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0      字数:5009
  “去,把龚琴师夫妇,你弟兄两个,还有小蝶小晴都喊过来,陪姑娘吃饭。”
  贵六这才跑去喊人,不一会儿,桌前就多了六个人,账房先生回家去了,那两个干杂活的上不了桌,余舒让他们坐下,看还有几个空,又对贵六道:
  “去把掌勺的几位也喊来,让别做了,这一桌够我们吃的。”
  贵六再跑一趟腿,带了厨娘三个回来,这下桌子才坐满了。
  余舒左手边坐着林福,右手边坐着厨娘秀青,她拿起酒壶,先给两人满上,林福忙端了杯子,秀青却是神色淡淡地,不谦不卑地道了一声谢。
  “来,都把酒倒上,咱们先喝一盅,就庆今日能够同聚一堂。”余舒站起身,举了杯子。
  众人很给面子,纷纷起身举杯,相互碰了一个,贵六儿嬉笑道:“托莲房姑娘的福,小的还没和这么些人喝过酒呢。”
  “呵呵,都坐吧,”余舒放下酒杯,看没人动筷子,一个个望着她,等她发号施令,顿时就让她乐了,意识到她现在大小也是个领导,这感觉还不赖。
  “别愣着,都动筷子啊,掌勺的就在桌上,你们吃少了,可是要得罪人呐,哈哈。”
  余舒打了个趣儿,桌上便有了笑声,气氛轻松不少。
  边吃着饭,余舒时不时举杯子引他们喝酒,三巡下去,就有人露了醉态,她便出言试探,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
  先说这林福,乃是个圆滑会看眼色的人,那厨娘秀青话不多,龚温人如其名的脾气温和,他娘子白氏腼腆,贵六嘴巴又快又油,贵七贵八憨实,另外两个厨子貌似是唯厨娘秀青马首是瞻。
  总的来说,这群人还是挺有意思的,称得上各行各业的精英,也不知道薛睿是怎么凑齐的。
  一顿饭,不足余舒摸清他们底细,笼络人心,但好歹是留了个好印象,出师暂捷。
  饭后,余舒回到她的休息间,将几本帐整理好,放在书架下面的柜子里锁着,摘了钥匙,下楼同林福打了个招呼,便揣着一大串钥匙从后门走了。
  薛睿今早上不光给了她帐,还交给了她这忘记楼大小房门的钥匙,包括后院里的小金库,以表信任。
  余舒知道薛睿不傻,这么放心她也是因为清楚她老巢在哪儿,不会携款潜逃,毕竟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初四,大街上还是没多少人,但到处张灯结彩,人人新衣新袄,喜气洋洋,年气儿是足足的,至少要比五百年后过年有气氛多了。
  余舒午饭喝了两碗王八汤,这会儿身上暖气儿十足,就在附近街上溜达了两圈,找到一家开门的大易馆,想说再买一块龟板,晚上回去烧了,查查景尘大概去了哪个方向,明天她就上哪儿碰运气。
  选好了一块龟板,余舒肉疼地掏了一大张银票,暗自咬牙切齿,后悔当初没有让青铮老头教她一招找人的办法,专门对付景尘这种长腿乱跑的。
  回到家,正下午,贺芳芝带了余小修出门不在,赵慧同丫鬟在屋里面烤火,摆弄针线,沈妈也在,余舒还没有同她说,去帮忙薛睿开酒楼的事,一来不知该如何解释薛睿身份,二来她还想着能进太史书苑。
  赵慧招手让余舒过来身边榻上坐下,将膝上被子分了一半给她,盖着腿,放下针线说话,正问到她中午在外头吃的什么,就听见门外头小厮说话:
  “夫人,有客来了。”
  第246章     带回去
  前院客厅里,东西两对铺着普通蓝布背搭的椅子,纪孝谷坐在一侧,余舒坐在他对面,沈妈妈静悄悄地搬了个炉子进来,添好炭,便又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一盏茶前,听下人说外面来了客,余舒还当是谁,到前院看了便是一惊,原来是纪家老三找上门了!
  贺郎中不在家,赵慧一个孕妇不好见外面的男客,余舒没法子,人家都进了门,总不能轰出去,只好磨磨蹭蹭来见。
  再看见纪孝谷,余舒仿佛还觉得她在义阳击鼓爬堂状告纪家是前不久发生的事,她那日指着纪孝谷鼻子痛骂,一口浓痰吐在他身上,她至今都还记得那画面,更别说是纪孝谷了。
  余舒回想当时纪孝谷一副恨不得抽死她的模样,现下却能面无表情的做在自己面前,要说他心里没想着怎么教训 她,打死 她都不信。
  她猜的不错,纪孝谷若非是纪老太爷交待了不让他动弹余舒,哪能容她眼下做在他面前,先得让人绑出去吊上两天再说。
  沉了沉气,纪孝谷不动声色地观察了 眼前模样同半年前有一些变化的余舒,才板着脸开口道:
  “昨日我才打听到你们姐弟住在这里,为何搬了住处不报个信回去。你娘下雪那几 天出去找你们回来落了病,在床上躺了七八日不见好,每日昏沉沉的,闹着要见你们姐弟,你尽快收拾下行李随我回去伺候你娘疾病,不枉费生恩养恩,莫做那不孝不义的畜生形状。”
  翠姨娘病了?余舒听他头一句话,就认定是扯谎,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为身边的人判祸,尤其是那个不让人省心的“亲娘”,翠姨娘这段时间有没有病痛,她会不清楚吗?
  想必有病是假,哄她回去才是真的。
  心中有数,余舒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惊慌状,起身询问道:“我娘病的如何,有请了郎中吗,吃药了吗?”
  纪孝谷没那么容易让她打岔,冷哼一声,道:“问这些不如你自己去看。我只劝你一句,如若再见不到你们姐弟,你娘这‘病’就没得治了。”
  余舒暗自冷笑,这还没两句话,就威胁上了,是在警告 她如果不老老实实跟他回去,翠姨娘就要小命不保吗?
  倘若不是因为余小修,余舒断然不会去管翠姨娘的死活,她早算出纪家要对她不利,这一去就是以身犯险,然而翠姨娘万一有个好歹,回头余小修知道了她“见死不救”,怨她倒是其次,就怕他伤心自责,落下心病。
  翠姨娘不算什么,余小修才是她的软肋。
  看来这一趟,她是非去不可了。
  余舒起身,满脸正色道:“三老爷严重了,你且稍等片刻,我到后院交待一声,这就同你去回去看望我娘病情。”
  纪孝谷大概是没想到余舒会这么听话,回过神,待想再说什么,人已经急匆匆地撩帘子到后面去了。
  至于余舒为什么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她首先想到是纪家一时半会儿不会对她怎么样,毕竟他们还等着套她的六爻术,不然不会先后派了翠姨娘和纪孝谷来哄人,而不是直接强行带走逼问。
  再者,她打从年前就一直等着纪家出招,反正躲不过去,是阳的是阴的,总得见识到了,她才能想办法化解。
  到了后院,余舒把话那么和赵慧一说,不提其他内情,只讲翠姨娘生了病,她得过去看看,嘱托赵慧先不要告诉余小修,有事等她回来再说。
  赵慧固然是担心纪家为难余舒,但总不好拦着人家女儿回去探娘的病,叮咛一番,才放她走。
  “三老爷,我都说过了,我们走吧。”余舒又回到前院去喊纪孝谷。
  纪孝谷皱眉:“不等你弟弟回来吗?”
  余舒急躁道:“他同人去串门,要到晚上回来,我哪等得及那个时候,我先去看看娘怎么了,回头再接他。”
  开玩笑,要把余小修送到纪家面前,那不等于是让人捏了她的命根子吗。
  纪孝谷今天来,主要是带余舒回去,看目的达到,就不计较余小修是不是跟来了,当即带着她出了门,坐上等候在街边的两顶轿子,抬着回了右判府。
  一路上,余舒就在轿子里 摇摇晃晃的掷着铜钱,倒还处忧不惊。
  。。。
  纪怀山身为司天监右判,官居正四品,上 有朝廷赐下的官邸,在安陵城中经营几十载,是有几分风光,但大小和门面比起来纪家在义阳城那做祖宅,却要相差几筹。
  余舒第一回来,认不得前门后门,下了轿子就紧跟在纪孝谷后面,一路走,一路看,记着来时的路。
  路上纪孝谷没同余舒说半句话,直接将她领到了西院一道拱形小花门前,停下,说:“你先进去探视你娘,我去禀明你祖父,说不定他老人家还要见你。”
  余舒心里嗤骂:你爷爷的,乱认亲,纪家那老头是谁祖父,也不会是我的。
  纪孝谷又交待守园子的丫鬟带余舒进去,就转身走了。
  这院子外头看着小,里面挺宽敞,朝南朝北各有一排屋子,雕栏窗花,门头上还悬挂这大红的春灯,有个春节的喜庆。
  丫鬟将她领到最里一间房门外,余舒看见朝南两间屋有人探了头出来看,心道是纪孝谷房里别的女眷。
  丫鬟没有进去打招呼,直接开开门,带余舒进去后,才朝里面喊一声:
  “巧穗,你们姨娘家的姑娘来了,还不出来。”
  接着就听到卧室里叮叮咣咣,跑出来个小丫鬟,余舒定睛一看,辨认出是之前一直伺候翠姨娘的那个丫头。
  “姑、姑娘!”巧穗惊叫一声,倒像是吓着了,丢下余舒,一扭头又钻进屋里,“姨娘,姑、姑娘回来了!”
  带余舒进门的丫鬟啐下嘴,没好气道:“毛手毛脚的。”
  余舒暗叹一口气,抬脚自己走进去,一到卧室门前,便听里面咳咳嗽嗽的说话声,正是翠姨娘的声音。
  绕过了屏风架子,就看到翠姨娘盖着棉被半躺在床上,白帕子系着额头,脸上惨白惨白的,红着一双眼睛,盯着进来的余舒。
  咦?余舒心头纳闷,这怎么瞧着是真的病了?难道她又给算漏了?
  她还没闹清楚,翠姨娘那边张嘴就骂上了:
  “你这没良心的死羔子!说是考完试就回家来,结果不知鬼跑到哪里去,还说要我等着享你清福,我看你真忘了谁生你谁养你,谁屎尿拉扯你长大,竟想要丢下我不管,咳咳咳,死丫头、死羔子!”
  余舒听她骂的痛快,不觉得气,反而可笑,看一圈屋里, 到窗子下拎了个圆凳,放在床边坐下,气定神闲地看着她骂人。
  这么中气十足的嗓子,看来有病也不大。
  翠姨娘又咧咧了几句,见余舒不羞不恼的,大概是觉得没意思,哼了一声,住了嘴。
  余舒这才开口解释,满脸的无奈:“娘,您也知道,我年前忙着考试,晕头转向的哪想的了那么多,挪了地方忘记叫人通知你是我不好,您先消消气,本来就生着病,这一气就更严重了。”
  “咳咳,”翠姨娘扶着胸口,又使劲儿咳嗽两声,但听余舒这话,气儿倒是顺了不少,扭头瞟一眼站在门外的丫鬟,哑声道:
  “巧穗,我同你们姑娘说几句话,你到外头去守着,别让那些阿猫阿狗地乱溜进来。”
  “是。”巧穗低头去了,关上门,房里就剩下母女两个。
  余舒看翠姨娘不再溅唾沫星子,才离了圆凳,坐在床边上,去拉她的手,伸手要探她的额头,口中心疼道:
  “您怎么病成这样了,吃药了吗,给郎中瞧过了吗?”
  翠姨娘别别扭扭地撇过头,拉下她的手,胡乱点了点头,随机关心地问道:“你大衍试考过了吗,考的如何?好不好?”
  余舒道:“过了春才放榜呢,现在还不知道考的好不好。”
  翠姨娘急道,“这怎么说的,之前不是讲你一定能考上易师,让娘扬眉吐气的吗,这又没准儿了?”
  余舒对这妇人是彻底没了脾气,那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恐怕就是她自己,这才真叫个没心没肺,好在不是 她“亲娘”,不然她一定会跟着余小修一起伤心。
  “娘,您先别急,虽说还没有到放榜的日子,我是觉得自己是考的不错,应该榜上有名。”
  奇术一科不好说,但那算学,她是铁定了会上榜。
  翠姨娘被她哄住了,脸色稍霁,余舒又问 她:“我听三老爷说,您是下雪那两天出去找我才病着的,怎么回事,您那会儿急着找我做什么?”
  “唔,没事,就、就是想去瞧瞧你们。”
  余舒看 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她有所隐瞒,哪晓得,翠姨娘那天是同院子里的女人隔气,然后就闷跑出去,想说看看余舒考试的怎么样,回来再眼气那几个蹄子。结果扑了个空,回来她怕挨纪孝谷的骂,就索性装病,涂了霜粉卧床不起,恰好就 被纪孝谷当做现成的理由去找余舒回来。
  翠姨娘怕她再问,赶紧挑过话头:“小修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余舒正要答话,就 听到外间丫鬟禀告:“老爷来了。”
  片刻后,纪孝谷的身影便出现在卧房门口,朝里扫了一眼这对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