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1 节
作者:
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1 字数:4769
“水姑娘,这怕是不妥,殿下如果知道我们玩忽职守,定会降罪。”
水筠道:“这里青天白日,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我自幼习武练剑,身手并不逊色你们,果真有事,亦不是你们能够阻拦。”
那两名侍卫看看四周环境,的确安全,看水筠态度坚决,便犹豫着答应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候,姑娘如果有事,请立刻呼唤。”
说完他们还不放心地看了余舒一眼,生怕她拖后腿的样子。
余舒郁闷了一下,跟在水筠身后进了这间茶楼。
她们进门时,引来了不少茶客的视线,两个年轻女子,在这样人多嘴杂的地方进出,头上又没有遮拦,很容易被人当成是家教不严。
一下子被许多双眼睛盯着,余舒的脸皮够厚,不觉得有什么不快,水筠则是视而不见地招来小二,领路上了二楼。
二楼都是小隔间,余舒很快便发现水筠没有说假话,小二哥打开一间雅室,她们走进去,前一刻还能听到楼下的鼎沸声,门一关严,竟然瞬间安静下来。
又一想,室内安静,楼下那么乱,就算是有人站在门外面偷听,也被吵吵的难以听见,这里的确是个私下说话的好地方。
“泡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茶。”水筠随手给了那小二一样东西,余舒打眼一瞄,暗暗咂舌,那竟然是花生粒大小一枚金豆子。
“两位小姐请坐,请慢等。”小二立刻换上一脸谄媚,哈着腰退了出去。
余舒在这书房大小的隔间里走了几步,侧头对水筠道:“这地方不错,你怎么知道的?”
水筠道出余舒的疑惑:“我前几日询问重云有什么地方好说话,他带我来过。”
余舒挑起眉毛,心道水筠这是早有准备要和自己一谈,对她将要告知的秘密,以及她所求自己之事,愈发地好奇起来。
“这里足够安静了,你要和我说什么,现在可以讲了吧?”
水筠走到余舒面前一张铺了绿绸软垫的四角交椅上坐下,两手伏在膝上,抬头望着她,看了一会儿,神情有些复杂地开口道:
“师兄命冲计都星,此番下山是为寻破命人,这些你应该都知晓了吧?”
余舒脸色微变,水筠说的这些,她的确知道,这可以说是她知晓的有关景尘的最大的秘密,水筠显然也清楚,可是就她此前所知,依景尘的表现来看,他这小师妹,不该知道这些的。
余舒当即留了个心眼,只怕水筠这么说,是要诈她的话,便缄口不言,皱眉看着她。
水筠看着余舒的反应,心中有了计较,面色肃然一转,兀地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都变得沉甸甸:
“但你一定不知道,师兄不只是命冲计都星而已,他。。。还是这大安的祸子。”
☆、第三百四十一章 水筠的请求
余舒从水筠幽幽的瞳孔中隐约看到自己迷茫的脸,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大安祸子?什么意思。”
水筠短叹,道:“你知为何我师兄自幼便被送到我太一道派下养育吗?”
“皇上不是昭告天下,说明景尘是继承母志供奉三清祖师,为大安百姓祈福,所以被送去清修的吗?”这是官方的说法,余舒只想从水筠这里知晓一些事情,却不想傻乎乎地被她套了话,所以敷衍回答,其实真正的缘故,景尘在小树林时候就告诉过她。
谁知水筠竟然看穿了她:“你大可不必对我遮遮掩掩,师兄的为人如何,我很是了解,他从不屑说谎,途中蒙你搭救,与你有了患难之情,信任于你,更不会欺瞒你什么。如果我没有料错,他应该是一恢复记忆,便将他的身世尽数告诉了你,包括十余年前大安皇室为保他性命,不因计都星早夭,所以将他送入龙虎山这个隐情。”
被她一说一个准,余舒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小声嘀咕道:“你既知道,还来问我。”
水筠淡淡一笑,“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知道的,我都知道,我没有必要骗你,况且,我今天要与你说的,是你不知道的。”
余舒点点头,放下一半防备,嫌这么站着说话腿酸,就后退了两步,坐在水筠对面的交椅上,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大安祸子是什么意思?”
祸子、祸子,听起来就不吉利。
“这祸子一说,牵扯的就远了,具体如何我也与你讲不清楚,”水筠轻轻锁了眉头,“你只需知道,我师兄的命数。与安朝的兴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所以大安皇室决不能让他早夭,十几年前凭借与我道太上的约言,掌门与几位长老出手逆天改命。才保住了师兄。”
“。。。。呵呵,水姑娘真爱开玩笑。”干笑两声,余舒面上勉强维持着淡定,心中却掀起了三丈惊涛,暗想水筠所言不假的话,那她可真是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一个人的命数竟能关系到一个国家的兴衰!?
从道理上看,这个说法分明是没有根据的。
假如是真龙天子。也就罢了,一个皇帝的生死,的确能够震荡朝野,但景尘只是安朝一个公主的儿子,手中没有半分权利,他的命数,怎么会影响到整个朝廷呢?
水筠看着余舒一脸的不信,并不打算解惑。冷冷道:“此乃天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余舒一面沉思。一面盯着水筠清秀的面孔,试图辨别出一丝心虚胡扯的迹象,然而徒劳,对方的目光与她平视,不躲不闪,十分坦荡。
“姑且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告诉我这个秘密,究竟有何目的?”
水筠道:“我说过,我有一件事求你。”
余舒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老实说她已经开始后悔跟着水筠出门。又听了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秘密。
她打定了主意,不管水筠待会儿求她的是什么,都不能轻易答应。
“你说吧,我听着。”
水筠轻轻抿了一下嘴唇,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抬手向余舒作揖。郑重地开口:
“我想求余姑娘,日后不要与我师兄再有往来。”
“。。。。。。”
余舒面无表情地看着水筠郑重其事的样子,忍了忍,没有站起身就走,而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水筠深深看她一眼,道:“余姑娘是聪明人,既然知道我师兄这些秘密,就该想得到你之于他有多危险。师兄下山前,师伯再三要他铭记不可妄动道心,保持本性,以免计都星作乱,殃及无辜。可是他偏偏视你不同,据我所观,他每关于你,便不能心如止水,道心动摇,岌岌可危。”
“师兄自己亦有所察觉,所以再三克制,却不舍与你断绝关系,甚至违背门规,有意将师伯的毕生绝学传授于你,足可见他心中已生羁绊。师兄不知他自己是大安祸子,自然也不会知道他的一念之差,就有可能毁人无数,此情若不能断,祸害深远。我道中人,不能伤天害理,有损功德,是故我求你主动与他断绝往来,还他清澄心境,方可保众人平安。”
言已至此,水筠仿佛没有看到余舒脸色发黑,又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两册抄本,递到她面前,言辞恳切:
“这是我师伯怀贤真人耗费三十年心血所著的《浑天卜记》,加上那仿制的寰宇星盘,即便没有师兄指点,你亦能自行参悟出道理,不出十年,方有进展。我观你慧根不足,资质有限,劝你一句贪多不烂,这一门绝学足够你毕生领悟,也足够偿还你对我师兄的救护之恩,万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对他多做纠缠,免得害人害己。”
这一段话,讲的黑白分明,有道理,有大义,有威逼,有利诱,好像一张网铺天盖地撒下来,让人躲不过去,答应了她,便是两全其美,若是不应,那便是厚颜无耻了。
余舒两手抓在座椅扶手上,绷着一张脸,视线锁住那册子封面上灵秀飘逸的字体,忍了再忍,终是绷不住,脸上露出一丝裂痕,她脾气本来就不好,哪里肯忍这另类的羞辱,当即一声冷笑,一针见血道:
“我竟不知,自己何时成了狭恩图报的小人,水姑娘真是好抬举我。”
听闻余舒讥嘲,水筠秀眉褶起,正要再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上茶的小二声音。
她顿了顿,便将那两册抄本放在余舒手边的茶几上,转身去开门,店小二端了茶进来,似乎是察觉到这屋里气氛不对,放下茶点,说了一句两位慢用,便倒退出去。
水筠将门掩上,回到茶桌边,动作娴熟地将茶具摆开,洗杯、闻香、滤水,斟出一杯香茗放在余舒面前,又自斟了一杯,重新在她对面坐下,低头吹茶,歉然道:
“该是我失言了,你不要误会,我没那个意思,你且喝杯茶,消一消火气,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心内是想:确是她看低她了。
见状,余舒脸色稍有缓和,冷静地想一想,这人毕竟是和景尘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会这么埋汰自己,到底是为了景尘着想,而且自己还有话没问明白,不好就这么和她翻脸,便按捺住走人的念头,哼了一声,端起那杯茶,送到嘴边。
就在这时,另一只袖子里的金宝突然不安分起来,隔着衣服咬了她一口,余舒吃痛,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洒出来,她将手放下去,在桌下摸摸袖口,警告金宝别捣蛋,小家伙却没有安静,而是在她袖子里抓来抓去,挠得她有些心烦。
“余姑娘?”
余舒不想被水筠看出异样,捏紧了袖子,又端起了茶杯,谁知袖子里的金宝愈发焦躁,动来动去竟要钻出来,这反常的举止,让余舒心里有点奇怪,脑中灵光一闪,忽地想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来——
她跟着商队坐船北上,途中识破了裘彪的真面目,那毕青就在给他们准备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那时他们都没察觉,只有金宝行为反常,正像现在这样焦虑不安。
余舒低头撇着手中茶杯,瞳孔跟着紧了紧。
莫非这茶水有问题?
想到这种可能,余舒瞬间警醒起来,依旧将茶水送到嘴边,装成喝下去的样子,同时不动声色地偷瞄着水筠饮茶的动作,心里有些不信这小师妹会对她下药。
直到水筠喝完了手里那杯茶,又去提壶添加,余舒才暗骂自己多疑,但是放下了杯子,到底不敢冒一点险。
“余姑娘,我刚才和你说过的话,还请你保密,为了师兄的安危,切记不要透漏——”
话声戛然而止,余舒瞪着一双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前一刻还在和她说话的水筠,下一刻便表情僵硬地在她面前软下去,“嘭”地一声趴倒在桌上,一动不动地晕死过去。
“水、水姑娘?”
呆愣了片刻,余舒颈后的汗毛竖起一片,仿佛察觉到危险临近,面对这突变,她没有去动水筠,而是急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想都没有多想,第一反应是要开窗子大喊楼下那两个侍卫上来,但是环顾屋里,那边临街的两扇竟然是天窗,根本就够不着!
这屋里隔音太好,楼下乱糟糟的,就是她出去站在走廊上喊救命,也未必有人听得到!
余舒望向两丈远外的屋门,又回头看看昏倒在桌上的水筠,心内摇摆,若是她跑下去喊人求救,难保水筠留在这里不会有危险,可是扛着她一起走,又恐怕错过了逃脱的时机,不定出门就被人拦上了。
该死!
余舒脚迈出去两步,又生生扭了回来,咬着牙把水筠从椅子上拖出来,费劲地背到背上,余光瞥到桌上那两册抄本,随手一抓,揣进怀里,就这么背着个人,冲到门口,先贴在门上听了下动静,提了一口气,踢开门就蹿了出去。
该是她慢了一步,刚一脚踏出门去,就撞到了门外蹲点子的人,头上碰壁,她往后一栽,惊喊一声,就和水筠摔成了一团。
“啊!”
余舒仰面躺在地上,后脑磕在地上,眼冒金星,晕晕乎乎地,看到了门外手拎麻袋子的两个男人,对方显然也是一惊。
“怎么还有个醒着?”
“别废话,都抓走!”
☆、第三百四十二章 谁是池鱼
薛睿一大早去大理寺衙门露了个面,想想没有什么要务,就借故早退了,回府换下公服,从床头的暗格里捧出一只木匣贴身藏入怀中,让老崔驾着马车去城西找余舒。
薛睿是算准了余舒今天不会出门,一定会躲老老实实在家里避祸,所以昨天一起出门踏青,他并没有事先告诉余舒他今天会来找她。
谁知到了贺家,竟然扑了个空。
“薛公子,我们家姑娘不在,出门去了。”余舒的小丫鬟芸豆立在门口向他告知。
薛睿讶异,连忙询问余舒行踪:“知道去哪儿了吗?”
“是与景公子一起来过的那位小姐,上门来给小姐送东西,两个人一块儿出去了,奴婢不知道她们上哪儿了。”
和景尘一起,水筠?
薛睿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