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7:59      字数:5071
  薛睿因记着余舒的告诫,整晚上都多提了几分小心,见这异状,立刻就警觉起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四周,发现这不是他来时候走的那条路。
  “等等,我头有些疼,在这里坐一会儿。”
  薛睿就在走廊边上坐下,一手扶额,摆摆手让那侍女先行。
  那侍女见状,忙道:“薛公子,皇子府路绕,您别再迷了,这夜里凉,您要坐还是到前头再坐吧。”
  薛睿一听这话,更不肯走了,八成知道这人引了他到前头没好事,就闭着眼睛,靠在廊柱上。
  “薛公子、薛公子?”侍女唤了几声,见他不搭理自己,面露了焦急,又不能强拉着他,左右张望后,小声道:“那奴婢去给您倒杯热茶来。”
  “不用,这皇子府我不认路,你走了,我迷了怎么办。”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皇子府给他下套。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前头还有人找他来了。
  “睿哥,你坐这儿干嘛呢,怎么不回宴上?”
  薛睿睁开眼看着大步走来的冯兆苗,瞥了那侍女一眼,站起身道:“多喝了两杯,走吧。”
  两人遂一同往前走去,下了走廊,左右各有一条路,薛睿正回忆着该走哪儿,就听见不远处隐约传来一声低斥:
  “请您自重!”
  薛睿脚步一停,这声音听起来有一丝耳熟,正想着是谁,冯兆苗扭头狐疑道:“你听见没?”
  “嗯。”
  冯兆苗探头探脑,“过去瞧瞧?”
  薛睿迟疑了片刻,就听见不远处又响起了女子的惊慌的低叫声,无法,只能过去看看。
  “走。”
  那侍女阻拦不及,两人大步下了走廊,穿过一片树丛,就见到前面小凉亭子里,一名男子正搂抱着一名不断挣扎的女子,夜黑,月亮挡着,看不仔细是谁。
  见到这情况,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子都不会袖手旁观,两人脸色一变,赶忙上前去,冯兆苗大喝一声:
  “休得无礼!”
  薛睿和冯兆苗一人一边把那男子拽开了,那女子一得自由,便慌慌张张地后退到亭子边上,脸色发白地看着他们几个。
  “星璇,我只心仪你一个,你为何不信!”
  “殿下休要再胡说了,星璇与你从无私情,是你一厢情愿会错意。”
  一听这话,薛睿哪还能不知道这亭子里的一男一女是谁。
  “放开,你们两个!”刘灏是喝醉了酒,心中愤怒,大喝一声,一臂挥开冯兆苗,一拳头砸向了身侧的薛睿,薛睿措不及防,后退半步一侧头,躲过这记拳头,刘灏转而又侧退踢向冯兆苗。
  冯兆苗是冯老将军的亲孙,手底下岂会没有几招武艺,当下就同刘灏缠斗在一起,在这小凉亭子里你来我往,互不示弱。
  薛睿趁乱回头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女子,认出果然是纪星璇,暗皱了下眉头,正要让她先行离去,余光里就见了几只灯笼晃晃过来,听到了人声。
  “那边怎么了?”
  “好像是在打架?”
  “快过去!”
  “你们这是作何,都快住手!”
  来的几个人中,有薛睿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几个人齐力把冯兆苗和刘灏分开了。
  灯笼一亮,凉亭里谁人是谁,便可见一番,纪星璇脸色忽变,低头往身材颀长的薛睿身后藏了藏,薛睿察觉到,就站着没动,因此当下竟谁也没注意到,这亭子里还有个女人。
  刘灏发泄了一通,此时已有些酒醒,见这么些人,脸色不好,冷哼一声,便振袖离去,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刘炯也在其中,挥挥手:
  “行啦,王爷酒喝多了,都散了散了,今儿晚上这事谁都没看见啊。”
  刘炯把人都打发走,扭头看着冯兆苗和薛睿,眼尖地瞧见了薛睿身后面躲着个人,露出裙角,狐疑地询问:
  “这到底怎么闹上的?”
  冯兆苗蹭了下嘴角血迹,撇着嘴不吭声,这关系到女子家名节,他再多嘴也不会乱说话。
  “多谢两位公子,我告辞了。”纪星璇见人都走完了,便低着头对薛睿和冯兆苗分别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薛睿看着她背影,面色无异,心中却是一阵侥幸。
  今晚上这事,若不是他小心了这一步,没有冯兆苗跟着,刚才若是他同刘灏打了起来,被这些人撞见,再有这纪星璇在场,那便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事后传出去成了什么,薛家大少爷同七皇子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想想这话传出去的种种后果,薛睿眼神一暗,回头再想要去找那个领路的侍女,却已不见了人影。
  第197章    认出你了
  薛睿回府之后,并未将在皇子府发生的事同薛凌南提起,是一夜辗转,反复思索。
  今夜之事,他一步侥幸而过,若要被人误会他同七皇子争风吃醋,定会让人联想到他们前不久在定波馆闹翻的事,这么一相和,就从私怨变成了一桩实打实的丑事。
  不仅败坏了他和刘灏的名声,那纪家的小姐,日后再要谈婚论嫁是难了。
  虽是一石三鸟,但针对的应该是刘灏没错,近来因为圣宠,七皇子风头大涨,想要往他头上泼脏水的人不少。
  但这下套之人,手能伸到皇子府,对他和刘灏的脾气了若指掌,筛一筛就那么两三个人选,即便不能确认是哪一个,他日后也会加倍堤防这几人。
  身在这安陵城中,但凡要往上走的人,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泥足深陷,需要时时打起精神来应付。
  夜深了,薛睿从床上坐起来,披着衣裳走到窗边,推开窗页,呼吸了露寒,看着天上将圆的明月,忽有忆起那段义阳小住的时日,朝起晚归,无用多愁,每天见一见那鬼机灵的小伙计,都是一种乐趣。
  想到这里,薛睿止住了思绪,决定明天下了公差就去见一见余舒,对于她能算出来他今晚有祸这一点,不只是一点兴趣。
  第二天下午,薛睿处理完了大理寺的卷宗,打算回家去换身衣裳便去找余舒,在府衙门外,被一个小厮拦住:
  “大人,您的信。”
  薛睿看看眼前这陌生的小厮,拆了信,但见纸上字迹清丽,只有一句话:“请薛公子漱云茶楼一见。”
  落款是个“星”字,薛睿看完了信‘把纸折一折,递还给那小厮,道:
  “回去转告你主人,我今日有事不便前往。”
  昨日才躲过一遭,他又不是毛头小子不长记性,更何况他不觉得同这位纪小姐有什么好说的,刘灏的人,不管碰没碰,他都懒得沾惹。
  那小厮见他绕道要走·忙又叫住他,“大人等等,还有一封。”
  薛睿停下,看着那小厮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他好奇之下,接过去拆看了,这次更简单,上面只有四个字——
  莲房姑娘。
  薛睿挑起眉,思索片刻,把这第二封信塞进袖口,对那小厮扬了扬下巴:“带路。”
  小厮脸上一喜,躬身引了路,“公子这边走。”
  漱云茶楼的雅间与别家不一样,是设在一楼转角,一条走廊上。
  推开门,眼前立有一道屏风,不知是有意无意,上面绣的正好是鲤鱼穿莲图。
  薛睿瞧那屏风一眼,绕过去,就看见坐在茶桌后起茗的纪星璇,依旧是纱巾遮着半张脸,然而仅露出来的那双眼睛,想必不论谁见了,都要赞一声漂亮。
  薛睿和刘灏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知道他素爱美女,昨晚上听到他醉酒之言,也不知是对此女动了几分真情,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能把刘灏迷的为她醉酒失态的纪小姐,绝对不简单。
  “薛公子,”纪星璇见到薛睿,便起身行礼,待他挑了对面一张茶席坐下后,才落座,半垂首,歉声道:
  “今日不情而请,还望你不要罪怪。”
  两人第一面是在义阳城中见到,当时候纪家还在同薛家议亲,后来又在夏江盈被害一案中见过几次,算不得熟,可大体上对对方都有些了解。
  “纪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他对这女子,原本是有几分欣赏,仅凭一个右判的孙女,就能在太史书苑立足,上结识皇子郡主,下交好江南易首,必有她过人之处。
  但是夏江盈的案子之后,他便对她没了兴趣,太有心计的女人,他一向敬而远之,有一个例外把他糊弄了,就够了。
  纪星璇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昨晚,多谢公子为我解围。”
  薛睿道:“不过是刚好路过,当不得谢。”
  纪星璇冰雪聪明,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疏远,便不再提此事,亦不解释昨晚之事,而是端着泡好的香茶,起身为他斟上,再坐回去。
  薛睿端起杯子,闻了闻茶香,并未就杯,听到对面出声:
  “我有一问。”
  “什么?”
  “那日定波馆中,薛公子身边的莲房姑娘,可是曾经我纪家的一位小姐,姓余。”
  薛睿早有所料,并未惊讶:“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不是便罢,若是,请公子代为转告,我想见她一面。”纪星璇并没有绕弯子,直接请求。
  “为何要见?”
  “恕星璇无可相告。”
  薛睿看着眼前这个虽是请求,但分毫不见低声下气的女子,既知她这是在试探自己,笑了笑,“那也恕薛某无可奉告。”
  说着,便放下一口未动的茶杯,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办,不便多留,纪小姐告辞。”
  纪星璇见他要走,并未阻拦,也跟着站起身,目送着薛睿绕过屏风不见了人影。
  “看来的确是她了,”纪星璇面无表情地低头自语道,“原来师父的六爻,让此人学了去。”
  余舒在家养了几日腿脚,总算能够沾地走路,虽然还是疼肿未消,但比起整日一只脚蹦来蹦去要好多了。
  景尘的手每日换药,好在是冬天,没有发脓的征兆,余舒又让余小修出门去买了两只老母鸡回来,每天清炖一锅鲜汤给他喝着补血气。
  十一过后,余舒就等着薛睿那边来消息,担心他着祸没避过去。
  薛睿找上门的时候,余舒正坐在院角小马扎上杀鸡子,听到门响,还以为是余小修下学回来了,开了门才看见是薛睿。
  见他手中拎着大包小包似是点心烧饼之类她爱吃的面食便笑:“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又不是走亲戚。”
  说着往围裙上擦擦鸡血,就要仲手接,薛睿看她头发上还粘着一撮鸡毛,再一瞄不远处那一滩血腥,不知该夸她能干还是损她不讲究,抬手避过去,问道:
  “行了我拿进去,你脚好了吗?这么走来走去的。”
  “不碍事了,我把那点儿毛拔掉,你先进屋去坐。”
  “好。”
  景尘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薛睿看见他,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一派客气:“景公子。”
  “叫我景尘就好。”
  “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嗯,小鱼刚给我换过药。”
  这对话听起来颇为耳熟,薛睿笑眯眯地点点头“那就好。”
  一回生,二回熟,薛睿摸到大屋,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扭头看景尘跟了过来,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也不主动说话薛睿在桌边坐下,他也走过来坐下。
  余舒还在外头打理那只老母鸡,薛睿看了眼屋外转头问道:“你和阿舒是何时认识的?”
  景尘道:“今年三月。”小鱼是这么和他讲的。
  薛睿:“哦。”三月他还在义阳,为何没听阿舒提起过。
  “我看你身手不俗,敢问你是师承哪一派?”薛睿又问。
  “师门之处,不便相告。”景尘被余舒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往外说他是个道士,何况他也确实不知道他是哪一门派的,这么说倒不算骗
  薛睿问了两句,没能试探出什么,见余舒洗了手进来,就没有继续打听。
  “晚上留下来吃饭吗,我炒个鸡杂拌儿,弄两个小菜,待会儿再让小修去打一壶酒回来。”余舒问薛睿。
  “好啊,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
  “做的一般,你到时候别嫌难吃,”余舒看薛睿这模样,就知道他那祸事八成避去了,笑着在他和景尘之间坐下,问道:
  “你来找我,可是衙门那边又有消息了,何时开堂审理?”
  “还要几天,今天来找是你专程道谢的,”薛睿看着余舒,“多亏了你提醒,昨晚上我才侥幸躲过一灾。”
  余舒坐正了身体,脸上好奇,“怎么回事啊?”
  要能收集到信息,下回再算到这样的祸,她就有数了。
  “不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