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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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不逛街 更新:2021-02-20 08:08 字数:4735
衲敏谢座,看看一共四把椅子,雍正拣面南的那把坐了,自己要是跟他隔着坐,就只能坐他对面,气氛就显得有些谈判的味道。只好挑雍正右手边,刚才庄大格格的椅子,缓缓坐下。
雍正看皇后动作缓慢,问:“可是不舒服,看你这么小心。”
衲敏摇头,“没什么不舒服的,我原来还想着,要害喜什么的,可这都三个月了,还没一点儿反应。只是,越来越没精神了,每天都要睡五六个时辰才行。多亏皇额娘疼爱,免了我的请安,要不然,可就该老迟到了!”
雍正听了,“就是不请安,也没什么,如今,谁还能说你什么不成!”
衲敏淡笑,心想,都说雍正重规矩,其实,比他儿子还不会做面子工程,看看,连这话都说的出来,还真不怕御史们说他不尽孝道。
雍正本想跟皇后多聊聊,这时候看她又低头不语了,只好目向远处,看湖面月色。
过了一会儿,问:“皇后喜欢西湖景致?”
衲敏莞尔,“天下十分景,七分瘦西湖。臣妾,自然也不能免俗。”
“皇后说的对,当年,朕随圣祖前往江南勘察河道之时,也偶尔看过西湖景象,确实如诗文所说:‘浓妆淡抹总相宜’,果然是阴晴雾雨,各有各的妙处!”
衲敏知道雍正冷面之下,其实是个直脾气,他说好,那么在他眼里,就一定是好的。听雍正如此夸赞,顿时起了兴致,“叫您这么一说,臣妾,倒不是喜欢,而是向往了!”
雍正也笑了,“一国之母,还这么小家子气。等过些时候,孩子们长大了,朕带你们观赏就是!”
“啊?”衲敏愣了,雍正虽然是封建帝王,可也算的上读圣人书,说话向来算话,他既然要说去,那肯定是要去的,说不定,南巡,已经在五年计划内了。回想当年康熙数次南巡,花费巨大,曹雪芹书中描述,“话花银子跟泼水似的”,说是当官的出资,其实,还不是摊在老百姓身上?这就好比哪个检查组到下边工作了,住五星级酒店,吃海参鲍鱼,嘴上吵吵来看百姓体察民情,其实,当地百姓恨不得一百年没人来。想到这儿,不由发问:“那得花多少钱呐?”
“皇后——”雍正哭笑不得,到底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皇后啊,这话要叫别的嫔妃听见,还不赶紧谢主隆恩,偏偏皇后,没感激自己宠爱,反倒关心起花费问题了。帝后出巡,就算三令五申不准大肆铺张,也绝不可能一叶扁舟,两领蓑衣就完事儿的。
衲敏听雍正拉长声音,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头不再言语。
雍正看了,也不忍责罚,缓声说道:“皇后也太小心了,咱们南巡,其实也是查访民情,至于花费问题,自然是要等国库充盈。再说,你这两年,也不适合出京啊!”
衲敏想了想,总归还是得花老百姓银子,难道,就没个近一点儿的地方,能替代杭州的?“替代”?衲敏眼前一亮,给雍正赔笑,“臣妾知道了,可是皇上,要看美景,并非杭州不可。臣妾听淑慎公主学习诗词,里头,就有很多说起北宋国都汴梁,如今开封。听淑慎讲,开封号称”一城宋韵半城水”,九朝古都,相比那只有半壁江山的陪都“临安”,不是更有气概吗?更何况,开封北临黄河,勘察河道,体察民情,黄河流域,可与江南并重。皇上,咱们到时候,去开封行吗?杭州,毕竟太远了,臣妾,呃,怕晕船!”
雍正嘲笑,皇后这都什么理由!“罢了,既然你喜欢,到时候,在开封停几日就是了。”开封就是运河边上,可是去杭州的必经之路呢!这皇后,还是得好好教导,要不然,连蒙古在回疆的东北,都不知道了。雍正当即,就决定叫礼部送一幅大清舆图来给皇后好好讲解。可怜的衲敏,对着一直认为是外国的外蒙地区,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衲敏自然不知道雍正心中所想,见他不提南巡了,心想,这回,老百姓该感激我了吧!看看,这可省了他们几年的赋税呢!当即冲雍正笑笑,“谢谢皇上,皇上你真好!”
雍正恻然,皇后,总是那么容易满足。一趟开封,就能叫她眉开眼笑。看来,自己以前,真的忽略皇后许久了。
紫禁城内金雀舞
衲敏看雍正面色又暗了下来,心里嘀咕:该不会又说错话了吧!这雍正皇帝还真不好伺候!索性,低头不语,看他自己折腾。
雍正看皇后又不说话了,也觉得无趣,站起身来,“皇后早点儿歇着吧,朕去看看贵妃。”
衲敏领着宫人送走雍正,回到屋里休息。画眉边拆她头上珠花遍不解地问:“主子,皇上都来了,跟您又聊的那么尽兴,您怎么就让他走了呢?”
衲敏微笑,反问:“你知道本宫为何想去开封吗?”
画眉立刻忘了刚才的话,“为什么呀?”
“因为呀,开封是四大小吃城之一,北有北京,西有西安,南有成都,东有汴梁。这四座城里,小吃各有特色。我听说啊,开封第一楼的灌汤包子,里头的汤,那个香啊!咬一口,那个美啊!……”
“咕噜——”衲敏还没说完,画眉就抱着肚子直叫屈,“哎哟,主子您就别说了,我饿了,不行,我得去找吃的!”说完,把梳子往碧荷手里一塞,三蹦两跳地跑了出去。
碧荷忍着笑埋怨:“主子,您这么逗她,可是会遭报应的!老天爷保佑您天天想着吃东西!”
石榴端水进来,听碧荷说完,也笑着解释民间都说,拿好吃的逗人不厚道。
衲敏一笑,并不在意。
谁知,从第二天开始,衲敏就开始害喜。别人害喜都是怕吃东西,偏偏衲敏是想吃东西。要说她想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就在一个字:新!她居然想吃西红柿炒鸡蛋!
清朝前中时期,西红柿绝对是稀罕物。鸡蛋易得,番茄难寻,更何况,这初秋时节,可是西红柿的下架时候。可除了这个,衲敏是吃什么吐什么。最后,连乌雅氏太后和雍正都惊动了。乌雅氏太后下懿旨,命三品以上外命妇寻找皇后所说的西红柿。
找了一个月,等到衲敏都饿地脸色发黄了,最后,还是完颜氏进了一箱。看着那鲜艳欲滴的果子,衲敏恨不得趴上去一口啃了。
好容易等小厨房做好送进来,衲敏一气吃了三盘。乌雅氏太后高兴地直念佛。雍正在九州清宴听了,赏了完颜氏一尊白玉送子观音。
等乌雅氏太后走了,完颜氏才趁四周无人,悄悄凑到衲敏跟前,问:“你猜,这东西是打哪儿得的?”
衲敏好笑,“这么神秘,该不会是你偷的抢的吧?”
完颜氏瞪她一眼,“说什么呢!这呀,是——”四下看看,“是年羹尧,年大将军,托人偷偷送给我的!”
“哦?”衲敏也奇了,“他?”摸摸肚子,“不会有什么不好吧?”年氏头上压着皇后,年羹尧会那么好心?
完颜氏也不明白,不过还是保证,“你放心,临来时,我叫几个孕妇吃过了,都没事儿,还叫西医检查了,一个个都完好无损。要不然我也不敢送进来。”
衲敏听了,这才放心。那年羹尧就算要对自己不利,也不会挑这个时候。
没过几日,钦天监算的太后移宫日子就到了。衲敏因为害喜,坐着皇后銮驾,到慈宁宫点个卯就回景仁宫休息。一切,全都交给年氏她们张罗。
年氏出身贵族,对这些事情很在行。白天众命妇拜见,到了晚上,又有宫乐助兴,家宴酒席。
本来,一切井井有条,热热闹闹。谁知,到了舞狮子时,盘鼓一震,敲的人心神振奋。一场未完,年氏的脸色,就不对了。下手熹妃看了,叫身后宫女上前探望,年氏还摆手说没事。过了一会儿,熹妃看她实在撑不住了,这才向太后告罪,亲自来看。一到贵妃身边,就闻见一股血味儿,仔细一看,贵妃身下,已经淌了一滩鲜血。当即吩咐宫人:“快叫太医,贵妃出事了。”
等消息传到景仁宫的时候,年氏的胎儿,已经流掉了。
衲敏听了,后怕不已。年妃怀孕,事先并不知道。她坐的位子,也是按规矩,给皇后安排的。自己没去,自然是贵妃顶上,难道,是有人想对自己不利,阴差阳错,叫年妃给摊上了?
养心殿内,雍正也是这么怀疑。严令粘杆处、血滴子全部出动,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乌雅氏太后坐在慈宁宫内,脸色阴沉。十四带着完颜氏在一旁宽慰。乌雅氏太后叹气,“也就是皇后命好,逃过去这一劫。要不然,哀家的嫡孙出了什么事,哀家定叫与之有关的人,全部陪葬!”
完颜氏可是参与了太后移宫全过程。冷眼旁观,年妃哪里是被害,分明是自己不小心。才生孩子不出半年,又怀上了,本就坐胎不稳,还非要硬撑着操劳,气血不足,保不住胎儿,有什么奇怪的!再说,那么激烈的鼓乐,是她个孕妇能听的?细算算,她连着三四年,怀了四胎,就是母猪,身体也承受不了,何况,她个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呢!
但这话,只能跟皇后私下里说,权当叫她宽心吧!
贵妃小产,阖宫不安。过了八月,雍正就又领着皇后等后妃,陪着太后搬到圆明园,叫贵妃住到茹古涵今,以便就近照顾。其他的嫔妃仍住在原来的万安方和。
衲敏则借着养胎的名义,领着四个孩子,把圆明园几十处景点,几乎住了个遍,成为清朝立朝以来,最爱搬家的皇后。照她的话就是:公费旅游,不搬家,那还叫什么旅游?
数月无事,到了过年,雍正才奉太后回到紫禁城。刚出正月,又搬回圆明园。乌雅氏太后这回是死活也不陪大儿子折腾了,发话说要在皇宫吃斋念佛。雍正留齐妃、熹妃照顾太后,自己领着皇后、贵妃们回去。
衲敏生来怕冷,圆明园地处郊区,冬天要比皇宫冷那么一两度。到了圆明园,就住在万安方和不出来。反正也不用跟年氏挤,乐得清静。
到了二月初九,夜里,雍正正在酣睡,梦中,自己临渊钓鱼,用的是笔直的鱼钩,约离水面三尺,风和日丽,怡然自得。突然,一尾金色鲤鱼跃出水面,咬钩不放。雍正大异,捞上来,要放生,哪知,金色鲤刚刚触手,就见红光一闪,化身一只金雀,叽叽喳喳,展翅而飞。雍正起身尾随,眨眼间,跟着金雀进了皇宫,穿过太和殿、保和殿等三大前殿,进入乾清门,在乾清宫绕了一圈,就往坤宁宫屋梁上飞去。
雍正站在坤宁宫金丝楠木大梁下面,对着金雀千呼万唤,始终不见金雀下来。正在奇怪,好像十三弟进来,指着金雀对他说:“四哥,这孩子,是要在咱家做窝了!”
梦到这时,蓦然惊醒,原来一场黄粱。
第二天,见了十三,跟他提起此事,十三笑说:“四哥事务繁忙,该不是想养鸟雀养神了吧?前几天,臣弟听说,天渐渐暖和,街上有遛鸟的,不如,臣弟改日去看看,挑好的给四哥带回来几只?”
雍正听了,心觉有理,并未反对。
哪知一连几日,这金雀连连如梦,不是金色鲤鱼,就是金色鸟雀,不是扑腾扑腾甩自己一脸水,就是打头顶飞过拉自己一摊秽。叫雍正好不烦恼。
到了二月十五,终于忍耐不住,请来法禅寺慧远和尚,跟他细细讲解梦中事。
慧远听完,念了一串佛珠,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恭喜圣上,宫中,要添孩子了!”
雍正皱眉,皇后怀孕,京城几乎尽人皆知,产期就在这几日,还用你说!于是问:“这与梦境有何关联?“
慧远和尚接着说:“这个孩子,身世不凡!”
雍正恼怒,“中宫嫡出,自然不凡!”
慧远呵呵笑,“自然是中宫嫡出!嫡中之嫡!”说完,念了一声佛,竟然告辞而去了。
雍正坐在御案后,琢磨慧远这句“嫡中之嫡”,自己跟皇后其实都是庶出,这“嫡中之嫡”,究竟,是指什么呢?
没等雍正琢磨完,就见高无庸灰着脸来报:“万岁爷节哀,弘皙贝勒派人报丧:理亲王,他,没了!”
对于理亲王的身体,雍正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听高无庸这么说,一阵悲伤,吩咐按制治丧。
到了晚上,去看皇后。衲敏也得了理亲王去世的消息,早就抱着淑慎公主好一番安慰,尽管淑慎公主跟她阿玛没多少感情,如今一听说他去了,自然也悲痛。按照嬷嬷们的吩咐,换了素服,给皇后磕了头,流着泪,坐车去咸安宫守灵。
衲敏领着两个格格,因为少了淑慎公主,都有些无精打采。见雍正来,吩咐两个格格回去歇着,扶着肚子陪雍正说话。面对雍正,衲敏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表现。悲伤吧,怕人家跟废太子没多少感情;幸灾乐祸吧,怕雍正还念手足之谊。只好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