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0      字数:5008
  “若实际账目和明细都由两个账房整理,你只要负责这对外的假账,每个月得花多少时间在这上头。”
  余舒想了想道:“要我来做,十天一整理,一个月顶多抽出三天空就能搞定。”
  薛睿看她语气轻松,思索片刻,道:“好,这件事我就派给你了。这假账你只管做给我看,往后每个月我再另外打赏你。”
  余舒皱眉道:“分内的事,要什么打赏,我又不是没拿工钱,一个月八十两银子呢。”
  本来她就是个好心,再拿他的好处就像是图他什么似的。
  薛睿摇头道:“一事归一事,我请了你来又不是为了让你做账。”
  余舒脱口道:“我做账也不是为了你的打赏。”
  闻言,薛睿眸中跃动,一臂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似笑非笑地问她:“那你为了什么?”
  “当然是因为——”话到一半,余舒猛地刹住,不知为何觉得后头的话要说出来会怪怪的,就把“我想你”这四个字咽了回去,神情不悦道:
  “你这人怎么废话那么多,说不要就不要了,反正我也做不了几个月,咱们契子上说好的,等大衍试一放榜,我如果被太史书苑相上,这里就不干了,到时候你爱找谁就找谁去,我管你呢。”
  话既出口,余舒就知道她说过头了,但见薛睿脸上笑容淡了,想把话收回去已晚,尴尬地拿起茶杯灌了一口,还没尝出味道,就听薛睿道
  “我知道了,你先到前面去吃饭吧。”
  “.¨你不吃吗?”这是生气了?
  “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办,不留了。”
  “哦。”果然生气了。
  知道是变相地被撵了,余舒悻悻站起来,走到门口才发现手里还拿着茶杯,硬着头皮又回去放下,顺便偷瞄了薛睿一眼,正撞见薛睿目光,他倒是大大方方地看着她,只是脸上少了一点温和:
  “还有事?”
  “没、没了。”
  余舒郁闷地走了,闹不明白他怎么就生气了,她刚刚就是口快,其实也没说错话吧?
  薛睿看着门前没了人影,才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暗暗告诉自己别同她一般见识,不然往后还有的气受。
  初六那天没有量好衣服,初九那两个裁缝又被薛睿使唤来,余舒吃了午饭就见到人。
  先是量了身段,肩领胸,腰背腿,再捧了图册给余舒选样式,两本都是春天的,还有一小盒子碎布料做小样儿。
  余舒如今身家小富,也愿在门面上花点工夫,就仔细挑了挑,怎奈整本都不合眼,一直翻到了末页才眼睛忽地一亮,指着画上头那小人儿身上的衣裳,对裁缝道:
  “我看这个不错。”
  裁缝凑上前瞧瞧,面面相觑,一个实话道:“姑娘,这胡服样式是早些年,专门给那爱做男装骑马出门的小姐们穿的,时下已经不兴了,您要是想骑马郊游时候穿,这前头几页就有好看的马裙和蝴蝶衫,我指给您瞧瞧?”
  这画上的衣服,确是胡服改来,翻领对襟,且衣长及膝,裤子紧窄,配钩带短靴,看起来十足的飒爽,若有美中不足,便是少了女子的娇柔,过显干练。
  余舒甭管裁缝们怎么说,她是越看越喜欢,加上她本来就有买马学骑的打算,更合了心意,当即拍板,就这一个样式,做三身,各种颜色搭起来,该修该改的地方让裁缝们一一记下。
  后来又添上两套正规的裙装绣鞋,花团锦绣一并仔细,才让裁缝结算,薛睿想必是顾及她的面子,没有多事给她垫付,余舒早准备有现钱,高高兴兴地进里屋取了两锭银子给她们做订金,剩下的,等到成衣再拿。
  临走之前,不忘叮嘱裁缝下回来时带几本男孩子能穿的图册,好让她给余小修也挑个几件。
  晚上回到纪府,余舒先去看了翠姨娘,将她在街上随手买的绢花送了她两支,本想着替余小修哄哄她高兴,却被她追问是哪儿来的钱,余舒料这妇人尖酸,真敢让她知道自己有钱,不定怎么折腾,于是就推说是赵慧给的。
  翠姨娘知道余小修现住在别人家里,并且前两天才从余舒嘴里听说她认了个干娘的事儿,这便没给余舒好脸:
  “你这个娘认得倒是便宜,人家随手给你一个一角两角就把你唬的分不清南北了,白给人家做闺女。”
  余舒看她不识好歹,懒得和她讲道理,放下东西就走了,气的翠姨娘在她背后直骂,都被余舒当成了耳旁风。
  反正不是她亲妈,管她呢。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过生儿
  一晃眼就到了正月十四,余舒大清早就从纪家出门,前找贺郎中取药时被赵慧叮嘱要她今日早点过去,他们要提前一天给她过生日。
  纪星璇昨日掷够了六爻八象,“起卦”这头一步学会了,余舒接着又教她六爻的“装卦”,不过只说了其中纳甲和世应两个步骤,没讲解卦宫和用神这两步,这次余舒不让她掷铜板了,教了个半吊子,就让纪星璇回去装上两百卦,变着法地给她找事干,腾出几日空闲。
  余舒老远就瞧见余小修站在赵慧家门口等她,喊他一声,那小孩儿就兴冲冲地跑过来,看见余舒比看见谁都高兴。
  “姐,吃早饭了吗?”
  “没呐,家里有饭吗?”
  “嗯!慧姨让厨子给你熬了红豆子甜粥,还煮了一锅鸡蛋,等你来吃呢。”
  余舒被余小修拉回家,先到后院去见赵慧,堂屋里,贺芳芝正在给赵慧捏早脉,看两个孩子走进来,便笑着让他们过来坐下。
  因为赵慧不便挪动,一家人就把饭桌挪到屋里吃早饭,余舒在赵慧期待的目光下,硬是喝下两碗粥,吞了三个鸡蛋。
  大安朝民间有一个说法,男孩儿生日不晓得,但未嫁人的女儿过生日一定要喝甜豆粥,象征日后婚姻美满,那子时半夜煮的鸡蛋则象征着多子多福,吃的越多越好。
  早饭后,赵慧把贺芳芝和余小修撵出去,让芸豆从屋里抱了一身新衣服出来,将余舒拉到身边比划,较深一点的蓝色布料很衬余舒并不太白的肤色。
  余舒很喜欢赵慧这种待她像亲女儿一样的态度,嘴里甜甜地喊了一声“谢谢干娘”,便抱着新衣进屋去换了,她那天在忘机楼量的衣裳还没有做好,今天出门穿的是过年赵慧给她做的新衣,只少套了一件夹袄。
  换好新衣,赵慧又在余舒头上添了一支点翠的白玉簪子,说是贺郎中送的。
  “这样多好,越来越有姑娘家的样子,过明日就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赵慧爱怜地拢了拢余舒的耳鬓,十分心疼这个命运波折的孩子,每每看到她就好像看到自己当年,无依无靠只能自己努力地过活。
  以前是她日子过的苦,不能为她多做什么,现在一切都好了,作为一个长辈,该能尽的心她都想尽到。
  快到中午的时候,裴敬也来了,只不过两手空空,让赵慧笑话:
  “义兄今日怎么小气起来,孩子过生儿你什么都没拿,就带了一张嘴来吗?”
  裴敬哈哈一笑,“谁说我没带礼,这不是么。”
  说着他从后腰上抽出一样东西递给余舒,“拿着,可别说舅舅对你不好,为这份礼我可是废了一番力。”
  递到余舒手上的,却是一根红皮子裹的细长马鞭,瞧得余舒一头雾水,贺芳芝夫妇也不解其意。
  还是余小修聪明,一拍巴掌站起来,兴奋道:“您是要送姐姐一匹马!?”
  裴敬伸手摸摸他脑袋,笑道:“可不是么。”
  余舒早惦记着要买马骑,年前就向裴敬打听过这买马的事,裴敬就留了心,刚好碰到门路,前几日听说了余舒过生,就趁机当成礼物。
  几人一听,顿时傻眼,是因裴敬这便宜舅舅当的,比亲爹都大方。
  “我们泰亨商会底下管着几个走马的贩子,前几日才送了一批好马进京,我抢先去挑了挑,给你选了一匹性情温和的母马,刚有三岁大,本来今早上是想带过来,因它阄了肚子只好作罢,过两日你再去牵它
  这礼太厚,余舒简直不好意思受,能送到京城来卖的马,想也知道不便宜,尤其是能配对的母马,没个二三百两就摸马屁股去吧。
  赵慧和贺芳芝虽同样觉得这礼过重,但不好插嘴,裴敬是个人精,看出他们心思,便对余舒道:
  “怎么你不想领舅舅的情?傻孩子,没看出来这是舅舅在巴结你呢,等回头大衍放榜,你这个年纪的大算师,多少人争着抢着要,舅舅到时候就是想巴结也巴结不上了,这不趁早嘛。”
  余舒一听这话,立马就笑了,她岂不知裴敬为人,他这话就算是真的,这话里的情分也不是假的,她再扭扭捏捏地推拒,倒显得不够坦荡。
  “谢谢舅舅!”
  “哈哈,这就对了。”
  赵慧看他们你情我愿的,便没插嘴,余小修最是高兴,坐到裴敬身边一个劲儿地询问那匹马的事。
  芸豆去厨房看了一圈回来,告诉说是饭菜准备好了,贺芳芝看看外面日头,询问余舒:“怎么还不见曹掌柜的来?没说错日子吧?”
  赵慧为了给余舒过个热闹的生儿,就想多请一些人奈何安陵里没几个人的,算来算去就那几个,请了裴敬,又交待余舒邀请“曹子辛”。
  “和他说是今天,”余舒站起来,看看外面:“你们先到客厅去坐,我出去瞧瞧。”
  初九那天交完帐后,余舒好几日都没见到薛睿的人,忘机楼明天就要正式开张了,薛睿昨天下午才在酒楼露了一面,匆匆地来,交待了林福几件事就又匆匆地走,余舒就来得及和他说上两句话,一句打招呼,一句就是说她十四这天在赵慧家做生日请他来,薛睿当时是应了会到场。
  可是这会儿都快该吃午饭,还没见到人影。
  余舒在大门外等了一会儿,就见一道马影从街头跑过来,停在门前下马的,是平常驾马车的老崔,气喘吁吁地喊了余舒一声,先礼道:
  “姑娘,问姑娘生日好。”
  余舒看他一个人跑来,就猜到薛睿是有事不能来了,果然,老崔喘了两口气接着道:
  “大少爷让小的来带话,他今天过不来了,让姑娘不必等他。”
  余舒有些失望,却没表现出来,“我知道了,老崔进来坐吧,饭菜都摆好了,同我们一起热闹热阄。”
  “姑娘好意,我这还有别的事急,”老崔迟疑了一下,又左右看看无人,往前凑了凑,轻声对她道:
  “实话告诉姑娘说,少爷今日实在是脱不开身,九皇子前日回京了,今天早上奉了贵妃娘娘的谕出宫来府上见亲,一家老小都接着呢。”
  这内情让余舒听的一愣,九皇子,是哪个?
  “还有,大少爷交待姑娘明日及早到忘机楼去,能早不能迟,小的这就走了,您进去吧。”
  老崔带了话,便急忙走了,余舒一个人在门口站了会儿,想来想去,觉得这九皇子应该就是薛家那位贵妃娘娘的儿子了。
  “姐,曹大哥来了吗?”
  余小修的喊声在背后响起,余舒停下思绪,转过身向院子里走:
  “没有,刚才老崔来送话,他今天来不了了。”
  余舒在赵慧家待到下午才走,赵慧有意留她吃晚饭,被余舒找由头婉拒了,赵慧怕她回去晚了,就没有挽留,包了几只鸡蛋,一盒月饼又给灌了一壶米酒,让她带回去给翠姨娘。
  余小修送余舒出门,到街口停下,从怀里掏出一只小袋子,扭捏了一下,递与她。
  “给。”
  “哟,你也给我备了礼物?”余舒笑着接过去,摸那袋子里头似装着一些条状物,解开来看,谁想到会是五六根打磨好的炭笔。
  看粗细像是柳枝烧的,难得是没裂开一根,还细心地磨尖了笔头,笔身上还套了一个精致小巧的布笔套,以防握笔时手指沾上黑。
  “呀,你做的?”
  看到余舒脸上惊喜,余小修腼腆道:“开始烧了很多都不好,就找了贺叔帮忙,那笔套子是请芸豆给缝的,我知道你不爱用毛笔,写字又慢,偶尔用用这个倒没什么,姐,你晚上别总学到很晚,早点睡,贺叔说熬夜对身子不好。”
  听这一席话,余舒老怀大慰,差点掉下眼泪,只觉得手里这轻轻的一袋子炭笔头,是今天收到最好的一份礼物了,有十匹马她都不换。
  忍不住伸手搂了搂余小修,余舒道:“好弟弟,你送这礼物姐姐很喜欢,会好好用的。”
  余小修被她当街抱住,不好意思地拧了拧身体,别扭道:“你还是尽快把毛笔使好是正经,这个写的字哪能见人。”
  余舒嘻嘻一笑,拍拍他肩膀松开他,口诺道:“明日我就买了字帖练字去。”
  姐弟俩又腻歪了一会儿,才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