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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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3 字数:4933
朱青珏摆明了在找薛睿不痛快,个中原因她不清楚,但薛睿不会自找麻烦,除非是——
余舒念头一闪,侧过眼,重新打量了那英气狂放的朱二公子,心里直犯嘀咕:
不会吧,难不成那个人是他?
“这两人也真是的,都打了赌,这会儿还傻站着不动,就不怕被别人抢了先吗?”辛六这个看热闹的干着急。
余舒朝灯火璀璨的定波湖上望了片刻,又回头看看薛睿气定神闲的面色,心说一声狡猾。
六千芙蓉灯里一盏金芯,岂是单碰运气就能觅见的,让先跑的这些人前去探一探深浅,后来居上的才是真精明。
。。。。。。
随着一群男宾们涌上桥廊,水榭外面的人一下子少了半数,还在水榭外面站着没动的男宾就只剩下那么几个。
除了薛睿与朱青珏这两个临时的对头,再来就是景尘,还有十一皇子刘翼。
见到男宾们行动起来,留下女宾们也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水榭里,薛贵妃同在座的贵妇们打趣了一阵,才转头去看水榭外那一群千娇百媚的少女们。
“都别呆杵着了,还要本宫一个个点你们出来不成,平日里有什么拿手的,这会儿不要吝惜了,看今夜谁能惊艳四座,使得人人服气,谁才能讨了本宫手里这一朵金玉芙蓉去,不然的话,本宫只好留它到明年了。”
话声一落,水榭外微起了一阵骚动,众女你瞧我,我瞧你,都有那心思上前来露一手,又怕打头的吃亏。
“诸位姐妹们谦让,就我先来吧。”
余舒闻声看去,就见从息雯郡主身边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乍一看竟同她差不多个头,只是对方身形丰满一点。
这高个少女一出来,本来围在近处的女宾们便纷纷退开,自动让出一块空地,叫她立身当中。
“她叫崔芯,”辛六见余舒眼生,便告诉她道:“就是同你一道祭祖去的崔芸的姐姐。”
余舒一听,就记起来曾在司徒晴岚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是崔芸有一个很有贵人缘的姐姐,小的时候寄养在湘王府,同那娇生惯养的息雯郡主情同姐妹。
崔芯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先向水榭里在座的贵人们请示了。
“我们世家女子,自小通的是玄经易理,耍的是罗盘命签,比不得达官贵人门下小姐擅得琴棋书画,可也绝非是一无所长。我们崔家能够号称京城十二府之一,凭的是上有祖宗积德,传下一门纳音奇技,名为‘灵言术’,想必诸位大多听说过,却未见识过,小女子不才,随家祖师通此学,已有七载,如今初窥门径,今日便来献丑了。”
一席话,便调动了众人心神,要知道十二府世家的家传绝学,都是不传之秘,轻易不出手,难得一见,谁人不好奇?
年长的靖国公夫人顿时坐直了身,大感兴趣地盯着崔芯,对上座两位宫主说道:
“两位娘娘晓得,我嫁人前亦是世家出身,那会儿就曾听说过这崔家的奇学,先父亲口称叹,说这‘灵言术’莫不如改名做‘读心术’更为合宜呢。”
“读心术?”薛贵妃眉角撩动,若有不解。
靖国公夫人并不多做解释,而是去催促崔芯赶快表现一番。
崔芯躬身道:“两位娘娘不要见怪,小女子还需在场一人相助,斗胆请贵妃娘娘代为择选,以避嫌疑。”
这是要找一个人试验那“灵言术”了。
薛贵妃面有兴味,扫过水榭外的一众女子脸色,随手一指点,道:
“就你吧。”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花红柳绿中,只一处银光雾绕,纤纤白衣,最是触目,美人殊色,不管看上几回,仍觉惊艳。
余舒正在琢磨崔芯此人,忽见那一截葱玉似的手指转向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左右一看,见到好事的辛六脸上的羡慕,与宁小姐“自求多福”的眼神,不知该哭该笑。
她应诺一声,站了出来。
薛睿见到此景,眼皮跳了半跳,回头看向水榭中,却见薛贵妃依旧是那么懒懒一副神态,全然不似故意为之。
余舒不认得崔芯,崔芯却晓得她是谁,迎面冲她笑了笑,不见半分敌意。
余舒早认定她同息雯是一丘之貉,丝毫不被她迷惑,也还了一个虚伪的笑脸,张口问道:
“不知要我如何帮忙?”
“女算子稍等。”
崔芯向水榭里请示过,从临近的花房抬出了一张桌子,又准备了笔墨,才示意余舒上前,站到桌边上。
“今夜月明花好,定波馆的后花园中芳草无数,不下百十种,不论是弱柳,还是小娇,请女算子自行挑选一种,待我背过身去,你再写于纸上,且不要让人瞧到了。”
崔芯说罢,便转了身,两眼正想前方,轻轻闭起。
余舒多疑,一手抚过桌上纸张,见没什么古怪,才弯下腰,以袖子遮挡,照崔芯提议,写下心中所想,写好后,再出声示意:
“我写好了。”
崔芯听到,没忙着转身,仍是背对着她,问了一个不甚相干的问题:
“女算子可否告知,你是喜晴还是喜雨?”
余舒看着她背影,想了想才说:“雨天吧。”
说话间,她明眼可见崔芯的耳朵轻轻动了一下,不消片刻,便听她笃定道:
“女算子纸上,可是写了凤仙草?请你拿起纸张,请在场诸位代我观之。”
余舒眉头一皱,脸色微微有些古怪地将盖在纸上的手掌挪开,拎起纸张,曝于众人眼前。
一群人好奇地围了上前,紧接着便惹动了一阵阵惊呼议论,只因那上头白纸黑字写的,的的确确是——“凤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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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芙蓉君子宴(八)
(三合一大章,八月开拔,祝亲们万事如意!)
崔芯露这一手,着实惊讶了旁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想要作弊都不行,除非是余舒事先同她串通好了。
但更加不可能,众人眼见,这个人是薛贵妃现成挑出来的,还能是贵妃娘娘帮着崔芯一起唬弄所有人不成?
比起旁观者的惊讶,余舒这个当事者可谓是云里雾里,全然看不出崔芯使了什么把戏,竟能准确无误的猜中她的心思。
宫女将余舒写下的花名呈到薛贵妃手中,水榭里几位贵人轮番验证了,多少还是有些不能信。
于是靖国公夫人开口:“方才没有看明白,崔家小姐能否再来一次?”
崔芯承口答应了,又如法炮制,请余舒帮忙,依旧是猜这满院子的花草,让她作笔,问的还是那个喜晴喜雨的问题,全不相干。
结果不出意外,崔芯又言中了余舒写在纸上的答案,这一回,是“美人蕉”。
这下子,在场就有人脸色微妙-起来,见识到崔家的“灵言术”如斯灵验,不禁叫那心思细腻的人多想一层—
能够闻言而知心,那在通晓这门奇术的崔家人面前,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你叫崔芯是吗,”薛贵妃这时候说话了,“府上奇学,确实与众不同,你再给本宫演示一次,不要猜那些花花草草,猜些别的。”
闻言,崔芯却面露苦笑,矮身道:“娘娘恕罪,小女子不敢隐瞒,依我所能,这‘灵言术,一日只能施展上两次罢了,再来一次,只怕要丢脸了。”
“嗯?”薛贵妃脸上是笑得和蔼:“到底是你学艺不精还是故意藏拙?你且说老实话,本宫最讨厌人弄虚作假,指不定今晚这一朵金玉芙蓉,就赏了你呢。”
众人一听这话神情皆都变了。
余舒若有所思地看着崔芯,也在想她这家传的“灵言术”到底有多灵验。
崔芯听了薛贵妃的话,不喜反惊,一提裙摆,便跪在了水榭外头,俯首道:
“小女子岂敢在贵人面前弄虚作假,实在是家学隐秘个中缘由,不便当众说明,但有司天监大提点可以佐证,我崔家‘言灵术,,越是精进,就越是难以施展,比如我三叔,十日可得一次而我祖父,一月才得一次。”
听到这番解释,在场一半人脸色好转。
薛贵妃转头问向靖国公夫人:“依老夫人之见呢?”
靖国公夫人靠回椅背道:“我看这丫头的能耐,也只能猜一猜这园子里的花草,至于她祖父崔公,就不只这点本事了。”
听到这两句评语,在场另一半人的脸色也好了。
湘王妃看着跪在地上的崔芯,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忍不住帮腔,在薛贵妃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大概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薛贵妃收敛了笑意,神情一时变淡了不少朝还跪在地上的崔芯摆手道:
“你且起来吧——换个人上来。”
崔芯连忙起身退下,在息雯郡主身侧站定。
余舒也退到人后,冷眼看着崔芯与息雯交头接耳,不知说了什么。
“看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吗?”薛睿绕到人群后面,低声询问余舒。
余舒迟疑道:“这崔家的奇术,分明是采用了甲子纳音之法我也听说过几种纳音奇术,但卜算起来都很麻烦,比较之下,这‘灵言术,可谓是神妙-了。”
她在心中感慨:十二府世家不愧是能在京城立足的易学大族,单是一门家传的奇技,就能撑得起一座门面了。
试想,崔芯今日只是猜猜花草,那崔家老爷子的道行,是不是就能洞悉人心了?
“我只奇怪,崔家有这样读心的本事,皇上怎么容得下这一府人口,揣测圣意,不是死罪一条吗?”余舒小小声地向薛睿纳罕道。
薛睿摇摇头,挥开了扇子,挡在两人之前,凑到她耳边低语:
“傻丫头,你当司天监是做什么的,大提点是吃白饭的吗?这易学一道,我是不懂,但有一个秘密,略有耳闻,圣上随身佩戴一样天地异宝,是大安开国就有,世代传给继任者,是故除了当朝大提点被诏许亲圣,无人能卜天子一点吉凶。”
余舒又长了见识,心中惊奇:要知道她手里头有辛家馈赠的《珍物谱》,见过了各式各样的异宝,却没一种能阻人卜算的。
真不知皇帝身上的那一件异宝会是什么?
有崔芯这么一手珠玉在前,后面接连几位小姐吹吹打打,弹筝吹笛,绣花拳脚,都没多大看头。
余舒转而关心起湖上的动静,这便发现,竟有一两叶木筏,从湖对岸划到湖心中央去了。
而湖面上的灯光,明眼瞧着是暗了一小片,看来是这些人为了排查出真金灯芯的那一盏,就将那些纸糊的都熄灭了。
余舒瞥薛睿一眼,道:“你几时下水?再等下去,真有人瞎猫碰到死耗子,觅得了金芯,你与那位朱二爷,岂不成了笑话。”
薛睿见她已经知道了他与朱青珏打赌的事,笑了笑,眼神向着朱青珏的方向一瞟,对她道:
“敌不动,我不动,大不了一个平手,我怕什么。”
余舒见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也就不替他担心,正要继续观察息雯那边动静,余光一闪,却见到刚才一直停留在水榭外面的景尘,一个转身着湖岸去了。
他走到岸边,先折了一段柳条,就近打捞了几只花灯,拿在手中掂量,摆弄了片刻,便放回水里。
他在做什么?
余舒刚冒出一个疑问,然而下一刻,便张目结舌。
只见景尘后退一丈,接着一个纵身,足点水上花灯,一盏接着一盏宽大的白色袖袍被风鼓张,竟如一只展翅的鸿雁,横跃在那水面!
“快看呐!道子在水上飞起来了!”这是文臣家的小姐。
“哇!好俊的轻功!”这是武将家的姑娘。
很快的,便无人关心正在表演画工的少女全将注意力转移到正飞驰在湖面,如履平地的景尘身上。
“这是闹得哪一出?”水榭里的贵人们相互疑问。
余舒皱着眉,开始担心景尘会不真是受了何人怂恿,要夺了这金玉芙蓉。
薛睿仔细望着景尘动作,眼中精光一闪,微微沉下脸,道:“好个便宜法子。”
余舒扭头问:“怎么说?”
“这湖上的花灯都是宫廷设造,一模一样的大小。然而真金贵重,制成的花灯,肯定要比一般的花灯容易沉水,他只要把握好脚下力道,路过不沉的花灯,便不需理会,但有一盏与众不同是必定会被他踩沉的。”
薛睿会说这是便宜法子,是因为这种办法,只有景尘这种轻功极佳的武人能够用得上别人就算看懂他的意图,也无法效仿,只能干瞪眼。
余舒经薛睿这么一说,眉头皱的快能夹死蚊子了。
“啪”,额头被敲了一记,她回神看到薛睿收回的折扇,还有他翘起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