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6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4      字数:4797
  余舒摇摇头,她哪里知道几件朝政,就是京城里面的官员,她还认不全呢。
  不过这个两广总督的官职,听起来就很高杆的样子。
  “两广总督吕不焕,乃是当今后宫吕贤妃的亲兄长。”
  “吕妃?”余舒狐疑道,“那不是十一皇子的母亲?”
  薛睿点头。
  余舒这下奇怪了,“吕家不是十二府世家之一,这个吕不焕竟去地方上做了大官?”
  “大官,”薛睿轻叹一声,语调莫名:
  “这官,的确够大了,那也是吕不焕凭着本事,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早些年广东多患洪涝,灾民无数,旁人恨不得远离,他当年前途大好,却自甘请命前往修水,一治十一年。这两广一带,如今百姓,有人不识当今天子是谁,却无人不知他吕不焕。”
  余舒听的仔细,她观史书上,折护远地的文武将臣,大多功绩到了一定程度,稍有异动,便会引起皇帝猜忌,这个吕不焕,太得民心,恐怕是惹了今上不快。
  难怪,皇帝会悄悄地派了一个御史大夫,前去他管治的地方上暗访呢。
  想到这里,余舒脑中灵光一闪,身子前凑,压低声音问道:
  “该不会,派人杀了周大人的主使者,就是京城吕家的人吧。”
  吕家人知道皇帝要抓吕不焕的小辫子,而这吕不焕确也有藏着掖着不能让皇帝知道的事情,所以吕家人就安排了杀手,在出京的路上就把周磬给解决了。
  这种推测,倒也说得过去。
  “我一开始也有想到是吕家,”薛睿实话告诉她,“虽然吕妃不爱逞能,吕世家也向来安分守己,不像是会下狠手的人,但是,刘翼是个没脑子的。”
  没有旁人,他直言不讳对刘翼这个皇子的鄙薄。
  杀钦差,断去路,实乃是欲盖弥彰,这一招又狠又笨,吕家人做不出,换成他刘翼,就很有可能。
  “这么说,是刘翼让人干的喽?”余舒皱眉,对那个下流无耻的十一皇子,她只有恶感。
  薛睿微微冷笑,“如果这案子就这么查下去,等我抓到了凶手,那就是他刘翼做的无疑。”
  “。。。。。。那到底是不是他做的?”余舒磨了磨牙,听着薛睿同她卖关子,十分想要撬开他的脑子瞧瞧,那里面到底绕了多少个弯儿。
  “本来我还不大确定,可是经你卜算,就确定了,不是刘翼出昏招,是有人编了一场好戏,设下圈套,妄想着一石二鸟之计。”
  薛睿温和的眉宇突然间变得凌厉,低声道:
  “圣上盯住了吕家,特意派人前往两广,十有**是要借机惩处吕不焕,夺了他两广总督的职位,这个时候钦差出了事,吕家必有嫌疑。再是由我查出的案子,怪到了刘翼的头上,那等到我回京复命,他们还不记到我头上。”
  余舒绷起脸来。想想是这么个理,如果事情是刘翼做的,那就罢了,如果不是刘翼干的。薛睿却查出来是他,皇帝怪罪下来,吕家一定会以为是薛睿从中作梗,恨都恨死他了。
  这么一来。吕家失势,吕妃失宠,刘翼被冤枉。薛睿等于是惹上了一门仇人。
  “是谁设下的圈套。”她问了一句,接着不等薛睿回答,便小声咬牙:
  “是。。。宁王?!”
  是了,幕后的主使者肖猴,不是刘灏那个阴险毒辣的伪君子,还能是哪个!
  薛睿冷笑着告诉了她另外一件事:
  “周磬的死讯传回京城,那天御书房里议事。宁王就在御前,正是他提议,要我来查这一起案子。”
  当时在场几位大臣,没有他祖父薛凌南,却有一位瀚文院大学士,乃是他学习茶艺时的老师,出宫之后,就将此事告知了他,无意中让他知道有这么一笔。
  正也是这件事,引起了他的怀疑,他才迟迟没有将这案子调查下去,明知道“凶手”还躲在这间酒楼里,却不动辄捉拿。
  他敢肯定,一旦他将那个凶手揪了出来,对方一定会死咬住刘翼不放。
  “那你现在要如何是好?”余舒替薛睿着急。
  他是奉旨查案,不能耽搁,可是继续查下去,又会落入宁王的圈套,这下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顿落入两难境地。
  “事到如今,只有两条路可选。”薛睿竖起筷子,手背撑起了下颔,看着余舒道:
  “一是我消极怠慢,拖延下去,等着圣上没了耐心,派人来接替这件差事。”
  “不好,”余舒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且不说你这样做会被皇上贬低,难道我们明知道是宁王奸计,就这么便宜放过他?”
  余舒至今记恨着刘灏派人将她与水筠掳去的事,不是她命大机灵,早就被灭口,成了地窖里的一具烂尸。
  还有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纪星璇,也是被刘灏解救,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现在他又来算计薛睿,新仇又加旧恨,余舒想起来就牙痒痒。
  “呵呵。”
  看她气鼓鼓的模样,薛睿轻笑,道:
  “那我们就换一条路走。”
  “嗯?”
  “将计就计。”
  ***
  宁王府
  凉亭下,一袭素锦长衫的刘灏闲坐,手掌上一小把鱼食,慢慢洒下,饶有兴致地看着池塘里争相取悦的红鲤。
  远处传来脚步声,他也不回头,漫不经心地问道:
  “沛县那边如何了,薛少卿可是查出了案子?”
  被管事带来的探子恭首立在凉亭台阶下,小声禀报:
  “回王爷的话,薛睿还住在那间酒楼里,案情没什么进展。”
  “是吗?”刘灏微微皱眉,“怎么办事的。”
  薛睿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这案子看上去做的隐蔽,其实卖了丝丝破绽,别人或许无能调查,但是薛睿一定不会不济。
  来人瑟缩了一下,道:“薛睿让人将酒楼封锁了起来,也不许县衙插手,就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咱们的人送不进去消息,也不知道混进酒楼的死士出了什么岔子,没能引起薛睿疑心。”
  刘灏思索一阵,隐约觉得一丝不妥,遂问:“这两天都有什么动静?”
  来人语顿,道:“今天凌晨那会儿,有辆马车停在酒楼后门,来了个人,遮遮掩掩的,不知是何人。”
  刘灏心中一动,就想起近来名声大噪的一个人,眼睛猛地眯了起来:
  “是她?”
  第五百五十章 已“死”之人
  宁王府的西北角落,有一带幽静的回廊,修筑的迷宫一样,平日里除了打扫的仆人,几乎不见人影,鲜有人知道,这回廊的尽头,爬满了红丝草的墙下,有一扇小门,门口面藏着一座小院儿,更无人知道,小院儿里头住着什么人。
  刘灏背着手,独自下了回廊,站在那满墙的红丝草下,抬起手,在藤蔓后面的小门上敲动了三下,不一会儿,那墙面上的石头门板便缓缓地从里面推开了。
  。。。。。。
  老槐树的阴翳下,衣衫宽松的女子侧卧在藤椅上,,半卷书压在了雪白的肘下,斑驳点点的斜阳倾洒在她雪白的面颊上。
  听到脚步声,她睫毛颤动,迟迟地才将眼睛睁开,微微仰起了头,看着已经走到她面前来的男人。
  两人相互端详了一会儿,才有人先开口。
  “璇儿,你瘦了。”刘灏的视线从头到脚的打量,最后落在她半遮半掩的小腹上,脸上神色淡淡的,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王爷许日没来,才会觉得我瘦了,不过是夏日闷热,减了衣裳。”
  纪星璇坐了起来,随手整理了衣裙,并未向他行礼,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两人见这一面,时隔了一个月,自打纪星璇从大理寺牢狱被秘密接了出来,刘灏就安排她住进了这小院儿里头,从前到后,不过来看过她两回。
  察觉到刘灏的目光,纪星璇一手捂住了刚刚显怀的肚子,抬眼看他。
  “王爷今天来,如果还是要问那些事情,恕我无可奉告。”
  太史书苑的凶案,随着狱中那个“纪小姐”畏罪自尽,不了了之了,而这事件背后所隐藏的真相,刘灏软硬兼施。都没能让她吐露半个字。
  为何纪星璇要加害同她无冤无仇的女学生,又为何要栽赃嫁祸到景尘头上,是谁在背后指使她,又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这俨然成了一个迷局。
  面对纪星璇的顽固,刘灏没有生气,守院的哑仆人搬来一张软椅,他就坐在纪星璇面前。看着她,道:
  “在这里住了些时日,嫌闷吗?”
  这小院里只有两个烧水做饭的哑巴女仆,他将纪星璇安置在此处,让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又不许出入。等同于囚禁了她。
  “我如今不过一个已‘死’之人,怕什么闷呢。”纪星璇道。
  刘灏笑了笑,捡起她掉落在地上的书卷,翻了两页,道:
  “你不怕闷,却也听不到外面的消息,不知何日何月,更不知你那仇人,眼下正是风生水起。早已今非昔比了。”
  纪星璇平静的神色始有了一点波动,“你说余莲房,她又怎么了?”
  “她很好,比你好太多了,”刘灏指着纪星璇眼下的境况,分明告诉她:“就连本王都要送了请帖到她府上,尚不能得见一面。”
  芙蓉君子宴后,刘灏一样让人打听了余舒的住处,让人送礼送帖。只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纪星璇面露讽色,“她还是这样轻狂。难为王爷能够容得下她不敬冒犯。”
  刘灏还是皇子时候,在京城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他下了帖子,哪里会见不到人。
  刘灏摇摇头,“她现在有这个本事,本王一向敬重有真才实学的人物,不管她是何出身,同我有无仇怨。她余算子,谈得上是个人物。”
  初出茅庐,就敢同枝繁叶茂的韩闻广叫板,敢设计扳倒一个百年世家,能与薛睿那样狡猾之人称兄道妹,又同道子来往匪浅。
  白身出第,在这波涛暗涌的安陵城,不需看人脸色,恃才傲物,敢于争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孤身一人,可以走到今天这一步,谁能说她不是个人物呢。
  纪星璇冷笑:“真不知她又做了什么好事,得您如此夸赞,王爷若是有心招揽她为你做事,我劝你还是省一省吧,那人最是小心记仇,睚眦必报,但凡你惹上她一点,便如同惹上了一条阴险的毒蛇,她定会与你不死不休。她一心想要对我斩草除根,知道是你保了我一命,恐怕早就记恨着你,绝不会对你俯首听命的。”
  刘灏一副了然神情,点头道:
  “本王知道,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问清楚,你将你知道她的事情都告诉我,我要看看是留她不留。”
  充满杀机的一句话,经由他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喝水一样平常。
  纪星璇心头一跳,不禁握起了腹上的左手,她盯着刘灏,分辨着他话里的意思,眼里小心翼翼藏着的,是怀疑以及不信任。
  彼一时,她被余舒害的家破人亡,刘灏收留了她,却不提为她报仇,而此一时,因为余舒让他敢到了威胁,他便有意对她下杀手。
  想到这里,她尽管从未对眼前这个口口声称思慕她的男人期待过,还是忍不住有一些心寒。
  “王爷想要问什么,那余莲房的底细,我的确比别人清楚得多。”
  刘灏将纪星璇的神情变幻尽收眼底,心中有一些惋惜:
  这个聪明谨慎的女人,他是曾经欣喜过的,也有过一时的冲动,不过在发现她瞒着他做了那些蠢事之后,他就失望了。
  作为一个有雄心抱负的男人,背叛,是他最不能容许的一点。
  “我记得你说过,她是同住在你义阳老家的一位道人学过本事,那你知不知道,那一位道人,通晓断死奇术?”
  纪星璇微微一愣,“断死奇术?”
  “芙蓉君子宴上,余算子当众卜算生死,连断六人阳辰寿数,前知死期,后知因果,无一不准,据她所言,用的正是师传的一门断死奇术。”刘灏将六月六发生在定波馆的事件讲给她听。
  “。。。。。。”
  纪星璇心惊难言,刘灏不会随口胡言,他能问出口,必是确有其事了,只是这消息未免太过耸人听闻——
  那个人几时学会的断死奇术!?
  “怎么,你不知道吗?”
  纪星璇一时口干,被刘灏的疑问唤回神,哑声道:“我只知她得了青铮道人的六爻真传,却没听说过什么断死奇术。”
  这天底下的好事,全让那余舒一个人占了不成,断死奇术。。。。。。那可是断死奇术!
  知福祸,断生死——简简单单六个字,却是这天底下多少易师,穷极一生也无法到达的美梦。
  只要想一想,便是心惊肉跳,热血沸腾。
  纪星璇原以为她被刘灏囚禁至此,休养了这些时日,大风大浪过去,早就修炼地心平气和了,可是听到这样的消息,她还是忍不住动容了。
  看到她如此反应,刘灏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