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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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1 字数:4772
“是姐姐不好,不该冲你发脾气,小修这么懂事,姐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会骂你打你。”
她语气一软,余小修便知雨过天晴,顿时那点委屈又冒出来,拉着余舒的手晃了晃:
“我不是真想和你顶嘴,就是看不惯你对景大哥那么好——比对我都好,他现在却远着咱们,你、你还因为他吵我。”
余舒“噗”地一声笑了,心说这孩子还会发酸吃味,拧了拧他的脸蛋,焉定道:
“景尘是景尘。他是我过命的朋友,只要不是他先对不起咱们,我就不能背弃他。可你是你,你是我这辈子独一个的亲弟弟。这世上再没人比咱们姐弟俩更亲的了,我就是骂你凶你,最后最疼的还是你,你记住了。”
听到这保证,余小修眼圈立即就红了,使劲儿点了点头,将余舒今天的话。死记在心里——他们是血亲姐弟,没人亲得过他们。
余小修这孩子,其实可怜的紧,不算翠姨娘贫乏的母爱,那就是个有人养没人疼的,加上之前那个“原装”的姐姐又好吃懒做不中用,被迫早熟。在纪家寄人篱下的那段日子,他被一群少爷小姐羞辱愚弄。随意打骂都是家常便饭,亲娘都不管,睁一眼闭一只眼。
之后跟着余舒被撵出纪家。颠沛入京,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好日子,住大屋睡大床吃好穿好上学堂,有个人人羡慕的算子姐姐,他心里还总不踏实,就怕这是一场美梦,哪一天醒过来,还是在纪家的大杂院里,做他的可怜虫。
而余舒,就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依托。他坚信只要有姐姐在的一天,他就不会做回那个任人欺凌的小男孩儿。
余舒不知她有感而发的几句真心话,无意间祛除了余小修身上最后一层自卑感,住在他心底的那个可怜虫就这么消失无踪,剩下的真正是一个十三岁,对未来憧憬的青葱少年。
姐弟两个闹了一场别扭。不到一天就和好如初。余舒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心情很快好转,看窗外天色尚未变暗,就让芸豆去告诉赵慧一声不留在家吃晚饭,领着余小修出门去了。
“姐,咱们这会儿上哪儿?”
“城北有一家大酒楼,我在那里帮你薛大哥管账,带你去见识见识,再找到你薛大哥,看他最近有没有空闲,找个好天气,带我们去郊外骑马,好不好?”
余小修眼睛嗖地亮了,就差没举双手双脚说好。
这倒不是余舒一时兴起,她早就想试试骑在马背上奔跑的感觉,乘风而驰,不知是何快意潇洒。
* * *
却说薛睿在大理寺批阅完这几日的公文,出门时见到城西落日一片红霞,忽起了酒兴,便让老崔驾车到忘机楼去了。
林福知道薛睿来,赶紧交待前头杂事给伙计,到后头去陪着,薛睿却不用他在跟前伺候,只让厨房烧了几样简单的下酒菜,换上一袭松散的白棉描松长衫,端到三楼天井上的露台,摆了一张躺椅,远眺斜阳,欣赏这百年都城落幕之态。
正当惬意,却有人打扰,薛睿听到身后白玉珠帘响动,守在天井外的贵七出声阻拦:
“小姐留步,这里不是待客之处,请到楼下吧。”
“我乃息雯郡主,让开,我知道你们家大公子在面,我要见他。”
“郡主息怒,小人有眼无珠。。。”
薛睿坏了酒兴,放下屈起的左腿踩上鞋子,趁着贵七在外面拦人,整好衣裳,才端着半杯酒出声道:
“是息雯,进来吧。”
薛睿心道奇怪,他这郡主表妹在外人前一向端庄识体,怎会跑到他这里来端架子,听着一股火气,不知是遇着何事。
就在他揣测之时,天井外的珠帘被人“哗”地一下拨开,眨眼息雯便绕到他面前,身上还穿着累赘的广袖霞帔,妆容精致,一看就是刚从贵女们的茶会上跑出来。
薛睿看着一脸隐怒、眼眶发红的息雯,暗皱了下眉毛,遵循为人兄长的本分,坐直关心道:
“郡主这是在哪儿受了委屈?”
息雯攥着粉拳,咬咬嘴唇,压低声音质问道:“你要和瑞紫珠订亲?”
薛睿这下真地皱了眉,摆手让贵七守着外面,反问道:“你从哪儿听说的。”
之前祖父是同他提起过忠勇伯府的这门亲事不错,可一无媒二无聘,八字没有一撇,他的婚事牵连不小,在他点头之前,薛家是绝不会传出半点风声,然而息雯一个姑家表妹,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息雯一看薛睿表情,就猜到确有其事,心底一沉,刚想发作,却发现薛睿比她还先冷下脸,心念一转,赶紧收敛了姿态,扁起嘴,声音可怜道:
“公主姐姐才去世三年,尸骨未寒,你便急着结亲,忘却旧人,未免太没良心。我替姐姐不平,她死的好冤,替你们薛家的短命鬼抵了命,你要是背信弃义娶别的女子,我不认你这个表哥了。”
薛睿冷眼等她说完,一语不发地捏紧了手中的杯子,那瓷烧的杯子不堪重负,毫无预兆“啪”地一声裂开,碎在他手心里。
“呀!”息雯受了惊吓,捂起嘴,顺着他手里溢出的血,抬头便瞪见薛睿一脸寒霜,全无往日温文,似是完全变了个人。
恰恰是他这般不爱生气的人真要发起脾气来,没几个人承受得住。
“你记住了,”薛睿握着一手碎片,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敲到息雯耳朵里:
“佟宁公主是失足坠楼身亡,和我三妹毫无干系。”
息雯这才觉得怕了,哆哆嘴唇,脸色白白的,不敢不点头,哭着脸掏出帕子递上去,蹲下身子:“睿哥,你别生气,是我口不择言,都是她们乱说,我一时心急才说错话,其实我也不佟姐姐是三妹妹害死的,你、你快松手,别捏着这些。”
薛睿绷着一张脸,举臂隔开息雯,甩手丢掉手里的碎片渣子,他是极懂得克制之人,不会任由脾气。
正要打发息雯走人,薛睿就听到天井外面又有来人——
“贵七啊,我大哥在里面吗?”
“姑娘来了,这、这,公子正在见客,您不如先到下头等等?”
薛睿听到余舒声音,便转身去看,这一分神,便被息雯拿帕子包住他手掌,握住他还在流血的手心。
这天井外头的白玉珠帘又不是密不透风,余舒很容易看见里头人影,貌似是薛睿和一名女子,挑挑眉毛,心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嘴上答应,扭头做出要走的姿势,手却突然一指楼外,惊讶道:
“快看大鸟!”
这是烂招排行榜的前几名,但胜在好用,贵七刚扭过头,余舒便咧着嘴一猫腰钻进了帘子,站直一瞧天井上的情形,嘴咧到一半,卡在那里。
薛睿的手还被息雯握着没反应过来,息雯红红的眼角尤挂着几点泪花,半蹲半跪在他面前,两人这模样,任谁看了都要误会,何况是余舒这个脑补能力十足的多心眼。
“呃。。。”余舒自以为撞破什么“奸情”,是尴尬的不行,挠挠头,想撤退又觉得走的太直接,不够自然,便磕磕巴巴说了一句:
“你们表兄妹感情真好。”
息雯:“。。。。。。”
薛睿:“。。。。。。”
薛睿和息雯两人脑门上明显跳起一根青筋,不管前一刻气氛闹得有多僵硬,这会儿一致都对余舒牙痒痒起来。
余舒撂下话就想开溜,可是哪有这么好走:
“等等。”薛睿眼疾叫住她,是知道真叫她今天跑了,留下这个误会不解释清楚,回去她不定怎么编排他。
让她编排几句倒是小事,可若叫她以为他是风流随意之人,对他的人品质疑,那岂不砸锅坏了事,天知道他要养熟这小白眼狼有多不容易。
☆、第三百八十二章 你放心,我知道
(加更)
余舒本不情愿站住,可是余光瞟见薛睿推开息雯的手,露出被丝帕捂着的满是血红的手掌,便愣在那里,下一刻反应过来,人已经一蹦蹿了过去,挤开有些碍事的某个人,抓过薛睿的手腕,揭开那薄薄的帕子瞅见他掌心血肉模糊的样子,眉毛便忍不住打了个死结。
不等薛睿说一声没事,黑着脸叫起外面的贵七,“快去请郎中,带上外伤的药!”
薛睿被她的小手拉着,便觉得疼少了一半,又见她紧张的模样,脸色由阴转晴,道:
“不碍事,只是些皮外伤,我房里有药,不必请郎中。”
余舒臭着脸,将那条不知有没有细菌的帕子随手丢到地上,避开他受伤的左手,拖着薛睿的手臂:“那你还不快走,愣头愣脑作甚。”
薛睿闻言也不生气,反而好脾气地笑笑,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由她扶着,转头看了一眼脸色青红交错的息雯,声音平静道:
“郡主回去吧,我有伤在身,就不多送了。”
余舒选择性失明,连个招呼都不和息雯打,是不想招惹上晦气,尽快找地方给薛睿消消毒包扎一番是要紧。
但是息雯看薛睿和余舒两个一说一和就要走人,后者连个正眼都不瞧她,面子上就挂不住了。旧怨上脑,她可没忘记余舒在元宵节上害她失态之事,怎容她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
息雯骄矜,她愿意在薛睿和刘炯面前扮乖巧,却不代表她需要掩饰本性,暗自冷笑,伸手拦住余舒去路:
“余姑娘是不认得我吗,见到本郡主为何不行礼。”
余舒一听这话,差点笑出声,这京都的小姐千金怎么都是这个德性。说不过斗不行就拿身份压你,要你行礼,好像以为这样就真的能打人脸似的,纪星璇是这样。息雯郡主也是这样,不就是弯弯腰问声好么,她只当是拜瘟神了。
这要是以前,余舒没准就拜拜息雯,揭过去得了,可是她乍才金榜夺魁,两榜加身。十年不出的女算子,今年大衍试上有谁比她更风光得意?
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余舒鸿运当头,好不容易等到时来运转,最是忌讳受辱受屈,哪里肯在这当口给一个小丫头触了霉头,拦了她的运道,别说是郡主。公主都不行!
薛睿见息雯纠缠不放,心中不悦,刚要开口。就被余舒掐了手臂,轻推他一下,低声道:
“大哥先回房去上药,我和郡主说几句。”
薛睿见她偷偷朝自己眨眼,便不担心余舒吃亏,只可惜了不能被她扶回房里,点点头,转身从贵七拨开的帘子走了出去。
余舒这才转过身,同息雯打起哈哈:
“郡主说笑,我当然认得你。刚才不过是以为郡主贵人多忘事,记不得我,才省了问候。”
息雯冷声道:“我怎会不认得你,余姑娘这样傲慢无礼之人,见过一回就难忘记。”
余舒呵呵一声,“郡主认得我。那就好说了,刚才失礼,我这里补过了。”
说罢,便懒洋洋地搭起手掌,随意朝息雯拱了两下子,别说鞠躬作揖,就连头都没低,这般敷衍了事,哪有丝毫恭敬,分明是在折辱人。
息雯当即被她堵的脸红,无奈来的匆忙,没带侍卫,就一个侍婢等在楼下,连个支使的人都没有,只能气呼呼地道:
“你好大的胆子,藐视皇族威仪,自己掌嘴!”
余舒抬起手,摸了摸脸,当然不会傻到自己打自己,而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敢问郡主,您是什么品级?”
息雯横眉冷对:“哼,我乃正六品册封宗女。”
“那就是了,”余舒朝息雯露出一口白牙,手指着自己,凑近她嬉皮笑脸道:
“郡主既然认得我是谁,难道没有听说我乃今年大衍两榜三甲算子,大衍九等,我排第四,见到五品以下的朝廷命官都不用低头作揖,你一个六品宗女,毫无加封,又不是皇子公主,我用着给你行礼?你就算不会数数儿,五和六总该分的清吧?”
息雯看着余舒厚颜无耻的样子,一口气堵在肺里,差点喘不上气,奈何她出身高贵,整天谈论风花雪月,口香舌净的,连句骂人的脏话都不会。
余舒却是笑吟吟的,她就爱看这些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小妹妹们被她气的失色失态,有言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她脸皮顶厚,**这些横的愣的以及不要命的。
“公主慢走不送,我去看看我大哥怎么样了。”余舒见好就收,没打算真把息雯逼急了扑上来咬她,那就不好玩了。
余舒要走,息雯总不能拽着不放,她毕竟是金枝玉叶,再是气怒,该有的教养还在,不会做那些抓脸揪头发的泼事,但是狠话还是要放一放的:
“看在睿哥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这粗俗之人计较,再有下一次你敢冒犯我,我定要你好看。”
余舒听着身后息雯不痛不痒地威胁,撇撇嘴,心说还不知是谁看谁的面子呢。
余舒前脚离开天井露台,息雯后脚就揣着一肚子气走了,不是她不想关心薛睿的伤势,可是她更怕薛睿再见着她会发脾气,当着余舒的面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