这鬼灵精,我就说怎么无缘无故叫我们到你这绣楼来。”
  原来窗外便是花园子,坐在二楼,能够很清楚地俯瞰整个花园的景色,包括园中的行人,都看的一清二楚。而从花园往楼上看,一来有树冠遮蔽,二来高低之下,距离也显得稍远,并不能发现楼上有人。
  云璐轻声道:“那杨小姐对哥哥有意,贸然去了花园,必有用心。姑姑既然要替哥哥张罗婚事,便请姑姑看看这杨小姐,可堪匹配。”
  太后轻轻拍了拍她已经明显隆起的肚皮:“大个肚子,还操这么多心,赶紧下楼去,别叫人家看出你的拙计来。”
  云璐捂嘴一笑,带着丫鬟自下楼,与杨常氏探讨起金针双面绣来。
  留在二楼的太后,则果然往窗外观望,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