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4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0      字数:4958
  这要是别人质问,任奇鸣还能摆冷脸,但道子身份非同常人,任奇鸣只好尴尬道:“是我一时误会。”
  听到他承认,景尘目中凌光一闪,这手刚将余舒的手轻轻放下,那手已横空仲出,脚下一缩,眨眼就闪到了任奇鸣面前,两指倏尔成钩,竟是抓向他垂在身侧的左手!
  此突变,众人措手不及,然而就在景尘抓起任奇鸣的手后,一直静立在旁的随侍清风也出了手,掌成刀,毫不留情地劈向景尘手腕,景尘另出一掌相迎,却不放手,两人两手过了三招之后,景尘手腕一拂将清风震开三步,又擒了任奇鸣的手腕,旁观者才回过神,大惊失色,出声制止:
  “住手!”
  “道子且住手!”
  “景尘。”
  大提点这最后一声,不高不低,落在景尘耳中,却让他动作一顿,两指夹在任奇鸣小指处,只差一扭,被捉住手腕不能轻易动弹的任少监脸色很不好看。
  薛睿惊讶地看着突然发作的景尘,要是自己没会错意的话,这人竟是打算扭断任奇鸣的手指!
  “景尘,”大提点两步走到景尘便,一手轻按在他手臂上,“这是做什么。”
  景尘看了看昏昏沉沉靠在薛睿身侧的余舒,道:“我说过会护小鱼周全,不让人伤害她,他折了小鱼的手指,我也要折了他的。”
  听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众人哑然,大提点却笑了笑,非但没有制止他,还扭头问任奇鸣道:“你听见了,你折了人家手指,现在人家要折回来,你待作何?”
  任奇鸣黑着脸,却不寻借口,道:“道子动手吧。”
  “道子!”随侍清风捂着被震伤的胸口上前,伸出一手对景尘道:“道子要折便折小人的,是小人动手折断这位姑娘手指,和大人无关。”
  “清风退下。”任奇鸣皱眉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今时地位,又岂可做那无赖之态。
  “大人!”
  景尘看看他们,一时竟不知该断谁的指头好。
  大提点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并不劝阻,刘昙欲言又止,却没出声。就在这时,一声轻咳,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景尘,不必如此,咳咳,任大人也是为你的安危着急,才会错手伤我,我不怪他。”
  余舒其实并未昏迷,她这会儿脑子还清楚,刚才景尘一动手她就看到了,故意装傻,等到关键时候再开口。
  说她不怪那位任少监,纯属扯淡,十指连心,这断指之痛岂是一句话就能揭过的,只不过比起这一时解气日后交恶,她更愿意让这身居高位的少监大人认她一个好儿而且,她看得出任奇鸣是一个喜好公正,眼不容沙的人,这种人对自己的要求也一向严格,让他心生愧疚,要比断他手指更让他难受。
  薛睿低头看看病怏怏的余舒,将她的小心思猜的一清二楚,看她都这个样子了还能耍心眼,真不知该说什么。
  “师叔,”刘昙适时出声道:“我看余姑娘情况不大好,还是尽快将她送回去,别再耽搁了。”
  景尘看着余舒,见她轻轻点头,犹豫了一下,便松开了任奇鸣,走回余舒身边,正要仲手去扶余舒,就听大提点道:
  “道子还是先同我进宫一趟,去回禀皇上,余姑娘就让薛公子先送回去吧。”
  余舒眼皮动了动,悄悄抬手,借着身形遮挡,扯住了景尘的衣袖,开玩笑,她还没和景尘套好词,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不过也奇怪,这大提点应该清楚景尘计都星的秘密,怎么不怕皇帝老子被煞到?就算盈月之后,景尘计都星的威力大减,但就这么冒冒然带他进宫去妥当吗?
  景尘不知余舒的打算,但不用她开口,他也不会在这时候离开她身边,于是就对大提点摇头道:
  “我要送她回去,不能和你走。
  大提点看看他们,竟没阻拦,而是吩咐了侍卫送他们离开,又派了清风跟随,以免再失了景尘的行踪。
  几个年轻人离去,楼内很快就只剩下大提点和任奇鸣两人。
  “太书,依您看,纪怀山是否真同谋害道子的贼人有牵扯?”
  “是与不是,那就是大理寺的事了,问案不是我们司天监的职责。”
  “.…您不觉得奇怪吗,那个叫做余舒的小姑娘,同道子相处这些时日,却能安然无恙。”
  “这世上命大的人有很多,呵呵。”
  大提点转过头,拍了拍任奇鸣的肩头,留下一个含义不明的笑容,便负手去了。
  道子归京,他要尽快将这个消息送进宫中。
  瑞小爵爷在司天监门外左等右等,总算见到薛睿刘昙他们出来,赶紧跳下马车迎上去,一脸好奇的追问道:
  “怎么回事,我刚才看到纪右判和纪家小姐被人押送走了?”
  此时已经深夜,司天监外静悄悄的连个路人都没有,长寿灯照的人影纤长,一阵阵夜风卷着凉气,余舒禁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薛睿皱眉道:“先上车再说。”
  瑞林不是没有眼色,看薛睿和一个陌生男子一人一边扶着气喘连连的余舒,赶紧跑到马车前掀帘子。
  好在马车宽敞,能轻松容纳他们五个人,余舒最先被薛睿扶着坐进去,一挨到坐垫便瘫软了,浑身难受的恨不得谁给她一锤子敲晕她,原来从里头出来,薛睿有意抱着她走,可她两脚一离地就想吐,于是硬撑着从司天监走了出来。
  马车里,刘昙和瑞林坐在一侧,余舒窝在车角,景尘和薛睿一人一边坐着。
  “睿哥,现在去哪儿?”
  薛睿一边倒茶去喂余舒喝水,一边报了赵慧家的住址,贺郎中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这会儿去别处请内医还不如找自己人,更何况那一家大小肯定担心坏了余舒,正好回去报平安。
  景尘手搭在余舒腕脉上,眉头轻轻收拢,将她手腕放在膝上,摸向她腰侧,刚挨到她衣角,就被薛睿按住,抬头对上薛睿防备的目光,景尘不知为何有一些不舒服,但还是和他解释:
  “我让小鱼配了药丸带在身上,服一颗会好一些,松手。”
  薛睿听了,却没松开手,虽说刚才在司天监,景尘毫不犹豫地对任奇鸣动手的举动,让他另眼相看,但这不表示他能看着他对余舒动手动脚。
  景尘见薛睿不让,便翻掌挣脱,谁想薛睿手上也有功夫,手腕一转便又钳住了他的手,景尘手指一翻去弹他手腕,薛睿便握拳相迎,两人互不相让,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交上手,以小技搏斗起来。
  余舒半死不活地歪在那儿,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劝阻。
  瑞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因为景尘露面之前他就被任奇鸣撵了出去所以不认得,就小声去问刘昙:“这个是谁啊?”
  刘昙脸色古怪地看着对面两个平日稳重,眼下却同小孩子打架一样的大男人,嘴唇动动:
  “我小师叔。”
  “你小师叔…道、道子!?”
  第二百八十四章 搞定他
  是夜,院子里却没一个人睡得着,前厅明亮,赵慧挺着肚壹在铺了几层垫子的软椅上,不时探头看向门外,满脸的焦急,贺芳芝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摩拳擦掌,裴敬手里端着一盏茶,放凉了却没喝一口。
  下午余舒在怀仁医馆被带走,贺芳芝先是去找了裴敬,因连是哪来的官差都不认得,裴敬便带着他到城东几处府衙打听,最后形容了官服样式,得知是司天监的官差,两人就回到家中商量对策,一筹莫展之际,薛睿派了老崔来报信,说是会去找余舒,让他们稍安勿躁,在家等候消息。
  谁知这一等就是半夜,越等越心急。
  “这好好的,怎么就惹上官家了呢,”赵慧急的直落泪,就怕余舒会出事。
  裴敬叹气道:“再等等吧,那曹公子并非是普通人家,应该有法子解救。”
  贺芳芝走到门口,望了望在院门外站了快一个时辰的余小修,握了握拳头,扭头对裴敬道:“不行,我得上司天监去看看!”
  裴敬见状,扭头对赵慧道:“我们去瞧瞧,你在家等。”
  赵慧连忙点头,两个男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一辆马车从不远处踏踏跑了过来,停在大门前,车帘子一掀,先跳下个圆脸的公子哥来,撩着帘子,接着又下来一个通身贵气的少爷,但见着紧跟后头被两个人搀扶下来的余舒,贺芳芝和裴敬大惊失色,急忙迎上去,余小修却比他们都要快,一个猛地蹿上去,挽住余舒,随即便认出了一旁的景尘。
  “姐、姐,你怎么了—景大哥?!”
  不说余小修他们看到景尘如何惊讶,一行人前簇后拥地将余舒扶进了院子,送进了卧房,景尘和薛睿都跟了过去,留下刘昙和瑞林在门外,守礼的没有乱闯女子闺房。
  余舒总算挨着床,呻吟一声,睁开肿涩的眼缝,就看到余小修赵慧这一大一小偎在床边,两眼红红的在哭,咳嗽了一声,有气没力道:
  “快打住,看着你们哭,我身上愈发疼了。”
  奈何此人没人有心情和她说笑,薛睿将被子给她拉上,侧身给贺芳芝让了地方,一面告诉他:“左手断了指头,我临时给接上了,您快给看看伤势如何。”
  赵慧一听,眼泪簌簌下来,身子一摇晃差点晕过去,裴敬赶紧让丫鬟把她哄到外面去坐着等。
  贺芳芝沉着脸色将余舒的袖子捋起,检查了她的左手,刚一碰,余舒就是一阵哆嗦,看她咬牙忍着疼,脖子上血管一条一条绷的发青,在场的几人心中俱是心中不忍。
  贺芳芝不禁怒道:“是何人如此歹毒,为让人疼,竟专挑了筋骨处扭断,真是该杀!”
  这句话,倒是应了床边几人心声,尤以余小修脸上最恨,他磨着牙齿,小脸上有些狞色。
  薛睿十分担忧地问道:“能接的好吗,会不会留下遗症?”
  贺芳芝道:“接是能接的好,只是…唉,小修,你去让厨房烧热水来,再把我房里的药箱和针袋子都拿过来。”
  “嗯!”余小修抹抹眼泪,撒腿跑了出去。
  听到薛睿和贺芳芝的对话,床上的余舒耳朵动了动,没有睁开眼睛。
  床底下,金宝探了探头,看到这么多人在,又把脑袋缩了回去,顺着床边溜出来,趁人不注意,动作灵活地爬上了衣柜,蹲的高高的,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下面众人。
  薛睿看着贺芳芝给余舒盖好了被子,景尘和余小修立在床前一动不动,他悄悄退了出去,站在窗前的裴敬看了看他,眼中思索。
  刘昙和瑞林竟都还在外面等着没走,见他出来,便询问余舒情况,面上担心不假,刘昙是因为余舒同景尘的关系所以对她报以好感,瑞林则是知道薛睿十分看重这个认来的妹子,加之昨晚在忘机楼喝酒她当仁不让的脾气,让他高看她几分。
  “我们到外面去说。”
  薛睿以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带着两人到马车上,一番私语后,薛睿一个人下了车,目送他们离开,转身又进了院中。
  贺芳芝为余舒固定好手指断裂处,又施针舒活脉络,余舒在这当中就昏睡过去。
  “好了,让她睡一睡,我去抓药熬汤,你们先到外头去,让丫头给她擦一擦干净。”
  贺芳芝撵了床边几个人到外头,留下芸豆在里头照顾。
  余小修站在卧房门口寸步不离,薛睿在椅子上坐下,喊他过来,按按他脑袋,安慰道:“别担心,你姐姐明日就醒了。”
  余小修红着眼睛扭过头,问他:“薛大哥,我姐姐是被什么么抓去的,他们为什么抓她?”
  薛睿看了一眼站卧房门外的景尘,低声对余小修道:“他们是抓错人了,冤枉了你姐,事情都已经弄清楚,不要紧了。”
  景尘神色一动,转过头,想说什么,但又无从解释,眼神黯了黯,便又回头盯着脸前的屋门。
  几个人就这么在外面守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天明期间贺芳芝来,劝了他们到客房去休息,就只有裴敬年长一些,熬不住,过去睡了。
  天亮时,余舒悠悠转醒,动动脑袋,看到趴在她床边睡着的余小修,眼神一下子变得柔和了,咳嗽两声,出声唤醒他。
  余小修揉揉眼睛坐起来,一清醒,便着问余舒这里疼不疼,那里痛不痛,余舒怎会实话告诉他疼的要命,只好让他将自己扶起来,又糊弄他去喊贺郎中。
  余小修刚一出去,景尘和薛睿便前后脚走了进来,因为余舒昨夜和衣而卧,又在病患中,倒不算是逾矩。
  余舒一看见景尘,便先想起他那煞星,碍于薛睿在场,就没有直接问他有没有“祸害”到她这一院子的人口。
  她看着他们一个两个愁眉紧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薛睿没好气道:“病成这样,你还高兴。”
  “谁规定生病就不能高兴了。”余舒睡了一觉,精神好很多,加上昨晚大胜一场,有心情和他抬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