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9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5      字数:4791
  说着,就从桌上拿了尹元波供认的事实,包括他在蘅芜馆骂余舒那些话,编造余舒在尹夫人生辰宴上勾引尹元戎的事,薛睿都一句不落记了个清楚。
  尹周嵘看到一半,脸都青了,不敢回头去看尹元戎什么脸色。
  薛睿接着火上浇油道:“实际上,尹元波陷害的正是司天监女官余舒,她在水陆大会之后承泽圣上恩典,御赐封号淼灵女使,却被令公子辱骂封号,实在够得上藐视圣恩,我已经从轻发落,不然他有如此忤逆言行,尹大人你也难辞其咎。”
  余舒的封号谁给的,那是皇帝亲口封的,浸淫官场多年的人都该看得出,余舒的名声雷动,不过是为给兆庆帝的圣君之名正名。
  谁要坏她名声,就是和兆庆帝过不去。
  所以宁王聪明地选了尹元波这枚弃子,一个尹家并不起眼的小少爷,就是闹大了,也可以随时随地弃之不顾。
  藐视圣恩,好大一顶帽子,尹周嵘接都接不住,顿时就蔫了,捏着那份供词,再不敢叫嚣着要告薛睿渎职。
  尹元戎“啧”了一声,站在他二叔背后,冲薛睿瞪眼:薛大郎,你过了啊!
  薛睿对着他轻轻一撇嘴角,语气缓和下来:“不过尹大人放心,依我看令公子是一时失口。并无忤逆之心,这就算了,但他陷害朝廷命官一罪,却是千真万确。无可推卸。”
  尹周嵘憋着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硬邦邦对薛睿道:“我方才失态,薛大人勿怪,你既然是秉公办案,我无话可说,告辞了。”
  他心知在薛睿这里讨不了人情,便不多停留,当即离开大理寺,另寻办法解救尹元波了。
  尹元戎倒是留下没走。尹周嵘走了,他懒得做戏,对着薛睿冷嘲热讽了几句:
  “薛大人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那位余女御若是知道你为她不惜开罪我们尹家,保准会对你死心塌地。以身相许。”
  薛睿收起供词,冷笑道:“你脑子里除了男盗女娼,就没点好的吗?人人皆知余舒是我薛某人的义妹,偏有人不长眼地针对她,这回算你聪明,没有跟着搅这摊浑水,不然有你后悔的。”
  遭他鄙视。尹元戎怒道:“我帮了你,你还反咬我一口,早知道我就承认见过那位余姑娘,我看你如何收场!”
  薛睿一顿,忽地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你见过她?”
  他不曾听余舒提起,原以为全是尹元波胡编乱造。难道另有隐情?
  尹元戎没发现气氛不对,自寻死路道:
  “哼,尹元波也不算说谎,那天我二婶生辰,我是被他们拉去喝酒。然后尹元波把我骗到他家后院,就撞见你那义妹衣衫不整躲在厢房中,后来我二婶来了,大家都秉着息事宁人的想法,没有传出去罢了。你义妹倒是不笨,摆明了是我二婶想要撮合她和尹元波,被我坏了好事,她没有嚷嚷是对的,啧啧,其实我没有看清楚,她就脱了件外衣,里面——”
  话没说完,面前风动,尹元戎反应极快地向后仰去,可还是没能躲过薛睿的长拳,一下砸中了他的下巴。
  “嗷!”尹元戎吃痛地后退了两步,尝到嘴里血气,捂着下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收拳的薛睿:
  “你发什么疯!”
  薛睿握着拳头,他本来目标是他的眼睛,被他躲了过去,不过他这一拳发泄出来,怒气就打了折扣,没有再拿尹元戎出气。
  甩了甩手,他面无表情地说:“许久没和你过招,你的身手竟退步到这地步,真不知你是怎么当上的羽林军统领。”
  面对薛睿的无理取闹,尹元戎气的牙齿打颤,一不留神就被他带偏了,不服大叫:
  “放屁,有种你不要出黑拳,我们俩来比划比划啊!看我不揍得你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薛睿淡淡一句:“我爹去世很多年了。”
  就把尹元戎堵的没了脾气。
  “不和你一般见识,我走了!”尹元戎气呼呼地离开了这里。
  此时,薛睿才露出阴沉的脸色。
  阿舒没有告诉他在尹家被人欺负的事,是不是他平日里表现的太过忍让,叫她以为,他不能托付,就连她被人羞辱,都不能帮她出气吗。
  她是他未来的妻子,如果连保护她都做不到,他何谈丈夫?
  。。。。。。
  尹周嵘回到府上,已经三更半夜,尹邓氏还没有睡,就在前院客厅里等他,见人进门,忙迎上去。
  “元波呢,怎么元波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尹周嵘挥退下人,转过身,一巴掌盖在了尹邓氏的脸上,低声怒斥:
  “蠢妇!”
  尹邓氏被他打蒙了,夫妻多年,一直相敬如宾,这是他第一次对他动手。
  耳朵嗡嗡直响,尹周嵘的怒骂在耳边回荡:
  “都是你把儿子给教的这般混账,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他要毁在你手上!”
  第六百八十七章 画像
  在蘅芜馆发生的事第一时间传回宁王的耳中。
  得知薛睿突然出现搅了局,尹元波被带往大理寺,刘灏虽没有当场发火,但是他脸上的阴霾却吓得前来禀报的探子腿软。
  “薛睿、薛睿,又是他!”
  刘灏简直怀疑,薛睿就是老天爷专门派来和他作对的,自从薛睿回京之后,坏了他多少好事。
  刘灏深吸一口气,摁下怒火,他来回踱步,等到冷静一些,才询问他派到蘅芜馆配合尹元波的探子,道:
  “尹元戎呢?他去了哪?”
  “薛大人带人走后,元戎公子就匆匆离开了,看方向是去了侍郎府上报信。”
  刘灏夹起眉头,对于尹元戎明哲保身的行为,他丝毫不觉意外,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先将余舒的名声败坏干净,让她和尹元戎扯上关系,他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说服尹元戎去请旨赐婚。
  可是现在,头一步就被薛睿打乱,后面的事就成了空算盘。
  他现在要担心的是,就算尹元波不敢供出他,薛睿也能猜出此事是他在背后指使,薛睿或许借此离间他和尹元戎的关系。
  尹家到了这一代,元字辈当中表现杰出的没几个,尹元戎是其中佼佼者,他身为羽林军左路统领,大有可为,刘灏将来夺位,少不了他相助,只是尹元戎行为放荡,不喜拘束,和宁王府谈不上亲密,对他这个表兄弟也算不上热心。
  刘灏头疼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做出最坏的打算,招来一名死士,派人去盯着尹元戎,注意他与薛睿私下是否有来往。
  至于被带去大理寺的尹元波,刘灏已经把这个人忘在了脑后。
  ***
  余舒暗中观察了白冉几天,发现他除了比同龄人老成稳重许多,并没有别的破绽。无法断定他和她是不是同道中人。
  首先,她让安倍葵故意写了简体字去试探白冉,他只是耐心地纠正安倍葵,并未显露异样。
  再者。他的一言一行,完全就是一个标准的古人,没有丝毫现代人的迹象。
  这就让她纳闷了,她想到两种可能,一是白冉从小就穿了过来,接受了十几年的封建思想,已经被这个时代同化了;二就是白冉深藏不露,早就看穿了她的来历,所以故意装傻。
  说实话她有些失望,经过几日的思量。不如一开始来的兴奋和激动了,因为不管是那种可能,她都没有打算和白冉相认。
  不过是个心理安慰罢了。
  余舒歇了心思,就将白冉的事放到一旁,只教安倍葵盯着他。一旦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再来禀报。
  她的戒心一向很重,白冉身份成谜,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把人监视起来的好。
  有这么一件事打岔,她并未关注其他,于是等到外头的风言风语传进她的耳朵里。已经离蘅芜馆事发过去三天了。
  这天早晨,她如常到司天监点卯,路上遇见几个同僚,客气地打招呼,却发现他们似乎见到她有些闪躲。
  平日巴不得与她攀谈,今天则是看到她恨不得绕道。
  出什么事了?
  进了坤翎局。几个下属一样是躲着她,个个做出一副忙碌的样子,让她想找个人问问都不行。
  只有文少安一切如常。
  “少安,他们这是怎么了?”余舒问他。
  文少安摇摇头,同样困惑:“我问了。他们没人肯说。”
  余舒狐疑更甚,叫进来徐青,交待他:“你出去溜达溜达,听听监里有没有人说了我什么坏话。”
  余舒头一个反应,就是水筠又出妖了。
  然而等到晌午徐青打听消息回来,她才知道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
  徐青起先支支吾吾,被她拍了桌子,才老老实实地讲给她听:“大家都在悄悄传言,说尹家有位少爷,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您,被大理寺的薛大人抓进牢里去了。”
  余舒想了一下,尹家的少爷,她只认识两个,一个是侍郎府的尹元波,一个是尹相府的尹元戎。
  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十有*就是尹邓氏的宝贝儿子尹元波。
  “他都骂我些什么?”怎么薛睿也掺和进去了?
  余舒感觉有些不妙,果然,徐青小心翼翼看她脸色,坑坑巴巴地说:“那人编造谣言,说您贪慕尹家权势,设计勾引尹三公子尹元戎,可惜被人撞破,没能成功。”
  其实原话更加不堪入耳,诸如坤翎局的余大人在别人府上脱光了衣裳勾引尹三爷,徐青没胆子学罢了。
  即便如此,余舒听后还是恼了,当即低骂了一句脏话,离得近的文少安听得一清二楚:
  “狗娘养的畜生!”
  一下子就把尹邓氏和尹元波全代入了。
  文少安想劝两句,却无从着手,他身为余舒的附庸,她遭人羞辱,他自然是要同仇敌忾,何况这样诋毁一个女子的名节,实在是畜生才干得出来的事情。
  “大人息怒,”他干巴巴挤出一句,“那厮既已被薛大人抓捕归案,想必大家都知道您是清白的,那些传言,全都是子虚乌有。”
  余舒无力地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忙他的,不必管她。
  文少安根本不清楚这里头的前因后果,她和尹元波只见过一面,话都没有搭过,他却跑出去宣扬她出丑的事,分明是受人唆使。
  余舒先是怀疑尹邓氏在报复她,后又觉得不大可能,要嚷嚷她早嚷嚷了,何必等到事情过后这么久。
  那么会是谁想要借此败坏她的名誉呢?
  余舒知道她去问薛睿,一定会有答案,但是只要她一想到薛睿知道了她在尹家的遭遇,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有些心虚,有些难堪。
  总之要她现在就去找薛睿问个明白,她拿不出那个脸来。
  况且,事情都过去三天了,也不见薛睿来找她,没准他正在气头上,不愿意见她呢?
  这么一想,余舒瞬间就打消了去找薛睿问问清楚的念头。
  文少安看她坐在那里神游,好像入定一样一动不动,忍不住提醒:“大人,该用午饭了,您是在这里吃,还是到外头去。”
  “啊,哦,就在这儿吃吧。”余舒随口一句,然后不等文少安出去催人去提食盒,就又叫住了他。
  “等等,”余舒站起来,略一思索,道:“少安,你到天文局去看看崔秀一崔大人在不在,如果人在,就告诉他我晚上做东,请他赏脸。”
  这位崔大人就是崔芯的亲爹,欠了她六万两赌金的冤大头。
  文少安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去了。
  崔秀一人在天文局,听说余舒要请客吃饭,不但半点没有高兴,反而苦着一张脸答应了,他尚没凑齐六万两银子,只怕余舒上门逼债,愁都愁死了。
  。。。。。。
  到了下午,大提点派人来通知余舒,让她后天一早到太曦楼去。
  她上任已满三个月,要接受第一次考评,通过之后,才能上朝参政,列席文武百官,有权谏君上奏。
  同一时间,身在太承司的水筠也接到了通知,明日出席余舒的考评,坐在轮椅上止不住地笑了。
  当即叫来手下的一名主簿,让他尽快将这些日子对余舒言行的记录整理出来,拿给她看。
  那主簿也是个人精,看出水筠的意图,便凑上来为她疑虑:“单是这几条,恐怕并不足以驳斥余大人呐。”
  水筠笑看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只有这点成算呢。”
  为了不让余舒再利用她师兄,她一定会把人赶出司天监。
  ***
  四更天,公主府中一派宁静,花园走廊上,偶尔路过一支巡逻的护卫,野猫惊走。
  溯嬅阁内,景尘一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醒来后,只觉得头痛欲裂,心跳如鼓,梦中的画面像是走马观花一般,飞快地在脑海中闪现,那一幕幕,既让人似曾相识,又觉得无比陌生。
  窗外月光探进室内,照的他脸色略微泛青,他盘膝打坐,调理了气息,少顷,才平静下来。
  他大概猜到,是朱青珏的药起了作用。
  他极力去回想刚才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