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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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4 字数:4903
有这么一个热论的话题当前,作为同样生在水6大会期间的太史书苑人命案,却没几个人关注。
薛睿默默地调查了这些日子,上头无人催促,整个案情看上去毫无进展,可实际上,薛睿到底查到了什么,就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日朝会,照常还是两拨人争论不休,薛睿这个五品大理寺少卿,年轻资浅,虽办过几件大案,但在朝堂上还没有多少说话的地方,他也就不凑这个热闹,站在左列文臣当中,冷眼双方辩来辩去。
随着几位皇子相继成年搬出皇宫,朝中派系也日渐分明,六部一体,虽由尹天厚和薛凌南两位相国共同掌管,但也泾渭分明——尹天厚在兆庆十几年间曾有三次身为科举主考官,先帝在位时期,他又是从吏部谋事出身,兼任吏部尚书一职,是以会有现任吏、户、工三部侍郎皆为他门生的境况。
右相薛凌南则是带兵出身,兆庆初年便已是军功赫赫,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年,兵部与刑部皆为他马是瞻。
而礼部则因职权之故,处处受制于司天监。
六部当中,以吏部与兵部为先,户部次要。刑部和礼部都是清水衙门,工部倒是个肥水之地,却无多大实权。
兆庆帝现存的几个儿子,四皇子李思被夺爵逐京,八皇子刘鸩无能平庸,十一皇子前阵子也被撵到了升云观,剩下十二与十五、十六几位小皇子,不是毫无仰仗。就是年幼不堪。
皇后瑞氏无子,在没有嫡长的情况下,倍受兆庆帝喜爱的七皇子刘灏,又有尹家这座靠山,被默认为东宫的第一位人选。
与之相较,从小便被送往龙虎山修身养性的九皇子似乎弱势了不止一筹。然而他有薛凌南这个外公,将来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司天监被大提点朱慕昭一手紧握,说是一言堂且不为过,朱慕昭深为兆庆帝所信任,朱世家这些年都没有女子入宫为妃,算是中间派。
忠勇伯爵府近年不复风光,但是瑞家在京城的人脉不可小觑,这种人脉不是建立在功名上,说的露骨些。乃是凭着裙带关系。
瑞昴这个国舅爷做的可谓实在,兆庆帝收回他的兵权,他也没闲着,当今皇后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靖国公府的老太君是他的亲姑姑,他的长女嫁给了司天监的任少监,他的次女做了大理寺卿郭槐安的儿媳妇,他的三女儿被指婚给藩守云南的均安候世子,还剩下一个小女儿待字闺中。正是原本要与薛家议婚的瑞紫珠。
这些还单是直系。其余旁支的女孩儿们,细数都不过来。
难为瑞昴如此经营。怪只怪瑞皇后的运气糟糕,生一个没一个,没能保住嫡子,空让伯爵府笼络了一张关系网,却无处投放。
所以不论是薛凌南还是尹天厚,表面上和和气气的,私底下再有龌龊,谁都不会主动去找瑞昴的不痛快,就怕他伯爵府一时想不开站到对方那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比如现在,坚持直接派兵攻打倭国的显然是薛相一派,而认为应当先派使节前往声讨的多是尹相的人,两头帮腔拉架的都是瑞昴的亲友。
朱慕昭不出声,司天监就没一个人多嘴。
几位王公站在文武百官前列,一袭蟒袍为的湘王爷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隅中,兆庆帝才揉了揉鼻梁,面露倦容,一句话结束了今日的争辩——“众位卿家皆是言之有理,待朕思忖,明日再做定夺,退朝吧。”
今年祭祖之后兆庆帝害了一场病,好了以后精神大不如前,朝臣们一个个心知肚明,要说没什么想法才怪。
“退朝——”秉礼太监一声呼喝,文武百官躬身拜下,先头参差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等兆庆帝衣角消失在视野里,众臣候足了半刻,才纷纷朝外,不是朔望之日,朝会上不过百十人,先走的都是那些贵胄权臣,薛睿没像尹元戎似的紧随在尹相后面,而是等人走的七七八八,才迈开腿。
不想出了殿外,刚下来九龙阶,就被人叫住。
“薛少卿且留步。”
薛睿扭头看,正见任奇鸣打了一个搭话的下属,朝他走来,心中一动,料想他所为何事。
“任少监。”薛睿拱手,略一施礼。
“上个月太史书苑那起人命案调查的如何,是否有进展?”任奇鸣径自询问。
薛睿轻叹一声,“下官惭愧,至今没能查出凶手来历。”
任奇鸣道:“书苑接连闹出人命,使得在那里的学生们诸多惶恐,此事就有劳薛大人多费精神,还是尽快找出真凶才好。”
听他这话,如薛睿不知破命人一事,会以为任奇鸣只是单纯关心太史书苑学生们的安全。
“任大人且放心,我必不会懈怠。”
任奇鸣点点头,转身走了,薛睿在原地伫足了一会儿,直到有人凑上来搭讪,才与人一同离开。
。……
今天按日子是轮到薛贵妃侍寝,散朝后,兆庆帝身上朝服都没换,在御花园溜达了半圈,没等到天黑,就直接摆驾去了钟粹宫。
路上没有派小黄门跑去前头走报。所以兆庆帝这脚跨进了宫殿,薛贵妃还坐在窗边剪花枝呢,一盆开得正好的木芙蓉,粉嫩的花叶上凝着银灿灿的水露,却不及她半张侧脸艳丽。
听到脚步声,她扭头一怔,顿时笑靥如花,鞋子都顾不上穿。搁下钳子,下了榻便要蹲下行礼,口中却带几分娇嗔:“陛下过来也没个人通传,臣妾衣裳都没换呢。”
这两句话换成宫中任一个妃子来说,兆庆帝恐怕都会翻脸,以为对方不敬。当场甩袖走人,可是对着眼前女人,他总有几分化不开的柔情与歉疚,怎会不快。
“爱妃快起来,”兆庆帝不假他人手,上前扶起了薛贵妃,拉着她在榻上坐下,和颜悦色道:“朕是无意走到你这边来的。”
又上下看看她身上的蜜色单衣,领口袖口露出来的肌骨如晶赛雪。瞧的他却皱起眉头,对跪在底下的宫婢们道:“天凉了,怎么都不知道给你们主子多加几件衣衫,就这么坐在窗口吹风,倘若病了,朕饶不了你们。”
吓得那些跟前伺候的宫女埋头告罪。
薛贵妃轻轻晃了下兆庆帝的手臂,柔声道:“怪臣妾自己怕热,看今天出了太阳就懒穿了,她们劝了不听。您这会儿过来。可要留在臣妾这里用膳呢,早上吩咐膳房炖了新鲜的鹿筋。这种天儿吃来刚好。”
两句话就给带了过去,兆庆帝转移了注意力,薛贵妃使了个眼色,颂兰这个大宫女连忙带着几个奴婢悄悄退出去,暗地里捏了把冷汗,接着又是庆幸——
接连好几个月的坤册都是照着栖梧宫的意思安排,主子侍寝的日子虽然不少一天,可不是挨着那些娇滴可人的新贵人,就是临着皇后与淑妃这两个大头,像是这样大白天就跑过来与娘娘一起用膳的情形,几乎都不见了。
还好新上任的那位女御大人偏向咱们娘娘,不然这日子越过,越没盼头。
薛贵妃陪着兆庆帝说了会儿话,不聊朝政也不问他烦忧,只捡了钟粹宫里生的几件趣事讲给他听,最后还叫人捧出一株大朵橘红的山茶,与兆庆帝赏玩。
兆庆帝见这花养的极好,细问之下,现这株颜色难得的玉茗居然是薛贵妃从去年始自己栽培的,一直到养出了个样子,才忍不住在他面前献宝,兆庆帝欣赏这份情趣,便问她:“好好的,怎么起兴侍弄起这些花草来了?”
薛贵妃笑容一顿,低头轻拨着绿叶,眼神中带些回忆,轻呵道:“陛下可还记得,昔日臣妾尚在闺中,您曾托大哥转送给我一盆花景,便是一朵玉茗,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我却记着那花骨朵绽开,恰似斜阳晚霞。”
接着美目一转,看向兆庆帝,手指着两人当中这盆山茶,问道:“您看,这花开的颜色可像极了当初送我那一株?”
兆庆帝有些恍神,依稀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却早忘记那花是什么颜色的了,见她缅怀过往,不禁也想起他年轻意气之时,心有愧疚,不忍拂她兴致,只管点头:“正是这个颜色,亏你没能忘了。”
又爱怜地捧了捧它,道:“既然朕当初送你一株,你不如现在还了朕吧,朕看它喜欢,拿回去摆着养眼。”
薛贵妃哪里有不应的,高高兴兴送了他,略带心疼道:“那陛下一定叫人看好了它,能多开一夜是一夜。”
兆庆帝伸手在她脸上一抹,打趣道:“还不舍呢,这样吧,花即是你精心养的,朕不能白拿,你有什么心愿,这会儿不妨提出来,朕都答应你,当做是交换了。”
薛贵妃摇头道:“陛下厚待臣妾,臣妾没什么好求的。”
兆庆帝却不答应,非要她讲一个心愿,替她完成了。
两人推来推去,眼见兆庆帝就要没了耐性,薛贵妃适时松口,揉着脑门想了一会儿,对他道:“皇儿的婚期都要近了,可是陛下晓得,我那城碧侄儿已是弱冠之年,婚事一直拖到现在都没个着落,兄嫂早逝,我做人家姑姑的,总不能不管不问,所以臣妾想求您一个恩典,容臣妾好好给他挑一挑,将来选好了哪家小姐,还请陛下亲自指婚。”
兆庆帝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一出,不为她自己也不为刘昙,却为薛睿。
他目中有些思索,却只是想了片刻,见薛贵妃脸上的期待,便缓声答应了:“朕依了你就是。”
“臣妾谢过陛下。”
薛贵妃当即欢喜地站起来谢恩,默默吐了口气,这件事叫她憋屈了三年,这下子皇上开了口,她总不必再为十公主的死让皇后膈应她了。
至于那瑞家的小姐,呵,凭他忠勇伯当成眼珠子宝贝,她还看不上眼呢。
第六百二十六章 奇园
八月初六,余舒在宝昌街上的大宅子正式挂上了门匾,开门揖客,这标志着她这位最近红得发紫的女易师,从女算子到女御官再到淼灵女使,总算是自立门户了。
其实在挂门头之前,余舒有犹豫过匾上该题什么字,是通俗些以她的姓氏立足,或是相仿时兴取个雅致好听的宅名,比如湘王的定波馆什么的,不过在参考过的薛睿的意见后,还是老老实实取了“余府”两个字,字是她硬拽着薛睿提笔写的,没费那劲去求什么名家墨宝。
挂门头这天,少不了点炮竹烧香拜门神,噼里啪啦好大动静,街上有许多看热闹的人,把大门口一段路围的水泄不通,都见门阶上摆了供桌,桌子上满当当的贡品和香烛,一个穿着明绿色长袍大袖的年轻人面朝北,背对着众人,正举着三炷香磕头烧拜。
人群里议论纷纷,有过路者不明底细地嘀咕:“多大点岁数就做了户主,买下这么大一座宅院,真不知是哪家惯出来的小爷。”
这话被旁边的人听见,嘿嘿笑两声,就有嘴快的人拍着他肩膀道:“这位兄台切莫乱说,那正在烧香的主人家可不是你能随便编排的,皇帝老爷亲口封的淼灵使者听说过吗,别看年纪不大,人家那是仙家弟子,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呢!”
该人惊奇道:“淼灵使者不是个女子吗?这——”
再望门前烧香者,这才看出对方身条比较男子纤细,确是个女人。
。……
余舒在大门前揭了红,交待了一声周虎带着几个下人给门口看热闹的邻里街坊发喜饼,拳头大小的饼子包足了豆蓉和花生两种馅,装了满满两大篮子,拿到手的,咬一口都是给新宅添了人气儿。
挂门头当天没打算请外人,余舒只派人到尚书府吱了一声。到这天,薛睿还是来了。
前头热闹,大门洞开人声嘈杂,女眷们都留在后院儿没出来,倒是贺芳芝与裴敬留在前面客厅里作陪,与薛睿说话。
余舒如今是五品易官,品级上不比薛睿差,是以贺芳芝这个民间郎中与裴敬这个商人坐在相府的大公子面前。总不至于拘谨了,加上薛睿刻意放低姿态,以晚辈自居,三人倒是有的聊。
“一开始我遇着小余这孩子,就料想她是个能成器的,后来知道她是个姑娘家。不止一次可惜了,谁知道她硬是争气,如今功名也有了,官也做了,连我这个舅舅也托了她的福气,最近是愈发地顺风顺水了。”
裴敬一提起余舒便觉得与有荣焉,毫不吝啬地当着贺芳芝和薛睿的面狠狠地夸赞自己这个白捡的外甥女。
他确也因着余舒除掉了毕青,取代他的位置做了泰亨商会的总管,又因余舒提供了独一无二的水晶生意。赚了个衣钵满体不说,更是一夕之间就在京城商联扎稳了脚跟,便是那号称京城第一家的通济商会大总管,也要笑称他一声裴先生。
薛睿闻言一笑,转头望着正从大门方向走过来的人影,心有戚戚。
见余舒来了,贺芳芝留她招待薛睿,领着大舅哥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