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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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天书 更新:2021-02-20 09:13 字数:4757
屋内的一支蜡烛照明效果并不怎么好,迟疑片刻,捞过被子把行囊包盖住,这才去为他开门。
蔚然是不想他在这屋里长待,整个人心不在焉的,赵苻岩慢吞吞的喝着新添的茶水,虽然他饮茶姿态优雅清贵,很赏心悦目,但对于打算偷偷跑路的她算是一种煎熬。
赵苻岩的来意蔚然捏不准,她现在由衷的希望他能把她昨晚说的话当做是醉话梦话疯话。幸运的是他并没提昨晚的事,不过要命的是他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唠家常,蔚然的燥怒的内心已然被他磨得消失殆尽,呵欠连天,最后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醒的时候天还没亮,行李和她都在床上,盯着包裹发了好久的呆,待鸡鸣之时才下床换了一身儿事前准备好的男装,把剩下没装进包裹的东西打包,留下两张写了一堆废话的便条,扛着行囊包偷偷地离开了住了一个多月的地方。
心中很是不舍,但是与那些避之不及的东西相比较,这点不舍根本不算什么。所以犹豫了一瞬,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蔚然自认为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还行,可是将要抵达另一座城市准备休整一下的的时候,被突然冒出来的一群高大的匈奴人给摁到沙土里,蔚然不仅吃了一嘴沙土,还被闷得不能呼吸。
匈奴人愉快的看着蔚然毫无成就的挣扎,眼睁睁的看着她挥舞的四肢渐渐停下来。
…
鼻腔似乎闻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疑惑之时,床侧的心电图仪突然跳动了厉害,警报声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护士的惊慌,医生的镇定。
“小万,忘了我告诉过你的在任何时候都要临危不惧吗,来按着我说的来做,深呼吸,然后去把她的上衣脱了,实施心脏功能恢复。”
蔚然意识清明,却无法控制身体,即使是睁眼那么简单的事都无法做到。
被医生一安抚,小万护士像是吃了颗定心丸,走上前去脱蔚然的病号服。
医生若是女人就算了,可男人蔚然就无法跨过心理上的这道坎儿了,即使对方是自己的主治医师。感觉到护士有些发抖的手开始解她的扣子,不知怎地,她浑身一个激灵,吓得小万护士惊恐的尖叫一声。
“让开,不用解开了。”医生严肃道。
蔚然暗自缓了口气,只是这气还没缓好,胸前就被猛地一击……
竟是对她用上了心脏起搏器!
这时她才听到耳边传来心电图仪“滴——”的声音,难道她没有心跳了?
不可能啊,她明明能闻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还有胸口被电击后起伏再落下的疼痛感知。
身体再次的起伏,然后坠落,她睁开了眼!
只是,这到底是哪里?狭小的空间,摇摇晃晃的,怎么看着有点像是古代的马车?还有这几串遮住视线的玛瑙珠子到底是个啥?抬手将眼前的珠帘拨开,猛然间发现自己的穿着。
玄衣红裳,暗纹云蔚,领袖裾均是红色镶缘。再摸头上的发型,步摇钗环珠玉钿,还有一顶影响视觉的金冠毓珠,这身穿着无疑是古代女子出嫁的行头。
车外全是车轮声和马蹄声,蔚然揉着太阳穴,盯着手中的一把雕饰华丽做工精细的金钗愣了几秒钟,赶紧伸进衣领摸了一下左肩的位置,紧张的面部表情松懈下来,还好向岚留下的伤口还在,还好她没有再次穿越。
看着手心的金钗,她费解的掀开帘子,清一色的黑红迎亲队伍,看起来很庞大。
这时坐在外面的一个圆脸姑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惊喜道:“长公主,你终于醒啦。”
长公主?蔚然僵着脸,圆脸姑娘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将她推进去:“长公主,不要让别人看见您的脸。”
这姑娘力气不小,把蔚然一把推倒在马车内。
“长公主!”圆脸姑娘惊叫出声。
她的声音令周围的人都震了震,接着有个穿着黑衣的男子策着马从前方奔过来:“密薰,长公主怎么了?”
摔在马车内的蔚然觉得这人的声音听着怎么有点耳熟,揉着被磕疼的胳膊,准备掀开马车窗帘瞧一瞧,叫做密薰的姑娘开口了:“回将军的话,长公主无事,是奴婢大惊小怪了。”
“到杞国前,请务必照顾好长公主,不得有任何闪失。”蔚然的手猛地一抖,密薰口中的将军不是别人,就是唐妙冲。
“是,将军。”
唐妙冲微颔首,勒马赶向队伍的最前方,蔚然急忙把密薰扯进来,劈头问道:“什么情况,我怎么成了长公主?”如果不是又穿越,为什么摇身一变成长公主了?
密薰对她的问题并没表示奇怪:“您是王上的义妹,自然就是长公主了,并且还是正式受封的云蔚长公主呢。”
蔚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王上?越王?义妹?越王向周呢?”
密薰面露哀色:“一个月前,先王驾崩了。”
蔚然掀窗帘看了一下外面的世界,丛林郁郁葱葱,却不再是三伏的天气,空气中明显有了些凉意,她心慌慌的问密薰:“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密薰想了想道:“算上今日,刚好四十日。”
四十天!这么久的时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向岚离开姑墨回越国的时候正巧碰见被匈奴猛虐的蔚然,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从匈奴手上救下咽气儿的她,还召集了无数的名医为她看病,因为她向岚归国的行程都被耽误了。越国传来消息说是越王不行了,他才飞速赶往越国,只是越王终究是没撑到向岚回来。
越王一死,就有人造反,只是还没成气候就被向岚的势力给压制了,谁也无法估测这几年向岚的权势到底有多大,不过这杀一儆百的作法的确让有些人胆怯了。
向岚一回到越国就开始操办越王的葬礼,举国哀悼,他也毫无疑问的成为越国的新一代王。
先帝入了皇陵,国丧的时间也差不多要结束了,远道而来的乌孙国突然来使,说是按着约定前来迎娶姬觉长公主。宿觉本就认命了,可向岚却以先帝刚仙去,作为儿女要守孝三年为由给拒绝了。南北风俗差异很大,乌孙来使直言向岚出尔反尔,最后还说了一堆难听的话,向岚没在给好脸:“既然谈不拢,那与乌孙的婚姻就算作罢,反正当时能与乌孙联姻完全是权宜之计,如今寡人已为王,之前所说便失去效益。再说父死儿女守孝三年,是我们汉人的千年不变的习俗。”
乌孙国的人毕竟都是蛮族,不讲理在多数,宿觉担忧道:“王上这般可是会触怒涂归的。”
向岚幽深的黑眸看着她,而后温和的笑了:“可,寡人不想让亲妹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受苦,况且那个涂归不是什么好人。”
久违兄妹亲切,宿觉看着他,一直自诩坚强的她流下了眼泪。
曾经那个阳光,温暖,调皮的哥哥似乎回来了呢。
后来听说乌孙来使听在一片没有属国的地方全员消失了,所有人怀疑是越国下的手,可终究是没有说服性的证据,乌孙也找不到向越国开战的理由,两国关系从以前的互不往来变成了僵持状态。
国丧总共二十七日,辅一结束,向岚便封蔚然为云蔚长公主,古代父母去世儿女守孝三年,可蔚然没入越国皇室宗族名册仅仅是向岚名义上的妹妹,所以守孝这份苦差事她完全不用遵守。
倒是宿觉年龄越来越大,曾经因为盲目的追求不实际的东西,弄得至今还未婚嫁,如今还要为先帝守孝三年,宿觉到时候可真是老姑娘了,可是她好像并不怎么在意,也许是心死了吧。
然后向岚派人前去杞国提亲,赵苻岩回国已经大半月,瞧见册子上写着‘云蔚长公主,姬蔚然’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头很怪异,他可以确定这是蔚然。
以越国长公主的身份出嫁,不论是嫁到哪里都得是王后或是皇后,赵苻岩思量了一下,委婉的拒绝了这个请求
作者有话要说:TOT
☆、洞房花烛
五十四、
听说杞国本身是不愿意和越国和亲的,可不知为什么后来又答应了;日子敲定在七月初七。
这一路蔚然可是被虐惨了;跑不掉逃不走;只沦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鱼肉。
跟着她的那个叫做密薰的姑娘;别看人长得萌;应了那句老话;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蔚然每次借机跑路的时候,这个不知道是真呆还是假傻的姑娘每次都能及时出现;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她要去哪;对着一脸呆萌纯真的妹子蔚然总有种罪恶感;她只能一边怨念的怀伤一边养有些虚弱的身体。
掐着日子赶路,迎亲和送亲的队伍七月初六赶到长安城外的行宫。
在行宫里软榻上眯了小半夜,天还没亮就被人叫起来梳妆打扮,全套的皇后冠服,虽然比去年去拜太庙的时候穿的稍微寒酸一点,但也是极为繁复华丽的礼服。
虽然是续弦,但怎么说也是公主,重要的过程都是少不了的。
七月初七的一大早,整个长安城便欢腾不已,老百姓们就跟正月自家过新年的似的乐不可支。
蔚然心里骂道:续弦三婚有什么好围观的,愚蠢的人类!
聪明人能发现这杞国的皇帝有克妻之命,毫无疑问,她也无法逃脱被挂掉的命运。
黄昏时分迎来迎亲的官员,稀里糊涂的上了风舆,进了宫门,最后一脸呆滞的静坐在富丽堂皇的昭纯宫内。透过珠帘看着被装扮成大红色的屋子,是以前住过的宫殿却又不是,物是人非啊。
大床上的朱红色的龙凤喜被喜枕,图案逼真,绣工精细,富贵无比,烫金的喜字让蔚然有些恍然,又有些哭笑不得,她竟然被逼婚了。
安静的坐在床榻,直到夜灯在宫门前挂起,赵苻岩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昭纯宫。
皇帝的洞房自是不能闹的,赵苻岩一到大部分无关紧要的人都退下了,留下礼官,尚仪,尚宫,尚食和一些老宫人。
在宫人的搀扶下蔚然缓步朝外走去,一身的凤冠霞帔,珠钗环鬓,走起路来环佩叮咚,她缓缓地在他跟前跪下,恭敬谦和的说道:“臣妾拜见皇上。”
他伸手虚浮扶,语调漠然:“皇后平身。”
谢恩后被左右的宫人搀扶起来,接下来是尚仪张罗帝后祭拜神灵,入同牢席。然后尚食在指引帝后同席宴餐五谷。
这些都是在‘合卺礼’之前进行的,所谓的‘合卺礼’,就是喝交杯酒,当然这种交杯酒并不是现代婚礼上互饮对方的酒杯,而是帝后人个执一瓠,将瓠内的酒掺和到一起,共饮,即为“合卺”。
蔚然透过玛瑙珠帘看到一身玄衣红裳的新郎官正举瓠饮酒,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朝她看来,蔚然已然垂下眼睫毛掩袖斯文饮酒了。相比他的漠然,蔚然则是一种故意的疏离感。
民间行合卺礼后就是上床,可是新郎官是皇帝,一些步骤礼仪还是需要让礼官记载的。
尚仪跪北面,奏称:“礼毕,兴。”
蔚然先被尚宫引进幄,宫人脱了她的礼服和头冠,悉心将她梳洗了一番后,尚宫再去将在东房换好便服的赵苻岩引进来,然后诸人说了一些吉利的话后便无声退下。
洞房设有有多重屏障,屋内地上铺的是红绒毯,喜床四周设有巾幔,私密性做得极好。
蔚然静坐在榻边,低垂着眉眼。幄内鸾凤红烛摇曳生姿,绯色帷幔飘然欲仙,气氛很幽静,甚至是尴尬,她手心额头都是汗,大脑也有些发懵,心里完全捏不准该用什么方式与他相处。
赵苻岩缓步走上前坐在榻边,蔚然心头一跳,双手捏紧着衣裙。
二人并排静坐了许久,却无一人出声,蔚然耐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右手边的人,发现赵苻岩也在看她,愣了一下才故作平静的收回视线,然内心却波涛汹涌无法平静。
这时赵苻岩拿出一张手帕坐过来为蔚然擦额头的细汗,蔚然条件反射的躲开,他捏着手帕顿了顿,语调平缓淡然道:“好拘谨。”
能不拘谨么?不出意外的话等会儿可是要滚床单的,她又没经历过,当然会害怕紧张啊。
赵苻岩子夜的眼眸一直看着她,她眼神虚浮心头慌乱如麻,漫无目的的扫视了一下视线能及的位置,最后定在西窗位置:“那什么,不如我们喝点酒吧。”喝酒壮胆儿顺带驱走尴尬,不等赵苻岩表态,她已拨开帷幔在西窗下的餐桌上找到一壶酒和两只酒樽。
赵苻岩没有拒绝,蔚然斟一樽他就饮一樽,从头到尾面不改色,简直就是个千杯不醉的高手,反观蔚然仅喝了七八樽就有些犯迷糊了。
赵苻岩看准时机夺下她的酒壶和酒樽:“你酒劲儿可是在后半夜,莫在喝了。”
蔚然还想去抢回来,被他一提醒,猛然想起上次的那种宿醉的痛苦,混沌的大脑一下清醒了一大半,又赶紧奔出去找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