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精灵王 更新:2021-02-20 09:07 字数:4842
黑痣男看向阿南,有些疑惑:“我没听说你能凭红线看见别人的对象长什么样。”
“被你们这阵势一吓,我进化了呗。”阿南摊摊手,无辜地说,“我来说说你的红线。”
黑痣男脑门上流下圆滚滚的汗珠,满脸堆笑地说:“别别,看多了也伤眼,到这里就好了。”
他说着装模作样地给乙春使了眼色:“看来令爱确实如传闻一样,是个宝贝。明天我们来接她走,你们的罩子最好——”
话还没说完,却见乙春从臀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往桌子上一砸。她勇猛地喝道:“谁敢打我乖囡的主意,老娘我人佛都杀!瞧好了,老娘可是暗影斩断流的传人!”
乙春把手平摊在桌上,飞快地用菜刀尖在指缝中间来回戳刺。
片刻后,她拿起菜刀,指着一屋被镇住的男人:“看到了!老娘的刀使的好!要死,也一定砍死几个垫背。”
一片寂静中,阿南拉了拉乙春的衣摆,不安地说:“妈,你的手飙血了。”
乙春瞟了阿南一眼,气场十分强大地回答:“老娘看见了!”
回过神来的黑痣男又放了几句诸如‘杀你全家’之类的狠话,乙春也回了几句‘你敢来我全家在你面前自杀’之类的狠话。
黑痣男一众败退,终于打算离开阿南家。
门一开,只见门外黑压压一片女人,空气中劣质香水味飘荡,莺声燕语绕耳。
“大哥,你叫我来,怎么又不喊我进去呢?我在门外站了几个小时脚都麻了啦。”
“进去个屁!小姑娘都不用看你的脸,就把你和光头相好的事说出来了!快快,回去了!”
门碰地一声合上,喧闹声渐渐远去。
乙春扔了菜刀,瘫在沙发上。壮真给她伤口消毒,上邦迪。阿南低头站在一边。
乙春挥手喊阿南过去,摸了摸阿南的头。她没有责怪阿南招来麻烦,也没有问阿南怎么突然进化了,她只说了一句:“妈会处理的,你什么也不要想,去睡吧。”
阿南点头后回到了房间里,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
躺在床上的柯特睁开眼睛看着她。
阿南睡下来:“柯特,吵醒你了吗?”
“外头那么吵本来就不能睡。”
“是这样啊。”
察觉到阿南的若有所思,柯特问:“你受伤了吗?”
阿南摇摇头。她抬起手看着手上与白兰相连的红线半晌后,才说:“我一直以为红线只能和一个人牵。但是我今天看见一个人手上有几根红线。这是怎么回事呢?”
柯特思考了一会儿:“重婚?”
“那是什么?”
柯特摇摇头:“和你没关系,考虑也没用。”
阿南咧开了嘴:“总之我一开始以为我只能和一个人。现在才知道不是。柯特,我和你再努力一下,是不是也能牵上红线了呢?”
柯特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三心二意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和原配牵上红线时,我根本不喜欢他,因为他是原配,我后来才喜欢他的。但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和你牵红线的。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柯特一直没做声。她后来到底有没有回答,阿南因为半梦半醒而不记得了。
第二天阿南睡到中午才醒,醒来时,柯特已经不在她的枕边。就连乙春和壮真也不知道她啥时候离开的。
阿南等她直到傍晚,随即她去了杂货店前面找她。可是柯特并没有像阿南期望的那样在那里等她。
略感失望的阿南往回走。
也许柯特明天会在杂货店前等她?阿南的直觉否定了这个侥幸的念头。
如果今天没有见到柯特,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阿南为了寻找柯特多绕了一点地方,最终,她来到了当初她为柯特争抢秋千的小花园。
还没有看见秋千,阿南就先听见了风声与绳子摩擦的吱嘎声。阿南跑了几步到能看见秋千的位置,她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踏在秋千上,将秋千的轨迹荡成一个圈。秋千载着白裙人沿秋千架转了一圈又一圈,风吹涨白裙,狂舞黑发,猎猎作响。
秋千上的人是柯特,但是,不像柯特。
疯狂玩着秋千的柯特似乎狂喜又似乎狂怒,总是平淡的情绪今日激烈得让看着的人都捏一把冷汗。
阿南不由自主地跑到秋千前头,张开了手臂,以免她被秋千甩飞砸到地上。
柯特看见了阿南,随即,她随着秋千的摆动放开了抓住秋千绳的手。随着惯性,她朝阿南飞来,像一只猫科动物一样轻盈地打了个旋,落在阿南的面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柯特的背后,秋千还在空转;柯特的面前,阿南被吓得一身冷汗。
柯特的神情激动,身子微颤。被她用热情过头有些吓人的眼神凝视的阿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好半晌后,柯特似是平静了下来,长叹口气。
阿南怯生生地问:“你怎么了,柯特?”
“我要走了。”
“你要回家了吗?”
“我没有家,我只是要回去了。”
“你明天还来找我玩吗?”
“我再也不会去找你玩了。”
“为什么,我惹你生气了吗?”
柯特静静地摇了摇头。她握着自己颈上那条阿南送给她的花朵项链,望着阿南。
阿南伸手抱了她。
柯特近在咫尺,可阿南明白,她们两人从来都不相同。
柯特高贵优雅,像一个生活在电视剧中的千金小姐般遥远。阿南不知道怎样讨她欢喜,也不知道她是否喜欢她。
她要走,阿南没有任何方法能留住她。阿南甚至不知道这一别之后,她能在哪里再遇见她。
“柯特,你明年能回来吗?”怕柯特给她否定的答案,阿南抢先说,“我明年,不,我之后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在这里等你。”
柯特并没有答应,只是静静地推开阿南,然后转身离开。
就那样,柯特和阿南在一起的那年夏天,结束了。
那群黑衣人也再也没有来过阿南家,阿南一家的生活渐渐从紧张的戒备状态恢复了普通的日常。
在几天后,阿南收到了一个无名的包裹,里头是一条崭新的白色连衣裙,正是柯特惯常穿的样子。
在柯特走时阿南也没有流下的眼泪,在她穿上这条裙子时流了下来——
柯特,裙子的尺寸太小,拉链拉不起来啊……
第7章 7。暗涌
新学期的第一天,阿南在进教室之前就被老师带到了办公室里。
在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老师一边咔嘣咔嘣地啃粢饭糕,一边漫不经心地通知阿南,因为某些同学反应她老是骚扰白兰,所以她被换了班级,并被禁止再骚扰白兰正常的学习生活。
看着老师不断开合的沾满油的嘴唇,阿南心想:原来老师也会吃饭。老师在阿南心目中神一样的地位随着这个事实而破灭了。
不知谁说过人长大的第一步是反抗老师,在阿南对老师无条件的敬仰消失的瞬间,她意识到,她没有必要听老师不合理的命令。
阿南理直气壮地反抗道:“我是白兰的配偶,当然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老师的眼神充满着对阿南的鄙视。阿南的眼神充满着对老师的无视。
于是这件事情闹大了。
阿南被软禁在老师办公室一上午,中午时分乙春被叫到了学校。乙春是一个护短的人,当然立场坚定地站在阿南身边,与校方大吵一架,扬言要写信到教委去投诉学校粗暴教学。
最后,阿南被学校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妥协就勒令退学。
阿南回到家里,拒绝上学一周。
在某天晚上阿南听到乙春与壮真商量给她转学的事情后,她决定向打算拆散她与白兰的老师妥协。
阿南还想继续留在有白兰在的地方。尽管事情已闹到这种程度,他却一次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复学后,阿南换到了离白兰最远的一个四年级的班级,被老师安排坐在角落的垃圾桶前,没有人跟她同桌。
课间,走出教室的阿南不知被谁扔了个粉笔头,正中后脑勺。阿南四下张望,只见同班的同学都朝她怪笑,满怀恶意。
阿南并没有招惹他们,他们对她的敌意令她感到莫名其妙。
通常令阿南感到莫名其妙的事情,她从来不会理会。
阿南出教室,来到白兰的班级。她只朝白兰的班里望了一眼,就听那个平胸受班长大声叫起来:“一等星南你来做什么!真不要脸,不要再纠缠白兰同学了!”
白兰班级里的学生窃窃私语,甚是鄙视地盯着阿南看。
阿南看见白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身边原本应该是她坐的地方,坐着那个曾和她打过一架被她扒了裙子的女生。那个女生正用优越并憎恨的目光瞪着她。
而白兰,淡淡地看着阿南,就好像她是一个吵闹的过路人,吸引了他片刻的注意。随即他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安静地看他手上的书。
上课的铃声响起,阿南只得转身回教室。
上午第四节课下课,吃饭时间,阿南去教室外的饭盒筐拿饭的时候,看见里面只有一份被打翻的饭。阿南拿出自带的汤碗去保暖桶盛汤,发现里头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吃的阿南再次去找白兰。白兰的教室还没到,阿南就在路上被飘柔大队长和一群女生截住了。
阿南跟她们来到楼道拐角,大队长冷淡地打量她:“一等星南,我倒没看出来你这丑八怪这么有手段,居然欺负了白兰同学那么久。”
阿南答道:“我没有欺负过白兰,我是白兰的配偶,怎么会欺负他。”
“呸,你这个花痴!”一个不认识的女孩朝阿南啐一口。
阿南答道:“我不是花痴,我和白兰两情相悦。”
大队长挑着眉:“你真的很不要脸。如果不是当初你做了那么多不要脸的事情扰乱正常的课堂纪律,白兰同学怎么会为了大家正常的学习生活而假装对你好?”
阿南答道:“白兰不是假装的,他喜欢我,还亲过我。”
周围倒吸一口冷气,纷纷说阿南花痴,不要脸。阿南坦荡地望着露出嫌恶神情的大队长。
大队长冷笑起来:“关于这件事,你还好意思说吗?你强迫白兰同学亲你,如果他不亲,你就要在暑假闹到他家里去。他受够你了,不得已只能照做。”
阿南答道:“你胡说。”
“我才没胡说,这是白兰同学亲口告诉老师的。”
阿南转身就走,却没走成,被身边的女孩推回原处:“你快说,以后都不纠缠白兰了,否则别想走!”
阿南答道:“我要去找白兰。”
周围的女孩子们都怒了,轮流骂阿南。
阿南看着无人的楼梯。
刚遇见白兰那阵,春光明媚,垂在墙面上的牵牛花泛出温柔的粉紫。
今日,牵牛花已经谢了,只剩照白墙面的萧瑟阳光。
阿南摸着手上的红线,红线穿过眼前生气的女孩子们,穿过墙面而去。阿南知道红线的那头,正牵着白兰的手。
互相牵着红线的人,会互相爱慕,长相厮守。
白兰像壮真对乙春那样对阿南笑,只允许阿南叫他‘老大’,亲吻阿南的额头对她说她是他的配偶。
他又怎会不是真心?
上课铃打响后,大队长她们忿忿不平地撤退了,阿南也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当天下午,吃点心的时候,阿南新班级的班长没有给她点心。饿得撕咬了一节课课本的阿南主动去询问点心的下落,在新班长嘲讽的眼神中,拿到一个被踩了一脚,奶油都漏出来的纸包奶油蛋糕。
阿南扒掉了脏的地方,在其他人的注目下,把几乎粉身碎骨的蛋糕吃掉了。
放学后,阿南守在校门口,等白兰出来。
放学出来的孩子们看到阿南,都与来接他们的父母咬耳朵。他们的父母笑笑就拉他们走了。
执着地望着校门内的阿南,感到一只大手落在她的头顶。她抬头一看,壮真的脸出现在眼前。
壮真问阿南是否在等人,阿南点头说她在等白兰。他便牵着阿南的手陪她一起等。
进出的家长投向他们的眼神又更加古怪起来,包着阿南手的壮真的手却一直干燥温暖。他坦然地以眼神向朝他们看的人回以片刻注目。
两个小时后,天色已完全变黑,门卫来关校门。阿南拉着壮真说回家吧,她饿了。
壮真点了点头,拉着阿南的手踏上了回家的路。回家后,他们都没提起在学校做的事,壮真面不改色地告诉乙春他带着阿南去玩了一圈,所以晚归。乙春就没有再问。
第二天,阿南很早就到了学校,守在校门口等白兰。
白兰没有等来,等来的是教导主任。他用力地扯着阿南把她拽到学校的公告栏,指着贴满公告栏的纸问她是不是她写的。
公告栏上的纸,有小的有大的,有条纹的也有彩色的,上面都写着‘请娶我’,并画着爱心。一眼望过去,整个公告栏被一片爱心的海洋覆盖。
这些纸是阿南当初追求白兰时,写给他的情书。
这些情书看起来真丰富多彩,在变化中体现着爱情这专一的主题。阿南自觉自己真是个有情趣的浪漫女人。
阿南看向脸气得发紫的教导主任,点了点头:“是我写的。”
于是阿南又一次被带到了教师办公室,乙春也再次被叫到学校。
在老师一遍遍问公告栏上的纸是不是阿南贴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