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0      字数:4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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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最好是明后天就把银子送来,别等我派人上门讨要,那可不好看。”
  纪星璇面无表情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余舒抬手一指门外,笑得让人牙疼:“请便。”
  纪星璇一手拉着夏江敏转身便离开,余舒手指在膝盖上弹了弹,冷眼看着夏江敏频频扭头看她,欲言又止地消失在门外。
  “嘁。”
  这臭丫头,什么时候和纪星璇混到一起了,下次再让她碰见,可没有这么轻饶她们。
  余舒不想承认她这会儿心里不痛快,听见帘子响动,扭头见薛睿从里面走出来,便将那两张欠条递给他,随口道:
  “喏,我把你今天亏的都追回来了。”
  薛睿在里间听了个全,看看手上欠条落款手笔,又看余舒脸色不大好,是问:“这夏江敏不是与你有旧交吗,为何还要为难她?”
  这顿饭钱就算她不讨要,他也不会说她什么。
  “你没看她同谁一起呢,我和纪家的过节你又不是知道。”余舒的酒劲儿忽又上来,浑身疲软,向后靠倒在软榻上,长出一口气。
  如果这酒楼是她家开的,念在旧情上,这天价的饭钱她免了夏江敏也罢,可她现在是替薛睿做事,哪能分不清里外,拿他的银子去做人情,充好人。
  薛睿望着余舒因酒因气而泛白的脸,神色略显无奈暗道她这不饶人的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夏江敏被纪星璇拉着出了酒楼,身后两个小丫鬟紧紧跟着,看得出来主子受了气,不敢多问。
  纪星璇回头望了一眼忘机楼那块在一片灯火中绚烂的大匾,眼底一沉,转过视线,看到夏江敏神情恍惚,脸色青红,只当她是刚才被吓到,还没回过神,便捏了捏她冰凉的手背,温声道:
  “敏敏别怕,已经没事了,那余舒刚才只是吓唬我们,并不敢真的抓我们去关鸡笼。”
  夏江敏草草地点了点头,并没仔细听她说了什么。
  纪星璇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联想到她和余舒是旧识,稍一忖度,便歉然道:“其实怪我,余舒此人与我早有过节,她今日会为难我倒不意外,只是因我迁怒与你。不然以你之前同她的交情,她断然不会与你过不去。”
  夏江敏突然站住,僵硬片刻,手在身上胡乱摸了摸,转过头,对着纪星璇道:“星璇姐姐,我有东西落在酒楼里了,我回去找,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便推开了她的手,猛地转身往回跑,眨眼消失在身后的灯火人群里。
  纪星璇一愣,叫道:“敏敏!”
  躺了一会儿,余舒缓过酒劲儿,又想起薛睿之前的话,便问他:
  “对了,你适才说有话对我讲,是什么?”
  薛睿神色动了动,微微笑道:“我有一样东西送——”
  话还没说完,就没门口一声叫唤打断——
  “阿、阿树。
  余舒和薛睿转头,就见夏江敏气喘吁吁地跑到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向内探头,林福站在门前,挡也不是,推也不是。
  余舒狐疑地看看她身后,没见到纪星璇,脱口问道:“你又跑回来做什么?”
  “我是来和你说——”夏江敏话到一半,才发现房里还有个男人,认出了薛睿,惊讶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夏江盈死案时,夏江敏便知道薛睿其人,是故认得他的脸孔。
  薛睿看她一眼,便将目光转到余舒身上,用眼神询问她要怎么办,余舒皱了皱眉,对林福道:
  “老林,把夏江小姐请走。”
  夏江敏话没说上两句,就听余舒要撵人,神色焦急地扒住了门框,也顾不上追问薛家大少爷怎么会在这里,就冲着余舒飞快地说道:
  “阿树,你听我说,之前是我爹把我关了起来,不是我不见你,你不要误会,我前几日一出门就让人送信给你了,才听说你搬家的消息,还有,我今天不是故意到这酒楼来找麻烦,我是因为要、要——”
  她攥紧拳头,神情难为,急得她使劲一跺脚:“唉!我不能说,阿树,我得尽快回去了,不然我爹又要关我,你千万别生我的气,我回头再派人送信给你,就送到这里,我有好些话要对你讲,好多我、我先走了!”
  余舒听了她这一席没头没尾的话是一头的雾水,正要开口问个仔细,夏江敏却丢下一句道别,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诶?你先别走,明明!”
  余舒大喊一声,就要从榻上坐起来,却因起的猛了,头一晕眩,胃里一阵翻腾,一张嘴,便弯下腰“哇哇”地吐在了地上,一股浓郁的酒气弥漫开。
  薛睿脸色一变,慌忙上前一步撑住她身子,顺势坐在软榻边上,一手去轻拍她后背,一面抬头喊人:
  “老林,快让人端热水,叫秀青过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张榜寻人
  子夜,元宵中的安陵城还未入眠,万家灯火度节,即便是城平日漆黑的小巷子里,也比平时明亮几分。
  景尘趁夜入城,避开人群走进了临街一条小巷中,房檐下的灯笼将他的身影拉长,一直停到一扇门前,他抬手摸了摸紧闭的门锁,听到背后的开门声,后退两步,一个纵身跃上了墙头,跳入院内,在邻人出门之前便没了踪影。
  小院儿里黑乎乎的一片,他熟门熟路地转身走往大屋,将门推开,借着身后一点淡淡的月光点燃了桌上的灯烛。
  堂屋瞬间变亮,虽烛光昏黄,但足以照亮屋内情形,他们常用来吃饭的四角木桌上,摆放着几只碗碟,都用盘子倒扣了,打开来看,有粥有菜全是素的,筷子和勺子被一块手帕包住搁在一旁,一壶茶水,另有一个碟子下面压了一张纸,他打开来看,入目是一列列炭黑色的笔迹:
  “景尘,不知你几时回来,我提前准备了饭菜在桌上,你尝尝看没有放坏再吃,厨房有柴有水,你烧热水洗一洗,你房里床上放有干净的衣物,被褥都已换过,你好好休息一觉,等我回来。”
  末尾是腊月十四,没有落款,却画了一条小鱼儿,景尘将这封信看了几遍,闭着眼睛念了几句清心诀,压下心中浮动,才将它仔细叠好收入怀中,在桌边坐下吃饭,他食量不大,却几乎将几盘菜吃得不剩,而后按那信上交待,烧水清洗,回房更换衣物,散发平卧在床上,盖着略有一点潮气的棉被,整整二十四夜,头一晚能够平静入梦。
  余舒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看到月白色的床帐呻吟了一声,才缓缓坐起来,揉着额头回想昨晚,隐约记得她吐酒之后薛睿找来秀青照顾她,将她扶到楼上卧房,换下吐脏的衣物,又喝过解酒茶,她便一觉睡过去,期间似乎醒了几次小解,不知是小晴还是小蝶在旁服侍。
  “嘶——”余舒捧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想要下床,刚有动静,帘子便被撩开,小蝶端了托盘走进来,看她光脚下床,急忙放下盘子上前扶她,口中道:
  “姑娘莫动,快回床上躺着您正病着呢。”
  余舒被按回去盖好被子,困惑地张了张嘴,喉咙疼的要命:“我病了?”
  “是啊姑娘您昨晚上醉酒烧着了,秀姐诊断过,说您着凉,这不才让奴婢熬好了药,您快趁热喝了吧。”小蝶在她背后垫了枕头,将药碗捧到她面前。
  余舒抬手摸摸额头,是有些发烫,皱皱便将那碗苦汤灌下去,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看着小晴端了热水进来给她擦手擦脸。
  她想到景尘此前的告诫心中郁闷,左防右防,还是没能逃过这一病,罢,景尘说过,她是必要小病一场这一劫祸才能过去。
  “小蝶,我昨天穿的衣裳里,有个白色的小药瓶给我拿来。”
  余舒吩咐丫鬟去拿了药瓶,倒出一粒万年丹就温水服下,而后问她们:
  “你们公子爷呢,昨晚回去了吗?”
  小晴道:“公子早晨才走,留下话说,要姑娘在忘机楼好生休养两日,他会派人到府上说明。”
  府上是哪里,无非是纪家了,余舒心里有数,薛睿做事周道,不用她说也会安排妥当,这便放心地躺回去,挨着枕头又睡过去,朦胧中是想,不知景尘回到家没有,吃了饭没有。
  小晴小蝶看她睡着,就留下一人在房里照顾,另外一个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到楼下雅房去禀报:
  “公子,姑娘醒了,喝了药刚又睡下。问起您,奴婢按吩咐的说您走了。”
  薛睿斜倚在短榻上,闻言放下手中书卷,手指压了压眉心,从榻上起身,低声道:“让老崔备车。”
  “是。”
  马车驶到街口,突然一停,正闭目养神的薛睿被颠醒,蹙眉询问车外:“什么事?”
  老崔道:“公子,前面路口围了许多人,好像是在看榜文,人太多了过不去。”
  “绕路走。
  老崔应了一声,调转车头,向一旁街道穿行,谁知走没两条街,又被堵住了,同样一群百姓围在路口看榜文,好在这一次人不是很多,他怕再停下会惹薛睿不快,便降低了车速,试图从路边挤过去,路边嗡嗡的议论声难免传入车中,断断续续:
  “喂、喂,我说兄弟,你看到榜文上写的没,听说二十年前出的那位易子同公主还有个儿子在世,到底是真的假的啊?”
  “那榜文上不是白纸黑字写着呢,你不会自己挤进去看啊,走开走开,别拦着路,我要到街上找找没准让我碰上了这位贵人,还能到衙门去领一笔赏金呢。
  “诶?你上哪儿找去,你认得人吗?”
  “嘶,我说你烦不烦啊,不是说了让你自己去看嘛,那榜文上画有人像,你不长眼睛啊。”
  薛睿忽然睁开眼睛,命令车外:“老崔,停下。”
  “少爷怎么了?”
  “外面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老崔抬头张望了一会儿,扭头掀开一角帘子,对车里道:“小的听路边说话,像是衙门张贴了榜文在找什么人,太远看不清楚。”
  薛睿挥开车窗,看向路边,但见远处墙头下,拥挤着一群百姓,仰头观望墙上榜书,人语嘈杂。
  思索片刻,他弯腰下了车,让老崔在路边等候,走进人群当中,凭着身形很快便来到前排,仰头一看,首先见到那用朱边描绘的榜文上,绘着一个半身人像,五官惟妙-惟肖,神似十分,那剑眉星目,神容清俊,竟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他将目光移到一旁榜书,但见上面书写:
  司天监命诰,昔年有云华易子涤世,赐婚同淑慧仁洁端容长公主麓月,天造地设成双,奈何英年早逝芳华不留,二人辞世尤有一子,为仙师随去道门,为承念父母之愿,代大安皇室供奉三清,十数载清修,今道子归朝,入红尘世俗中,司天监众易观星知其身在京城,而其心性纯然,不知自身显贵,因而不得归朝。则号令城中百姓寻其踪迹,道子身长六尺,仪表俊美,喜白衣,负有一对双剑,若有闻者见者,赏金千两,或有知其下落者,定重赏——兆庆一十四年正月十五后。
  薛睿眯起眼睛,再将目光回到旁边那幅画像上,盯了片刻,双目一闪,顿时惊诧:
  竟然是他!
  纪怀山匆匆下了马车,手捧着一只长卷,走进府中,吩咐迎上前的管事:
  “去,速将四小姐唤到老夫书房!”
  “是,大人。”
  纪星璇昨夜元宵外出,败兴而归,又白打了千两的欠条,于是倦倦睡了一个晚上,白日晴懒,正蜷在卧房的红木小椅上参悟那份六爻总纲,听丫鬟禀报说余舒昨夜未归,便蹙起一双秀眉,道:
  “让人去看着,什么时候她回来了,速来禀报。”
  不几时,又有管事的来亲自传话,要她到书房去见纪怀山,看似有急,纪星璇便更换了衣裳,只带了云禾一个丫鬟,匆匆前往。
  “祖父,您找我?”
  纪怀山正在案头仔细查阅连日里星象司中所绘星图,闻言抬头,见纪星璇素装入内,忙招手唤她上前,问道:
  “你这阵子同那丫头学习六爻,如今怎样,可能推测?”
  纪星璇面露羞愧,道:“只是刚刚入门,未通其径,还不能测得什么。”
  语毕,看纪怀山皱眉,面露失望,便好奇问道:“祖父这么急着找我来,是有何事,难道要用这六爻卜测什么?”
  纪怀山神色一整,道:“前日我才有听闻,昔年云华易子同麓月长公主留有一子,被送入道门清修,十几年后返朝,现流落民间不知踪迹,朝中疏令,凡有缘能寻得道子下落的人,皆得重赏,然而寻人不易,我才想到借六爻一用,或许有所收获,谁知你还未掌握诀窍,唉。”
  纪星璇看她祖父发愁,是有些不解道:“依孙儿之见,这寻人之事,即便寻到不过就是得些赏金,您又何必可惜。”
  纪怀山摇摇头,“你不知,圣意深重,已故的麓月公主乃是当今圣上胞妹,当年公主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