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做男人挺好的      更新:2021-02-20 09:00      字数:5013
  乳母已经说了很多遍,但季芹就是记不住她的名字,还是西林觉罗的叫。“哎哟,我的爷,您就有点记点,别到洞房的时候都叫不出媳妇的名字,多闹心的事儿!”
  “知道了,您再讲一次吧。”季芹默记着那天的行程步骤,头昏脑胀。
  “妍姗,请您记住了,叫妍姗。”乳母说得嘴巴都干了,怎么这孩子的表情都没点儿起色?
  受死的日子很快就到,拜见了乾隆、皇后和愉妃,便迎亲去了。
  待把人接入宫中,停了轿子,立刻有人搀扶西林觉罗氏出来,跨火盆子和马鞍……总之,乱七八糟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院子里摆满了酒席,看热闹的兄弟姐妹亲戚家人在那里吃喝聊天,逮着季芹不肯松手,硬是灌了她好几口酒。
  季芹喝得迷迷糊糊的,全靠体贴的乳母帮衬着,扶着她走进来。
  又是一些新人的程序,完了之后内务府的嬷嬷和宫女们便躬身退出去。季芹转过头,看见福晋正含羞的低着脑袋,拽着手里的小帕子,顿时有种苦逼的感觉,。
  “姚?不对,姗?……”得,又忘名字了!
  “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她记得书里的女主角都是这么写的,早上吃一饽饽,路上啃个苹果就算完事了。这算是没话找话,她真不知道该拿这闺女怎么办,平日里老天祸害一下自己就够了,怎么还牵连人家。
  西林觉罗氏不说话,慢慢抬起头来。
  长得还不错,有满洲女儿的豪爽,肆意骄傲的美。她看着季芹,像是打量什么,又像是对比什么,目光晦涩难懂。
  喜烛噼里哗啦的烧着,两个人伴灯而坐,各怀心事。
  “喜欢《游园惊梦》吗?”她淡淡的问。
  季芹想了想,迟疑点头。
  “最爱唱哪一句?”
  无法,只得站起来唱两句给她听。
  烛火忽然明灭不定,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又问道:“喜欢吃什么?”
  “啊?”有这么搭话的么。这闺女不会是闷骚型的吧。
  她又说了一遍。
  “烧饼。”
  西林觉罗氏的脸一下子很难看,轻皱眉头,低声呢喃:“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什么啊,觉得喜欢吃烧饼很奇怪?她的确不爱吃,但那是原主的爱好,所以这具身体也忘不了,就是个烧饼控。
  她又目光灼灼的盯着季芹,问到:“你六岁那年出过什么大事没有?”
  “没有啊!”季芹仔细想了想,“贪玩掉湖里算不算?”这西林觉罗氏不对啊,可也说不上哪不对。季芹迷糊了。
  “不。”西林觉罗氏轻声吐出一个字,慢慢靠了过来。季芹一紧张,赶紧往后退,最后退到了床柱边两个人鼻子挨鼻子,尴尬极了。她的眼光冷冷的,亮亮的,嘴里说出让人无比震惊的话:“你不是永琪,即使你有五阿哥的记忆也完全不像。”
  哗啦,脑袋里雷声大作,嘴巴里含着一口闷血。
  “西林觉罗氏,你何出此言?”
  西林觉罗氏的手抚上来掐住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道:“这是我明明就是我的身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没有兴趣知道,我警告你,快滚出去!”
  五……五阿哥?叉烧?
  正主找上门来了,这可不行。季芹打掉他的手,说到:“西林觉罗氏,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若身子不适我尽可唤御医前来,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装!你继续装!这根本就是我的身体!”永琪冲着她大声嚷嚷,因为动作太大,头发上的珠玉发出清脆的声响。
  季芹沉着脸,声音严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当今圣上第五子爱新觉罗?永琪,是咸福宫愉妃珂里叶特氏所出,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你胡说……”永琪又想大叫,季芹一掌就拍到他脑门上,“给我小声点,你想吵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污蔑阿哥,可是大不敬的!”
  “呵!”永琪冷笑,“最好给外头听到,闹到皇阿玛那去,让他知道这壳子里的是另一个家伙,真正的永琪是我才对!”
  一下沉默,房间里喜庆的红给昏黄的烛光一照,成了死气的暗红。
  季芹俯视他,伸手:“既然你说你是五阿哥,拿出证据来。”
  “我有记忆!”
  “嘁,这种事花点银子花点心思就能够得到,说吧,打听这些花了多少钱,爷给你找补去。”
  竟有这种人!
  “怎么,没话说?”
  永琪洋葱般白玉透明的手指划过黄梨花的床榻,慢声说:“就是这儿,今年的三月二十二,我躺在床上歇息,没想到一觉醒来的时候却到了额娘的肚子里,成了一个女人。”
  季芹囧了,这还是胎穿啊,给永琪这么前卫的穿越方式,他没被吓死真是万幸。他到底哪儿得罪了老天爷,怎么感觉比她自己还苦逼。
  季芹想了想,问到:“如果我不是五阿哥,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告诉给皇阿玛!”永琪坚定不移的相信乾隆。
  “然后皇阿玛把我砍了留你变寡妇,就是这打算?”
  永琪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你既有能力上我的身,何愁没有办法换回来。”
  “还真没办法。”季芹索性躺下了,大声的叹一口气,“得了,角色扮演的游戏完了,我也累了。”
  她不相信永琪,也不会和他把真想一点一点的说出来。他是个脑残,找他商量不靠谱。
  永琪怒气更甚,低吼:“你给我起来,现在就与我去见皇阿玛,我要让皇阿玛知道你是假的!”
  “难道你去了他就相信你?凭什么!”季芹啐他。
  “我……”永琪卡住了,自己也找不出理由。皇宫里最忌讳的就是怪力乱神,况且对方也有记忆,无法自圆其说。
  “好了,累了,别玩了!”季芹伸了个懒腰,“明儿一早你要给皇额娘,额娘请安,现在就熄灯睡觉去吧。”
  永琪还是不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季芹干脆起身把他拉过来,他惊呼:“你要干嘛!我警告你!”
  “叫你歇息了,你急什么!”
  “放手!我要去见皇阿玛!”
  “见见见,他也是你皇阿玛,我们明天去见!”
  等到永琪靠近了,季芹在他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西林觉罗氏,你是家里的大小姐,我只告诉你一句话。饭,可以乱吃,话,切不能乱说。倘若一个不好,牵连的是全家……”她的话轻轻地,打在永琪心头,千斤那么重。
  ☆、永瑆你竟然
  夜深了,窗外是树叶沙沙的声响。
  永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安宁。对着冰冷的墙,他再也看不下去,一转身,就对上季芹放大的脸。“呀!”永琪惊了一下,“你不睡觉看着我干嘛呢,吓死人!”
  “旁边躺着一活人,睡不着。”黑眼圈已经爬上了季芹的眼睛,她像个夜里的游魂,目光呆滞无神。
  永琪冷笑,又忍不住去掐她的下巴:“我看你是做贼心虚所以难入眠。”
  季芹一掌打下他的手,说到:“还在玩呐,天晚了,留着明儿继续。”
  “哼。”永琪闭了闭眼睛,渐渐冷静下来。
  刚才想拉他去和皇阿玛对质的念头已经熄灭,他现在还不能大意,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要他想,可以有一万个方法杀死自己。
  他为什么要上自己的身,他究竟贪图什么?荣华富贵,美妾成群?不,他有这个法力何愁找不到更好的人选,皇宫就是个封闭的铁笼子,活在里面,倒不如外面展翅的群鸟更自由欢快。
  其实变成西林觉罗?妍姗并不全是惊慌与愤怒,也许平民之家注定了比皇宫更能享受天伦之乐,更能与人美好的相处。
  宫里总是见高踩低的,那些巴结的人虚假的嘴脸让人见之欲吐。这个地方,唯有善良的令妃娘娘和尔康尔泰让他感觉到自在。现在自己又回来了,却不见喜悦,阿玛,额娘,你们还好吗?
  旁边的人许久不出声,季芹歪过脸忽见他眼睛雾蒙蒙的。“哎,你这是要哭了?”她赶紧抓起永琪的袖子帮他擦脸,对不住啊叉烧,姑娘我也不知道会这么悲剧。
  永琪一把打掉她的手,嗔怒到:“谁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好啦好啦,大少爷!”季芹看着他,“角色扮演先中断,今天真的太晚了,快睡吧!”
  又提这个!
  “你怎么那么嘴碎啊!”永琪烦得一脚过去,季芹往后退一个没留神滚下床去。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敲门。
  嬷嬷笑眯眯的看着床上的一抹红,也不曾留意那稍显淡薄的颜色。
  该是福晋给阿哥更衣的时候,季芹不敢当,哪能啊,他现在够委屈了,再发疯可不好!于是唤了平常的小丫头给自己梳洗,整理着装。
  “五阿哥真是体贴福晋呢!”嬷嬷看着她的嘴巴,眉飞眼笑。永琪面上一抽,不理会,继续梳着头发。
  很快就准备好了,穿着崭新的衣裳,提起精气神,该去给皇后和愉妃请安了。
  坤宁宫。
  皇后穿着一袭亮黄,正襟危坐,等到永琪老老实实的见了礼,才含笑打量着他,“抬起头让本宫看看,莫太腼腆了。”
  永琪无奈的微微抬头,皇后说了一声“好”,招呼他坐下。“真标志,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皇额娘……永琪心里哀嚎。
  皇后看见季芹,捂着嘴笑起来,“唷,这嘴巴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昨晚磕着了。”
  “嗨!”皇后甩甩帕子,一副我懂的样子。您懂什么了!
  “妍姗啊,你进了景阳宫以后就是永琪的福晋了,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代表着五阿哥。凡事谋而后动,不可轻易莽撞,也不要去跟那些风言风语,照顾好你的丈夫便是,知道吗?”皇后谆谆教导。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畅,明明自己就是五阿哥。想归想,他还得点头回应:“皇额娘教诲,妍姗定当铭记在心。”
  在皇后这儿聊了好些时候,又尝了些小厨房新制的糕点,然后才到愉妃那儿请安。
  咸福宫是内廷西六宫之一,为两进院,形制与其他五宫不同,倒与东六宫的季芹的景阳宫形制相同。一样的黄琉璃瓦门,一样的檐墙影壁,就连摆置上,也同在道路两边安放着红色的扶桑。一看,就知道母子连心。
  “这……”永琪有些吃惊。
  “哦,额娘喜静,为人清淡。闲暇时便种了些花花草草,自己呵护,自己栽培。”
  “这感觉……”
  “景阳宫的那些,是我和额娘挑选和摆放的,怎么了?”
  “哼,你倒孝顺。”永琪有点不是滋味。
  听见小太监的通传,愉妃放下手中的女红,神情欢喜。“都别多礼,额娘开心得很。”愉妃亲自扶起了永琪。
  “额娘今日气色不错。”季芹笑言。
  愉妃满脸笑意,摸了摸头上带着的鲜花,说到:“儿子大婚,为娘一开心,什么不爽利的统统都丢出去了!”她又对着贴身宫女浣音说:“去把我那个太平猴魁拿出来招待。”
  “唷,您平时可舍不得喝那个。”
  愉妃笑指着他们两,“今日就当便宜你们了!我要的茶钱不多,孙子孙女都行!”
  永琪的口水没下去,卡着了。
  季芹和愉妃两人向来有话聊,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轻松。旁边的永琪看着两个人心里苦闷。
  从愉妃那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太阳的光开始泛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喂,哑巴了?”
  “你才哑巴!”永琪鼓她,“你个假货,给爷去死!”
  季芹两手托后脑勺,斜了他一眼,“我死你就是个寡妇了!”想到那壳子里是个男人,季芹实在有点受不了他这副姿态。不过如果永琪知道她是女的,估计也会被恶心死。
  “死了活该,但死前先把身体还给我。”
  “说什么呢,这是我的,我死了也要带着它走,就是烧成灰也不留根毛给你。”季芹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在对他昨夜踢人的行为打击报复。
  两个人拌着嘴,看见前面的小路里拐进来一对夫妻,妻子正和丈夫说着什么,丈夫洗耳倾听,情景顺眼极了。
  “五弟!”永珹对季芹招招手,携着媳妇伊尔根觉罗氏走过来。
  “四哥好,嫂子好。”季芹拉着小五给他俩问好。伊尔根觉罗氏比永琪嫁的时间还要早,颇有长嫂风范。
  “对了,你现在是平郡王了!”季芹回想起来,又赶紧改口,“平郡王安好!”
  永珹对伊尔根觉罗氏笑着说道:“我没说错吧,这个弟弟嘴贫着呢!”
  伊尔根觉罗氏浅笑不语。
  永珹又说:“老五,我有事情和你说,就让你媳妇和我媳妇在这儿聊会吧。”他带着季芹走掉,留下只能和平郡王福晋嗑唠家常的永琪。
  他一路拉着走得飞快,季芹不干了,“停下,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