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孙月言娇羞地点点头。
  ……
  喝了忘情水的方如沁是真的把欧阳少恭给忘了，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她在寻找方兰生的路上还遇到一个对她特别好的男子，两人一见钟情相谈甚欢，大半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感觉彼此有意，便决定结成夫妻。
  “兰生，以后他就是你姐夫，你要是再调皮，二姐就让他来修理你，哼。”
  确定亲事的那一日，方如沁挽着心爱之人的胳膊对方兰生说道，后者笑嘻嘻的连连点头称不敢调皮。
  于是，琴川的百姓们都收到了来自方府的两份喜帖，分别是方家二小姐和方家小少爷的。
  喜事一传开，沉寂许久的琴川终于多了几分生气，众人奔相走告，都在谈论此事。他们说，方家二小姐的夫婿是南方大户人家的独生子，自幼饱读诗书文采颇高，本欲入宫做官的，但为了方二小姐，自愿弃文从商，只为替她分忧。哦对了，这个公子还有个极为好听的名儿——欧阳荣轩。
  到了成亲那天，整个琴川的百姓都到了，陵越作为方兰生的大哥，自然是要来的。
  他随其他百姓一起站在方府门口等候迎亲队伍归来，约莫一柱香后，便看到方兰生骑在高头大马上朝这边走过来，后面跟着辆装扮得喜气洋洋的花车。
  队伍一出现，两边等候的百姓们就欢呼起来，还有几个小童拎着花篮在队伍附近撒花。大红色的花瓣满天飞舞，又恰逢路旁的红梅盛开，风儿一吹，更是红红火火漫天花瓣，真真是喜庆的好日子。
  陵越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看着自家弟弟满面春风的过来，脑中忽地一愣，觉着当下的情形似乎在哪见过。
  “大哥~~~”
  正想着，方兰生已奔到跟前，牵着头戴珠钗红花的孙月言，伸手就拍他的胳膊。陵越不赞同地摇摇头，示意他正经一些，都要成亲的人了，还没大没小的上蹿下跳，幸好方如沁不在，否则她肯定会忍不住穿着喜服就过来揪他耳朵。
  ……
  婚礼非常热闹，众人闹到深夜才陆陆续续散去，陵越本不该饮酒的，但最后还是喝了几杯，不胜酒力的他一张俊脸红似火。
  “大哥，你没事吧，看你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半醉的方兰生哈哈大笑地跳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脖子打了个酒嗝。
  “大婚之夜，莫要胡闹。”
  陵越偏头躲开从他嘴里呼出的难闻酒气，不适地皱眉。
  “好啦好啦，我不闹大哥啦。”方兰生嘿嘿傻笑，再伸手在袖子里掏啊掏，掏了半天拿出个系着红绳的东西，不由分说塞到陵越手中，嘟囔道：“大哥，这是木师姐的铃铛，她为了救二姐、呃、放在二姐身上的，现在给你，你帮我、呃、帮我还给她吧，谢谢她救了我二姐哈、呃、等我有时间了，就去天墉城当面谢谢、呃、谢谢她。”
  一段话，方兰生不停打着酒嗝，好不容易说完，不等陵越有所反应就自顾自转身去后院了。
  陵越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玉环金铃，他曾亲手系在藤柳剑上。如今，剑已回到南疆女娲一族手中重新封印，而剑的主人，化作碎片散在了天地间。
  月凉如水，宾客散去的方府静得让人心慌。
  陵越独自一人立在清冷的夜色中，早先饮下的酒犹如毒药，一丝一缕在他体内扩散蔓延，撕咬啃噬着他那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他想起来了，白日里见到的那副情形在哪见过。
  南疆的飞花小路，他曾牵着她的手，看她头戴嫣红的花儿，两人如成亲般，执手走了一路。
  曾经有多美好，现今就有多痛苦。
  陵越闭上眼，握紧手中的铃铛，睫毛被水雾染湿。
  作者有话要说：虐吗~不会写第二部，我怕没人看，就这么简单的原因，我玻璃心对不起大家。
  啊，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方二姐，所以就死心复活了，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很要强，人前绝不掉泪，对家人很负责什么的，二姐对少恭真的很痴情，于是给她找的相公也姓欧阳。
  看兰生对失而复得的二姐，是不是能理解当初屠苏看到死掉的浅浅重新出现在眼前的感受了？
  第57章　一念执着
  第五十七章
  *
  幽都。
  做完每日必修的功课；风晴雪像往常般飞到幽都最高的地方，坐在那俯瞰人间。不多时；一只灵蝶从人间飞了回来，带来了方兰生的消息，说是女儿满月；请她去吃好吃的。
  一年前；她在蓬莱亲眼看着百里屠苏与欧阳少恭同归于尽，尸体随蓬莱岛沉入深海；事后她想尽办法也没能找到他的一丝痕迹；应该是因承受不住那强大的仙灵之力而魂飞魄散了。
  世间已无百里屠苏，她也就没了在人间逗留的必要；便随尹千觞一起回到了幽都；继承灵女一职，担负起属于她的那一份责任。
  这次方兰生的邀请，她原本是不想去的，怕见了他们就会想到百里屠苏，到时候难免触景伤怀心里难受。但有件东西，是木青浅在江都时交给她的，时至今日，她觉得自己不适合再留着它。
  ……
  告别大哥，离开幽都，风晴雪来到了琴川。
  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发现一年前被欧阳少恭变成死城的琴川又恢复了往昔的繁荣。街道两侧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众人都在卖力吆喝推荐自己的货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那一场灾难，他们已经撑过去了。
  或许，她也该彻底放下。
  ……
  方府，还是和从前一样气派。
  风晴雪咬着半路上买的糖人，蹦蹦跳跳走进去，就看到众人都在准备着后天的满月宴席。
  是方如沁最先发现她，挺着个大肚子，欣喜无比的迎过去。
  “晴雪，你终于来了！”
  “嗯，如沁姐，好久不见。”
  风晴雪扬起一抹笑走过去，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你看你也真是的，我跟兰生几次三番邀请你来玩都不来，是不是嫌弃我们了。”方如沁佯装生气的板起脸，但很快又笑开，握着她的手带她走向后院，“前边有点乱，我们去后院坐。”
  “没事啦，如沁姐，你都有身孕了，还是不要太过操劳，多休息对孩子比较好。”
  “那怎么行！”方如沁摇摇头，再没好气的哼道：“晴雪，你都不知道，兰生这小子，别看都成亲当爹了，还是整天胡闹没个正行，仗着有他姐夫打理着方家上下，就到处乱跑，说什么要学他大哥做个大侠，为民除害。太胡闹了，那是多危险的事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月言母女怎么办！”
  “好了好了，如沁姐你就不要生气嘛。”风晴雪好笑地拍拍她的手，“兰生本来就是那个性子的，你让他安分他也安分不下来，还是想开点，只要他开心就好。再说不是有陵越大哥看着么，有他在，兰生肯定会没事的。”
  “晴雪~~~~~”
  说曹操，曹操就到，风晴雪话音未落，方兰生就从前方跑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个大西瓜。
  “兰生，你又去哪胡闹了，知道今天晴雪会来还跑出去，还有，你抱着个西瓜干什么。”
  方如沁二话不说，上去就揪住方兰生的耳朵，而后两人开始了日常必有的相处模式。
  “晴雪姑娘，远道而来辛苦了，在下欧阳荣轩，是兰生的姐夫。”
  “你好，不辛苦不辛苦。”
  风晴雪冲跟在方兰生后面出现的男子摆摆手，暗地里打量了下他，发现他在某些方面和欧阳少恭极为相似，不由在心中感慨，看来方如沁对欧阳少恭的执念真的非常深，即便是喝下了忘情水，再找喜欢的人，也是按照他的模子找。
  ……
  晚上，用过晚膳后，风晴雪坐在院子里看月亮，方兰生哄睡自己的宝贝女儿后出来找她。
  “怎么样，娶到月言这么好的姑娘，你是不是很幸运。”她笑着戳戳他的胳膊。
  方兰生往旁边闪了闪，躲开她，也抬起头看着天空，“能娶到月言，三生有幸。”
  风晴雪眨眨眼，试探着轻声：“那襄铃呢，不能和她在一起，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遗憾，放不下？”
  闻此言，方兰生微微垂眼，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片刻后笑意又重新展现，他抬起手指着月亮：“晴雪你看，这月儿多美，皎洁如玉盘，光华满目。连它都有阴晴圆缺的时候，人生也是如此。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完美和遗憾，但人还是要活下去，欢喜也好，苦难也罢，都是要去承受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无法推卸，就像你是幽都灵女，大哥是天墉掌教，而我，我要照顾好二姐和月言，让她们幸福快乐就是我的责任。所以，我能有现在的生活，我很知足。”
  没想到他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风晴雪微愣，半响后，低下头沉声：“和兰生你比，我好像更不懂事。我、我……我一直都放不下苏苏……”
  “放不下就不要放下呗。”他笑起来，一拍她的肩膀，语调轻快，“又没人非逼你放下屠苏，就算他不在了，我们也可以把他放在心里，偶尔怀念一下。晴雪，你要是真觉得纠结，不如跟我二姐一样，去蜀山喝点忘情水……”
  “不要！”风晴雪想也不想的拒绝，瞪他一眼：“我才不要忘了苏苏，和他之间的点点滴滴我都不想忘。虽然他喜欢的人不是我，但我好歹算他朋友，好朋友怎么能忘记。”
  “是啊，我也忘不了木师姐，要不是她救了我二姐，我哪来今天的好日子。”方兰生说到这，顿了顿，再开口，声音低落了几分，“木师姐走了，屠苏也走了，最惨的就是我大哥，师弟师妹都……还有师尊也走了，现在的天墉城，就剩下他一个。晴雪，我上次去天墉城，芙蕖师姐告诉我，自从大哥接任掌教后就再也没有笑过，没事做的时候一整天站在天墉城门口望着远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唉！”
  “陵越大哥看起来是最明事理的，可他的执念，似乎比我们都深，真希望他能早日放下。”风晴雪接过话。
  夜风凄冷，吹落繁花无数，“簌簌”落在冰冷的地上，不知凉了谁的心。
  奈何情深向来缘浅，天意不成全，又当如何放下。
  ……
  第二日，风晴雪独自一人来到了月老庙。
  又是七夕佳节，前来求取姻缘的年轻男女络绎不绝，三三两两结伴，在庄严的月老像前许下娇羞的心愿，再拿着写好愿望的红绸往树上扔。
  “大师大师，您说的是真的吗？只要在这块玉上写上我与心爱之人的名字，就能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附近突地响起一个尚显稚嫩的男子声，风晴雪循声望去，便见一面容清秀的少年立在摆满了美玉的摊前，面带羞涩的询问他对面站着的老者。
  “当然了，老朽在这月老庙待了大半辈子，凡是在我这买了玉写好名字的，最后都结成了恩爱夫妻，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不分离。”
  老者撸一把自己长长的白胡须，笑呵呵地点头。他话一说完，想求得佳缘的少年便连连点头，伸手在摊上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一块淡红色的圆玉。
  “诺，你可得好好写，要是一不小心写坏了，那这姻缘可成不了。”
  老者边说边递给少年一支笔，后者接过，开始小心翼翼的在玉上写名字。风晴雪默默看着他，蓦地记起也曾看到过这么一幕。那时，她与孙月言一起来的月老庙，后来分开了在庙里到处逛，不经意间来到了此处，然后就看到某个木讷的少年，青涩的在求自己的姻缘。
  说出去怕也没人信吧，那个有着木头脸和冰块心之称的百里屠苏，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避开众人，悄悄的在姻缘摊前求爱。
  她看到他在摊前站得笔直，眉头紧紧皱着，手悬在一大堆玉石上方挑了很久很久，久到卖玉的老者都快不耐烦了，才选中一块红色的美玉，而后捏着笔，如履薄冰般，几乎是战战兢兢地在玉上写下了两个字。
  “这位公子如此用心，想必是非常喜欢那位姑娘吧。”老者从他手中拿过写好的玉，用红绳串好，再还给他。
  百里屠苏掏出钱交给老者，接过红绳串着的玉，放进一个精致的布囊里，再塞入怀中按了按。
  “你是说我师姐么，嗯，我的确非常喜欢她。”
  他这么说完，转身离开了玉摊。
  “苏……”
  她脚步一顿，放弃了追过去，在原地呆了许久。
  ……
  回忆起来，屠苏他，那时候就已经很喜欢木青浅了，是她自己看不出又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