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0      字数:4919
  “大理寺历年的卷宗,”薛睿顿了顿,补充道:“都是冤案。”
  余舒一手托腮,感兴趣道:“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你还是个审官,我问你,你到现在为止,破了几起案子啊?”
  薛睿一听这话,就晓得她是个门外汉抬头笑看她一眼,道:“一般的案件都是各个衙门和刑部审管,我们大理寺负责的是审对。我进大理寺以来,经手的案子有十多起,但谈到破案,却只有两件罢了。”
  “咦?你是说你们不管破案?不对呀那一次太史书苑出了人命,不就是你们大理寺去查的案?”说起这个,余舒不禁又想起夏江家的姐妹来,为那芳华早逝的夏江盈有些可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薛睿若有所思道:“也有这样的情况,每逢重大案情,皇上会直接指派给大理寺来查。说起来,那是我审的第一个案子,最后却”
  余舒知道夏江盈的案子另有内情,那时候为了破夏江盈的案子,薛睿三天两头地找她,还曾怀疑过夏明明,后来不知怎么就没了声音,等到破案那一天,薛睿没在公堂上出现,反倒是在对面酒馆喝酒,被她遇到。
  听薛睿说到一半停下,她目光闪闪,故意道:“那件案子不是结了吗,杀夏江盈的那个魔头最后不是被砍了头?”
  薛睿缓缓点头:“说的是。”
  余舒还要再说什么,外面门被敲响,林福的声音道:“公子爷,世子爷和冯公子他们来了,已经请到后院二楼的雅房里。”
  薛睿站起身,一边拂着衣摆,一边对余舒道:“走,和我去认认人,求个照应。”
  余舒一听就知道是薛睿一夥的那帮王孙贵子们到了,她当初被薛睿说动来这酒楼里帮忙,就有一个原因是要结识上流的权贵,如今更不会怯场,站起来就跟着他走了。
  忘机楼后面其实有两个院儿,一个是供客人们夜宿的楼房,后头还有一个停车放马,丫鬟夥计们住的小院儿。
  余舒和薛睿在后院各占了一间雅房用作平日休息,其余的都用来待客,不同酒楼前头的雅间,这客房里有床有被-厅也更宽敞,容纳个十来人是不成问题的。
  薛睿带着余舒上了二楼,沿着围栏走廊到头,停在一间雅房门外,守门的两个侍卫都不是忘机楼里的人,但认得薛睿,恭敬地问了好,让开门。
  薛睿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了,余舒走在他后头,就听里头笑声一静,接着便是接二连三地恭喜声:
  “恭喜恭喜,睿哥你这酒楼总算是开张了!”
  “可不是么,两年前就听他说要弄个好地方,谁知拖到现在才好。”
  这话说声里不乏女子的轻笑,余舒侧过一步,看清屋里面,那张锦缎搭桌大圆席上在座的一群人,几乎她全都见过。
  冯兆苗就不用说了,冯将军家的小公子,那个长相文质彬彬的是翰林院齐大学士家的少爷,那个细长眼睛的是忠勇伯的独子,再来就是湘王世子刘炯,另外三个少女,两个她曾在那次定波馆赌易见过,还有一个,她没认错的话,正是湘王府上的郡主,奇术考试最后一天她去拜问湘王时候,也见过。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一男一女,坐在当中,尤其那个样貌平平的少年人,年岁不过十六七,看主次竟比刘炯还坐的靠上。
  这想必是九皇子了,余舒心道。
  “咦,这不是莲房姑娘吗?”最先叫出余舒的,不是冯兆苗,却是那世子刘炯,屋里众人听他出声,才将注意力转到薛睿身后走进来的余舒身上,一个个面带审视。
  席间有人神色一动,脸上有一瞬间没了笑,但很快又浮上。
  薛睿往旁边让了让,一手虚护了余舒上前,和他们一桌人介绍:“都认得的,便不介绍了,只是你们这群人满肚子的坏水,又爱生是非,我先讲一句明白话,这可是我妹妹,什么时候我不在,你们来了,若是欺负她年小捉弄,回头别怪我找你们算账。”
  他这两句话,听起来像是玩笑,但在座的人都领会了当中意思,是要他们照应,转眼间脸上对余舒就和气了,放下架子笑声与她问好,是都卖了薛睿面子。
  但也有人唱反调,娇笑道:
  “睿哥,这位姑娘他们都认得,我却不认得,想来九哥刚回京也不认得,你还是介绍介绍吧,这是哪一家的千金,看著有些面熟。”
  话说的是湘王府的息雯郡主,正歪着脑袋瞅着余舒,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任谁瞧了都不禁喜欢。
  薛睿看了看她,正想着如何说,余舒却揽过这话头,笑眯眯地对着那个陌生的少年施礼,又对息雯郡主一揖,道:“见过殿下,见过郡主。我也不是哪家的小姐,就是一个平头百姓罢了,郡主忘了,我曾与郡主在定波馆有过一面之缘,我姓余。”
  余舒心里明白,这息雯郡主能不认识她,她却不能装作不认识郡主,再加上九皇子坐在一旁,由她开口,要比薛睿替她开口恰当,别人卖个笑脸,她总不会傻到以为真能和这一群天之骄子们平起平坐,该顾忌的还得顾忌。
  息雯看她接了话,准备好的说辞没处讲,便扭头同刘炯身边那位小姐说话。
  九皇子看上去是个寡言之人,只对余舒点了点头,便将目光转移到薛睿身上:“都坐吧。”
  桌上还有两个空位,不过都不在一起,一个在九皇子边上,一个在冯兆苗边上,薛睿犹豫要不要让人再添个凳子,冯兆苗已经冲余舒招手,小声喊她:
  “莲房、莲房。”
  余舒直接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薛睿见状,也就坐到九皇子身边,抬头看看,冯兆苗正一手捂着嘴,不知道小声在和余舒说什么。
  冯兆苗和余舒说什么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奇术一科考试时余舒去太史书苑找他,想通过他进去湘王府,却被冯兆苗建议去找薛睿,结果余舒没去那档子。
  “对不起啊,你那天要是说了不打算找睿哥,我就直接带你去湘王府了,没耽误你的事儿吧?”
  冯家小公子是个性情中人,看得顺眼的怎么都好,看不顺眼的连句话都不讲,余舒同他一块儿偷进过太史书苑的藏书楼,听冯兆苗无意提起心事,随口宽慰了两句,恰解了他心结,余舒便因此入了他的眼。
  余舒听冯兆苗为那没头没尾的事向她道歉,心中就多了几分好感,摇摇头,也学他样子小声答话:
  “没有,后来薛大哥带我去见了湘王爷。”
  “你那一科答的怎么样?”
  两人就这么闲聊起来,这一桌熟人聚在一起,本来就不见外,有说有笑的,薛睿被人拉着问话,看余舒没有不自在,便放心地收回神。
  第二百六十八章 骰令
  薛睿和余舒在忘机楼后面雅房里陪着一群人,酒菜一样样摆来,嫌光吃菜喝酒无聊,刘炯便提议作酒令,张口就问薛睿要十坛酒拎过来,换上大杯,冯兆苗随声附和。
  薛睿见这阵仗,便知这群人要阄,他是不怕什么,可顾及着余舒,别人不知余舒底细,薛睿却知的清楚,心道这原先是“大字不识一个”,现在让她来附庸风雅岂不难为,何况这群人又是玩起来没个止限,少不了醉她一场。
  于是他便聪明地在他们闹开之前抢了话头,让人去取骰子,哄了这一群人玩“骰令”,不弄诗词歌赋,这般通俗,有人愿意也有人不愿意,皆被薛睿一句冷笑压下去了:
  “平日整天地四书五经、吟诗作对,还不嫌头疼吗,今天要玩就玩的轻松些,不比聪明就比运气,哪个要自认倒霉就先离席,不然等下别嫌我灌你们。”
  在座的都是不服输的,哪个又自愿认了倒霉,被他拿话一激,就有了兴致,纷纷鼓动快点开始,又有笑称待会儿要给薛睿“颜色”看的。
  见到不用舞文弄墨,余舒那头暗松一口气,猜到薛睿这是在为她开脱,便趁人不备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过去,薛睿见到,微微一笑,心道有他在,怎会叫她吃亏。
  却不知两人这番互动,落在席间一人眼中,只当他们是眉来眼去,心中更存了不快。
  骰令最是简单,余舒从没玩过,但听薛睿有意地讲了一遍规矩,心里便有了数,说白了就是猜点数。
  众人推了九皇子来做令官,负责着掷骰子,一掷一回,一桌人猜,对正的就可以免酒;猜错的就要挨罚,为了有趣,他们又设一个关卡,猜对的人可以在桌上任意选一人另外罚酒;或者是免罚。
  两枚骰子共是十二点,最小猜二,这一桌十一个人,不算九皇子在内,即便是人人猜不同点,也总要漏掉一个。
  这头局甫一开始,余舒就猜错了;点数相加是个七,她猜了十,不过桌上猜对的人也不多,就只有薛睿和瑞林两个,薛睿想当然是免了余舒的罚,惹来一通抱怨,薛睿不以为然道:
  “不让我免,非要我罚你们谁一杯才乐意吗?”
  众人便饮了酒;余舒乐得逃过一回,不过也有事引了她的注意,瑞林小爵爷免了坐在九皇子身边那位姑娘的罚;此女就是桌面上余舒唯一没有见过的一个,看样子是陪九皇子来的,瑞林是代替人护驾。
  这位姑娘样貌生的并不出色,至少比起一旁花容月貌的息雯郡主,还有刘炯身边那位温柔可人的谢小姐,就显得姿色不足,唯一能够称道的,是此女皮肤极白,冰肌玉骨的,让人看了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是真是假。
  “再来、再来;看我中了不罚你们!”冯兆苗吆喝一声,九皇子又摇了骰子。
  十多局过后,余舒不得不郁闷地承认,她运气真的差到不行,这半个时辰过去竟然一回都没有猜中,不是凭着薛睿猜中五次;冯兆苗两次帮她挡了酒,加上桌上没人故意赢了罚她,她一准是这桌上最先被撂倒的。
  即便如此,她也被罚了五六杯酒,好在她酒量不错,面上不显什么,倒是有一个运气比她稍好点的,瑞小爵爷除了一开始赢那一局,后头就没再准过,又有人故意罚他,一连灌了十多杯,脸上已经红了。
  酒兴正浓,屋门突然开了一条小缝,余舒见林福猫着腰走进来,一副为难样子,不知在薛睿耳边悄声说了什么,薛睿摆摆手,就让他下去了。
  余舒用眼神询问他,薛睿摇摇头,指了指九皇子让她留神着骰子。
  看九皇子扣了骰盒,冯兆苗站起来探头张望:“有了,有了,是几?”
  “五、六,是个十一!哈哈,中了中了。”冯兆苗高兴地拍着巴掌,余舒苦起脸,她猜了个六,抬头看看薛睿,没记错的话,他刚是猜了十一,又中了,这人运气怎么能这么好?
  这一回中的人还不少,冯兆苗、薛睿、谢渺云,还有息雯郡主。
  剩下输了的都拿眼神来回瞅着他们,或是怕多罚一杯,或是讨好。
  “来,瑞哥,两杯。”冯兆苗拿起酒杯就去给瑞林满上,这小子是铁了心要先灌醉一个。
  薛睿抬手一指余舒:“免了。”
  余舒抿嘴一笑。
  仅比瑞林少喝了两杯,刘炯带着一点醉意,不满地拍拍桌子,伸手指指他们两个:“又免了,这都免多少杯了,怎么也不见你帮我免一个。”
  薛睿挑眉道:“我喊你一声妹子,你要是答应,这杯就免你了。”
  听这调侃,桌上一群人笑的是前仰后合,就连那少言的九皇子都勾了勾嘴角,刘炯无语地仰头饮下一杯,这时却有个声音笑道:
  “哥哥休恼,我帮你出气。”
  余舒一抬头,就见她对面的息雯郡主伸出一截白生生的指头指了指她:“莲房姑娘自饮一杯吧。”
  余舒这半晌下来,还是头一回被指名罚酒,稍愣了一下,便端起酒杯去喝,并没推辞,谁知她刚饮下一杯,就又是一个声音:
  “莲房你再饮一杯吧。”
  坐在息雯身旁,谢渺云也点了余舒名字。
  余舒看看那坐在一起的两女,笑了笑,便让冯兆苗又给她倒了一杯饮下,薛睿看到这一幕,也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数局过去,桌上还精神的人便发现风头不对,但凡是息雯和谢渺云猜中,一准会指了余舒罚酒,薛睿又不能每回都中,就这么三杯五杯下肚,余舒喝的都快赶上瑞林了,那张素净的脸上酡红一片,任谁看都有些醉了,可是再一局那两女依然不放过她,又是两杯。
  最先提出来的是冯兆苗:“息雯你和渺云姐是怎么回事,就逮着一个人欺负了。”
  一桌人静下来,各自看向坐在一起的息雯和谢渺云,气氛稍有一点僵着。
  谢渺云笑道:“莲房还未说什么,你倒先来抱打不平,我问你,你哪只眼睛看得出来我们欺负她。”
  息雯撅嘴道:“兆苗你少胡嘴,我们两个是想同莲房姑娘亲近才让她多喝几杯,就行你们男子酒逢知己千杯少,不行我们女孩子吗?真要欺负人,不理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