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0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4      字数:4801
  一声“九哥”,无形中拉近两人距离。
  刘昙道:“不用担心,有表兄在,他们丢不了。今晚难得热闹,我们四处走走,说不定会遇上他们。”
  夏江敏点点头,依了他的意思。
  她与刘昙一起吃过了晚饭,刚才又单独在一起,发现他人并不讨厌,相反沉稳大方,所以慢慢不拘与他相处。
  既然她决定要顶替夏江盈,做好皇子妃,就不会临阵退缩。
  夏江敏悄悄打量着刘昙五官分明的侧脸,轻咬了一下嘴唇,心中又有一些忐忑:
  这个人,会喜欢她吗?
  ***
  昨夜游过子时,尽兴罢,薛睿与刘昙四人才会合到一处,同乘了马车,先将两个姑娘分别送回家,再各自回府。
  这一夜,余舒放了两份心,一来看到夏江敏与刘昙相处的还不错,二来是薛睿查出了宁王这个元凶,十公主之死,总算真相大白。
  不过,让她想不通的是,薛睿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孔芪的责任,而是要依照约定,帮他们隐瞒。
  只能猜想,薛睿是将总账记在了宁王一人头上,新仇加旧恨,来日方长。
  。。。。。。
  余舒在家睡到日晒方醒,刚起了床,就听到外面禀报,司天监来人。
  余舒到前厅去看,只见那坤翎局的笔曹任一甲领了两个随从前来,手上端着檀木托盘,一盘上整整齐齐叠了一套朱红官服与乌纱,一盘上摆着青靴、鱼袋等物。
  任一甲见到余舒,先揖手行礼,才道明来由:
  “前日外邦来使,因仰慕咱们大安易学,便向圣上请求见识,圣上准许,下旨在宫中举办一场水陆大会,凡在京中七等以上的易师都要前来赴会,就在中元节这一天。大人方为五品,名在监内,礼当随同太书前往,这是会记司提前做好的夏衣,还请大人试一试长短。”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有了进宫的机会。
  上回皇陵祭祖时候,她连皇帝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这回一定要瞅个明白。
  余舒接下官服,任一甲算得上细心,带来的两个随从都是女差,随同余舒一起到后院去试衣服,教她如何穿戴。
  芸豆站在一旁帮不上忙,眼睛不眨地盯着,一步不敢记错。
  余舒要进司天监当官,这事一家老小是知道的,头几天兴奋的不行,赵慧高兴的整晚睡不着觉,只怕是做了梦,贺老太太一大早就起来烧香,就连守院门跑腿的下人,都跟着挺胸抬头起来。
  要不是余舒有言在先,不许人多嘴,恐怕这大门前,又要堵塞一阵子,搞得她有家不能回。
  余舒换上了女官服,对着镜子照照,挺满意。
  她见过司天监官员衣裳,高官多半都走魏晋风骨,宽衣大袖,长带松冠,飘飘然似个神仙。
  她却不喜那拖沓的衣服,好在这女官官服样式不同,十分简洁。
  衣是朱红,颜色有些偏暗,紧腰束袖,将她身板儿打的笔挺。从衣领到袖口,镶着两指宽的黑边,漂亮的鸢尾花纹在亮处才显,双肩打着两块月白的补子,分别绣着一团盛开的鸢尾花,深蓝色的花瓣,大开大合,似蝴蝶翅膀,伏在肩头,芬芳吐蕊,煞是精致看好。
  说起来倒有些意思,朝中文武易官,身上代表了官品官阶的补子,绣的位置不同,种类也大有区别,譬如武官,便是猛兽一类,绣在后背,文臣,就是鸟禽一类,绣在胸前,而易官,却是绣的天象,位在肩上。
  这女官,又不一样,乃用花草为品,因为女官本就少见,当朝不出几个,所以很多人都不清楚。
  像余舒这五品,补上就是鸢尾花。
  余舒不懂这些,便问那两个在会记司做事的女差:
  “若是一品的女官呢,肩上又是何图案?”
  两人面露愕然,相觑之后,就有一人小心说道:“回禀女大人,这。。。历来都没有见过一品的女官。”
  余舒笑笑,目中精光一闪,心想道:
  怎么没有,大安史上,不是还有一位宁真皇后吗,那可是第一任的司天监大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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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六十九章 心仪之人
  七月初九,是薛睿生辰。
  薛府的少爷小姐们向来不兴铺张摆宴,就连薛睿这长子嫡孙也不例外,去年他回京及冠,薛凌南主持大办了一场酒宴,今年循例,只在府中备上三五桌好席,邀请同僚好友。
  早晨,薛睿起床,便有院内管事带着一干下人在屋门外磕头道喜,上得了台面的小厮与丫鬟,都亲手奉了寿礼,当不得什么稀罕东西,全是一片心意,薛睿笑笑收了,让宝德一并归在屋后。
  “祖父下朝回来了吗?”薛睿叫来守二门的管家询问,薛凌南位列一品,除却寒暑沐假,朝朝都要进宫参事,所谓天子近臣,正是如此。
  “回大公子说,老爷尚未归府。”
  “你去吧,让人过去瞧着,祖父回来便传与我。”
  薛睿站在门口走廊上,看一眼天边升起的红日,心中是想:
  有件事情,必要趁着今天说清楚。
  。。。。。。
  薛凌南从宫中归家,刚刚换下官服,就听说薛睿来请安。
  “今日是城碧的生辰吧?”薛凌南侧头去问徐力。
  身为薛府二总管,徐力乃为薛凌南的左膀右臂,薛凌南中年时期曾领兵边外,这徐力就是他当时属下的一员武将,后来因为违犯了军纪,被薛凌南保全性命,未能继续仕途,便留在了薛府。
  “老爷没有记错。”徐力从丫鬟手上接过了汤茶,低头嗅了茶气,才捧给薛凌南。
  “属下早就备好了礼物,是您上个月提到过要让大公子阅习的一部兵书,一早就让人送到东厢去了。”
  薛凌南点点头,侧目看着盆镜中斑白的鬓角,轻叹道:
  “到底是老了。一日不如一日精神,总记不得事情。”
  徐力低头道:“老爷操劳国事,为圣上分忧,殚精竭虑,哪能事事在心。”
  薛凌南不置可否,漱口后,便让人去把薛睿叫道上房来。
  薛睿进了大屋,看到坐在横榻上的薛凌南,先行问候。
  祖孙虽同在一府,却也不是每天见得。薛家二爷早在兵部任职之初,就听从薛凌南的安排,迁到了西府去住。这番举动,在外人看来,摆明是薛凌南认定了将来要将家业都传给薛睿的表现。
  “坐着吧。”薛凌南指着离他不远的一张椅子。
  不几天前,祖孙两个为了薛瑾寻的婚事,在书房争执一场。事过之后,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又做起了严长顺幼。
  “今日你又长了一龄,往后行事更要稳重,在外端方,在内修性。切不可辱没了我薛家的门风。”
  薛凌南训诫了几句,看薛睿认真听着,并未露出不耐。他神情渐有缓和,就道:
  “你这一早上急着跑过来,除了问安,还有别的事情?”
  人道是知子莫若父,那是因为儿子是老子教出来的。同样被薛凌南当成是儿子一样养育成人的薛睿,一举一动。又怎么逃得过薛凌南的眼睛。
  薛睿两眼正望着薛凌南,道:
  “是为我的婚事。”
  薛凌南扫他一眼,便猜到她下文,于是道:“伯爵府的小姐才貌双全,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孙儿不是不满瑞家小姐,而是——”薛睿转头看了看洞开的屋门。
  薛凌南会意,摆摆手让徐力驱散了门外下人,关上门在外面守候。
  屋里只剩祖孙两个,薛睿才徐徐开口:
  “前些时候,我梦见十公主亡魂。”
  薛凌南猛一皱眉,沉声道:“人死了多久,你还是念念不忘。怎么,你难不成要告诉老夫,是她的鬼魂要你不可娶妻?”
  薛睿握住扶手,低头道:“十公主只说她死的冤枉,要我帮她查找真凶。祖父也清楚明白,当年绝无可能是妹妹动手害了公主,凶手另有其人,图的是贵妃娘娘与我薛家,难道祖父就不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暗算吗?”
  闻言,薛凌南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眼道:
  “时过境迁,还去追究这些做什么,就算你查找到了凶手,还想到圣上面前去平反昭雪吗?”
  薛睿仔细看着薛凌南神情,面上突然露出一抹自嘲:
  “原来祖父早就知道整件事是宁王主使的。”
  他一直疑惑,为何当年薛家吃了那么大一个暗亏,薛凌南会这样无动于衷,甚至默认了薛瑾寻是害死十公主的凶手。
  原来是他早就知道真相,所以才会保持了沉默。
  也难怪去年他刚一回京,薛凌南便坚持让他与刘灏断义,不惜翻脸,说是刘昙回京,实则是看清刘灏险恶,才使他远离。
  “这是您的主张,还是圣上的意思?”薛睿问道,心中以为是后者,皇上如果蒙在鼓里,并未示下,薛凌南岂不刚好抓着这个把柄,将刘灏扳倒。
  可是他选择了忍气吞声,无非是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听到薛睿这接连两句话,薛凌南神情总算有了一点变化,一手扶上膝盖,正眼端详着他,道:
  “你真是大了。”
  每每看到薛睿,就让他想起来英年早逝的长子,有时候他觉得恨,有时候又是可惜,恨的是眼前这个孩子使得他爱子丧命,可惜的是这个机智过人的孩子,到底不是他薛家的血脉。
  “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是宁王的?”
  薛睿道:“祖父忘了,我义妹余舒,善用断死奇术。”
  薛凌南目光一凌,微微坐正了身子:“断死奇术。。。真的可以断人生死吗?”
  他以为不过是传言夸大,但十公主死的那样蹊跷,都能算的一清二楚,真让人难以置信。
  “是断得,不过只能断算个大概,比如能知十公主当日是自尽,能知她生前与人有私情。能知她背后小人是个肖鸡的男子,然后我再从中推断追查。”
  薛睿并不想让薛凌南误以为余舒的断死奇术真的无所不能。
  薛凌南看得出薛睿没有瞒他,眼中掠过一抹失望。
  “当年事出之后,老夫便动用了一些暗线,调查了十公主生前与人往来,发现她同文华殿孔芪有了私密,而那孔芪,又因为一起人命官司,受制于宁王,所以便知真凶。”
  薛凌南眼中寒光乍现。告诉了薛睿这一段隐情。
  薛睿心中感叹:果然还是姜还是老的辣,薛家百年基业,在朝中根基深厚。薛凌南手中到底握有多大的底牌,就连他都不清楚。
  “然而我没有声张,只等圣上发落——需知堂堂公主与内臣生有私情,皇子谋害姊妹,这样的丑闻如何见光。果然。圣上并不打算追究此事,草草了结了。”
  皇上既没追查下去,也没有重罚薛家,这在当时人看来,是薛家圣宠隆厚,谁又知道。这是皇上自己心虚呢。
  “所以祖父便隐忍了吗?”
  “不忍又能如何?”薛凌南冷笑,“君是君,臣是臣。君要臣死,臣亦不得不从,何况是替一个皇子背黑锅。”
  薛睿面沉如水,固然猜到了真相,听起来还是叫人不寒而栗。背脊发凉。
  人人艳羡他们薛家势大,谁又想过。纵如薛凌南表面风光,亦有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时候。
  皇权脚下,人人如蚁。
  薛凌南看着他的神情,心怀稍安,薛睿虽不是他亲孙,但这孩子重情重义,只凭薛家的养育之恩,有朝一日,他也不会做出对不起薛家的事来。
  反之,若薛睿生有异心,他也绝不会姑息他。
  “宁王心有城府,是成大事之人,圣上对他偏袒喜爱,足可见得,或许已有了立储之心。然而宁王此人,心胸狭窄,一旦他登得大宝之日,便是我薛家灭门之时。”
  薛凌南放低了声音,眼神老辣:
  “于此,势必要阻挠圣上立他为储。”
  薛睿深以为然,薛家要活,宁王不可为君。
  “只是,敬王心思不熟,尚且青涩,比之羽翼丰满的宁王大有不足,要让圣上回心转意,难呐。”
  闻言,薛凌南收敛了面色,一手轻拍膝头,对他道:
  “老夫心中有数,有我这把老骨头在,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是。”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许再提,”薛凌南话锋一转:
  “至于你与伯爵府的婚事,你休要拿十公主之死来搪塞,说出正当的理由,我或许会另作考虑,不然,与伯爵府的婚事,不容商量。”
  薛睿面上挣扎了片刻,暗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轻声道:
  “或许祖父听来可笑,但孙儿已有心仪之人,此生非她不娶。”
  薛凌南“嗖”地眯起眼睛,声音有些发冷:“你所说的那心仪之人,可是你所谓的那个义妹吗?”
  薛睿脸上一愣,有些错愕地看着他,道:
  “祖父怎会这样以为,我所说之人,并非是义妹。”
  薛凌南盯着他,道:“那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