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0      字数:4966
  眉头。
  “怎么搞的,难道是我算露了?”
  谨慎之下,她将湘王今年八月到腊月回京途中,四个月的祸时都推测了一遍,以防有遗漏,足足做够一百二十余算,又加复算,可是这四个月内的祸时显示,湘王仅有两场小病,一道水难,一道小小血光,竟是不见类似破财失物之兆,显明湘王是在何时丢了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东西是回京之后才丢的? 余舒思索半晌,提笔再算,打算将腊月也算进去。
  如此又过去一个时辰,四更响锣,她再次放下笔,手指一行行检查抄写的密密麻麻的数据,渐渐绞死了眉头。
  还是没有!
  不信邪,余舒把桌上凌乱的草纸全都收集起来,一张一张对校,一百三十余天,一天不落,确定她没有遗漏哪一日未算。
  这下可让余舒发愁了,她的祸时法则,到今天还没有不灵的时候,这是哪儿出毛病了,偏偏算不出来?!
  余舒一手敲着额头,头皮发痒,苦思冥想,不知不觉外头天色渐亮,烛台上的残蜡“噗”地一声熄了,她方猛地抬起头,咧着嘴,“嘿嘿”阴笑了两声,不知这疯头红眼的模样有多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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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没睡,天明,余舒却精神抖擞地拎着书匣子出了门,坐上早等在门外的马车,薛睿没来,只让车夫带话,叫她交卷后,从太承司出来,另去一处地方会他,没说明是哪里。
  薛睿的马车要比轿子暖和,余舒一路没挨冻,下了车严严实实地裹紧棉袄,跟着人流涌进女客考场。
  进场的过程不再赘述,同考易理时一样的露天场地,密密麻麻的桌椅,只坐满了小半儿,钟鸣声后,余舒就飞快地磨墨子,在司天监专发的考纸上,一笔一划地作答,又将籍贯姓名在边侧注明,沾了朱砂泥摁上手印,早早就交了卷子。
  余舒今天没有特意去找纪星璇坐在哪儿,交了卷子就跟着役人离场,低头本本分分出了太承司,站在大门外,长吐一口浑浊之气,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不论如何,这一科总算是考完了,且不论她中是不中,接下来,就等着最后一科算学,她绝对的强项!
  余舒心里发了狠,这奇术一科她考的十分憋屈,各种苦闷不言,打定了主意在,算学上绝对不留后手,定要夺个三甲上手没能耐当大易师,她就先考个大算师做做!
  路上的雪化了,到处都是冰渣渣,余舒捡着干净路,走到街边坐上马车,对车夫道:
  “去找你们薛大爷。”
  ***
  马车驶到了城北一条繁华的街道上,停在一幢楼子外,余舒下车,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仰头看看眼前的两层高的气派楼面,门上空匾,还未开门做生意,她心想这莫非就是薛睿之前提起要开的那家酒楼?
  “请问是莲房姑娘吗?”
  余舒视线回落,看门前迎出来个男人,中等个头,圆胖脸,看去三十岁足,笑得憨实。
  “是我。”
  那人不着痕迹打量余舒一圈,立马引了手向酒楼内,笑道:“小的林福,等候姑娘多时了,您快里面请。”
  酒楼外面墙瓦崭新一气,里头更见宽敞明亮,绿墙雪泥,红木花檀,桌椅花瓶摆设各在位置,茶碟茶碗筷笼一样不缺,正对门一圈八尺圆方柜台,上卧着一尊水灵灵的麒麟祥瑞玉兽头,后头一溜儿彩旗子菜名牌子,窗子分开在南北,四扇一簇,两排花鸟草鱼的玻璃屏风架子分在一楼东西,成了三局,往东是楼梯,直通二楼,隔三阶一个花盆,载着小冬青,往北又有一道垂门,通着后院。
  余舒上下左右东西南北看了,忍不住佩服这安排风水的先生,真是个招财进宝,富贵祥和的格局,若她来收拾,肯定没这么周全。
  不是金碧辉煌,但精致宜人,尤其是那玻璃屏风,余舒曾在纪家见过老太君房里的玻璃绿窗,知道这安朝已有造玻璃的,但哪有薛睿这么嚣张,用了整整十二面玻璃做屏风呢。
  林福不急着带她去见薛睿,任凭余舒在楼里转了一圈,问他:“你们东家呢?”
  “在后头歇着呢,说是让我先领姑娘看看楼面儿,您要不要上二楼去瞧瞧?”
  余舒懒得爬楼梯,就道:“先不去了,带我去见你们东家。”
  “是,姑娘这边儿请。”
  林福带着余舒到了后院,又见一座规规矩矩的围楼,一样是两层带走廊,三面刚好兜了院子里的光,一面阴凉一面晴,是阴阳和合之势,又应了风调雨顺。
  走到东北角一间屋前,廊下,林福叩了叩门,说:“公子爷,莲房姑娘来了。”
  里头传出说话声:“进来。”
  林福故推门,请余舒一个人进去,这门上没吹挡寒的帘子,但窗户都是拿玻璃风的,吧不似一般人家窗纸透风,屋里很能保暖。
  薛睿正坐在东窗下一张圆桌前看帐,手边一盏茶,袅着香气,他穿一身棕青的绸子衫,外只套一件黑绒面儿的对甲,颈上一对黄宝石扣子极抢眼,一看余舒进来,便放下了账簿,笑问:
  “考完了?”
  “嗯。”
  余舒是习惯了他常变脸,昨晚上送走时还懒得理人,这会儿又给了笑脸,她揣摩了一下他心情是好是坏,就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顺手拿一个空杯子倒茶,说:
  “这就是你前阵子说要开的那家酒楼么,捯饬的挺排场的,不错,开门那天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来捧场。”
  薛睿摇头道:“找你来不是捧场的,这份契子你看看,有不合意地提出来。”
  见他从账本里抽了一张纸,递给她,余舒接去看了看,就变了脸色,一口茶噎嘴里咽不下去。
  严格来说,这是一份合同,一份雇工的合同,雇她来做这家酒楼的掌事,负责账务和人事,明码标价,一个月是八十两银子,外带这家酒楼半成红利,约是三年为期,死契。
  “怎么,不想签么?昨天是谁信誓旦旦地说,我有什么事,一句话她便万事不惧的,这也没让你刀山火海,就怵了?想反悔吗?”薛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余舒这回是骑虎难下,单看薛睿脸色,这屋里气氛,要她敢说一个不字,兴许他下一刻就翻脸,于是硬着头皮道:
  “上次你不是说,若我大衍落榜,考不进太史书苑再来帮你的忙吗?”
  薛睿道:“我是那么说过,可我没想你只考了易理、奇术二科,算学不在其中,易理有那么多咬文嚼字的在,你必进不了榜,这样即便是中了奇术,最多也就是个易师,太史书苑是不会收你了,除非你算学能中三甲,还有些机会。”
  余舒不服气道:“你怎知我进不了三甲。”
  薛睿不急不慢道:“我打听到韩闻广老先生门下几个得意弟子今年都要去竞算学,你能中三甲希望渺茫。”
  “韩闻广?”余舒听这名字耳熟,忽一想起来,倒吸气:“就是那个教出了三个算子的老头?”
  薛睿看着她两个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子,料定她昨晚一宿没睡,冷笑道:“你当是谁,所以这太史书苑,你就别指望了,老老实实过来帮我做事,等到三年后再考。”
  第241章   告结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昨日亲口承许“万事无惧”,眼下余舒拿着手中“卖身契”,脸皮再厚都开不了口推拒。
  又听薛睿分析今年算学一科竞争激烈,不看好她的样子,余舒犹豫了一会儿,方笑道:“不是不能签,不过得加上一条。”
  “什么?”
  余舒弹弹手中契纸,“倘若每年大衍揭榜后,我进得了太史书苑,那这张契子就作废,你看行不行?”
  闻言,薛睿考虑片刻,点头道:“可以,只要你能进太史书苑,这上头些的全都作废,不过在这之前,大衍考后,你要在酒楼帮我做事。”
  “没问题!”余舒爽快地应了一声,将契纸给他,让他在后头加上这么一条,死契就成了活契,对她更无坏处。
  老实说,薛睿的条件开的很好,她知道他是好意,但是比起做生意赚钱,她委实对去太史书苑学易更有兴趣,假如有这个进修的机会,她不想浪费三年,假如没这个运气,那就再等三年,未尝不可。
  薛睿补充后,又拿给余舒看,余舒觉得无漏,他就让她签下大名,拿来朱砂泥让她在末款摁手印。
  余舒正要按手印,突然停住,问他:“这契子就一份?你不再抄一份给我?”
  古时候契纸向来都是由雇主收着的,哪有打工的提过留份儿,薛睿便只写了这一张,听她问话,稍加思索,就知道她是又犯了小心眼病,轻哼了 一声,不悦道:
  “怕我讹你不成,我又不是头一回雇你。”
  他这是指在义阳城时,他开那家纸墨铺子就曾招余舒做工,当时也同她签有一张契,那会儿可没听她要留底子,现在越发猴精了。
  余舒也知他话里意思,却装傻,道:“我是怕你手迷搁丢了这张,不是还我手里一份备着,再写一张吧,不耗什么事。”
  薛睿没理她滑头,随手在桌上照了一张空纸,唰唰将契子又抄了一份,签下他的大名,盖上他的印章,递给她。
  余舒这才老老实实地将两份都签了,收起他后来写的那份,看 他脸色不善,识趣地主动开口道:
  “现在做什么,要不我帮你查账,你有事就去忙你的。”
  薛睿道:“让老崔送你回去,酒楼下个月才开张,不急这一会儿。”
  余舒正觉得瞌睡,得了特赦,赶紧起身道:“那我走了,有事你就让人去找我。”
  “回见。”薛睿没有送她的 意思,继续翻着账本,等听到门声开阖后,才抬头看了一眼。
  。。。
  余舒出来,却见林福在外头等她,心想着日后她或要在这酒楼管事,便先混个熟脸,打听道:
  “林叔,你在这酒楼是负责管什么的?”
  林福忙道:“姑娘喊我林福就成,要么就叫老林,我是在前头做掌柜的,往后还要靠姑娘多指点。”
  余舒听这话,就指点薛睿 提前和下面人交待过,心里不由地一怪,总觉得她好像是被 他算死了,就不怕她不签那卖身契。
  “说什么指点,我比你年小,不懂是事多,老林,你才要多关照我。”余舒嘴上谦虚,心中却想,她现在是高管,这酒楼里的人除了要听薛睿的,往下就是她了,但年纪在那摆着,又是横插一杠子,说不得要又人不服气,在她下头,就是掌柜的,她看这林福好说话,先同他套近乎,日后他如果不老实,她再治他。
  说话道了酒楼门口,老崔驾车在外面等她,林福从门口小二手里拎了两只药包递给余舒。
  余舒问道:“这是什么?”
  林福笑道:“是甘草芜花配的秘方儿,姑娘回去用水煎煮,洗手能防治冻疮,还有一瓶蛇油膏子,拿来凃手,都是公子爷交待准备的。”
  余舒看看自己手背上几块红肿的冻疮,接 过两包药,也没有让林福向薛睿转告谢意,转身上了车。
  看马车走远了,那摸样白净的小二才去问身前的掌柜:“老林,这就是爷找来的掌事的?”
  “是啊。”
  小二撇撇嘴:“看起来也不怎么样,没个三头六臂的啊。不就是个小丫头嘛,我还当是什么天仙,凭什么来管咱几个?”
  林福斜睨他一眼,“你懂什么,仔细这话别叫爷听见,回头再罚你去护城河里游两圈,冻成渣也没人捞你。”
  小二闭上嘴,虎瞪他一眼,把手里的抹布条子往肩上一搭,扭脸儿进了身后酒楼。
  。。。
  这一说话就又过去两天,奇术一科考完了,太承司门前紧跟着贴出告示,算学一科放在腊月二十八开考。
  离新春没几天,城里的年气儿忽地涨高,家家户户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过年,赵慧家里也不例外,裴敬送足了年货,她又让贺郎中添补一些,厨房腌肉杀鸡,院子里里外外打扫,趁着这天有太阳,让仆妇沈妈和丫鬟芸豆将各屋里的被子都抱出来晒光。
  余舒坐在房里写式子,算学一科明天就要应考,上辈子学了二十来年的科目没什么好准备的,她这是打算抽空将一部分数学公式整理出来,做成册子,一来怕她脑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哪天忘了没处查,二来她打算教给余小修更深一点的数学知识,先做个准备。
  余小修百川书院放春假,不用去上学,闲在家里,余舒这两天没精神管他,由着他是玩是睡,或是跟着贺郎中出门,去医馆收拾门面,干点二子杂活。
  贺郎中和赵慧一样喜欢孩子,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