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千顷寒      更新:2021-02-20 09:16      字数:4757
  弦音久久凝视着满是自信的学生,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好。信,待你成为大将军,我便不再陪你。今后的路你便该独自走下去了。”
  韩信一怔:“您要去哪?”
  “魏地。我久不在阁中,恐会生变。”弦音的话中似乎充满了疲惫。
  五天的时间转眼便过。汉中的广场中央空地上竖起了一座高高的塔台,华丽而大气,据说是由萧相国动用五百工匠加紧赶出来的,为的是能在今天的拜将大典派上用场。塔台四周插着鲜艳而多彩的旗帜,整个拜将台恢弘无比。
  今日汉王要在这里册封一位大将军,最终登上这高高塔台的人是谁却没有消息透露出来。那高高的阶梯,代表着每个军人心中渴望企及的至高荣耀。
  时辰快到了,拜将台下人头攒动,汉中百姓来了大半,都想看看这汉王,公主和大将军长什么样。汉王刘邦与天赐公主早已坐在高台之上,萧相国站在中间,手中捧着宣礼竹简,而他的身边两侧分别侍立着众多礼官,手捧大将军金印及衣帽,全城上下笼罩在一片庄严肃穆中。
  “萧何,这拜将也太麻烦了,希望他能如你所说那般厉害,否则我可不饶你。哎,我可不能白白斋戒一个月。”刘邦小声嘀咕道。
  萧何捋捋胡子,笑道:“汉王放心吧,萧何我看人从不走眼。”
  正在这时,时辰到了。萧何展开手中竹卷开始宣礼。礼辞很长,直到末尾,才听到他说:“督尉韩信上前听封——”
  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年轻人,身着汉军督尉军服,一双眸子波澜不惊,好似被封为大将军的不是他一样。他来到高高的拜将台前,抬头仰望着台面。他看到萧何正微笑地对他点头。同时身后一阵窃窃私语:“难道新册封的大将军竟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孩子?”“完了完了,汉王是不想出关了吧?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能做什么?”“他是谁啊?大将军不是韩地的公子韩信么?”
  质疑声越来越大,韩信恍若未闻。他看着与那些军民同样目光写着满满疑惑的汉王刘邦,踏上了拜将台。
  刘璃对他微微笑着,端起礼官手中的将军金印来到汉王身边,韩信跪下身,接过汉王亲手交给他的大将军印信。
  那印信沉甸甸的,韩信能感受到这份职责的分量。老师,我终于当上大将军了。他回身,默默看着台下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透过那白底银纹的面罩,他却看到弦音眸中深深的忧伤。忧伤?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心情,难道老师并不高兴自己做大将军?
  “孤把孤的汉军尽数交给你了,你有何需要指点孤的?”礼毕,汉王问道。而韩信依旧望着台下出神。那抹白色的影子已经转身离开了,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韩将军?”
  “哦,汉王既欲向东出关中,我认为最大的对手却是项王。汉王觉得呢?”韩信急忙回过神来。
  汉王想了想,道:“的确如此。”
  “项王勇武,武技强悍,兵力在天下数一数二,待人和善慈爱,这几点,汉王同意么?”韩信又问。
  汉王想了很久,才略带赧颜道:“这……没错。这些点孤的确不如项籍。”
  韩信起身向刘邦拜了一拜:“恭喜汉王。汉王能预见到自己的不足,那么成大事指日可待。让在下为汉王略作分析。项王勇武,却是匹夫之勇。他为人慈爱,却是妇人之仁,他不会用人,更不会封赏真正有功之人。他放弃了关中的有利地形,违背了与义帝的约定,为天下所忌。他每攻占一座城池,就会有一场对平民和投降者的杀戮,这些都使他尽失人心。倘若汉王与他反其道而行,任人唯贤,封赏功臣,顺从民心,仁德爱人,那么得到百姓爱戴,天下人心归于汉王,汉王大事可成。”
  刘邦眼前一亮,急忙对韩信行礼道:“爱卿所言有理,那么近期该如何做?”
  “汉王最近便整顿军队,出关中,定三秦。章邯几人当初领秦人子弟几十万出关行军,却都被项王坑杀,只余他们三人回来,秦人百姓皆痛恨他们。况且汉王当时进入咸阳,对百姓秋毫无犯,深受百姓爱戴。明日信便去探查地形,汉王若欲得关中,易如反掌。”韩信对答如流。
  “太好了!还好没失去爱卿啊!孤真是太晚遇到你了!那么,这件事便交给爱卿办了。”刘邦高兴地拍拍韩信,邀请他一同进餐。
  韩信也不推辞。深夜,韩信回到汉王新赐给自己的宅邸,却无心睡眠。终于轮到自己大展身手,老师却不在身边了。“信,你该长大了,今后的时间,要你自己闯。”
  自己闯么?老师,您看着吧,我韩信,一定会比两个师兄更出人头地!
  第二天,韩信就出门向当地老乡打听出汉中的路了。经过三天的探索,他大致已将出汉中入三秦的路线了然于心,在此之前,他建议汉王大张旗鼓修葺被烧毁的褒斜道,褒斜道要修好怎么也得两三年,这样便给外人两三年后汉王将入三秦的时间错觉。
  “我与汉王带兵秘密从这条小道进入关中,这里是雍王章邯的封地陈仓。一旦进入,我们要迅速集结军队出其不意占领这片地方。”汉王府议事厅,韩信指着自制的地图向刘邦解释道:“正如我所说,章邯在秦地民心不稳,汉王可轻易夺得章邯封地,劝降司马欣董翳,我则带兵为汉王壮声势,剿灭不服从的人,站稳脚跟,以待发展。”
  “好!但凭大将军指挥!”刘邦高兴地说。
  汉元年八月,汉王与韩信带兵秘密进入关中,与雍王章邯在陈仓一战,章邯战败溃逃至废丘,兵败自杀。汉王派兵平定四处小规模反抗,占领了雍地。
  第十九章 韩国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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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张良正遭受着项羽的刁难。秦灭,天下初定,各路诸侯王都回到自己的封地。而韩王却被勒令随项羽一起东归,不许回韩地。张良随韩王不得不听从项羽的命令暂住在别宫行馆。
  一大早,张良刚走出门,却见侍女仆人匆匆忙忙逃离行馆。他心中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难道韩王出事了?他急忙赶向韩王寝宫,却在半路看到一队身着楚军服饰的兵士。
  “项羽会治韩王成的无功罪,会找借口杀了韩王成的……子房你,你记得逃啊……”刘璃的话回荡在耳边,难道说,天赐的预言成真了?!他急忙躲起来,悄悄尾随那队兵士来到韩王寝宫,看到一个将军模样的楚军从内殿走出来,手上竟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那是……韩王!
  心口一阵刺痛,天旋地转。
  韩国,亡了。他费尽心机重建的韩国,韩王族最后一个后裔,被杀了。
  “丞相张良呢?”
  有人提他的名字。张良勉强找回一丝意识,听到那边在说:“府邸没有,看来是逃了。”“混账!快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可是上头吩咐一定要抓住的头号要犯!”
  张良尽力隐藏行踪离开韩王别宫,心力交瘁之下又强行走了这么远,身体早已支撑不住。忽听前方人声嘈杂,怕是楚军的另一队人马。张良心下暗惊,这条小路没有岔道,树木虽然茂密但若对方人多,仔细搜查之下必定会暴露。嘈杂声越来越近,张良没办法,只好先隐藏在一边的灌木丛中,静待这队人过去。
  领头的似乎是个高级将领,张良听着那人步伐踏实却并不沉重,是个练家子,看来不好对付。
  “龙将军,张丞相房中茶还是热的,想来走不远。”一个人说。
  “嗯,他必会先去看韩王如何,但是项声将军那里并未见过他,说明他一定已经逃走。把丞相房间四周严加看管。行宫附近有我。”那龙将军吩咐道。张良听着这人声音无比耳熟,难道是项羽手下第一大将龙且?想不到自己如此重要,竟让项羽派了心腹爱将龙且来抓自己。张良苦笑着,胸口好痛,一股腥味涌上喉咙。
  不可以!会被发现的!张良终是无法遏制,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前黑了下去。
  再次醒来,却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房子里。他睁开眼,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激得他一阵咳嗽,床边落下点点血渍。
  “先生莫要乱动,还是好好歇歇,以免伤势加重。”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张良闻言抬头,看到龙且站在门边,说着:“先生身子本就不好,又受了刺激,旧伤复发,我差点不知该怎么办,好在先生醒过来了。”
  “对你们来说,我不是死了更好?”张良语气淡然地回了一句。
  龙且也不在意,微微笑着:“先生怎能死了,我家项王和范先生日益念着先生才能,想要请先生彭城一叙。”
  张良心里明白,看龙且语气嚣张,想必是要自己向楚项效忠,而且势在必得。该怎么逃出去,还要仔细思量一番。
  龙且正要再说,忽然听到外面一片骚乱,龙且皱皱眉,转身出去,张良听到他叮嘱门口守卫严加看守。他坐起身,从怀里拿出一根短笛。这短笛并不起眼,似金似石,灰不溜秋不知是拿什么材料做的,笛身上却刻着小小的“凌霜”二字。这是凌霜阁主的信物之一,意在召唤凌霜阁主近卫。
  弦音曾告诉过自己,全天下每个势力都有凌霜阁主的近卫,随时待命准备接受阁主之命。他说吹那笛子时,近卫身上用同样材质粉末纹的印记便会发热,越靠近笛子温度越高,使得他们能及时感知阁主位置,从而赶到阁主身边。现在阁主便是张良了。
  他将笛子放到唇边吹着,笛子却并未发出声音。张良虽然有点纳闷,不过还是想着相信弦音的好。很快,门外传来几声闷响。一个年轻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公子,您受苦了。”他见了张良,俯身行一礼,又道:“门外侍卫都晕过去了,我们快走。”
  “玄石,居然是你。”张良虽淡然,眸中依旧露出一丝惊讶。玄石从八岁起就是他的书童,从来都没有显露过他会武功,没想到他竟是凌霜阁的人,还是阁主近卫。
  “公子不必讶异,我是仙士安排在公子身边保护公子的。”玄石说着,一边护着张良离开。这里是韩王行宫的一个下人住的房子,位置虽偏,却在行宫内部,楚军守卫森严,并不好逃。
  “顺带令你定期监视我。”张良接话道。
  玄石叹了口气:“公子还是不了解仙士。他不需要公子的情报,公子的一举一动他都预见到了。他派我来,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公子,我听说在公子出生之前仙士就是公子家的世交了。公子好好想想,您真的在韩国灭亡之前没有见过仙士吗?”
  张良皱眉,单纯的保护自己?他哪有那么好心,一定有什么目的。难道他是打算好了要把凌霜阁交给自己,所以之前才让阁主近卫的玄石做自己书童?而且如果仙士是自己家的世交,自己作为长子怎可能从未见过他?
  他第一次见弦音便是韩国灭亡,那时父亲已死,他还年幼。他眼睁睁地看着韩国的城墙被秦兵铁骑踏破,看着家乡父老惨遭秦军蹂躏,看着大火四起,吞噬了因保护他和弟弟而死的母亲。他怨恨,不甘,彷徨。那个人就在这样的情景下出现在身边。
  “想复仇?”那人问,一袭清淡雅致的白衣胜雪,丝毫不被战火所染,彷若仙人。
  “当然!我要杀了他!嬴政!”张良愤恨地捏紧拳头:“如果你能帮我杀了他,我愿意付出我全部的家产!”
  “我可以帮你。不过如果我帮你一次,你就要欠我个人情。总有一天,我需要你偿还。”
  “凌霜阁的力量可以帮助沛公歼灭大秦。这个阁主信物你收好。”他说着,把那个刻了“凌霜”二字的短笛放到张良面前。
  “你真的要把它给我?凌霜阁可是拥有足以暗杀任何一国君主的精锐杀手的集团!如果没有他,你会被任何一个敌人灭口!”
  “呵,这么些年可不是白活的。子房,这是你欠我的第三个人情。”
  “公子!”玄石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张良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还在逃亡的过程中。面前赫然出现一队人马。
  “是项声的部队。公子,我们遇到麻烦了。一会儿我会挡住他们,您就快逃。”
  “玄石……”
  “公子是聪明人,该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张良看着渐渐逼近的军队,他明白玄石的意思。玄石是死士,为保护阁主而生。而他,必须活着。他转身,留下玄石,独自逃开了那里。身后,兵器相碰和利器刺入人体的声音不绝于耳。
  急促的喘息呼出火辣的空气,胸口撕裂般得痛,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奔跑过了。跑向何方?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要离开这里,不能被项羽抓走!
  玄石以一挡十,却毕竟是血肉之躯,项声也非善类。追兵很快追了上来,张良夺过一个士兵的剑,连杀几人,抢了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