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8:00      字数:4996
  最后历经周折,柳毅龙女有情人终成眷属。
  景尘很喜欢这个故事,因它同他和小鱼的经历很有些相似的地方,只不过,小鱼更像是那路见不平的柳毅,而他,则是被她拯救于危难的那个人。
  天色渐晚,景尘将书阖上,简单洗漱后,上了床,贺郎中医嘱,要他早睡早起,配合汤药,如此才能尽早恢复记忆。
  夜深人静,床帐后的人突然梦语,喋喋不休,一阵之后,便又恢复平静,无人听到。
  。。。
  薛府
  天刚明,在外间的小榻上躺了半宿的薛睿从梦中惊醒,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身上的被盖滑落到地上。
  “少爷?是魇着了吗?”正蹲在八角铜炉边调试暖香的侍婢转过头,秀致的脸上露出关心,轻声问询。
  薛睿捏了捏鼻梁,声音低沉:“什么时辰了?”
  “还不到辰时,您再躺一会儿?夫人还没有醒来。”侍婢将香炉盖上,起身走到小床边,抱起了地上被子,想往他身上盖。
  薛睿一手挡开了,“不睡了,让人打水我洗漱。”
  “是。”侍婢应了一声,出去对门外守着的小厮交待了,回头倒了香茶给他漱口,跪在床边矮墩上,正要为他穿靴,屋里面突然传了一声咳嗽出来,榻上的人一动,便穿着白袜踩到地上,大步走到门前掀了帘子进去。
  “母亲。”
  薛睿一进到卧房,便看到床上被丫鬟扶着起来喝水的妇人,他神情略显激动,压抑地轻唤了一声,走上前去,接替了丫鬟,小心翼翼地将她人扶起来,一手端了茶杯送到她嘴边。
  屋外的侍婢跟着走进来,看到床上人醒了,惊喜道:“夫人醒了,奴婢这就去请周郎中来!”
  说着便对床前那个丫鬟打了个手势,将人叫出去,留了空间给这对母子。
  房间里极暖,那妇人肩披一件袄衫,垂着眉眼,苍白而清丽的容貌看上去至多三十出头,然而鬓角的斑白却泄露了她的年纪。
  就着杯子喝了几口水,她便轻抿起嘴,薛睿会意地将杯子拿开,将床被往她身上拉了拉。
  “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薛夫人双目半开,眼中没有半点神采,声音轻轻地问了一个问题。
  薛睿神情一痛,扭头看了看窗子,回答道:“快天亮了。”
  “你回来几日,天天守在我这里,莫让你祖父不高兴,待会儿吃了早点,就回去吧。”薛夫人靠在儿子胸前,神情宁静而安详,不似一个接连昏迷了好几日的病人。
  “母亲放心,儿子给您侍疾,是祖父允了的。”薛睿扶着棒夫人躺下,在她身后垫了枕头,坐在床边,轻握着她的手,满面疲态她看不见。
  上个月底他被派离京去迎湘王,在外回来,一到家中便听闻他娘病倒的消息,薛夫人一向身体不好,这一次病的突然,昏迷几日,醒醒睡睡,薛睿就衣不解带地陪着,是弥偿过去在外两年,不能尽孝。
  “你祖父向来严厉,但对你却是极好,睿儿,好好听你祖父的话,莫要再次辜负了他对你的寄望。”薛夫人轻声说着话,气息幽幽。
  薛睿眼神轻动,顺从道:“母亲放心,儿子知晓。”
  郎中很快就被请了来,诊断的结果让薛睿放了心,薛夫人已无大碍,小心调养,虚以进补即可。
  薛睿又陪了她一个早上,看着她喝完汤药睡下,才离开,走之前再三叮嘱了她院里的丫鬟侍婢,一有不妥就立即派人通知他。
  薛睿回到自己院中,沐浴后换上官袍,准备到大理寺走一趟,他离京之前,身上还有公务未完,一直拖到现在,不知是否已被他人接手。
  。。。
  黄昏从大理寺出来,薛睿一天没怎么进食,就让轿夫抬去了他常去的那家酒楼,进门就被正在算账的掌柜眼尖地认出来,忙喊了小二引座。
  薛睿心中有事,没仔细听他说什么,就上了二楼雅间,一推开门,里头竟是满座——刘炯、冯兆苗、齐明修、瑞林几个都在。
  看到薛睿,他们几人也很惊讶,原来是他们先到,掌柜的见薛睿来了,误以为他们是约好了一起,就让小二引他上楼。
  “睿哥!”冯兆苗欢实地喊了一声,扭头对齐明修抱怨道:“你不是说睿哥不来吗?”
  齐明修摊摊手,指了薛睿:“你问他,我昨天派人去薛府送话,回来是说他没空。”
  薛睿不置可否地一笑,在冯兆苗让出的位置上坐下,一旁刘炯给他倒了酒,询问道:
  “这阵子哪儿去了,打那天送了我父王回府就没再见过你人,我还去大理寺找过你两回,以为你人丢了呢,要不是外公看我不顺眼,早上府里寻人了。”
  薛睿摇摇头,“我娘身子不舒服,就在家中陪了几日。”
  座上静了一静,刘炯最先反应过来,关心道:“舅母又病了?怎么府里的郎中那么不管用,治了多久没见好,去宫里请太医看过没有?”
  “现已无碍了。”薛睿似是不想多提,一语带过,便岔开了话题,“你们今天聚在这里是干什么?”
  在座都是有眼色的,看他不愿多说,就顺势绕了过去,冯兆苗搬了个椅子在薛睿身边坐下,兴致勃勃道:
  “是在说今年大衍试,我们找世子爷打听消息呢。”
  薛睿几日不出门,不知这些,一听说大衍试,先想起了一个人来,微微走了一下神,停下喝酒的动作,扭头询问刘炯:
  “大衍试怎么又同你扯上关系?”
  刘炯正要答话,冯兆苗先纳闷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冯兆苗嘀咕一声,心说那天莲房姑娘来找他进湘王府,被他说去找睿哥帮忙,怎么看样子,她没有去找他吗?
  “兆苗?”薛睿又喊了他一声。
  “哦,哦,没事,我想说这么大的事你都没有听说过,”冯兆苗打起了哈哈,没在这酒桌上提起余舒来,是想等待会儿私下再同薛睿说。
  接着他便讲了今年大衍试奇术一科的题目,薛睿听得认真,湘王路上丢东西这事儿他知道,可这事儿成了大衍一道考题,他却是今天才刚听说。
  刘炯道:“这司天监也不知怎么想的,我父王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幅画到底是丢了还是被偷了,就被他们列成了考题,现在每天王府门外都堵着一大群人,好不烦人,吵得我父王第二天就装病搬去了定波馆,把烂摊子丢给下面人。”
  齐明修插话:“你府上的管家,这两天怕是收银子收到手软了吧。”
  刘炯哈哈一笑,满不在乎道:“难得机会,就让他们发一笔横财。”
  几人有说有笑,薛睿表面看似在听,其实是心不在焉,吃完了这一顿饭,刘炯本来提议要到别处继续喝酒,被薛睿拒了,冯兆苗也口称有事,五人就在酒楼外面分了头,刘炯他们去喝酒,冯兆苗叫住要上轿子的薛睿,看看四周,将他拉到路边。
  “睿哥,莲房姑娘没有去找你吗?”
  闻言,薛睿一皱眉毛,“没有。怎么,你见过她?”
  冯兆苗点点头,就把那天余舒来找他的事情说了,最后抓耳挠腮后悔道:“我看她不知道你回来的消息,就同她说了,是想让她去找你帮忙快点儿——唉,早知道她不去找你,那天我就带她上王府了。”
  薛睿当即变了神色,追问道:“她几时找的你?”
  “前天吧,”冯兆苗嘀咕道:“也不知她进得去王府没有,这都好几天了。”
  话刚说完,眼前就没了人,冯兆苗左右一扭头,只看见薛睿匆匆上了轿子,连声招呼都没和他打,就走人了。
  留下冯兆苗一个人郁闷地站在街上吃风,十分后悔方才没同刘炯他们一起去喝酒。
  第233章    不见
  晚上,薛睿赶去了回兴街,让脚夫等在街边,步行入了巷子,路上是有想,见到余舒的人该怎么说话,一则解释他回来这几天为何没有来找她,二则说服那死心眼的丫头接受他的帮助,好完成奇术一科的考题。
  然而到了余舒家门口,未及敲门,却见门上一把锁,天也黑,路不明,薛睿伸手摸了摸那锁头,竟觉上头落了一层灰。
  稍一迟愣,他方意识到,这院子里的人,是搬走了。
  怎会,兆苗不是说前天才见到过她吗?
  薛睿不死心地敲了敲门,喊了几声,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闷闷的门板声,还有巷子里头的风。
  薛睿脸有些黑,联想到他走之前那晚上,余舒没头没脑对他说的那些话,下意识就将她不声不响地搬家,当成是她在躲他。
  哭笑不得,他有这么可怕吗?
  站在大门紧锁的小院外,薛睿心中一阵挫败,他只是恰如其分地对一个女子有了好感,还没来得及表达点什么,就把人给吓跑了。
  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薛睿忽略掉心头的不快,去敲了对面邻人的门,想要打听看看这一家是搬哪儿去了,可惜的是,邻居也说不清楚,余舒姐弟好像是一大早就搬家走的,谁都没有通知,哦,还有那个景尘。
  想起来那个来路不明的江湖人,薛睿不由地暗皱了下眉头,一是不放心,二来多少有点儿不平衡,怎么同样是男人,那没良心的丫头就能完全两个态度,对那人是毫不存疑,而防他就像是防贼一样。
  尽管不平,薛睿也没有真生气到要对余舒撒手不管,琢磨着还得要找到她,领她去见一见湘王,好让她这一科把握更大一些。
  出去坐上轿子,薛睿暂先回了薛府,想着明天一早就到百川书院去,逮不着大的,能带着小的也行。
  且说,余舒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将从襄王府管家处得来的一付不完整的八字补齐,利用祸时法则推敲出了两对最有可能是湘王的生辰,然后再分别代入运算符号,罗列出了湘王丢失画卷可能性最大的几个时间段。
  这两天她除了上茅房,连房门都没怎么出,炭笔磨损了七八根,因过量的计算,手指关节也磨出了水茧,一碰就疼,不过对余舒来说,考题能有所进展,这一切都值得。
  现在只要等到明日,她再上一次湘王府,向老管家将她算出来的这几个时间段打听清楚,就基本可以确认他是在何处丢了那卷画,虽无十足把握,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余舒自认不比古来易子大能,能算到这一步,已是她的极限了。
  将明天要问的条子整理好,未免万一抄成三份,一份留底,两份分别装进明日要穿的衣兜里,做完准备,余舒伸了个懒腰,将茶壶里剩下的水都灌到嘴里,起身离开书桌,到外面去透气。
  此时正值深夜,院子里冷得很,赵慧他们早就歇下了,一轮下弦月挂在空中,余舒不知不觉走到了景尘院子门口,朝里探望了一眼,看灯烛已灭,就没再往里面进。
  她这两天忙的昏天暗地,虽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连看一眼他的空闲都没,心中不由地有些惭愧。
  等明天吧,早上一起吃早饭,再好好问问他记忆恢复的情况,余舒心里这么想,又原路回了房,一躺在床上,连日的疲惫便袭来,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夜深几度,覆霜的窗上投了一道剪影,又在夜里,慢慢消失去。,
  深冬,清晨极冷,余舒起床就打了两个喷嚏,昨晚被子没有盖好,睡了一夜两只脚竟然露在外头。
  一边吸着鼻涕,余舒一边迅速地在被窝里套上棉袄衣裳,翻身下床,对着铜镜将头发挽成一个书生髻,包了快帕子,到外面去打水洗脸。
  赵慧一家刚刚在京城安定,宅里还没有添置下人,因此余舒也就没有分到一个半个丫鬟伺候她,凡事还得亲力亲为。
  “姑娘,起的早啊,”赵慧的丫鬟芸豆端茶出来,见余舒站在房门口泼洗脸水,朝她打招呼。
  余舒对她笑笑:“慧姨起来了吗?”
  芸豆道:“起来了,正说让奴婢去看看您起了没呢,姑娘饿吗,我到厨房瞧瞧早点做好了没,给您端屋里?”
  余舒拒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去。”
  余舒将脸盆放回屋里,到厨房去,裴敬从扬州带了两个厨子,贺芳芝怕赵慧怀孕口味不适,就问他借用了一个,早饭都是南方口味,清粥小菜。
  余舒同厨子聊了两句,在橱柜里找到一个食盒,装了两份早点,来到景尘院外,打算和他一起吃早饭。
  门窗闭着,没听到屋里动静,余舒奇怪景尘这时候还没醒,敲了两声门,门竟自己开了。
  “啧,昨晚睡觉没锁门吗?”余舒喃喃自语,干脆推门进到小厅里,一面将食盒放下,往外拿早饭,一边高声对屋里卧房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