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8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0      字数:4996
  纪怀山这才抬头看她,道:“若没什么事,你最好是不要往外面跑,尽快地将六爻教会我孙女,随你爱去哪里。”
  余舒心道:本来我去哪儿你也管不着。
  嘴上却说:“太老爷不要心急,这干什么都得一步步地来,慢工才能出细活不是?我教纪小姐的,就是当初青铮道长教我的,您如果嫌慢,要不然我隔过去几步,只捡要紧地让她学?”
  纪怀山明知道余舒在同他耍嘴皮子,却不屑与一个小丫头争辩,冷冷瞧着她,道:
  “该如何教就如何教,休要偷奸耍滑、滥竽充数。”
  余舒一本正经道:“太老爷放心,我一定管好纪小姐,她要是敢偷奸耍滑、滥竽充数,我头一个来告诉您,随您是要打她还是骂她。”
  纪怀山冷哼一声,便让管家带余舒出去,是想眼不见心不烦。
  余舒出了门,手指逗了逗睡醒了在她袖口探头的金宝,心想这纪老头最好是少找她,不然见一回她堵他一回,不会让他好受了。
  回赵慧家的路上,余舒先去了一趟大钱庄,将纪家给的两千定头的银票给兑成活头的,方便使用,又换了一小袋银子,在街坊转了几家店铺,给赵慧他们买了礼物。
  初七街上的行人比前几日加起来都多,男女老少多是手捧着花草,面带着笑容,如沐春风,小贩小商重新露了头,余舒看到有用鲜花野草手工编织的花盛十分漂亮,就买了几个。
  提着一堆东西,在街角雇上一顶轿子,余舒回了赵慧家。
  院门大开着,门前树上垂了好长一串彩带,余舒刚一进去,就看见沈妈和芸豆踩着凳子在往窗上贴花纸,喊了她们一声,芸豆便惊喜地跳下凳子,跑去后头的通知赵慧了:
  “夫人、夫人,小公子,姑娘回来了!”
  沈妈就要稳重多了,上来帮余舒拎着东西,跟着她一起去后院。
  刚过了门洞,就有一道人影冲过来,大喊了一声“姐姐”,挽住她手臂,余舒腾出手捏了捏余小修的脸蛋,再抬头看到大肚子的赵慧被贺芳芝扶着从屋里走出来,一脸欢喜地看着她,不由心暖,又有几分好笑。
  算来她离家在外不过三天,怎么好像离开了三个月似的想念。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屋里,余舒坐在赵慧身边,身旁立了余小修,她将买来的礼物一份份送出去,贺芳芝是一杆宣州兔毫,赵慧是一柄犀牛角梳,余小修是一包玉版纸,就连沈妈和芸豆的份她都买了。
  这手笔阔的赵慧吃惊不小,算下来二三十两银子都有,虽知她在外头吃有供奉,并不怀疑这钱的来路,却是不免轻责她几句,说她浪费,余舒但笑不语,总觉得能让眼前这几个人开心了,她就高兴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闲话正事
  余舒将景尘给的方子抄给了贺芳芝,请他帮忙抓药制丸,贺芳芝看过药方大为震惊,连声道“妙”,直问余舒从何得来,又问这药名。
  余舒谎称是她以前拜师学易的那位师父给的秘方,胡编了个药名叫“万年丹”,才糊弄过去,却也让贺芳芝更慎重了几分,思索半晌后,对她感叹道:
  “你那师父想乃是一位高人,这药丸制成虽无对症,却有补益精神、滋养血气的奇效,又温和无害,堪为保养奇方。可惜的是这上头有几味药材十分难得,不是富贵人家吃不起,不然我倒是有心厚着脸皮向你求了这方子用给病人。”
  听贺郎中又犯了医痴,赵慧伸手打了他一下,没好气道:“都说是秘方了,你就省省心吧,孩子拿给你看是不当你做外人,你犯什么糊涂。”
  贺郎中苦笑:“我也只是说说,岂不明白呢。”
  余舒知道贺芳芝是真有一颗医者仁心,但这方子是景尘给的,看贺芳芝这稀罕的样子,想必是门派中的秘药,不便外漏,就没接贺芳芝的话茬,而是说:
  “药是好坏我也不懂,只是前阵子我总劳神,觉得身上不得劲,就想起来这回事把方子拿给干爹瞧瞧,您要是觉得没错儿,就制上百来颗,咱们自家几个人吃一吃,有病没病,养着总好。”
  说罢,就从怀里掏了两张银票,递于贺芳芝,说:“先前被人请去卜算,年里得了一份大红包,正好拿来买药材做这丸子,干爹看着要是不够用,您再给我贴里一些。”
  哪会不够用呢,余舒来时就把这方上几味贵药都打听了个价钱,给贺芳芝的只会多不会少,这么说是不想让夫妇两个多想,不好意思收。
  即便如此,赵慧看余舒拿了钱出来,还是偷偷瞪了贺芳芝一眼,大有他敢接就同他没完的意思,贺芳芝看看这娘俩,是觉得自己夹在中间难为人,收不收都不是个理。
  余小修坐在一旁喂金宝吃食,看大人们说话,并不插嘴。
  余舒瞧见赵慧脸色,眼珠子一转,就把银票收回去,伸手向贺芳芝,故作了不悦道:“爹娘不识我孝敬就算了,干爹把方子给我,我出去找外人制,回头成了药再拿回来,给你们省些事。”
  闻言,赵慧是气了又笑,一巴掌拍在余舒手心,笑骂道:“就你这丫头难缠。”
  最后余舒还是把钱塞给了贺芳芝,交托他做药之事,说好过个三天再回家来拿药。
  话毕,赵慧询问到翠姨娘的病。
  余舒上午从纪府出来之前有去瞧过翠姨娘,再看余小修也一副关心的样子,就说:“我娘吃了药,身子好多了,不过郎中嘱咐还是多在床上躺个几日。”
  赵慧欲言又止,道:“那你这个月十五要在纪家过吗?”
  余舒正想说回来,转念一想纪府还有个翠姨娘,过中秋总不好丢下亲娘吧,看看余小修,对赵慧道:“我带小修过去那边,陪陪我娘。”
  赵慧通情达理地点点头,说:“那你就十四来家,咱们提前给你过个生日。”
  余舒茫然道:“过生日?给我?”
  赵慧这下也糊涂了:“咦,不是吗,我听小修说你是正月十五生的啊?”
  余舒扭头看一眼余小修,见他奇怪地望着自己,立马就反应过来,赶紧打哈哈:“没错,是那一天。”
  她的八字不准,从来就没上心过,经他们这一提才想起来,正月十五确是“她”的生辰,这赶巧的,正好应上团圆节。
  余舒其实对过生日没什么兴趣,但见赵慧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好扫了她的兴,便答应下来那一天回家,热闹热闹。
  余舒在赵慧家吃过下午饭才走,余小修把她送到门口,依依不舍,余舒答应过几日来拿药,就带他回去看翠姨娘。
  回去的路上,天还亮着,经过一座小桥时候,余舒从腰封里抠了那枚万和通宝,随手丢进了河里。
  不说这六十年的愿钱宝贝不宝贝,单有一个她也没处使啊,别回头不小心从身上掉出来,被别人当成是贼,那就有嘴说不清了。
  夜幕降下,余舒回到纪家小院,丫鬟桑儿正在扫地,见着她怯怯的,问候她一声就借口沏茶跑出去了。
  余舒回屋就把金宝从袖子里放出来,今天下午在赵慧家让余小修给它洗了个澡,她手上有伤,哄他们说是冻疮发了敷的药,走之前贺芳芝又给了她一瓶手油涂抹。
  稍后,桑儿送茶水进屋,还提了装晚饭的食盒,余舒在赵慧家吃过,就原封不动地让她送回去。
  入夜,余舒坐在桌前卜三枚铜板丢的叮叮当当响,未保准确无误,用纸笔记下卦数算了一个周全,问她近日运势。
  不意外得了一个水火未济、官鬼克兄的凶兆,且隐约露出一丝有病难愈、无药可医的迹象,正应了景尘观她面相动静之后得出来的推测。
  有趣的是她这六爻里还多透露了一个信息,她这一遭病难乃是人祸。
  余舒首先想到就是纪家要对她不利,单是院子里那棵老槐的栽种位置就能说明一些事情,纪家这上下老小,对她都没安什么好心。
  “走着瞧。”余舒冷笑着将卜钱收起来。
  等那星象一科的卷子改出来后,看他们如何是好。
  翌日早上,余舒起床梳洗,看到妆镜前昨晚摘下的那一支花盛有一些枯萎了,不复昨日娇颜,她暗道一声可惜,不忍丢弃,心中偶然一动,腾出放毛笔的盒子将它装起来,收进怀中。
  “姑娘,你今日还要出门吗?”桑儿看余舒从房里出来,便问道。
  余舒脚步在门边停顿了一下,想起昨日纪怀山找过她谈话,就转头对丫鬟交待:“我要到城南秋桂坊走一趟,你们小姐若是来找我,就让她等到晚上,若是没来,就算了。”
  说罢就揣着金宝出了门。
  到忘机楼,薛睿还没来,余舒上了后院二楼的雅房,进门将金宝放在软榻上,掏了怀里的笔盒取出那一支花盛,找了根绳子绑起一头,倒挂在书架一角风干,打算做成干花,可保存久一些。
  做好这些,就听屋外一声惊叫,有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她赶忙从书房出来,就见小蝶缩在门口边,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不知什么时候跳到地面上的金宝。
  “老、老、老鼠,来人啊,姑娘房里有老鼠,六子哥!”
  “别叫啦,”余舒走上前,一弯腰把金宝抄起来,摸摸同样被吓到的小东西,小蝶看傻了眼,张着嘴忘了叫。
  “哪儿、哪儿呢,老鼠在哪?”贵六冲到门前,一手扶着门框就脱鞋子要打,环顾屋里寻找着老鼠的踪迹,没留神就在余舒手里,紧接着贵七贵八和林福都跑了上来。
  余舒看一堆人挤在门前,无奈把手里受了惊吓缩成一团的金宝托起来给他们看,见他们一个个瞪目结舌的样子,讪笑道:
  “这不是老鼠,是我养的小动物,不咬人的。”
  金宝的长相和老鼠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然而它把脑袋埋在余舒手心里不愿露头,门前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不敢相信余舒这么个姑娘家竟养着耗子玩。
  余舒正发愁怎么解释,这时候薛睿来了。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公子爷。”
  门前的人散到两边,露出薛睿身形,今日天暖,他穿了一件对襟的竹色开衫,里面是一条圆领的紧身长袍,腰间束着蓝色缎带,身形健俏,很有些舞文弄墨的气质。
  “是金宝把人给吓着了。”余舒无奈地将手里的金宝指给他看。
  薛睿会意,便对两旁道:“这是莲房姑娘养的,不是什么老鼠,干净的,以后看见不要大惊小怪。好了,把这地上东西收拾收拾,免得扎了人。”
  薛睿开口,门前几个人才散开,林福让贵七帮小蝶把地上的碎杯子收拾干净,奉上茶果,这才退下。
  一阵小乱后,余舒和薛睿在书房里坐下,说起昨天早上谈论之事。
  薛睿问道:“你说关于这酒楼账目有话要同我说,是什么?”
  余舒道:“你先答我两个问题,我再告诉你,省的我自作聪明了。”
  看她卖关子,薛睿更感兴趣,道:“你问。”
  余舒看了眼门外,道:“你这忘机楼里雇的几个人,都是什么来路,比如那林掌柜,是从府上挑过来的,还是你另外请的?”
  薛睿听明白她话底下的意思,不怕告诉她:“林福是我们薛家的下人,原本就在外面打点生意,是我这次开酒楼特意调派过来,为人还是能信的。”
  “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余舒原本是担心这林福借着采买明目中饱私囊,听了薛睿的话,就知道这点她多虑,便搁过这一条,又问道:
  “这酒楼的账本你是准备做一份,还是做两份。”
  薛睿一听这话,先是惊讶,而后就笑了,两眼看着她,不答反问:“你还知道做生意有两本账?”
  被他小觑,余舒翻了个白眼,姑奶奶她以前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揽事
  余舒和薛睿把话说开了,这账本上就是那点儿内幕,为了避开官府重税,两本账一本对外,一本对内。
  “我那天算过一笔,按忘机楼的酒水单子,两本账错过来至少能减五成的税,抵得上一个月盈利的两成差不多,若生意兴隆,这两成可不单是几百两的利。我看你也不是不知道有这行当,与你说了,便是想问问你怎么打算的,是要奉公守法啊,还是顺水推舟,让我听了心里有个数。”
  面对余舒问询,薛睿不急回答,喝了半杯茶,才斟酌着开口道:
  “我本是想等这酒楼开上一两个月,再同你提这件事,不过既然今天你主动问了,我不妨提前告诉你。这账目我原先就打算做两本,不过不是为了避税,而是为了防人眼红。”
  “哈,”余舒听了这话,不由地发笑,直言道:“这还没有开门做生意,你就先担心起别人眼红,万一你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