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8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2      字数:4811
  这外头坐的都是什么多大身家背景的客人,余舒作为刘昙特意请来的宾客,想当然是进到里面。
  余舒进了门,放眼望去,最先不是寻找薛睿人影,而是瞅着秦月柔在哪儿。
  宴厅里的人也不少,余舒就盯着那些穿粉红色衣裳的女子,很快便发现一道熟悉妁影,眼中闪过意外之色,穿过酒桌走了过去。
  “菲菲?”
  辛六刚应付完一群人,脸都快笑僵了,扭头看到余舒,这才露出些真真的高兴来,仲手拉住她道:
  “莲房,我就知道你要来。”
  “我可不知道你要来。”余舒将她那一袭荷粉色的襦裙上下打量了一遍,看见辛六穿着今年新制的常服,心里膈应了一下,有意无意瞅了瞅她头发,还好没发现什么海棠花。
  “我陪月柔来的。”辛六嘿嘿笑,扭头想叫秦月柔,却发现人不见了。
  “咦?刚才还在这儿呢。”
  余舒眼皮跳了跳,正要再问,却见辛六紧张兮兮地站起来,左顾右盼,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秦月柔,说好了我得陪着她,怎么还乱跑,不行,我得去找她。”
  说罢,就扯了扯余舒袖子,央求道:“好莲房,你帮我一起找找她。”
  余舒正有此意,也不问她着急什么,就顺水推舟应承下来,两人趁着还未开宴,刘昙没有路面,她们从后门溜出了宴厅。
  先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有见人,辛六不免焦急起来,余舒抬头看看尚未降临的夜幕,倒是不大担心,但也不能放着人不在视线里,就对辛六道:
  “这园子大,咱们分头看看,你去那边,我去这边,找着人就回来。
  “好好。”
  于是余舒往东,辛六往西去了。
  暄春园修建于十五年前,围绕一口天然湖泊,植树栽林,到了夏季便凉爽无比,春末时节,到处都是一片绿荫。
  两道纤细的女子身影,一前一后穿过小树林,走到了静悄悄的湖水
  “月柔,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纪星璇看看四周,疑问道。她方才到了宴厅,坐下没多久,秦月柔便示意她出去,一路上任凭她问,就是不开口。
  秦月柔转过身,一语不发地盯着她看。
  她与纪星璇,两年前便认识了,谈不上闺蜜,却也是谈得来的朋友,并没有因为自小一起长大的辛六厌恶纪星璇,便与她断了来往。
  纪星璇被秦月柔盯的有些不自在,扭头看着不远处湖面上的波纹,道:
  “待会儿就要开宴了,你有话就快说吧。”
  “.¨我看见了。”
  纪星璇心跳莫名地慢了半拍,转过头,神情困惑道:“看见什么?”
  秦月柔叹了口气,声音缓慢而又带着一丝不确定:
  “曹幼龄死之前那一天,我们在观星台识仪,我看到她将书本放在墙头,你趁她不注意,背着人翻了她的书,夹了东西在里面。”
  纪星璇的眉头有一瞬间的僵硬,下一刻,她便冷笑道:“我怎么不记得我做过这回事,你难道是想说,是我仿了道子的字迹,将她诱到观星台杀害的?可笑,我那天晚上在家中根本就没有出门,难道是我做梦跑到太史书苑杀人了吗?”
  秦月柔脸色变了变,沉声道:
  “曹幼龄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我不清楚,但是我亲眼看到你在她书本里夹字条,正是后来官府查到的那一本,你不必狡辩,我之所以帮你瞒到现在,都没有说出去,就是不信你会做出杀人害命之事。我现在和你说明白,就是想问个清楚,你为什么偷偷摸‘摸地往曹幼龄书里夹字条?你到底知不知道,有人要害她!”
  纪星璇眼神转暗,面纱下快要咬破了唇,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再次出声:
  “我再说一遍,你看错了,我没有在她书里夹过什么字条。”
  秦月柔明显失望的很,她摇摇头,苦笑道:“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强你,我宁愿相信自己没有认错人,你放心,我不会去告发你,你也是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毁了。我与曹幼龄非亲非故,和你却是朋友,全当回报你那时候救我清白吧。”
  听完这一席话,纪星璇垂下目光,竟是没有再出言辩驳。
  “唉,你好自为之。”
  秦月柔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纪星璇立在岸边,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她身体这才猛地抽‘搐了一下,抬起发红的双眼。
  然而从头到尾,谁也没有看到,昏暗的暮色中,躲在不远处草丛里,弓起的一团人影。
  辛六死死咬着牙齿,揪紧了手边的叶子,止不住微微发抖,她瞪着眼睛,看着岸上停留的人影,心里一个声音呐喊着——
  是她、一定是她害死曹幼龄!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不是她!
  余舒找了一圈都没见到秦月柔的身影,路过两座阁楼时,特意仰头观望,天色一转眼就黑了,她唯恐生变,有些心急地原路返回,想着先找到薛睿商量,谁知刚走到宴厅后门,便看着了一抹惹眼的粉红色。
  “秦小姐。”余舒连忙唤了一声,叫住了秦月柔,几步从来往端送酒菜的侍者身旁穿过,走到她面前,从后门散出的光亮,让她看清了她脸上未及收起的愁容。
  秦月柔在这里见到余舒,不免错愣,回神后,才扯出笑脸问候。
  “我刚到就被菲菲拉出来找你了,怎么你没看到她吗?”余舒故作张望她身后,朝前走了两步,一扭脸,便看到了秦月柔后脑发髻上戴的那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目光被刺了一下。
  秦月柔神情有些恍惚,摇摇头道:“没有,我没看到她。”
  “那我们在这儿等一等吧,说好了找不到人就回来的。”
  余舒提议,两人便往走廊下挪了挪,等了有一会儿,才看到辛六垂着头从远处小道上走出来。
  且说辛六不久前去找秦月柔,追出去没多远,就看到她和纪星璇一前一后往湖边走,好奇心唆使,她没有出声跟在两人身后,躲到一旁草丛里偷听了两人说话。
  惊慌失措后,辛六难得冷静下来,等到纪星璇也走了,才绕了点路,折返回来。
  看到余舒和秦月柔站在走廊上冲她摆手,辛六心跳快了几分,扯了扯裙摆,使劲儿拧了下大‘腿,才趁着疼劲儿朝她们小跑过去,还没站稳,便板着脸抱怨起秦月柔。
  余舒只留意着秦月柔的脸色,秦月柔却是藏有心事,两人都未能察觉到辛六有什么不妥,说了几句话,就一同进去了。
  此时开宴,方才还有缺席的宴厅内现在是宾朋满座,刘昙正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同人敬酒,余舒走在秦月柔和辛六身后,有意靠近那边,隔着几桌看到薛睿,正好他也在不动声色地观望四周,两人视线遇到,交换了一个眼神,余舒朝前面扬了扬下巴,薛睿看到秦月柔,目光一闪,便回头继续喝酒。
  余舒目光从坐在刘昙左侧的景尘身上一掠而过,移向别处。
  内厅里摆的都是祁阳石嵌的长条桌,上面铺着花色一致的桌布,露出两端清透的石色,所有桌子都是分成两个方向横放着,留出中间一条过道,客人只坐一面,三两人成一桌。
  余舒的座位,被安排的靠前,不过好在同秦月柔和辛六隔的不远,一扭头就能看到,不知是否刘昙刻意安排,她这一桌只坐了她一个人,没有同席的。
  余舒打量四周,不意外在这酒宴上看到不少熟悉的人影,比方说对面贵宾席上的几位世子和郡主,都是她曾经在双阳会上见过的,还有冯兆苗、齐明修和瑞林这些高官贵胄家的公子哥,以及几位并不陌生的世家少爷小姐,多是同她一样今年新入太史书苑的。
  此外还有两席,在坐的人都是刘昙在双阳会上招入麾下的能人,余舒不意外发现了文少安,倒是没见贺兰愁。
  刘昙旁边,还空着两席,余舒不用想都能猜到是刘昙邀请了宁王等人。
  说起来刘昙回京不过数月,比不得刘灏根基深厚,面子也不如,能有今天这样的排场,多半要归功于刚刚结束不久的双阳会,使他一举封王,又得了夏江家这门婚事。
  余舒几天前就给夏江别馆去信,知道夏江敏今日不会露面,为了避嫌,就连夏江鹤郎都没有来。
  余舒坐的靠前,自然被不少人看见,有人上前向女算子敬酒,她来者不拒,不过轻抿一口,笑称今日喉咙不爽,不能多喝,也没人与她计较。
  应付了几个人,余舒却不望盯着秦月柔的方向,只怕她一个走神,人又不见了。
  。。。。。。
  刘昙与身边人先喝过一巡,余光扫到旁边的空席,面色如常地站起身。
  众人见到刘昙起身,纷纷停下言语,很快就安静,只听他朗声说话:“本王今日的贺宴,一谢父皇恩典,得我受命,二要谢我那些皇兄弟们,担待本王这常年居外之人,兄友弟恭,三谢双阳会上投我门下的诸位,本王自饮三杯,聊表心意!”
  没说多少虚词,刘昙话毕便仰头饮尽一杯,身后小太监不慌不忙地给他斟满,一连三回,他才放下杯子,面挂一丝红‘润,意气风发地笑了笑,抬袖道:“众位畅饮,无需拘泥。”
  在座的无不起身,相敬一杯,贺喜恭维声此起彼伏,余舒默默坐了回去,两手握着杯子,叠在桌面上,抬眼看着斜对面席上,正在与息雯郡主换盏的纪星璇。
  她不确定那个会推秦月柔下楼的“凶手”是否已经隐藏在暄春园中,也不能确定,纪星璇今晚是否依然会做那个“帮凶”。
  然而不论如何,她今天晚上都要拖她下水,不能再放任她有恃无恐地算计自己。
  余舒眼底闪过一记狠色。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声,紧接着便有人高嗓子喊道:“宁王爷到——”
  所有人将目光转向门口,须臾,就见一行人衣着光鲜地结伴阔步走进内厅,男男女女,为首的那个蟒袍玉带,摇着扇柄,正与随行者谈笑风生,颇有喧宾夺主之势头。
  “哈哈,九弟,为兄有事耽搁来迟了,你不会同我计较吧?”宁王刘灏生的一张正气大派的脸孔,说话也总是大声大气的,摆明了是故意迟到,却让人不觉得他此举有什么不妥。
  刘昙笑着站起身,举了举手中杯子:“王兄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过这罚酒,可不能免。”
  刘灏尚未开口,他一旁的刘翼便瓮声瓮气道:“罚就罚,谁要免了,我来喝。”
  刘翼口气冲,但安陵城这上流圈子里谁不知道他脾气,便也不见怪,可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就让人脸怪了。
  只见刘翼抬起臂膀,将跟在身后的一名窈窕女子拢入怀中,大摇大摆走到空席上坐下,扯了那女子入怀,竟拉到腿上去坐,举止轻慢十分,当众竟然就嘴对嘴,喂起那女子酒喝。
  刘昙封王,正经宴客,他却这般放浪形骸,不异于在扫刘昙脸面。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冷场,看着刘灏笑而不语,都以为刘昙会翻脸,然而出人意料,刘昙只是瞧了刘翼两眼,便无视于他,转而对宁王道:“王兄入座。”
  刘灏兴味地翘着嘴角,带人坐下,一样对刘翼的举止视若无睹。
  旁人都没有注意,只有余舒盯着刘翼怀里那个看不清脸孔的玩物,想的是那天纪星璇在香庐外对她说过的话——
  刘翼找了个和她样貌有些相近的女人做玩物,出席过宁王的私人宴会。
  就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一个。
  余舒皱起眉头,吃不准刘翼这个兔崽子会不会当众给她难堪,想到这里,她便又看向纪星璇,只见她一手撩了面纱,低着头酌酒,却看不清神色。
  同样偷偷打量纪星璇的还有坐在秦月柔身旁的辛六,她面前的酒菜没动几口,捏着筷子,不时回头看一眼秦月柔。
  秦月柔察觉她注视,后知后觉道:“怎么了,菲菲?”
  辛六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指着她发后道:“我看这花簪倒是别致,以前没有看你戴过。”
  秦月柔道:“这是宫中赏赐的,我看配这衣裳,便取出来用了。”
  辛六“哦”了一声。
  。。。。。。
  息雯无聊地剥着一块梅花脯,侧头看看又再添杯的纪星璇,道:“这是第几杯了,怎么你心情不好?”
  “你看我何时心情好过。”纪星璇忍不住自嘲,神情有些烦乱,不知是否饮酒之故。
  “是啊,换成我是你,也开心不得。”息雯一手托腮,转过头望向不远处刘昙那一桌席,视线落在一人身上,撅起嘴巴,道:“没事儿,过阵子看我帮你出气,不就是一个算子么,真以为没人治得了她。”
  纪星璇按了按眉心,听着四周说笑碰杯声,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吸了口气,放下杯子对息雯道:“我去更衣。”
  说完,便扶着桌子站起身,尽量不引人注意地绕到后门出去了。
  余舒看到纪星璇离席,微微坐直了身子,下意识就朝秦月柔看去,见到她正盯着桌上菜肴出神,身旁位子空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