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节
作者:
吹嘻 更新:2021-02-20 09:10 字数:4887
萧若华努嘴往法场门口的方向看去,大声道,“皇兄,让人到大门边去抓个会驾车的车夫来。”
阎冥澈和慕容冽尘其实都已经在这个时候看出了些门道。萧若华愚笨如猪,虽然劫持着尹清清,但现在的形势倒像极了尹清清在指挥萧若华。慕容冽尘不知道尹清清再做什么打算。不过这个时候他没有拆她台的准备。
而阎冥澈,他很自负。他觉得即使尹清清能从法场里逃离,那他也有办法把她追回来。故而他也没有开口反对什么。只是用一双鹰隼邪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尹清清。
侍卫很快的就带回一个会驾车的男子。萧若华劫持着尹清清上了马车,然后便叫那个车夫驾车。车子在法场里打转了一圈后,便冲出法场的大门,在萧国的官道上行驶了起来。
脱离了那个险恶之境,尹清清这才敢松了口气。不过很快的,她的目光便触到了萧若华那毒辣阴毒的目光。萧若华手里攥着的匕首仍然不肯从她的脖颈上拿走,她威胁道,“尹清清,你最好不要跟本宫耍什么花招。本宫手里的匕首随时都可以割破你的脖颈,让你血流满地的。”
“哦?”尹清清眼眸闪过狡黠的慧光,低低道,“萧若华,这一次还真要谢谢你把我从法场里带出来了。不过,我可没有兴趣带你去见迟以轩了。剩下的游戏,你慢慢玩咯。”
萧若华从她这话中嗅出了危险的气息,她连忙抓起手中的匕首就要往尹清清的脖颈上刺。但她身子突然一软,接着整个人便昏迷了过去。
在她临昏迷前,尹清清又笑着道,“萧若华,我尹清清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会对自己的敌人心慈手软。今天这一面,可能是今生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还记得当初是我把你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这是你欠我的。今天我要向你讨回这笔人情债!”
萧若华张嘴,无力的想说什么,但又很快的昏迷了过去。
尹清清对着昏迷过去的萧若华笑了笑,怕中间又会有什么变故,她便将萧若华的外袍给剥了下来,当做绳子,将萧若华整个人都捆绑起来。
做好这一切,尹清清便命令车夫停车。这个车夫是临时找过来的百姓,他不听命与任何一方。尹清清从兜里拿出一张银票,又小声的吩咐了他什么。那人战战兢兢的点着头,目光便又瞅了一眼马车里已经昏迷过去的萧若华,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尹清清在马车驶到一处巷道后,突然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迅速的沿着蜿蜒的巷道里冲。她的身影很快的就消失在曲折的巷子里。
而那个马车的车夫在尹清清跳车后,又快速的驾车在官道上兜转了起来。最后将马车停在一家青楼的正门前,马车车夫胆颤心惊的看了一眼还处在昏迷中的萧若华后,便赶紧跳下马车,去官府报案了。
而随着那个车夫的离开,躺在马车里的萧若华也很快的被青楼里的老鸨发现了。老鸨瞅着萧若华有几分姿色,又被人捆绑着丢在马车里,她见利忘义,眼珠子一转,就命人将萧若华给拖回青楼里了。
这老鸨心里打的注意是,她先收留萧若华几天,如果几天后还没有人来认领这个女人,那就自然便宜她了……
老鸨摩挲着双手,贼兮兮的笑着。
当然,萧敛很快的就知道了萧若华的事情。他沉吟了片刻,心里虽然沉痛,但他还是对他的手下下命令道,“过几天找个人把她从青楼里买回来,然后再卖到其他地方去吧。”
不是他这个哥哥不救她,而是她就是一烂泥。
他已经心寒,不想再去扶那一滩烂泥了。
可她,毕竟也是他的胞妹。
他既然不能对她赶尽杀绝,那就只能让她不要再在他的面前出现。
阎冥澈、慕容冽尘两人都被萧敛请到大殿里。他们两人的身后也分别站着青峰和陆耿。阎冥澈等了这么久,只得到萧若华的消息,他不免有些兴致缺缺。他抬头,鹰鹫的目光盯向对面的慕容冽尘。慕容冽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此时脸色有些苍白。他捧着茶盏,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那里。
阎冥澈眉头轻拧了拧,讥笑的讽刺道,“十二皇子,这茶可是萧国的顶级贡茶。你现在不多品茗几口,恐怕很快就再也喝不到这样名贵的茶了。”
阎冥澈本来以为即使尹清清从法场里逃离出去了,他也有办法将她抓回来。可他似乎有一次低估了尹清清那个女人。他派出去的密探来报,说尹清清在穿过那片巷道后,就突然消失了。
他又一次让尹清清从他手里跑了。
阎冥澈心里自然是不甘的,她当然要把这气都撒在慕容冽尘身上。如果不是慕容冽尘这个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他可能已经抱着尹清清行走在回燕国的道上了。
慕容冽尘勾唇笑了笑,碧蓝色的眼眸湛亮清澈,仿佛是三月阳春里,草长莺飞烟雨濛濛的江南。
阎冥澈冷嗤一笑,又邪鸷道,“你现在就笑吧,过几天你就笑不出来了。”
慕容冽尘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低头动作轻柔的端起茶盏,放在嘴角边品茗着。可是他不回应,陆耿却是不服了,陆耿以极不屑的目光瞟了一眼阎冥澈,最后让他撞到青峰的鄙夷的目光。
慕容冽尘和阎冥澈是敌对的双方。陆耿和青峰作为两人的心腹,除了对自己主子忠心耿耿外,也都痛恨着另一方。现在这两个仇人相见,那是分外眼红。两人敌视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碰撞,都恨不得用眼波将对方给杀死。
阎冥澈见慕容冽尘死到临头了,还是那一番不咸不淡的模样。他一下子没了兴致。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拱手虚礼的萧敛道,“萧兄,今天打扰了。”
搁下这一话,他也不等萧敛的回答,直接带着自己的人愤然出了大殿。青峰在临走前还凶狠的朝陆耿释放了一个眼刀,陆耿亦是不甘示弱的回了青峰一个凌厉的眼刀。两人又不约而同从鼻间冷哼了哼,都是心里发誓再见面一定要取了对方的首级。
萧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不得已的又只能咽回肚子里。他鹰鹫的目光瞅向慕容冽尘身上。
慕容冽尘再阎冥澈离开后,他也强撑着身子从椅子上起身,他淡淡的对萧敛道,“那本皇子也不打扰国主你了。”
相对于阎冥澈离开时那目空一切的身形,慕容冽尘的身形就显得清瘦孱弱了。在慕容冽尘的身影快要在殿门口消失时,萧敛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急忙扬声追问道,“十二皇子,你之前给朕下的毒……解药呢?”
慕容冽尘的步子微微一滞,声音轻飘飘道,“解药……等在下回了燕国,会派人送来的。国主请放心!”
萧敛心里一凛,但碍于他身上中了慕容冽尘的毒,他也不敢对慕容冽尘再多说什么。
慕容冽尘和陆耿出了萧国的皇宫后,便坐上了一辆马车。慕容冽尘一坐上马车,突然就又“噗”的吐出一口血来。陆耿吓的连忙问道,“主子,你没事吧?”慕容冽尘虚弱的摇了摇头,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半阖着眼皮,喘着气。他原本就在和阎冥澈的较量中受了很严重的伤。刚才在殿中,他又不想让阎冥澈看到他的颓势,便一直强撑着。
眼下没有外人,他胸口的气血实在是压不住了,这才吐了出来。
陆耿深怕他出事,赶紧命令车夫把车驶到医馆里。慕容冽尘的精神越来越差,等到医馆时,他又“噗”出一口大血,让后整个人恹恹的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陆耿急慌慌的让大夫给慕容冽尘把脉,大夫说慕容冽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不过好在无性命之忧,只要慢慢的调养,伤情会变好的。
陆耿听了大夫这样说,心里稍微的安了些心。但往后的两天里,慕容冽尘的伤情似乎并没有大夫说的那般轻巧。这两天里慕容冽尘一直没有清醒过来,昏迷着的他一直在说糊话,甚至还在第三天发起了高烧。高烧持续不退,这可把陆耿急的要发疯了。
雪上加霜的是到了第四天。燕国的皇帝知道了慕容冽尘在萧国为一个女人闹事后,特地委派了燕国太子慕容璇玑亲临燕国,捉拿慕容冽尘回国。慕容璇玑到了萧国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命令人把慕容冽尘下榻的酒楼给团团围住。
陆耿愁的这几天都长了好多白发,他满脸悲恸的跪在慕容冽尘的床榻边,喃喃道,“主子,不是卑职说您。实在是……您看看,您为了那个没良心的尹清清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可那女人还躲了起来。现在皇上派了太子过来押你回燕国……太子那人又早就对你怀恨在心了。现在咱们真的成了太子殿下刀下的鱼肉了……”
陆耿说到伤心处,心里忍不住又怨恨起尹清清来。如果没有那个女人,他家主子肯定不会落到现在这副惨样。现在好了,因为一个尹清清,这回他家主子回去肯定要被扒了一层皮,可能要被贬为庶民了!
床上昏迷了许久的慕容冽尘皱着眉头轻咳了几声,然后便又陷入更冗长的梦中。
☆、146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万字更】 ☆
夜风凉,芦苇摇荡。
尹清清边走边拨开挡在她前头的芦苇,然后喘着气跑到堤岸边。
堤案边停靠着一艘船,此时夜色凄凄,但船舱里还是点着灯。尹清清跳到船上,往船舱的方向里喊了喊,不久后船舱里便有人探出头。尹清清借着月光仔细的辨认,发现是当日好心收留她和迟以轩的船娘。
船娘也很快的辨认出了尹清清。尹清清的目光往船舱里瞥了一眼,有些激动的问道,“刘大婶,那日我带来的那个受伤的男人现在还在这里吗?”
她深怕被阎冥澈他们找到,这几天一直都没有露面。今天也只敢趁着天黑才来找迟以轩的姗。
船娘摇了摇头,“尹姑娘,那位迟公子在你离开的第二天也离开了我这船。”船娘说到这里,猛然又想起一件差点被她忘掉的事情,她赶紧补充道,“不过那位迟公子后来也又回来了一趟。他放了一封信在这里,说是知道你会回来找他的。”
尹清清听到迟以轩离开了,她心里有小小的失望。不过又听说迟以轩给她留了一封信,她的希望又重新的被点燃。她赶紧道,“刘大婶,那那封信呢?”尹清清觉得迟以轩肯定会在那封信里留下线索,让她去找他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小小的雀跃。船娘钻回船舱,不久后便拿着一封信又探出身子了。尹清清迫不及待的从船娘的手里拿过那封信,便拆开来看娣。
船娘因为跟尹清清有接触过一段时间,也挺喜欢尹清清。此时怕她看不清信封里的字,她还特地的点了点一盏油灯,让尹清清能清楚的看到信封里的字。
尹清清同船娘说了声谢谢,便一头扎进迟以轩给她留下的信。可很快的,她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直至消失。一阵夜风吹来,将那盏油灯吹的几乎就要灭掉了。船娘赶紧伸手护住那盏灯,笑着问向尹清清,“尹姑娘,迟公子是不是在信中交待了他的去处了啊?”
尹清清长久的都没有回答她的话,而船娘也很快的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刚才还一脸雀跃的她,此时却白了脸,一双明亮有光彩的眸瞳也黑沉沉的。
她关心的唤了句,“尹姑娘?”
尹清清还是没有回答她。船娘开始有些着急了,她伸手轻轻的推了推尹清清,谁知被她这么一推,尹清清手里的那张信纸就很快的飘落了下来。
尹清清这才木然的动了动眼皮,抬头去看船娘。
“尹姑娘,你没事吧?我看你的脸色很差,要不要进船舱里休息下?”船娘关心的邀请道。尹清清有些吃力的勾了勾嘴角,摇着头,轻飘飘道,“不用了,谢谢!”
回去的路上,一轮冷月独挂上空。
枯苇凄凄,宿露打湿了她的肩膀。
她整个人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的游荡在芦苇荡里。
迟以轩的信,打的她一个措手不及。她从未像今天这么绝望。即便是以前在大辰国的皇宫里,她被阎冥澈那么粗暴的对待,在她生不如死时,她虽也绝望过。但那时她心里还有一个迟以轩。还有能让她不被阎冥澈摧毁的信念。
可这次,迟以轩竟然在留给她的信上只写上了一首诗:
“横山跨水千百里,
与君相隔万尺渊。
踏马飞弛总有尽,
面面相对永不见。”
这诗写的婉转有意境,不过表达的意思就是迟以轩要跟她“相对永不见”。尹清清胸口很疼,从她穿越来到这世上后,她的世界就习惯了有个迟以轩的存在。迟以轩从某种意义可以说是她的信念了。但现在信念没有了,那她以后的路在何方?她以后的人生还会有像迟以轩那样毫无原则的对她好的人吗?
尹清清心里一阵锐痛,胸腔里那翻滚着的情愫也被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