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6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1      字数:47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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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敬也吹胡子接腔:“想当年,你舅舅我考上大算师,家里头足足摆了五十桌水席,吃了一天一夜才休。你不要害怕酒宴铺张落人话柄,谁家有这样大喜事都要如此,这是常情,天上神仙都管不得。”
  被两人瞪,余舒挠挠头,干脆和贺芳芝一样老实坐着,不发表意见。
  可是裴敬和赵慧不放过她,三句话就要问她一句,还不能不答,搅的余舒头疼,后悔没有一觉睡到中午。
  最后经过激烈的讨论,裴敬和赵慧想出法子,既然家里不够大,那就包一间排场足够的酒楼,到那一天在外头请客。
  刚好这个时候,下人禀报说是薛睿来了,余舒借机溜走,到前头去见客。
  一见到薛睿,余舒就向他抱怨:“我娘和裴舅舅吵吵了一早上,就为给我摆酒庆祝。”
  薛睿心疼她一脸萎靡,就道:“这有何难的,将酒席摆在忘机楼就行了。多少客人都坐得住,给你腾出一整天,从早到晚摆流水席,吃多少都算是大哥的。”
  “。。。。。。”
  “怎么不好吗?”
  “当然好。傻子才觉得不好。”余舒直翻白眼,心说这个冤大头。
  薛睿伸手轻戳她额头,“那你做什么鬼脸。”
  余舒撇撇嘴,在椅子上坐下,道:“我怕沾了这么大的光,晚上睡觉做恶梦。”
  薛睿失笑,忽然长叹一声。黯然道:“反正你要进太史书苑,我们之前订下的契约就不奏效了,不久之后你要离开忘机楼,这回就当是我给你践行吧。”
  余舒乍一听薛睿这话,才想起来她之前和薛睿签有合约之事,说是留她在忘机楼管事三年,如果她顺利进入太史书苑,则合同作废。她不用再留下。
  当时余舒一门心思不想被这个“副业”套牢,这会儿听着薛睿说要给她践行,反倒不是滋味。就好像离开忘机楼,他们就要一拍两散似的,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坦白来说,她在忘机楼管事这两个月,日子过的不是不滋润,平日也就查查帐,半个月统计一回,费不了多少精神,掌柜的和侍婢都贴心,厨娘的手艺极合她胃口。真这么走掉,她还舍不得了。
  薛睿看得出余舒的留恋,心中泛喜,却不出声挽留,等着她自己做决定。
  余舒犹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道:“要不、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薛睿极有耐心地诱导。
  “要不然我就不走了吧。”余舒说出来这句话。顿时浑身舒坦了,说到底她不想违背心意,乐意分出一份精力,留在忘机楼继续当她的大管事。
  薛睿弯眼一笑,附了一声“好”,这才放下心事,在余舒对面坐下。
  余舒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之前签的死契也该改一改了。”
  薛睿顺势点头:“是要改一改,你如今已是算子,能留在忘机楼帮我做事,大哥不会亏待你,红利给你添做一成,每个月的薪金,你觉得换成多少合适?”
  余舒赶紧摆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讨红利,我是想说,每个月帮你查查帐,要不了我多少精神,之前那契子就全当作废,红利和薪酬我都不要了,只是我每次到楼里,少不了吃喝茶饭,这些都算在公帐上就行。”
  听她这毫不见外的话语,薛睿心底受用,却摇头不肯答应,抚了抚衣袖,突兀问道:
  “阿舒,你可知为何大衍明明有六科,却唯独算科另成一局。”
  余舒摇摇头,茫然道:“这有什么来由?”
  薛睿点点头,道:“前朝之时,朝廷并无大衍试一说,只有文武举,这算学本来是归到科举之列。自我大安开国以后,安武帝圣训,我朝尊道兴易,易学成了太平砥柱,宁真皇后排除众议,劝武帝设立司天监,担当首任大提点,之后大衍开行,其一目的便是为司天监选官备用,一开始只有五科,算学并不在内。”
  余舒被这段历史吸引,朝前探了探身子,一副好奇聆听的神情。
  “在那之后五十年,熙宗即位,据说有一日他做梦,九天玄女圣母娘娘托梦其中,言传算术乃为先天大易,要他将其纳入大衍,所以熙宗醒后,便命司天监改制,加算术一科,并成大衍六科。”
  薛睿讲到此处,看了余舒一眼,才继续道:“然而这第六科,选举出来的人才,往往不只司天监有用,六部之中,工部、户部、兵部下司局,都有要用到算师的要害处,而司天监因为初时用人紧缺,就拿捏住大衍试乃为其选才这一初衷,多次不肯放人。于是百年之前,朝堂上争论不休,最后才成定论,双方各退一步,仍将算科独立于大衍,但不计算在易师之内,以便别处有需,仍能采用算科出身的士子。”
  “哦,原来是这样啊。”余舒听完后,心里很有些想法。
  薛睿这时候才言归正传:“虽然百年之后,时过境迁,司天监官员饱满,大衍试上的人才多流向各个地方,极少数才能出人头地跻身朝堂。但算学一科出来的士子,仍允在司天监外任职,这就更接近仕途。你有一份大好前程,又毫无身世背景,这京城多少世家和商会打听到你的消息,会不心动。”
  余舒心说她这是成了香饽饽,抢手货,便有心情和薛睿开玩笑:
  “大哥告诉我这些实话,就不怕我后悔留在忘机楼吗?”
  薛睿不慌不忙,一脸温和地看着她:“你去了别处,不见得好处比我给你多,好处多的地方,不见的比我给你自由,自由的地方,却没有一个人似我这般真心对你好。”
  这一席话,言之肺腑,余舒听在耳中,好似泡在一池温泉里,从头到脚地舒服,隐隐约约有一股热气往上冒,耳朵发红,眼睛发烫。
  “大哥。。。”余舒吸吸鼻子,轻轻喊了一声,当中掺杂了一丝别样的感情,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薛睿看着余舒难得的女子情态,十分满足,并不出声。
  两人就这么静坐,一直到余舒平复了情绪,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道:
  “能帮你的忙,我乐意呢,你要再给我算什么钱不钱的,就是看不起人,那我可要生气了。”
  薛睿沉吟,道:“那好,我不与你算钱,你也不要和我计较,你的庆贺酒宴就摆在忘机楼,说定不改了。”
  余舒不做那蛮缠之态,爽朗一笑:“好,就这么定了。”
  两人各自如愿,皆大欢喜,薛睿又同余舒聊了一阵子,才离去,他中午尚有酒宴要赴,不能留下吃饭。
  薛睿走后,余舒就将在忘机楼摆酒的决定告诉了裴敬和赵慧夫妇,怕长辈们多虑,就没言明是薛睿买单,只交待清楚她之前一直在这家酒楼做账的事。
  裴敬虽然知道忘机楼这家新开的酒楼菜金昂贵,但他家底丰厚,进京之后又发了一笔横财,不怕给余舒撑不起腰,殊不知请客的事已经被薛睿包揽下了,根本不用他考虑耗费的问题。
  于是就敲定了宴席之事,就差余舒自己挑选一个好日子,准备请帖了。
  * * *
  上午薛睿来过,到了下午,刘昙就派了身边的一名总管到余舒家里。
  总管见面就道明来意:“殿下为答谢余算子在双阳会上助力,就让小人在这京城挑了几所小院子,请您选一处喜欢的。”
  说罢掏出红单递给余舒,上头写明了各个宅屋的地段和大小。
  余舒一开始有些受宠若惊,前两次刘昙都送了礼,每一回都分量十足,这次更是大手笔,竟要送房子给她。
  但转念一想她对刘昙的帮助,收他一座房子倒也没什么。
  于是接过红单过目,谁知一看,手就软了——这哪里是小院子,分明是大宅子好不好!
  最小的一座也有三进三出,抵的上两个她家现在住的院子。
  且这几座大宅地段都是在城北,位置很好,价值又翻了几倍。
  “这。。。”收,还是不收,余舒迟疑。
  那位总管也是个明白人,看看余舒脸色,笑呵呵劝说道:“姑娘要是拿不定主意,不妨寻个空当,亲眼去看看宅子,先要您喜欢了,才能决定不是。”
  余舒干咳两声,假作正经,点头道:“极是,那明日便去看看吧。”
  无功不受禄,她帮刘昙克了宁王,在双阳会上扭转局势,这些都不是能拿银子来衡量的,收他一座大宅子怎么了,她心虚个屁!
  ☆、第三百七十九章 翻脸
  一晃眼算科放榜三天过去了,余舒这天上午抽空带着余小修,到城北去相看刘昙有意赠她的那几座宅子。
  “姐,人家真要送房子给你啊?”余小修坐在自家马车上,趴在稀罕的玻璃窗子边向外看,一面扭头不大确认地问余舒。
  “这还能有假,”余舒摆弄着茶几上的那一套瓷器,出门前让芸豆沏了茶,这还是老早以前薛睿送她的花茶叶子,味道十分清香。
  余小修搔搔头,支支吾吾道:“那咱们以后搬了新房子,能不能将娘接过去一起住。”
  余舒微不可觉地皱了下眉头,想起来翠姨娘那股子刁钻劲儿,就烦得慌,于是就和余小修说道理:
  “娘毕竟是从纪家逃跑出来的,怎么不得避上个三两年的风头。姐姐现在是算子了,家里日后常有人登门拜访,来来往往,难免碎嘴闲话,传出去名声不好,你若是想她,时常去看一看她,再不然上娘那里住上几天,都是可以的。”
  不怪余舒离间他们母子,翠姨娘就是个不安生的,真住到一个屋檐下,指不定搅得家里鸡飞狗跳,余小修正在定性的年纪,有这样的生母拖后腿,一个不小心就长歪了,到时候余舒哭都来不及,还不如现在狠狠心。
  “嗯,我懂得了。”余小修极懂事,心里揣测和翠姨娘住在一起会对余舒有影响,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不想给余舒找麻烦。
  余舒一个上午看了三座宅子,当中最大的,要数一座临近春澜河的五进大院儿,前前后后屋子加起来有几十间,还带着一个大花园。
  不过余舒最入眼的,却是另外一座小一点的,四进三门的宅子,有南北跨院。里头两个小花园,小桥流水池塘花草一样不缺,风水也比另外两处平顺,算是一处福祉了。
  余舒问余小修喜欢哪一座。这孩子早就被几间大宅子晃蒙了眼,哪里说得出好坏。
  最后还是刘昙派来的总管说了一句话,让余舒拍板决定——
  “算子别嫌小的多嘴,河边上那宅子大是大了,不过周围邻居多是闲置,缺了人气儿。这座四进的宅子就不一样了,东邻是文华阁的宋学士府上。街口第一家住的是刑部李侍郎,邻里间平日走动走动,多少是个人脉了。”
  “好,那就这里吧。”
  刘昙的人办事麻利,将地契转交给余舒,双方又写了个明契,按上刘昙的私印,很快余舒名底下就多了一座大宅。
  不过这院子里头多半是空的。现成的家具不多,想要搬进去,还要整理添置一番。
  * * *
  余舒看房子回来。顺路就去了公主府。
  她考上算子这些天,都没见景尘上门找过她,之前她事多没有在意,昨晚上仔细想想,心里就不痛快了。
  她发生这么大的喜事,身边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不表示的,就连不能出门的夏明明都托人送了一封厚厚的信到忘机楼给她,景尘这个生死之交,却动静全无,好像压根不关心她似的。
  她进来就是要来看看。景尘到底在忙些个什么,单是照顾那小师妹,也不至于抽不出空派人去她家里道个喜吧。
  余舒和余小修在公主府门前下的马车,守门的侍卫里有一个认识余舒,见到她,便迎了上来。
  “余姑娘。”
  “你们公子在府上吗?”
  “公子不久前才出门去。”
  “可知道上哪儿了?”
  “这就不清楚了。”
  余舒扑了个空。悻悻地拉着余小修回到马车上,让刘忠赶回家。
  余小修看着余舒脸色不好,心里难免多想:以前他们和景大哥住在一起,同吃同喝,就好像一家人一样,可自打景大哥恢复记忆,成了皇亲贵戚,就很少同他们来往了,最近一个月,更是连他们家都不去了。
  余小修不知道这当中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替他姐姐觉得不值,毕竟当初余舒对景尘的不离不弃,余小修都一路看着,他年纪虽小,不懂情爱什么,可也觉得人应该知恩图报,于是便对景尘生出些许不满,乃至于认为他忘恩负义了。
  “姐,”余小修往余舒身边靠了靠,扯住她衣袖安慰道:“景大哥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咱们是老百姓,他是皇亲贵族,亲近不来的,他不来找你就算了,咱们不必巴结他。”
  闻言,余舒哭笑不得,伸手弹了弹余小修脑门,教训道:
  “胡说八道,谁巴结谁了,你景大哥身份是显贵,但你姐也不是吃干饭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