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7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4      字数:4771
  看到她如此反应,刘灏皱起了眉头,道:
  “难道她的断死奇术,不是跟着你说的那个山野道人所学的?”
  他并没有亲历芙蓉君子宴,但他有不少眼线,确定余舒的的确确是断得了生死,没有弄虚作假,他现在只想搞清楚,她的断死奇术,究竟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若是只能算一算人死的时间,也就罢了,可若真是同传闻中一样,可以推尽前因后果,那这女人,就留不得了。
  芙蓉君子宴后,他就让人盯住了余舒,知道她一直躲在薛睿那间酒楼,除了辛家,没去别的地方,更没有和其他皇子有过来往。
  他看她如此识相,本来不急着料理,但是沛县的案子,又让他意识到,不能再将这女算子当成是一个摆设。
  这样一枚上好的棋子,他不能用,也绝不能留给别人。
  纪星璇面色阴沉,道:
  “这不好说,我也不知青铮道人的来历,只道有一年,他从义阳经过,上门寻我祖父论易,从此便留在老宅里,来去无踪,我进京大衍之前,他指点过我一段时日,祖父有意让我拜他为师,他却推辞了,说我另有机缘,不可强行。”
  “后来我进京修学,那余舒是我三叔一房小妾带进来的女儿,因一次责罚,遇上了青铮道人,不知为何入了他的法眼,收成弟子,私下教导她易学,就连六爻术都传给了她。”
  想了想,她又说道:“说起来,这个余舒倒是古怪的很,我在家那年,她还是个顽皮蠢笨的丫头,很可能就是因为青铮道人的缘故,竟似突然开了窍,一夜之间变得聪明了,后来我再遇到她,简直像是另外一个人。”
  “脱胎换骨么。。。”刘灏低吟,眼神不停闪动,“照这样说,这位青铮道长,还真是一个不世高人,那女算子,当真是上辈子积了福,修得好机缘。”
  纪星璇沉默。
  刘灏感慨过,心中已有计较,便起身,低头看着纪星璇,将手中书卷递给她,道:
  “你好好养着吧,有一日你想通了,肯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我便放你自由。”
  纪星璇垂下了眼帘,摸了摸肚子,没有接那书卷,只是低声道:
  “王爷慢走。”
  刘灏轻叹一声,摇摇头,弯腰将那书本放在她身边,转过身,迈着宽大的步伐,离去了。
  听到石门落锁,老槐树下的人影动了动,仰头望着天边血红的夕阳,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呢喃:
  “师父,您到底是什么人呢?”
  第五百五十一章 解案
  沛县
  是夜,灯熄,从二楼薛睿住的房间的窗边向下看,刚好能将整个后院的情景尽收眼帘。
  侍卫们将白天闹事的大厨子牛二放了出来,不过没收了他的菜刀,又警告了他一番。
  余舒站在窗边,没有点灯,确保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直到那个五大三粗地厨子耷拉着脑袋走进了厨房旁边的小屋子,等门关上了,她才低声道:
  “就是这个人杀了御史周大人吗?”
  “嗯,是他。”薛睿就站在余舒身后,两人一齐在暗中看着那厨子的表现。
  “那他就是宁王的人了,”余舒自言自语,又好奇地问道,“这人是怎么在几个侍卫眼皮子底下将周大人的头砍下来的?”
  房间里黑咕隆咚的,她问起死人来,倒是一点不见得害怕,薛睿不知该不该夸她一声胆子肥。
  “过来这边再说,”薛睿一手掩上了窗子,一手轻拉她衣袖,将人带离窗边。
  月光被挡在窗外,这下屋子里更暗了,余舒一点看不清楚,下意识便抓住了他的手臂。
  薛睿察觉,放慢了脚步,牵引着她,走到桌边,扶着她先坐下了,再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并未松开。
  “待会儿那牛二会在楼下偷看,我们就不点灯了,阿舒,你不怕黑吧。”
  余舒摇摇头,随即便意识到薛睿看不见,就轻声道:“不怕,大哥说吧,周大人是怎么死的。”
  薛睿因为习武,比一般人耳聪目明一些,因此黑暗中,尤能看得见余舒的脸。尽管只是个轮廓,有她陪在身边,便让他倍感踏实,十分的信心。也成了十二分。
  “那天晚上周磬在这家酒楼投宿,据随行的侍卫们交待,他吃过晚饭,就回了房间。没有再出来过,房间里的灯到半夜才熄灭,只有一名侍卫留在走廊上值夜,大概四更前后。去了一趟茅房,就是这个时间,让凶手逮到了可趁之机。”
  周磬的行程还算保密。谁想得到有人胆敢在京城附近就动手杀害朝廷钦差。所以疏于防备,在所难免。
  “守夜的侍卫离开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根据住在同一层的客人们口供,当晚没有人听到什么惊叫呼救声,显然周磬是在睡梦中丢了脑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潜进周磬房里,并且一击致命,砍下他整个头来。只能是臂力极强的武人。”
  薛睿怕余舒听了不舒服,没有仔细讲述周磬的死状,出事第二天早上,侍卫们才发现他死在房里,没了头的周磬被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塞在床底下,褐红的人血粘湿了整条棉被,干掉以后,揭都揭不下来。
  “我开始以为凶手杀了人,就会逃离,并没想到他还会胆大包天地留在酒楼中,只是验尸过后,我又在案发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细节。”
  “是什么?”
  不知是否周围太黑的缘故,余舒听薛睿讲这经过,竟觉得有一些些紧张感,背后凉飕飕的,好像那周磬的冤魂还在酒楼里徘徊,在看不到的地方盯着他们,等着人为他申冤。
  好在听到薛睿的声音,她还不至于胆怯。
  “包裹周磬尸体的那一条被子,是从房间的柜底下抽出来的,酒楼的柜屉中,多洒有香樟粉末,以防虫蛀,可是那柜子底下,却死了两只豆象,这是一种喜欢油味的小虫,鼻子灵的很。周磬住的上房,平日打扫的就干净,何况夏天,谁会没事去动那柜子底下的厚被子,所以只能是凶手掩盖尸体之时留下了痕迹,才招来这种小虫。”
  “我想,做杀手的总不可能吃了酒肉,手也不洗就油腻腻的来杀人,那么很可能是这凶手本身离不了油腻,另有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方便他作案。”
  “于是,我就怀疑起了这酒楼的大厨牛二,我到厨房去看过,他用过的砧板,上面的刀口平整且深,非是有年头不可以造成,然而那砧板木色呈新,最多用了一个月,所以,我便知道这牛二是个习武之人,还是用惯了刀具的,臂力极强。”
  “前面说过,周磬的头不见了,我让人在酒楼附近搜寻,都没有找到,既然凶手还在酒楼中,那周磬的脑袋,一定也不远。我于是让侍卫们监禁了这间酒楼的掌柜和伙计们,再到厨房地窖中搜查,果然,就在地窖一坛腌菜缸里,找到了那颗头。”
  “嘶——”余舒轻吸一口冷气,胃里有些泛酸,心想着以后去了外面的酒楼,可不敢再乱吃那些腌过的泡过的玩意儿。
  “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何没有捉拿他?”余舒想不通,薛睿是如何发现这凶杀是计,忍住了没有立即破案。
  换成是她,有了结果,早交差了事了,哪有他那么多的鬼心肠。
  薛睿轻轻握了握余舒的手,低声道:
  “我当时是想,这一切都太凑巧了,周磬刚好在沛县投宿,就刚好住进了这间酒楼,刚好酒楼里就有个厨子是杀手,刚好我就发现了那衣柜里的小虫,这一切都像是有人精心安排的,这案子破的,太顺手了,所以我觉得不对。”
  薛睿断案,有一个先后顺序,同旁的审官不一样,他首先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再来寻找证据,而非是被证据左右,就影响了判断。
  这一个习惯,帮助他破获了好几宗让大理寺头疼的疑案,这一次,也帮他免于落入圈套。
  “你这么说,还真是的,”余舒嘀咕道:“怎么宁王就知道周大人会在沛县留宿,提前安排好了杀手,不是说那厨子在这地方做了几个月吗,那就不是临时找来的,可是皇上下旨要周大人去广东,再到他动身,这也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情啊。”
  薛睿为她解了惑:
  “此间是沛县最好的一家酒楼,凡有京城官员路过此地,住宿一定会挑选这里。我问过周磬随行的侍卫,他们出城时候,遇上了一点麻烦,所以耽搁行程,在沛县过夜。至于那个牛二,你不要小看宁王,他这些年暗中布置,就连我们薛府都有他的眼线,牛二只是他提前埋下的一步棋,刚好这个时候用上罢了。”
  闻言,余舒不禁感慨:刘灏这等心机手段,的确超出她想象了。
  她承认,从前因为纪星璇的缘故,她的确是小看了宁王。
  PS:
  (今天有点事,更新迟了,这章少点,明天多发点。)
  第五百五十二章  夜缠
  余舒和薛睿黑灯瞎火地坐在一起,谈论着宁王的布局,以及周磬的惨死。
  “还好你谨慎,不然落入他的圈套,便要惹上一门的仇人,”余舒自己都替薛睿捏一把冷汗,庆幸他没有踩到地雷。
  “只是这样一来,牛二这个凶手,就不能抓了,”她皱眉,有些想不通,“你下午说要将计就计,还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个法子呢。”
  薛睿只同她说有办法让宁王栽跟头,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可以在这种完全被动的局面下,反将宁王一军。
  且不说他们动不了那个杀手扮的厨子,就算把人抓了起来,严刑拷打,对方也未必肯咬出宁王,一准儿地要将脏水泼到十一皇子身上。
  就连案子都破不了,谈什么制敌呢。
  薛睿在黑暗中笑了笑,余舒看不到他脸上的自信,便摇了摇他的手臂,催促他说仔细。
  “其实倒也容易,我与宁王好歹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他相信我的脑子,我也相信他的聪明。”
  刘灏相信他能凭着一点蛛丝马迹就破得了这起案子,薛睿同样相信,这会儿刘灏已经得到了余舒来到沛县的消息。
  “这酒楼外面有宁王府的探子,你天明前来到,他最迟傍晚就该接到消息,知道是你来了,一定会想到是我请你用断死奇术前来卜算周磬的死因。”
  薛睿冷笑一声:
  “宁王此人,多疑成性,他不知道你究竟能推算到何种地步,但一定会做出最坏的打算——就是你我已经知道周磬是他主使杀害的。”
  “而我这些日子按兵不动,将这酒楼监视的铁桶一样,牛二虽然传不出去消息,但是外面的探子上报到宁王那里。一样会引起他怀疑,断定我已经识破了他的诡计,所以迟迟没有抓人。”
  余舒听到这里,便觉得是自己坏了事。不由几分懊恼:
  “都怪我多事,早知道我就不跑来了,把你让我卜算的事情写在纸上,让宝德带给你就是。唉。”
  没想到她一个露面,就让薛睿在宁王面前暴露了。
  “不,你该来的,”薛睿握着她稍凉的手指。低沉的声音里包含了丝丝笑意,“你若不来,我怎知你对我关心。”
  他一点不觉得余舒的到来是多余。比起她的心意。被刘灏看穿,根本就不值一提。
  余舒明知道他是变相地安慰自己,但听他袒露心思,也说穿了她的心意,黑暗中的脸蛋微微窘红,轻咬了一下嘴唇,好在他看不见。便在他手背上轻拍了一下,故作严肃地掩饰道:
  “正经些,少讲这些没用的,你快说,宁王已经洞察了你,现在要如何是好?”
  薛睿黑亮的眼睛在夜里隐隐耀动着光芒,将她难得流露的情态记在心间,握紧了她细长柔软的手掌:
  “放心,我岂是那么好拿捏的。”
  刘灏是城府极深,心狠手辣,但他薛城碧也不是软柿子。
  “宁王掌握了我们这边的情况,知道我在拖延时间,定以为我是在以静制动,等着皇上另外指派人来接手这个案子——便是我白天同你说的第一条路了。宁王布局到了这一步,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跳出去,所以他一定会再次出手,强逼我就范。”
  刘灏这个人,百般的聪明,但是有一个十分致命的弱点,鲜有人知,那就是自负。
  他太过自负,不容许失败,也从不觉得有人会聪明过他,他喜欢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一直都在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光,看着身边所有的人,他眼高于顶,目无下尘。
  薛睿正是最早发现他这个弱点的人。
  “逼你就范?”余舒讷讷道,“你是说,他有办法能让你不得不对牛二动手?”
  薛睿道:“不错,他有办法。”
  “什么办法?”
  “首先,他会让酒楼外面的探子想尽办法,传递指令给酒楼中的杀手牛二。”
  薛睿目光闪了闪,所幸余舒看不见:
  “再来,牛二会对伺机对我行凶。”
  余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