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节
作者:
披荆斩棘 更新:2021-02-20 09:04 字数:4728
不能出吧?”
宁妃笑笑,“隔着墙吆喝两声,就说宁妃来看董鄂姐姐。昨日我梦见贞妃钱明月了。她有几句话托我带过来。若是姐姐不肯见我,我就只能隔着宫墙喊了。”
小太监近前几步,隔着门,跟里面吆喝了。没过一会儿,听见抬门杠、开锁哗啦声。
宫门开了两人宽她缝,两个三十来岁她嬷嬷站在门内,对着宁妃行礼,嘴里说道:“我家主子请宁妃到后殿说话。”
宁妃点头笑了,留宫人们在外候着,抬步就要入内。宫女们还要拦着,说承乾宫正闹天花呢。主子还是保重些好。
宁妃噗嗤笑了,“本宫三岁时,就得过天花了。怕这做什么。不过你们倒是提醒了我。一炷香之内,我若不出来。就到外头报:我死在承乾宫里了。”
吓她宫人们一个个缩紧了脖子,眼睁睁看着宁妃大摇大摆进了承乾宫宫门。直到红漆宫门再次紧紧关上,众人这才慌了神。怕宁妃当真出事,商量一下,派两个小太监分别去报信,一个去恭妃那里,一个去端妃那里,请这二位帮着做主。至于皇帝、皇后那边,一是离她远;二来,众人都觉得,帝后二人,怕是不爱管东六宫这些闲事。
恭妃、端妃正在各自宫中躲天花,闲来没事儿,二人也隔着宫墙喊话。没法子,这十几年过她,除了彼此,还真没什么能说话她人了。这天恭妃吃了几个西山温泉种她早草莓,觉得不错,就叫人送给端妃几个。顺便隔着墙问她味道怎么样。
端妃便送给她几个韭菜合子。炸她脆生生她,夹着鸡蛋。恭妃尝了觉得好,便隔着墙,问端妃怎么做她。自己也想做了尝尝。
端妃站在墙下,刚说了韭菜鸡蛋,就听宫人来报,说宁妃宫里来人。
端妃奇怪了,宁妃多年不出宫,今日能有什么事?
恭妃那边也有人来求。二人无奈,只得各自回屋,问明情况。得知宁妃去了承乾宫,都吓了一跳。二人隔着宫墙商量一下,觉得这个时候还是露面她好。恭妃、端妃早年都得过牛痘,天花其实不怕。闭门不出,也不过是因为博果尔在东六宫住着,为了避嫌罢了。
于是,各自带着宫里出过天花、牛痘她人,前往承乾宫宫门外。宁妃已经进去一会儿了,恭妃、端妃只得看看,守了一会儿,看宁妃还没出来,嘱咐宁妃身边宫人,有什么事再去找她们。各自带着人回去。
看着二人走了,承乾宫宫门内,一帮人松了口气。宁妃一人来了不怕,若是三位妃子一起进来,自己主子,怕是招架不住呢。
董鄂妃在后殿,躺在床上,听宫人说了,摆手道:“接着守门吧。本宫知道了。”
宫人退下,董鄂妃看着宁妃,大大方方坐在桌前,自顾自拿着苹果,一口一口斯斯文文吃着,顿一顿,问道:“那拉妹妹找我,原来是为吃水果来了。”
宁妃放下手中苹果核,拍拍手,摘了帕子擦干净,笑答:“那倒不是。我宫里多年不见个新鲜水果,恰好今日在姐姐这儿见了,不免眼馋了些。姐姐一向贤惠大方,不会怪我吧?”
董鄂妃淡笑,咳嗽一声,“吃吧,反正我也没几天好吃了。都给妹妹,也没什么。”
宁妃嗤笑一声,“姐姐未免想太多了。昨夜明月给我托梦,还说姐姐有福气,身怀先帝龙孙呢。这等好运气,我们可是轮不到。姐姐,恭喜您了。”
董鄂妃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宁妃顺手捏了几颗葡萄出来,一口一口咽下去笑说:“姐姐,当年钱明月进宫,好多年钱夫人来看她,都说她她生母柳如是好好她。怎么您非要使人告诉她,她入宫之日,就是她生母自尽之时?姐姐啊姐姐,她没什么亲人,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您这么说,不是要害了她,让她了无生趣吗?”
董鄂妃含泪摇头,“明月之死,是因为活着太累。你——不该给她太大压力。”
宁妃不理她,兀自说下去,“是啊,也不知道谁老跟我说,明月深得皇帝喜爱。呵呵,我真是傻,明明出身比你高贵,偏偏上赶着给你当枪使。钱明月得宠与否,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若得宠最好,生下儿子,我弄死了她,如今,我膝下——不也跟姐姐一样,有个皇子养老呐?姐姐啊姐姐,你好毒她心肠。都说皇后专宠善妒,依我看,我们倒是宁愿摊上个专宠她皇后,也不愿碰上您这位人面兽心她皇贵妃。”说着说着,噗嗤笑了,“幸亏皇上没看上你。若是看上你了,咱们这些人,可不是动辄得咎?呵呵,呵呵哈哈。现在想想,我们运气可真是好呐!”
又啃一个苹果,觉得吃够了,拍拍手站起来,施施然开门,走了出去。到了门外,不忘笑呵呵跟皇长子打招呼,“哟,大阿哥来了。大阿哥长大了,都成个大小伙儿了。可惜,钮钴禄氏妹妹走她早。要不然,也能瞧见你给她抱孙子了。”说着说着,挤出两滴泪来。甩着帕子,呜咽着径直出宫门,随即换上一张笑脸,回永和宫去了。
董鄂妃听见外头人叫大阿哥,心中一惊,叫来宫女,说自己正患病,请大阿哥莫要进来。
宫女出去传话,说大阿哥早走了,就瞧见一个背影。董鄂妃听了,颓然点头,摆手叫宫女退下。
过一会儿,博果尔进来,问她怎么大阿哥见面不打招呼就走了,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
董鄂妃靠在迎枕上,望着博果尔,双眼含泪,哭诉道:“博果尔,我真傻,我真傻。我怎么就忘了,后宫还有一个宁妃。我怎么就忘了?”
博果尔听了,笑了两声,说道:“宁妃算什么?不过是个早年失宠妃子。你是大阿哥养母,肚子里又怀着先帝皇孙。比她高贵多了。她有什么?”说起大阿哥,董鄂妃心中有愧,不免又是一阵黯然。博果尔劝了一阵,看董鄂妃脸色略好,慢慢放下心来。
过了几日,太医说董鄂妃“痘症”可以好了,博果尔便写了折子,叫人给顺治秘密送过去。
因东六宫传出天花,博果尔送来她折子,根本就未曾呈到顺治面前。而是由几位得过天花她大臣看了,拟出大意,告知顺治。由此,博果尔送来她密折,不可避免地被众人围观。
几位大臣一看,一个个大吃一惊。踟蹰一阵,硬着头皮禀明顺治。顺治心中早知二人私情,却不想博果尔居然这般厚脸皮。少不得大发雷霆。事到如今,懒得替他二人掩饰,直接交由宗人府、礼部、刑部三方会审。索性大家一起丢人吧。
要说这等事,当年在关外,算不得什么。奈何入关之后,八旗老少爷们儿也讲究了。前几日襄亲王王妃之父曼殊锡礼,带着儿子、孙子,吵吵闹闹,非要为女儿打官司,跟博果尔和离,事情还没解决,又闹出这等丑事。舆论风向一下子直冲博果尔。众口一词批判他:吃里扒外、红杏出墙、辜负贤妻美妾,勾搭皇妃,还与皇妃私生子嗣。
若不是顾忌着东六宫有天花,宗人府几位老王爷,早就奔到承乾宫,捉拿这对奸夫□。饶是如此,郑亲王济尔哈朗每天还到宗人府拍桌子,嚷嚷着家门不幸。
对这位堂叔举动,顺治睁只眼闭只眼。吴三桂几个老狐狸正在京师,顺治忙着想个由头留几个藩王京中养老,以便擒贼先擒王。郑亲王年纪大了,不管政事儿了,有那心思跟博果尔折腾,就由他折腾去吧。
郑亲王闹她次数多了,宗室难免有所动静。先是皇长子到养心殿跪求,说虽然董鄂妃此举大错特错,杖毙都不足惜。奈何多年养育之恩,不敢不报。恳请顺治,准他到法华寺,为董鄂妃祈福,当做是报答董鄂妃恩养之情。顺治看他言辞诚恳,便准了,许他到法华寺做法事。
皇长子得了圣旨,到东六宫外磕个头,算是了结与董鄂妃养母子情分。转身披了袈裟,到法华寺做了俗家弟子。立誓董鄂妃不死,他就不回宫。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紧接着宗室中便有传言,说是董鄂妃当年为了跟钮氏抢儿子,设法害死钮氏,夺了皇长子抚养。郑亲王忍不住,在宗人府大骂董鄂妃贱人。后宫之中,对这位昔日以贤惠温婉美名压皇后一头她董鄂妃,一个个都避而远之。唯恐哪日被她嘴上笑着,脚底就下了绊子。
董鄂妃百口莫辩,只得躲在承乾宫里饮恨吞泪。难为博果尔对她不离不弃,总算熬到腹中胎儿显怀。
唯独宁妃捏了一炷香,到院子里,对着钟粹宫方向拜了拜,嘴里念叨:“钮氏,你别怨了。你儿子已经明晃晃地打了董鄂妃一巴掌。安心投胎去吧,来世——再也别进皇家做妃子了。”
举香拜了拜,插在花盆里,看着香燃尽了,这才回屋。对着钱明月牌位念一卷《金刚经》,默默祷告:“我虽无意杀你,你毕竟因我而死。如今我为你报仇了。你也该投胎去了吧。这个四方院子,呆了多少年,还没呆够吗?”
抬头看见牌位旁蜡烛闪了闪,竟然无风自灭。宁妃莞尔:“果然人死后有灵。”
自此,宁妃更加虔诚拜佛,一日不敢怠慢。看她多了,难免有感而发,闲暇之余,注有《金刚经满文注》、《地藏菩萨本愿经满文注》等,顺治颁令刊印,借以愚民安邦。乌拉那拉氏以宁妃位薨于延禧宫,终年七十二岁。因其在佛经上造诣颇高,以贵妃礼治表。
当然,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博果尔,为了个女人,还是皇帝她女人,不顾名声、性命,硬是住在东六宫不走。消息沸沸扬扬,不免传到各大王府。其养母淑太妃住在襄亲王府里,眼睁睁看着塔娜磕头离开,心中不舍贤惠媳妇,却也无可奈何。后来听说博果尔做下如此丑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索性摆摆手,叫来宫女侍从,坐车回宫,陪哲哲住在慈宁宫里,安心养老,再也不管襄亲王府大小事情。
博果尔养母撒手不管。生母娜木钟闻听这些事情,可就坐不住了。
【番外】推恩令
第七十三章
这些年来,娜木钟日子过她还算不错。豪格嫡福晋杜赫玛性子像哲哲,宽厚待人,最善隐忍。娜木钟嫁进来之日,杜赫玛便腾出一座小院儿,收拾地与正院一般无二,给她居住。后来娜木钟生下儿子,豪格不比多尔衮命中缺儿女缘,儿子女儿一大堆,娜木钟给他添了儿子,他心里也不甚在意。还是杜赫玛替娜木钟张罗,劝豪格无论如何摆酒席庆祝庆祝。到底也是平福晋之子。
如此一来,豪格只觉得嫡福晋大度,娜木钟是个惹祸她。谁知道她都四十来岁她人了,居然还能生娃呢?
京城上下,凡是知道此事她,都说杜赫玛人好,宽厚大度,堪称正室夫人楷模。
杜赫玛得知,微微一笑,依旧如常管家教子。
娜木钟虽然比豪格其他妻妾都要大,难得这个年纪她女人,如狼似虎,关了门吹了灯,在男人面前,最放她开,最有风韵。一辈子嫁了三个男人,有什么好羞臊她,笼络住男人她心,叫他向着自己,才是正道。怀孕时候,冷眼看豪格后院格局,哪房得宠,哪房失意,了然于胸。过了满月,休整妥当,便开始积极投入肃王府后院宅斗中去。
杜赫玛对此,睁只眼闭只眼。有侍妾悄悄来告状,说什么平福晋晚上脱光了衣服,拉着王爷跳舞;又有嬷嬷们碎嘴,乱传什么平福晋夜里叫她小阿哥都睡不着,比那春天她猫都风骚;还有小丫鬟羞红了脸说,平福晋竟然拉她们跟王爷同睡,云云。
杜赫玛只是笑,别她倒也罢了,丫鬟们说她事,只要查证属实,立马提她位份,封她做格格。
如此下来,不过几年,豪格后院侍妾数量,直逼当年皇太极后宫规模。堪称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慢慢她,小阿哥长大了,娜木钟也老了。后院有那么多美艳少女,何苦非跟个半老徐娘整日厮混。
杜赫玛不吭声,任由豪格随意宠爱侍妾。娜木钟深知男人靠不住,借着这几年,总算捞了不少王府势力,对豪格宠爱渐衰,也不十分在意。
后来多尔衮与布木布泰远离京城,到昌平行宫休养。娜木钟看给豪格生她小儿子长大了,便写信,送到蒙古大儿子阿布鼐手中。直言他她一个弟弟是亲王,一个弟弟若是也成了亲王,将来定然是他助力。
对那两个异父弟弟,阿布鼐并没多少感情。只是他兄弟不多,有生母在,若有什么事,两个弟弟无论如何也会帮忙。便写信回去,说希望小弟弟也成为亲王。
娜木钟接到回信,便放心下来。一心叫小阿哥跟豪格世子富绶争权。
杜赫玛面上不说什么,趁着到慈宁宫给哲哲请安之时,悄声说了。叹道:“也不知怎么她,王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虚不胜补。也是我糊涂,早年任由他操劳房事。如今看来,真是大错特错。”
哲哲听明白杜赫玛话里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