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青涩春天      更新:2021-02-20 09:13      字数:4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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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妈妈这是领她们回来收拾行李的?”紫箢插话。
  许妈妈面上不作声色,严肃了道:“说笑了,香薷两人是姑娘身边惯用的,昨儿个去老夫人处回话,今日自然要回来伺候。”
  “什么?”
  紫箢年纪轻沉不住气,当下惊讶了指着许妈妈后面两人反问道:“她们要回来伺候姑娘?”
  那自己等怎么办?
  紫珠亦起了好奇,“妈妈是何意思?”
  “姑娘心善宽容,没有计较她们失职,香蕾和香蕾仍是这院里的人。”许妈妈睨了眼微微变色的两女,风轻云淡地添道:“姑娘尚在病中,夫人令你们共同服侍,还要互相配合才是。”
  这训诫的语气,俨然快赶上蔡妈妈了!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因为同是老夫人的陪嫁,是葛妈妈的弟媳吗?!
  虽说如此,然到底不敢过分,紫珠和紫箢不情不愿地退至旁边。许妈妈至廊下望了眼水盆巾帕,压低了嗓音问道:“姑娘还没唤伺候?”
  “是的,奴婢们正候着呢。”
  许妈妈难免就望了眼院门口,“九姑娘可有进来探视?”
  紫珠紫箢大为惊讶,纷纷反问道:“九姑娘?”
  瞧着她们那股迷茫劲,许妈妈便似明了了什么,随意打发了两句就走至门房边,“虽说姑娘昨夜里热度退了,不过还是进去瞧瞧才安心。”
  听到推门声和脚步临近声,早醒了的沈嘉芫扬起身撩起帐幔,看着绕过屏风的许妈妈就道:“妈妈回来了,她们没事吧?”
  “回姑娘,不过跪了夜,没挨板子,就是惦记着您的病情。”
  “倒是难为她俩了。”沈嘉芫精神大好,放心地颔首。
  许妈妈则对外扬声:“姑娘醒了。”
  侍婢们鱼贯而入,因大病初醒仍需静躺便没有起榻,就着被窝里简单打理了下青丝,低挽起些许戴上银蝶步摇簪,由香薷伺候着外罩了件银红薄袄。漱洗后在床上摆了张青玉案几,沈嘉芫颇有食欲,喝了碗粥又吃了些点心,觉得腹饱后才命人撤下。
  紫箢端了檀木托盘进屋,紫珠先将治风寒的药让姑娘服下,待等捧起第二碗时,床榻上的人不解问道:“怎么还有?”
  紫珠柔声答道:“夫人说您近来身子又不好,便交代煎几帖往年冬日服用的补身药,希望姑娘早日康复。”
  “往年冬日?”
  沈嘉芫微微皱眉,她是有听过说原主身子不好,好似是什么娘胎里落下的毛病,往常只要时日渐寒便总是虚弱病多,故而多服药调理,清涵院里基本是整个冬季便不断这股药味。
  这事府内众人皆知,许妈妈见主子蹙眉,亦劝道:“夫人特地嘱咐的,虽说是苦,不过良药利病。”好似很担心对方使性子不用药。
  沈嘉芫不爱灌那般多药汁,可见满屋子的人显然已经很习惯这种场景了,在众人目光凝视下终不得不接过。
  很苦很涩,觉得满口腔内都是那种犯恶心的难受。
  “姑娘漱漱口,然后用些蜜饯吧。”紫珠递过清水。
  这是六姑娘服药后惯常的习惯,婢女们均很熟悉。
  沈嘉芫这才觉得口中药味淡了些,靠着床头摆手让紫珠紫箢收拾了下去,而后同香薷两人说了会子话才令她们回去歇着。前后不过盏茶的功夫,突然又觉得眼皮沉重,强打着精神对许妈妈问道:“你方才见到九妹妹了?”
  “老奴见到了九姑娘的背影,不过紫珠好似不知情,许是没进院吧。”许妈妈见主子神色着实不好,连连掩手哈欠,关忧道:“姑娘可是觉得身子乏?您的病还没好,不如再躺会?”
  沈嘉芫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讪讪道:“真是奇了,方才还挺精神的,转眼就累了。”实在抵不过那股困劲,便坐起脱了外面的罩裳又躺了回去。
  第三十一章 成其美意
  沈嘉芫原就不倦,想着眯会眼,熟知醒来竟是时近未初,当下连自个都惊讶住了,抚着额头支起身子,竟觉得比前世里最困难逃亡躲藏的那阵子还要劳累,浑身使不上劲,却是较昨儿半夜时更加难受。
  “姑娘醒了?奴婢吩咐人将午膳摆上。”
  紫珠侯在外室,听到里面动静便绕过屏风,见状先上前扶着六姑娘靠在床头,继而吩咐外面紫箢让人将午膳送进来。她陪衬在主子身旁,寒暄讨好不断:“姑娘可好些了?”
  沈嘉芫觉得喉咙处干涩,便望着圆桌前的茶几道:“给我倒杯水来。”
  “是。”瞄了眼主子发白的面色,紫珠至桌前倒了温水给对方,“清早世子夫人来过,在您床前坐了许久,见姑娘总没醒来才离开。”
  饮了水,沈嘉芫精神显然好了很多,闻言反问道:“母亲何时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夫人不让奴婢们唤醒您。”
  沈嘉芫不见如何激动,只稍稍点了点头,“还有谁来过?”
  紫珠将茶杯放回桌上,边走边答道:“四夫人领着八姑娘来瞧过,老夫人和各院主子亦差人来问候过。哦,对了,五姑娘午时亦来过。”
  “五姐姐?”
  沈嘉芫倒有几分诧异,沈嘉萸怎么来了?
  “是啊,五姑娘说上回她脚受伤,亏了您还惦记着,特地让人送点心过去,故而今日特地前来,可惜姑娘睡着没能说上话。不过,她留下了两个香囊,姑娘可要瞧瞧?”
  居然这般有心,沈嘉芫莞尔,“去拿过来。”
  “哎。”
  六姑娘的吩咐,紫珠分外积极,忙赶至妆匣台旁的盒子里取过两个粉色红穗的绣花香囊。沈嘉芫接过,有阵淡淡的清香,很是好闻,前后翻看着上方的样面,“五姐的针线活倒是极好。”
  “五姑娘听说姑娘前阵子时常梦魇,便在里面放了些凝神助眠的香料。”
  沈嘉芫就抬头,“五姐她懂香料?”
  紫珠则目露疑惑,回首睨了眼门口处才回道:“姑娘您怎的忘了?五姑娘的生母丁姨娘便是个卖香料小贩的女儿,耳濡目染她自然是懂的。”
  沈嘉芫鲜少听人提起丁姨娘,许是二房不受人关注,亦或是五姑娘平素低调惯了,还是今儿才知道这个。紧了紧手里的香囊,沈嘉芫听到外面廊下的脚步声,亦不再问下去,将两个绣了莲花的粉色香囊递给紫珠,“五姐一番好意,我闻着这味道亦舒服,就挂起来吧。”
  “姑娘当真要用?”语气显然极不可思议,自家姑娘怎的会看上五姑娘做的东西?
  沈嘉芫并不觉得怎么,轻轻应了便准备下床,可脚方沾地竟觉得腿软,忙抓住了床柱。方把香囊挂上床尾帷条上的紫珠伸手上前搀扶,关切道:“姑娘没事吧,您身子这样虚,不如在榻上用吧?”
  “不必了,躺得身骨都麻了,起来坐坐。”
  毕竟身患疾病,午膳没有安置在厅堂,就摆在了外室。沈嘉芫用膳后见到紫箢端来药,推着说难受不想喝,后者却忙跪倒在地,“夫人清早还特地关照了要仔细您服药,姑娘便当疼疼奴婢,用了吧?”
  “这是当年齐大夫开的方子,有助姑娘康复,用了这些年,您身子可不是年年好转?”许妈妈亦上前劝说。
  沈嘉芫则略显为难,她原就不爱喝这等浓黑的药汁,“还是将治风寒的药煎了来,喝了这个口中乏味。”
  “姑娘”
  听紫箢拖长了音调,还有众人凝视的目光,沈嘉芫顿感压力,心中腹诽道:原主十余年就是这样过来的,每年都服?无奈地端过药碗,才想着喝就听外面小丫鬟的禀话:“姑娘,九姑娘来了。”
  沈嘉芫笑颜,搁下手里的药碗就目视门帘。
  九姑娘穿了件翠绿的宝锦缎褙,缓缓近前,淡笑了唤道:“姐姐。”见着旁边的药碗,则示意身后的竹香走上前,“我来得倒是巧,丘妈妈刚做了糖酥糕,你喜欢吃甜食,便带了过来,正好姐姐服药后食些。”
  屋内的近侍便给沈嘉蔓请安,紫箢迎上对方目光心虚地别开视线。
  “我家姑娘正闹着不肯吃药呢,九姑娘给劝劝。”许妈妈笑容满面,显出几分热络。
  这话将沈嘉芫说得脸红,她虽不喜喝药,却到底非不经世事的闺中任性少女,难道还真为了碗就发脾气?
  “姐姐还是这样怕吃药,听说七姑姑府上的大表哥和三表哥过府了。”
  沈嘉蔓说这话,原是有着深意的,因深知长姐中意安世子,往常提起他时必然急急喝药打发走了下人就出院子去。然这回,对方却似没听见般平静如常,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下,仅风轻云淡地接道:“在祖母的颐寿堂里?”
  方问出口,外面便响起了蔡妈妈的声音,“六姑娘可醒着?”
  沈嘉蔓即神色微喜,催促了对面人道:“姐姐可快服了药,我陪你去园子里走走。”
  沈嘉芫哪能瞧不出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曾回言直接让人将蔡妈妈请了进屋。
  后者走进,看到九姑娘时面色微讶,行礼后才同六姑娘叹道:“姑娘这好生热闹。”
  “妈妈过来,是母亲有所吩咐吗?”
  蔡妈妈满面都堆着笑容,对外唤进了两个小丫鬟,其手里都捧着各大小不一的盒子,指着便解释道:“这些都是方才两位表少爷带进府的,说是七姑太太送来给姑娘补身子。夫人让老奴亲自送来,亦探视下您精神可好,若是方便即往广盛楼亲自谢过两位表少爷。”
  沈嘉蔓不由朝亲姐处近了几步。
  “妈妈,您瞧我这样子,才起都尚未梳洗,仪容不整的怎么好去见客?”发觉对方张口欲要说话,沈嘉芫抢先喊道:“九妹妹,不如你替我去趟母亲那,代我同两位表哥道声谢吧?”
  沈嘉蔓闻言,竟是率先去观蔡妈妈神色,后者微微摇头。她心底很清楚,蔡妈妈的暗示便是世子夫人的意思,且上回在广盛楼母亲的话道地那样明白,她是不想自己和三表哥往来,甚至是见面。
  然意愿促使,她又越发想过去。原就是知晓安襄侯府来了人,自己不好直接去广盛楼,才折往姐姐院子,盘算的就是能陪她去,便是远远照个面,她亦满足。其实上回听母亲分析了那通道理,虽说是真心替自个前程打算,但在沈嘉蔓心里,倾慕安沐附的感情原比那些门第富贵重要。
  只是习惯了顺从母意,才佯装认同。
  沈嘉芫早就看出了她心底的挣扎,见状握住了对方双手便说道:“我原就不太舒服,亦懒得出去,妹妹便当帮姐姐个忙,可好?”说着捻起桌上碟盘内的糖酥糕,咬了口便取过药碗服下,须臾又连喝了几口茶才做苦脸道:“这药喝得真是难受。”
  “姐姐再用些吧?”九姑娘将碟子端了起来。
  沈嘉芫则笑,由衷赞许道:“丘妈妈的点心做的真好。”又食了块才发觉屋内人尚聚着,便吩咐许妈妈带人将药盒收起来,而后同蔡妈妈强笑了言道:“清早母亲过来时我尚睡着,妈妈替我问个好。”
  “姑娘放心。”余光瞟了眼还残留了几滴药汁的瓷碗,蔡妈妈亦不再要求对方出去,只柔声道:“姑娘既是不舒服,老奴就不打搅您歇息了。”
  见她要走,沈嘉芫忙朝沈嘉蔓递了个眼色,后者却呆愣地立在原地。只等蔡妈妈都出了屋子,九姑娘表情似有失落,沈嘉芫便叹气了拉过她往炕上坐去,屏退左右道:“好好的机会,妹妹就这样错过?”
  沈嘉蔓抬眸,只见长姐满脸惋惜,她不解地反问:“什么机会?”双手却不自在地绞着帕子。
  “咱们姐妹一场,你的心思,难道我还瞧不出来?”
  观对方满脸深意,沈嘉蔓无辜辩说道:“我哪有什么心思?姐姐怕是想多了。”
  “当真是我想多了吗?”沈嘉芫表情神秘,凑近了耳语道:“姐姐原以为你中意三表哥,不成想是我误会。罢了罢了,你既是瞒着不肯与我亲近,我又何必费力撮合?”
  啥?六姐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意,还有意撮合?怪不得方才她点名要自己替她去广盛楼,是故意把见面的机会让给自己?
  见她不说话,沈嘉芫侧过身喃喃复语:“先前我见你似乎对三表哥有意,这些年就总不敢同他太过亲密,生怕影响了咱们姐妹间的情分,谁知都是我误会。唉,即是如此,姑姑特地命人送药过来,终归是要前去道声谢的。”扶着几案的边沿欲起却突地往旁边侧去,亏得身旁人搀着才勉强站稳。
  “姐姐,你还头晕?”
  沈嘉蔓不料自幼便嫉妒着的姐姐竟然如此用心良苦,怪不得她和三表哥总是不和睦,原都是为了自己。姐姐过去从来不说,自己居然责怪母亲疼她,想着她思维简单就总是欺骗引她做闯祸,九姑娘满心愧疚,望着眼前这张苍白没有血色的面颊,便浮现出方才那碗浓黑苦涩的药。
  “姐姐你不舒服,还是回屋躺着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