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漂亮格子      更新:2021-02-20 09:42      字数:47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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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你来了。”刚到英台门前,英宁便遇上出来倒水的浅墨。
  马昱说过,英台有些发烧,吟心一人忙不太过来,浅墨也过来帮忙了。
  英宁不急着进屋,叫住了浅墨,压低声音问,“怎么样?好些了么?”
  “刚喝了药,现在睡下了,吟心守着她。王小姐为九公子把过脉,留下了跌打药酒,又抓了祛湿御寒的药方,我与吟心帮九公子擦了药酒,养上十天半月,便可无碍。”
  英宁稍稍放下心,“她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浅墨摇摇头,语带担忧,“九公子什么话都没有说,我跟吟心问她,她也不答,更是未再提及梁公子半句。九公子这一回,怕是真的伤心了。”
  “我进去看看她,你先去吧。”英宁打发了浅墨去倒水,推门进了屋内。
  原本两个人住的房间,只剩下英台一人,吟心站在床边上,垂着头,默默地擦着眼泪。见着英宁进来,那泪水儿流得更凶了,为了不发出声音吵着英台,忙拿手捂住嘴。
  英宁走近床边,英台并没有闭眼睡觉,而是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一张脸儿煞白煞白,神情呆滞,整个人暮气沉沉,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活泼朝气。
  轻叹了一声,英宁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握着了英台放在被面上的手,“九姐,为了一个外人弄到如此境地,你觉得值得么?”
  英台仿若未闻,连着眼神变化都没有半点。
  “爹爹常常教育我们,身为祝家儿女,不可不存傲骨,先不说梁山伯此举到底何意,你为了他成了这副不死不活的鬼样子,说实话,我看不起你!”
  “九姐!祝英台!你给我起来!”英宁从来不是有耐心的人,说上两句软话已是她的极限,见英台还是没有反应,她干脆伸手揪住英台衣领,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出言喝道,“你这副样子给谁看呢?给梁山伯,还是给我?如若是给我,你还是省省吧,你这样不会让我同情你,只会让我可怜你!你真以为黄良玉那事儿是做噩梦么?我告诉你,要不是当日发现得早,我请了书院的同窗们追了上去,能不能及时救了你回来,还未为可知!”
  “你有善心,你有情义,这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了你的善心与情义,爹爹娘亲,我们这些亲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到底值不值得!爹爹娘亲不欠你的,你再这般下去,总有一日闯下大祸,将所有人拖下水。你不要忘了,此来尼山书院,并不是游山玩水,结交书友,乃是为了避祸——我们得罪了廖广,得罪了临江城千户所,爹爹不得不让我们远走,暂避锋芒!”
  英台直愣愣地看着英宁发飙,无动于衷,英宁一发狠,抬手一巴掌狠狠掴在英台颊上。
  “祝英台,你给我醒醒!跟梁山伯相交,是你自己的事,你想与他义结金兰也好,想跟他恩断义绝也罢,但你若想让祝家接受他,我希望你能够想清楚之后,再来开这个口!”
  “小、小十,你来了。”英台牵动唇角,像是打开了感情宣泄的阀门,眼角一颗泪珠滚落,接着是两颗三颗,连成一片,终是抓着英宁,泣不成声,“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需真的知错才好。”如果可能,英宁更希望由祝老爷祝夫人来担当这个角色,这番话她来说,总觉得很是别扭,只为了避免日后更多的麻烦,她不得不揽了下来。
  她轻轻环住英台的肩膀,“这一次,是王蓝田带你回来的,不管你们从来有什么过节,他救了你总是事实,过两日你去道个谢吧。”
  英台抽泣着,沉默了片刻道,“我会的。现在想起来,我一直跟他不对付,十有八|九都是为了梁山伯——梁山伯此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哪怕知道了今日是一场误会,他的出发点是为了你好,你也不原谅他?”
  英台惊异地抬眼看英宁,甚至忘记了哭泣,许久之后,她才垂下头去,低声道,“我不知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你暂时见不到他,放心吧。”便是梁山伯想见,她也不会同意的,“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息,这还发烧呢,我明早再来看你。”
  英宁起身,转向看呆了,早已忘了言语,甚至忘记了劝解的吟心,“好好照顾九姐。”顿了顿,又道,“取点药膏来,帮她擦擦。”
  这后半句,说的自然是英台已然红肿的脸颊。
  “是,我知道了。”吟心轻轻应了一声,看向英宁的目光带着隐隐的畏惧。
  ☆、倩女
  王蓝田很烦恼。
  猜测与现实总是存在着差距。先前听说欧阳远与秦京生的赌约;王蓝田只觉得有趣好玩;能给他无聊的生活增添些刺激;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跟着两人商量了一套又一套计划。这还未开始实施;现实已狠狠打了他一个嘴巴子。
  事情的发展让他措手不及。私底下;他其实有过猜想,却从未想过,真相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展现在他眼前,甚至让他来不及反应。
  马昱的暗示,英宁的关系,以及欧阳远、秦京生的赌约,拧成了两股绳,在王蓝田心里展开拉锯战;其中还存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小心思。
  王蓝田必须得承认,关于英台是女子这件事,他有一种初初得到了新奇的宝贝,想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欣赏,不愿意与旁人分享的感觉。出去马昱与英台的原因,王蓝田自个儿便不想这消息泄露出去,让别人拿它来打赌。
  早知如此,当时便不该一时嘴快,做了那见鬼的见证人。
  “王兄!王兄!总算是见着你了!”秦京生熟悉的嗓音传来,王蓝田脚下一顿,下意识便想躲避,奈何来人并不给他机会,三两步已赶到他身前,与欧阳远一道,一左一右捉住了王蓝田的胳膊。
  “王兄慢行两步。”欧阳远直直看着王蓝田,“我怎么觉得,王兄最近在躲着咱们啊!”
  “去!本公子是什么人,用得着躲着你们么?”被人堵住,王蓝田干脆不躲了,挣脱了欧阳远秦京生两人钳制,目不斜视地道,“说吧,这么急着找本公子,有什么事。”
  “王兄真是贵人多忘事。”秦京生与欧阳远对视了一眼,两人半拖半拉着王蓝田,在回廊边的木椅上坐了,“前些日子,听说祝英台出了点事,是王兄将她带回书院的。她的事,王兄应该很清楚了吧?”
  王蓝田的心提了起来,“本公子跟她不熟,她的事,本公子怎么能知道?”
  “得了吧,王兄!我就不信,这才过了几天,你便将事儿忘得一干二净!这样,你要是真不记得了,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十月初三,前院那株广玉兰下,我等三人击掌立约……”
  “行了行了,你们要说的是这事,本公子记得。”王蓝田摆摆手,一脸不耐,“但这跟祝英台有什么关系?”
  “王兄啊王兄,你便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欧阳远压低声音,“那祝英台到底……”
  “本公子要是说了,你们能信?”王蓝田抬手阻止欧阳远往下说,视线来回打量欧阳远与秦京生两人。
  “怎么不信,只要王兄说了,我们便信。”欧阳远立马表态。
  秦京生紧接着点头,“对对,我们相信王兄的信誉。”
  王蓝田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惫懒地笑着,摊摊手,“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们。实话说,我也不知道,当时只顾着尽快将人救回来,并未注意其他。所以,你们如若有什么想法,尽可自去。”
  “不是吧?这么好的机会,王兄居然都没有抓住?”欧阳远与秦京生有些怀疑,又有些不信。
  “怎么说话呢?当本公子是什么人!”王蓝田一脸不爽,“本公子只喜欢女人,女人,懂么?谁会无聊到去看男人的身体?打赌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本公子不过做个见证,寻找真相,分出胜负,似乎不关本公子的事吧?没什么事的话,本公子先走了,老大还等着我呢,待你们找到证据,再来找本公子吧。”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欧阳远与秦京生自然不能再纠缠,“王兄有事,便先行。”
  眼瞧着王蓝田晃晃悠悠离去,欧阳远转向秦京生,“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再想想办法,我就不信,祝英台还能整日里呆在房里不出来!只要她出来,什么招儿不能想?她总不能不沐浴,不换衣裳。”秦京生咬了咬牙,“如今她屋里就她一个人,梁山伯早搬去了别处,倒是省了不少事。”
  自从王蓝田救了英台回来,英台又是脚伤又是发烧,一直告假没有上学舍听课。因着英宁的吩咐,吟心浅墨两人看得紧,房间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欧阳远与秦京生自然没有办法。
  欧阳远默默点头,顿了顿,忽然道,“秦兄,你有没有觉得,王兄今天有些奇怪?”
  秦京生静静看着王蓝田离开的方向,没有答话。事到如今,已不是单纯一个赌约的问题了,他两人早已骑虎难下,不弄个一清二楚,没有异议,两人的面子便挂不住。
  “王兄说的不错,我们要证据。只要我们拿出证据来,不管王兄立场如何,都不能说什么。”
  欧阳远赞同地颔首,“走,我们去学舍,今日又是王山长亲自讲学了——梁山伯不在,我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秦京生不置可否地笑了两声,与欧阳远一道去了书舍。
  王世玉学问精深,对书中经义皆有独到的见解,众学子都听得比较认真。讲到一半,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王山长!王山长救命!”
  一名皮肤黝黑,身形健壮,发髻有些散乱,面有疲惫焦急之色的中年汉子,急匆匆闯了进来,也不看人,倒头就拜,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撞得地板“咚咚”作响。
  “求山长救救采臣,救救采臣!”
  “起来,你先起来!”王世玉几步上来,弯腰便想搀起中年汉子,“慢慢说,是不是宁采臣出事了?”
  中年汉子不肯起身,又是几个响头下去,“山长要是不答应救采臣,俺不起来!”
  “救!救!怎么不救!”王世玉连连应声,蹲下|身子,硬是扶住那汉子的胳膊,不让他再下拜,和声道,“老乡,你先起来,将事情说清楚,才好让我想办法施救啊!不然,这么不清不楚的,我就是想救,也不知道如何救起。”
  “您,您就是王山长?”中年汉子红着眼,抬头看着王世玉,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
  王世玉顺势将中年汉子扶了起来,颔首道,“我是。”
  “这、这太好了!采臣有救了!”中年汉子起身,抹了抹眼角的眼泪,“采臣、采臣他是被妖怪抓走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有点中暑,头晕无力,这章是撑着码的,少了点,抱歉。Ps:多谢墨色GN的地雷,MUA~
  ☆、倩女
  “荒谬!”王卓然面露讥诮;起身行了过来;“世人愚昧;每每遇到点事,便大惊小怪;哭天喊地!这农汉口吐疯言;王山长莫不是想跟着一道发疯不成!”
  陈子俊在与王世玉的交锋中,不管是开头梁山伯的事,还是后来在决断梁山伯祝英台与王蓝田几人冲突的事,一直都处于下风。这让他很不甘心,觉得自己这个学监可有可无,被王世玉压得死死的,长久以来,不满不甘压在心头;越积越多。
  陈子俊不爽,自然事事与王世玉作对,哪怕知道不会有结果,他仍是要跳出来,给王世玉添点堵。王世玉不高兴,他就高兴。
  王卓然的到来,让陈子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王山长,你要三思啊!”陈子俊一脸语重心长,心里却乐开了花。
  那中年汉子抬起头来,又是焦急又是不安,偷偷瞧向王卓然与陈子俊的眼神还隐隐带着畏惧。他双手掰着王世玉的胳膊,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王山长,俺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俺,救救采臣!”
  “是,老乡你别着急,慢慢说。宁采臣是书院的学生,只要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王世玉没有理会王卓然与陈子俊,正色表态道。
  王卓然见此,心底气急,却碍于王世玉的身份与名声,并不敢过于逼迫。这不同于梁山伯之事,梁山伯是寒门子弟,有据可查,王卓然占着理,王世玉不得不妥协。宁采臣却是千真万确的士族出身,哪怕家道中落,家世家境早非早年可比,万卓然亦不能过分。索性便是一甩袖子,出了学舍,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陈子俊一怔,万没料到是这等雷声大雨点小的情况,下意识地看了王世玉一眼,见他并未注意自己,便悄悄移动脚步,跟在王卓然身后离开。
  “各位学子,今日便讲到这里,大家散了吧。”王世玉打算先将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