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1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4      字数:4923
  “你要宴客,会请我去吗?”景尘问道。
  余舒此刻心情正好,闻言便道:“当然要请上峰赏脸。”
  景尘微露笑脸,点点头,示意她入内:“进去吧。”
  余舒走在他后头,心中不禁想到:要是云华真是那个幕后黑手,景尘将来概要如何面对?
  是与父同心,其利断金,或是父子逆行,反目成怨?
  第六百一十五章 迁居
  余舒三月双阳会后从刘昙手中得来宝昌街上一座大宅,前后修造了三个月,总算在七月底坐落成她所期许的福祉盈门。
  四进院落,大门朝南,原本位于中轴线东与西的两间小花园中间打通,用游廊连成一片,从空中俯瞰,呈阴阳鱼跃之势,风水盈满。
  园中花木,应景应节,皆是借从工部移植而来,池塘引水,排旧流新,成群的锦鲤则是从玉狮湖心打捞得来。裴敬不知利用什么途径贩私了一批禽鸟走兽,给她添置在园里,有鸳鸯白鸭、百灵画眉,有梅花鹿、松鼠、猢狲,最稀罕的当属一对白鹤,为此还专门给她寻了一个经验老道的养禽人。
  屋内家具,多是选买的现成,但也有几件难得的上品,好若余舒卧房里的那张黄花梨木大四季床榻,四柱镌刻了春夏秋冬之景,贴金缀玉,雕磨着春花秋月、夏日冬雪,沿床四角吊着镂空灯罩,鸟巢形状,夜里头点上烛火,仰躺在帐子里,睁眼便是四季交替,似真似幻这般良辰美景。
  这张大床本来收藏在南林木材行的银库中,并非卖品,被薛睿一张条子,送到了余舒这里,余舒一见到便喜欢的不行,直接放置在她屋内,当做睡床。
  华宅竣工,银子就如流水哗哗而去,余舒心疼是心疼,但是游逛了一圈,是觉得物有所值,真是钱花哪儿哪儿好。
  余舒带着赵慧与贺芳芝夫妇先来看过宅子,与他们商量过后,便动手收拾起家当与行李,贺老夫人本来还有点不情愿跟着儿子媳妇跟着余舒这个“外姓人”过日子,等到她亲自到宝昌街上来了一趟,才消除了芥蒂。
  赵慧私底下这样劝说老太太:“小余这样有出息,是我们全家人的福分。奈何她姐弟两个身世孤单,亲娘又是个不着调的,所以对我们一家干亲是真亲,娘您只需将她当成亲孙女看待。又有什么不可以,再者,小川有了小余小修这样的姐姐兄弟,打小住在一起。岂不好么?”
  贺老太太到底是开明,不为别的,也要为贺家独苗贺小川着想,这便宽心地由他们安排。
  。……
  余舒提前向景尘请了假。到了月底这一天,就没往司天监去,一大早起。就忙着搬运家当与行李。
  宝昌街那边家具齐全。他们一家人早几天就开始打包衣物以及随身物品,装好了一只只木箱子,一气儿租了三辆马车,被陆鸿与徐青护送着搬往新宅。
  别说拿七等的侍卫盯迁是大材小用,单就余舒小半年来攒的那一箱钱,真金白银,也有上万两。
  三辆马车。来往了三回,才将东西运完,这里面有一半都是余舒这俩月收到的礼,五花八门的礼品,有的拆都未拆,随之一起的还有满满一箩筐拜访的名帖。
  收礼收到厌烦,余舒不是头一回经历,上一次是她在芙蓉君子宴上露了一手断死奇术,这一次则是因为她在水陆大会上出了风头。
  余舒跟着坐上最后一趟搬运的马车,盘腿坐在车里,随手翻着脚边一箩筐的帖子,芙蓉君子宴后那一次,她抽空整理了名单,这一次却因为司天监上任,没空整理,于是堆积的乱七八糟,她更不愿意细看了。
  余舒知道她总是这样视而不见,只收礼不理人,不是个法子,还是得把这些帖子分一分类,该回的回,该请的请,该扔的扔,最好是找个人来做,不耽搁她的正事。
  现在她身边就只有芸豆一个丫鬟,大字不识,指望她是不了,得尽快上供人院去,挑几个得力的下人买回来使唤。
  余舒向薛睿讨教了,自立门户并不容易,有了宅子银子不能省心,最重要是选买仆人,分为男女,内院外院,各司其职,才不会乱套。
  按照她家中人口,与宅子大小,至少得弄两个门房,外院两个打扫的仆役,两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再来是内院,赵慧夫妇一个院子,守门的、打扫的、粗使的、伺候的,少说得四个人,贺老太太一个院子,也得四个人。
  加上厨房的人,车夫、园丁,这些必不可少,一整套下来,这大宅里得有二三十个仆人才够使唤,这还不算护院人数。
  。……
  一大家子收拾了三天才妥当,这期间余舒跑了两趟供人院,砸下几百两银子,一口气买了十几个人,塞进新宅里。
  要说那些粗仆完全没必要跑到供人院挑选,随便找个牙婆,一张卖身契不过三五两银子,但余舒宁愿多花几个钱,到供人院去买了“知根知底”的人用。
  她这几百两银子花的不冤枉,那供人院的管事一见她亮出身份,巴结都来不及,哪里敢将她当成冤大头宰呢。
  余舒没有一个人去,而是带着赵慧一起,论起家务事,余舒惭愧地承认,她可不比做过商户小姐,如今为人妻母的赵慧。
  坐在天字号间里,眼前一排站了几个十来岁儿的女孩子,上头椅子上,赵慧侧头与余舒悄声道:“这是要挑屋里伺候的,机灵得有,最重要是本分,是好是坏这一时辨不出来,先就挑你看得顺眼的,进来之后抬过头的,左数第二个、右数第一个不行。”
  这是要给余舒挑个跟前丫鬟,与芸豆做伴儿,她好歹是五品的女官,比照大家户的例子,跟前两个丫鬟都是寒酸了,就是辛六这世家千金,屋前屋后,都有四五个使唤的奴婢。
  余舒骨子里还装着现代人的独立思想,是不大喜欢别人介入她的私人领地,但是没法子,她得了官身,身上就多的杂事需要人打理,只芸豆一个,那小丫头得累死。
  看了一圈,余舒询问了两个比较顺眼的女孩子是否识字,两个人争抢答是,她便让她们分别写几个字看,拿到手里,见着比她初学还不如的狗爬字体,蹙起眉头,转头对一旁候立的管事人说道:“我让你给我找几个认字的人来,你就让我看这些滥竽充数的?”
  管事人听出她语气不满,赶紧赔了笑,解释道:“女大人有所不知,这识字的丫鬟料子就没几个,全在这里了。不是小人敷衍您,真要能写能画的奴人,卖的就不只丫鬟的价钱了。”
  那都是有钱的爷们花高价买回去玩乐的女人。
  “我要你找,你只管给我找来,难道怕我给不起银子怎么地?”她主要是想找个人当她的私人秘书,要求自然高了。
  “女大人说笑了,呵呵,”管事人干笑两声,“那您稍等,小人去一去就回。”
  说着,他便带了一群女孩子出去,当中有的人一见情况是跟不了余舒这么个好主子,眼露失望,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可怜巴巴地望一眼余舒。
  余舒接触到这些目光,没有心软改主意,她到供人院是买人做事,又不是救苦救难来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女犯人
  管事人不敢得罪余舒,很快又找了一批奴身女子以供她挑选,当中不乏获罪贬卖的官家小姐,别说是识字,琴棋书画也有样样精通的。
  管教姑子在路上好心提醒了她们:“这回来的是司天监一位女大人,官居正五品,京城里颇具盛名,等下若被她相中了,虽是当个奴婢使唤,但是不比给那些膏粱纨袴当成是玩意儿强么,指不定好日子等在后头,妈妈我念在一场情分上,才与你们说几句实话,你们心底有数就成。”
  一群女孩子低低应声,各人心中自有考量。
  。……
  供人院调教人很有一套,余舒看到眼前这些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孩子,没有半点不驯,乖巧异常,问什么答什么,她让写字,有人干脆当场做了一首诗来,问起都会什么,弹琴画画,针线女红,样样拿得出手,有些刻意表现的劲头。
  这叫立在余舒后边的芸豆紧张的不行,担心她家姑娘买了这些能甩她几条街的丫鬟回去,从此以后就看不上她了。
  余舒最后选了两个人,一个十四岁的,乌眉大眼,看上去就挺机灵,一个年纪大些,有十七了,长得是柔柔静静的,说话不快不慢,很有规矩,比起旁边那些待选的女孩子,少了一些紧张。
  就这两个人,管事人一共要价一百八十两,一面赔着小心,就怕余舒嫌贵了,一面心里郁闷,这样盘正条顺又出身干净的姑娘,要是青楼妓馆来人挑拣,那不得花上三倍的价钱。
  可是东家昨天听说了这位余大人来过,便特意叫人过来交待,不许乱抬价。半卖半送也可以,务必使人满意而归“就这么招吧。”余舒痛快地掏了银票,管事人麻利地将两人的卖身契并罪帖交付给她。
  余舒让芸豆收起来,当即给那两个女孩子换了名儿,她想不出什么文雅的字眼,就以五行为意,大的那个叫做鑫儿,小的那个叫做林儿。
  芸豆见余舒专门给她们取新名,悄悄扁起嘴巴。
  鑫儿林儿在几个小姐妹羡慕的眼光中,从管教姑子手里接过两个小包袱。跟在余舒身后头走了。
  从天字号间出来,穿过一道垂花门,将出后院。突闻一阵喧哗声,余舒扭脸去看,远远望见走廊一边的月洞门底下钻出来一道人影,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跑过来,后头有几个人正在追赶。
  给余舒领路的管事人脸色一变。转身对余舒笑道:“女大人见怪,咱们这边走吧。”
  说完伸手指着旁边一条过道,余舒却站着没动,赵慧和丫鬟们也都停住没走。
  很快,那一道人影就跑到了她的眼前,被余舒他们堵住了逃跑的路段。仓皇失措地停下了,仰起头来,乱糟糟的头发披散着。发缕中间露出一双异常明亮的眼。
  余舒愣了一下。
  那人也愣住了。
  “快站住,往哪儿跑!”两个高壮的粗妇也追到了跟前。
  管事人没好气地低声训斥:“做什么这是,惊扰了贵客,还不快带下去。”
  于是两个粗妇急忙拽住了那愣神的家伙,暗地里掐了她软肉。拖着人下去。
  那人被拧了几把,疼的回过神来。无力地挣扎,扭过头,恐惧的目光落在了余舒的身上,仰直了脖子,失声乞怜:“救、救救我!”
  略带一点僵直的口音,嗓音沙哑,分不出男女。
  管事人咳了一声,一名粗妇急忙捂住了那人嘴巴,使劲儿拖人离开,那人死命地扭着脖子,望着余舒的眼神,透出一股绝望来。
  “慢着。”余舒出声道。
  “大人?”
  “让她们把人带过来我看看。”
  管事人不好拒绝她,踟蹰了一下,便按照她说的把人叫了回来。于是那两个粗妇折了回来,将人架到余舒面前。
  那人蓬头垢面,两腿无力地跪在地上,余舒蹲下身,一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挂到她耳朵后面,让她的眼睛露出来,端详了一阵。
  管事人担心她误会,连忙解释道:“这是刚从狱里发卖过来的罪人,不懂规矩。”
  大安律法并不严酷,刑罚与前朝一般分为笞、杖、徒、流、死,五个级别,死罪很少见,倒是获罪流放的人,往往会被发卖到某一处作奴身,供人院就是其中一个去处。
  以余舒的理解,就是剥夺人身权利终身。
  在她的盯视下,这罪人结结巴巴道:“她们脱我、衣服,打、打我,还把手伸到、伸到我下面……”
  她眼泪滚落,咬紧嘴唇,一副羞愤欲死的样子,说不下去了,她身上的衣服脏的辨不出颜色,衣领因为拉扯开了一道口子,难掩胸前起伏的曲线,不至于让人错认她的性别。
  余舒眉头皱起。
  管事人顿时尴尬起来,凡是新送来的女犯人,都要检验身体清白,是非处子,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对余舒这种身份的女子却说不出口。
  “救救我,求求你…”
  余舒看着地上乞怜的流犯,思索了一小会儿,对管事人道:“我要买了她,你出个价吧。”
  管事人面露为难:“大人,这罪人没经过管束,照咱们的规矩,是不好卖身的,万一您领回去,她闹出什么事情,咱们可担不了责任啊。”
  话是这么说的,可实际上,这个女犯人送来时,上头就特别叮嘱,要好好调教一番,显然是早有人预订了的,像是这种高级的货色,他哪敢自作主张,卖给余舒。
  余舒是不清楚这里头的关节,但她看出来管事人做不了主,于是道:“不打紧,出了事我也不怨你们,说起来这个女犯与我有些渊源,人我是要定了,你若当不了家,不妨去请示一下主人。”
  然后扭头对赵慧道:“娘先领人回府吧,我多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