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节
作者:
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0 字数:4980
”
赵慧一听说曹子辛名字,态度就软了下来,心知曹掌柜办事靠谱,不怕让他照顾余舒一日,又听余舒保证了几句,就顺势松了口:
“那你天黑前一定要回来,中午若在外面,切记得吃饭,明日出门要穿的厚实些,不好吹了风。”
余舒一一应下,看时候晚了,就请赵慧回房,芸豆打来热水她洗漱,余舒刚解了棉衣坐在床上用热水泡脚,余小修又从外头揭帘子进来。
“姐。”
余舒拍拍身侧让他过来坐,昨晚她被冻僵,想必是吓着了这孩子。
余舒拉着余小修的手,一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的创,赶紧又松开他,却被余小修抓住。
“姐,疼不疼?”余小修小心摸了摸她手上冻疮,心里难受,不免就对不告而别的景尘多了些怨气。
余舒摇摇头,岔开话题:“你这两天没去学里,要不要紧?”
余小修道:“不知,明天我再去学堂和夫子赔不是,要罚抄书什么,认罚就是。”
余舒道:“那明天先别去了,你在家睡一天,等后天再去书院,到学里记得问问,看何时放假休息,这都快要到年根了,约莫还要有一场雪,最好是别往外跑。”
余小修低头道:“那你还出门去。”
余舒摸摸他脑袋:“我出门是去办紧要事,你也不想看姐名落孙山,榜上无名吧。”
姐弟两个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洗脚的水凉了,芸豆端出去倒掉,传了赵慧的话让他们早睡,余小修磨磨唧唧不想走。
“姐,我今晚上同你一起睡好么?我、我一个人睡不着。”
余舒本想拒绝,但一看他小脸耷着,眼里期盼,不由就心软,点了下他脑门,道:“去你房里抱被子过来,我可不想晚上同你争被子。”
“嗯!”余小修欢喜地跑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抱了被子过来,余舒让他躺在里面,小孩儿不依,非要睡在外头给她挡风,余舒无奈,只好由他一回,两人各自钻进被窝里,又在上头搭了一床被子,捂好才让芸豆吹了灯,关门出去。
姐弟两个躺在一张床上,脑袋一排齐,随口聊了几句,不一会儿余小修就没了声音,余舒只当他睡着了,可是刚闭上眼睛,就听见枕头边一个小小的声音,带着一丝怯怕和不安,还似有一点哭音:
“姐,你千万别出事,你要是出事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我害怕。”
昨天,那么冷的天,下着雪,手脚冻僵了,浑身发抖,余舒都没有想到哭,然而此刻听到这孩子的话,竟然想要掉泪。
她的手从被子里伸出去,到另外一个杯子去,摸到了余小修的手握住。
“别怕,姐会一直陪着你。”
早上,赵慧家的早饭刚做好,薛睿就上了门,余舒还在屋里梳头,就听见余小修在门外咋呼着“曹大哥来了”,这是她昨晚上叮嘱他的,薛睿虽没说,但她以为他还没打算向赵慧他们表明身份,就暂且当他还是曹掌柜 。
将头发盘好戴正了帽子,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发黄,本来只是清秀的脸孔这一下就更普通了,但好在不带病容,不会招人厌烦。
余舒将露在脖子外面的护身符小袋子塞紧衣襟里头,昨日她问了赵慧要来,因那里头的黄霜石,稍能让她感到安心。
她一出屋门就被余小修拉住,来到客厅门前,帘子一掀亮,就见厅里坐着正在说话的三个人,贺芳芝、赵慧,还有薛睿。
一身烟青色流纹软袍,头戴银灰沙幞的薛睿,刻意从简了穿戴,少了素来精致,富贵内敛,坐在这摆设简陋的客厅里,也未有半点不合之感。
余舒刚瞧见他,他便似有所觉扭过头,两人相视了一眼,各自都有片刻的迟钝,然而,先开口的却是余舒,只见她微微一笑,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地拉着余小修走上前:
“曹大哥,你来的真早,刚好赶上我们吃早饭。”
薛睿大概也没想到她会是这副常态,眸光一闪,乐意陪她假装没事,就兴笑道:“被你看穿,我就是特意来蹭早点的。”
一面说话,一面瞧她气色,见知不好,他面上笑容就淡了淡,指了指身边座位,道:
“坐。”
余舒没什么扭捏,就在他身旁坐下,余小修挨着她另一边坐下,赵慧就让厨房断早点上来,蛋花粥,炒油豆腐,炒红白萝卜,一笼芝麻蒸糕,还有一盘腌芥菜。
赵慧昨天听贺郎中说,观谈吐,曹子辛家在京中应该是大户,她早餐忘了特别准备,如今一桌素摆上来,实在寒酸,就不好意思,对薛睿道: “我们才搬来没多少日子,不常知京里吃的什么,你别嫌弃。”
“有什么嫌弃,在义阳时不也是这么吃的,”薛睿一句话就让赵慧平了芥蒂,他先从放的有点远的竹笼里夹了一只蒸糕,隔过余舒放在余小修碗里,道:
“今天去上学吗?”
余小修因和薛睿熟悉,并没道谢,就同平时说话一样:“今日不去,明日才去。”
薛睿道:“今天去一趟吧,收拾收拾落在书院里的东西,我待会儿送你过去。我打听问过你们宋院士,这是最后一天,明日你们便休假了。”
余小修“啊”了一声,赶忙问:“说是歇到什么时候吗?”
“过完年,明年二月灯节后。”薛睿这也帮他问了。
两人说话,余舒夹在中间,安安静静地吃饭,不插嘴,不打岔,除了不时往余小修碗里夹一筷子菜,免得他光顾着说话吃不饱饭,赵慧和贺郎中不时插问一句,一顿早饭,吃的还算是宾主尽欢,席间,薛睿竟没同余舒搭一句话,桌上倒也没人发现这点不对。
饭后,余小修回房去换了衣裳,院子里地面冰滑,赵慧就没再出来送,贺芳芝把姐弟两个送到了大门口,对薛睿一礼手,道:
“劳烦曹掌柜了。”
薛睿点点头,就领着姐弟两个人,往街边停靠的马车走去。
天上见了日光,路上的冰雪有消融的迹象,但依然滑的很,薛睿先让余小修钻进了车里,转头伸手给余舒,意思是扶她上车。
余舒不好当成是没看见,迟疑后,还是借了一下他的手臂,踩上车子,她手搭在他臂弯处,红肿的手背在光滑的丝绸映衬下,一眼便见得不堪,薛睿吃早饭时,就看着了她手上的冻疮,这一下观的更仔细,轻轻皱眉,眼下没多说什么。
“先去城北的百川书院。”
将余小修送去了书院,约好下午来接他,马车才调转,载着薛睿和余舒去办正事。
“定波馆。”
车里面气氛,有些个微妙,两人都很随意地坐着,香茶暖铺,表情不见一点局促,一个比一个自然,只是没说话声。
大概意识到气氛不妥,余舒清了清嗓子,先开口:“前天晚上,多谢你送我回去。”
薛睿手里斟着茶,眼皮不抬道:“你要谢我,就争取这一次考中。”
“这是自然,”别的不说,余舒对这奇术一科,还是很有把握的,延算两日两夜,只要她今天见过湘王,再问清楚各种内情,就能缺人那画儿是哪儿丢的。
不知是薛睿态度如常,还是车里暖和,余舒心里渐没了不自在,就主动问道:
“只是,湘王眼下病中,我们这么冒然前去求见,是否不妥?”
薛睿将一杯热茶递到余舒手里,口中说:“湘王没有生病,只是借口不想见外人,躲去了定波馆。”
余舒一迟愣,脸色猛地一变——湘王没有生病!?
那她那两天,岂不是全白算了!
第237章 息雯郡主
薛睿看出余舒神色有异,便问她:“怎么了?”
余舒禁不住苦笑:“我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她之前估算湘王的八字祸时,是根据湘王命格显贵和他近日触病为迹象,从六十付八字里挑拣出几个相合的,再做运算,谁知湘王病恙只是借口,那她之前辛辛苦苦算出结果就要全部被推翻。
她的祸时法则基式是复数运算,而在复数运算上,一个很小的失误,就能造成结果的巨大偏差。那她根据错误的数据,计算出湘王有可能失物的几个时间段,全不能成立。
她今日见到湘王,本是准备询问一番,好确认那几个时间段中哪一个是准确的,从而判断湘王在何处丢了东西,现在,全泡汤了。
明日就要交卷,还有一天不到的时间,见了湘王,即便侥幸得了确实的八字,回去后一样要再做周密的运算,才能推算出失物的时间,然而只知时间,不知地点,还是要再见湘王一面,倘她三更半夜算出时间,又到哪里去面见湘王?
若再有一天也罢,顶多她厚颜央求薛睿明日再来一次,关键明日就是期限,全部考生明早都要重回太承司递卷,这是大衍考,再有不公,也是正经的考试,薛睿安排她见这一面,已是不易,只是她错过了时机。
一天,只差这么一天。
“什么蠢事?”薛睿不解地追问。
余舒摇摇头,抬手抹了一把脸,低叹一声,道:“今年大衍,我或许要空手而归了,我算错一桩,即便见了王爷,也于事无补。”
易理一科,她普普通通仅够应付,星象一科,她为了构陷纪星璇没去参考,她把所有赌注全压在了奇术一科上面,为博一个易师的头衔,到头来却马失前蹄,坑了自己。
余舒脑中忽然浮现起那天在培人馆,文少安一句“竹篮打水一场空”,莫非就是说她现在?
薛睿不知余舒因何烦恼,但听这一句话,竟有心灰意懒的味道,全然不似刚才信心十足的样子,他暗皱眉头,想说细问,想说劝导,但话到嘴边,心思一转,却成了一句感言:
“未成功时先言败,这不像你。”
他语气不带一丝嘲讽,亦无轻视,可余舒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失望。
“那要你说,如何才像是我?”抬起头,她问道。
“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薛睿两眼看她,疏朗的眉目间流有淡淡的笑意。
余舒心有所动,顷刻沉默,道:“现在就死心掉泪倒不至于,无计可施倒是真的。”
薛睿道:“那就想办法,还有时间,不是明日才交卷子吗。你若没想好见到王爷要说什么问什么,我们等下就停在定波馆门口,等你想好了再入内拜见。
余舒郁闷道:“就怕我这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别的办法。”
“先别急着灰心,”薛睿将她手里凉掉的茶水拿走,又换了一杯热的塞给她,道:
“好好想,你肯定有办法。”
余舒看着语调笃定的薛睿,不知他这是打哪儿来的自信,但经他这么几句话·刚才浮躁的心是平复了下来,端着热杯子捂手,脑子又正常转起了弯儿。
除了祸时法则,这一题她根本就无从下手,难道要用六爻给湘王卜卦,得了,那还不如她瞎蒙的准呢。
真是的,如果她一开始就多些谨慎,没有因王府的托词和传言就妄断湘王病体,现在就不至于这么被动,把自己逼到这份上。
薛睿看她又有了精神,放下心,不再劝导,由她着去胡思乱想。
越是想要时间慢些,时间就跑的越快,马车来到了定波馆门前的街上,余舒依旧是一筹莫展。
薛睿也不催促她,就让车夫停在路边上,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本书,掀了半角窗子借光翻看,打发时间。
大约等有一炷香的工夫,就听余舒出声:“我们走吧。”
薛睿放下书:“想出来了?”
余舒很是光棍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先见王爷再说,比起坐在这里干动脑子不动事,或许亲面问一问情况,我能灵机一动呢。”
薛睿笑了声,道:“好。”
两人于是下车,走几步到定波馆门前,薛睿让门房的下人进去通秉了,不需要排队,也没递帖子,不一会儿就有管事踩雪跑出来,满面笑地行了个礼:
“大公子,王爷请入内等候。”
“引路。”薛睿撩了袍角迈过门槛,对这名管事没见什么客套,余舒可没他这么自在,就对这管事点头笑笑。
“是。”
这么容易就给见,委实让余舒心生感慨,想她见那湘王府的老管家一面,前后就花了四百两银子的票钱,等了三天,现在要见湘王,不过几句话的工夫,难怪冯兆苗非要她去找薛睿帮忙,人家这才叫关系户。
这定波馆,余舒曾经跟薛睿来过一次,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薛大少同七皇子争执,以酒赌局,不欢而散的场面。
经过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