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7:59      字数:5030
  秋桂坊上易馆众多,小点的 她肯定不会屈就,太大的施展不开手脚,最好是挑上一家名声好名气却不大的易馆暂留。
  这样的易馆余舒就知道两家,一家是位于秋桂坊西街的天星易馆,一家是位于东街的周家易馆,真要从中选一个的话,余舒倾向于后者,不为别的,就因为那周家易馆的大东家同孙记酒馆的孙掌柜相熟,引荐起来更为方便。
  余舒决定等明天带景尘去道观一趟,回来就请孙掌柜搭线。
  。。。
  余小修头一 天上学,感觉还不错,余舒黄昏钱把他从高百川书院接走,回去的路上,就听他比手画脚地讲着今天一百天在学堂里的大小事,譬如夫子讲了什么,同学有几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午饭很好吃等等。
  余舒看的出来他有努力适应新环境,很是欣慰。路过猪肉铺子时候就割买了一斤五花,又在街边称了一条二斤六两的肥鱼,准备着晚上回去给他做顿好的。
  两人回到家中,景尘正在院子里打扫,巷子前后长有老树,秋天开始掉叶子,有点风就往他们院子里刮,不打扫的话一天下来就会积的到处都是。
  景尘手拄着同人差不多高低的扫把,背后束着散发,额上微微汗湿,是练了一个下午的剑所致,余舒不知,见他这样子,还以为他是干活累的,便从他手里抓过扫帚,道:
  “院子里每天扫上一回就行了,去洗把脸,我这就去做饭。”
  “嗯。”
  景尘将扫帚给了余舒,去洗了脸出来,余小修在院子里拉住他,捧着今天领到手的基本崭新的课本,不好意思地央求他:
  “景大哥,你帮我在书页上写下名字吧,我怕写不好把书本弄脏了。”
  “好,”景尘带着他回了自己房里,余小修殷勤地站在桌边磨墨,景尘翻了翻书本,了了扫过几页,问他道:
  “学堂里有趣么?”
  余小修听出他话里的关心,就仔细回答道:“人挺多的,夫子脾气好,同学们待我也都客气,唔,就是书上有些地方,我看不大懂。”
  景尘问:“哪里?”
  余小修放下墨条,擦擦手,翻开今天上课听到的地方,指给他看:“你瞧,这里说,‘《易经》之为书 也,不可远,道也屡迁,变动不居。。。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这个‘唯变所适’,是何意思,夫子没讲明白,我便不懂,我还问了我哥,她也不清楚,让我明天去学堂问夫子。”
  余舒学易不是受的正统教授,对这些书面上的东西,往往一知半解,有古文的地方,更是一窍不通,余小修问她这些,她也是一头雾水,便退到了学堂的夫子身上。
  余小修同景尘说这些,倒没指望景尘能为他解惑,也就是顺带一提,不想景尘盯着那行字看了看,竟然脱口道:
  “天道运行,唯变所适,世事多变,当顺应以适从。”
  “啊?你说什么?”余小修听的糊里糊涂。
  景尘面色恍惚了一下,回神指着那书本上头“唯变所适”四字,道:“这里应该是说,事事总有变幻,不以典章为准,要随机应变,方可大通。”
  余小修想了想,拍着巴掌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接着又把那两句话反复读了几遍,越读越通,转而奇怪起来:“景大哥,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意思?”
  景尘想了想,便告诉他:“最近时不时会记起这些文法,也不知从何而来,做梦也常梦到有人同我说话,不知言语为何,但醒来时,多还记得。”
  余小修一听这话,惊讶地张开嘴,把书往桌上一放,便冲到 院子里喊叫余舒:
  “姐、哥,哥!你快来啊,景大哥好像是记起什么了!”
  余舒在厨房里听到这声喊叫,便把菜刀往案板上一丢,油手抹在裙子上,匆匆跑进了景尘屋里。
  “刚说什么?记起什么了?”
  景尘看他们两个神色焦急,便把这阵子记录梦话的纸张从桌屉里找出来,递给余舒,道:
  “我都写在上面。”
  黄昏天暗,余舒拿了纸张退到门口,借着光凑近了去看,只见纸上字体云逸,条条分明,有的是一句话,有的则是一两个词,她看着都陌生不解,直到翻过下一张,见着了大头一行上被重复写了好几遍的三个字——挡厄石。
  第184章     触霉头
  夜深了,余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爬起来,轻手轻脚拨亮了油灯,拿着傍晚吃饭前从景尘处得来的几张写着“梦话”的纸张,坐在窗前思索。
  景尘能够梦到以前的事,这是个好现象,虽然他依旧记不得什么,但是多了一些线索可寻,糟糕的是他梦到的某些事情,对余舒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起来要追究到半年前,她和景尘在义阳相遇,他给了他一颗名叫黄霜的石头,被她不小心遗失,在这之前只是觉得可惜,但现在看来,那颗黄布溜秋的小石头,竟不是一般重要的东西,若落在别人手上,反倒成了坏事一件。
  那黄霜石又名挡厄石,是景尘师门的宝贝,主要是为同他亲近的人挡灾之用,免得受那计都星祸害,到底还有什么其他别的用处,余舒不清楚,她没有告诉景尘,那枚石头是被用来“防”他的,只提起他当初送给了她,却被她丢失。
  到了这会儿,再来抱怨景尘当初随随便便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也迟了,“挡厄石”是她弄丢的,她得负主要责任,但事情过去这么久,想要把它找回来真是大海捞针一样难,就那么一颗小石子,谁知道会到哪里去呢?
  她掏出桌角压的小册子拿出来翻了翻,上头密密麻麻,写的全是这些日子以来,她为身边的人测算的大小祸事,算一算日子,景尘那计都星发作的时间,应该快要到了,这未来几天的麻烦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她小心防着,就不知藏有什么大凶大祸在前头。
  “唉,要是有法子,能算到那挡厄石现在何处就好了。”
  余舒发愁地直叹气,突然冒出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竟抑制不住顺着往下想,左右也无睡意,就数了铜板,取了纸笔,掷出那挡厄石同他有关的象数,一一列下,埋在桌上写算,企图找出可寻的迹象。
  不知不觉窗外夜幕升落,天色半昏半明,正事人倦梦香不觉醒时,住在西屋的景尘一觉醒来,打算赶在天亮之前,在院子里练上半个时辰的剑,却见大屋窗下亮着灯光,半薄的窗纸上照这个人影,十分讶然。
  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没睡吗?
  余舒正绞尽脑汁地同一堆数字为难,头发都就掉了几撮儿,一时没有听到头顶上窗子被人轻轻叩响,直到景尘的问话声隔着窗户穿进屋里,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天都快亮了。
  “小鱼?”
  余舒站起身开窗,坐了半夜,腰先受不住噶吱吱出响,她小声呻吟了声,把窗子打开,就见一身皂白中衫的景尘站在窗外,神色略显担忧地看着她:
  “怎么这个时候还没休息?”
  余舒揉着后腰,糊弄道:“睡不着又起来了。”
  景尘低头,视线越过窗沿,落在狼藉的桌面上,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余舒打了个哈欠:“我想算算看,有没有法子算到那挡厄石丢哪儿了。”
  听她说法,景尘不解地问:“你不是说早就丢了,隔了这么久,如何去找?”
  “找是不好找。但是能算啊。”
  一提这个,余舒来了精神,问都没问景尘怎么这个时辰起床,她怕把屋里面睡的余小修吵醒,就飞快地把桌上丢的到处都是的草稿收拢,捞了椅背上的外套,小声对景尘道:
  “等我下,出去和你说。”
  景尘看着眼前窗子从里关上,稍后,就 听见大屋门响,扭过头就看到余舒披着衣裳走出来,背掩上门,朝他招招手,景尘会意走上前。
  余舒推开了夏明明原先睡的那间屋,点亮了灯,同景尘在四角茶桌边坐下,把灯往手边一放,就捧着那叠拿来演算的稿纸,指着上头向景尘解释道:
  “你瞧,这是你给我黄霜石的前后日子,这是我大概弄丢它的几天,这石头不是人,没有那字可寻,找起来当然是麻烦,但是它也不会没有腿自己跑了不是,先不说它丢在哪里,它是从我身上丢走的这能肯定吧。你知我会用铜钱问卜己事吧,我晚上求了好多遍,先问它遗在何方,卦象十中有八皆是指南,这便是说能从我身上问卜,我又卜它能否找到,卦在五五,这几率就有趣了,若说不能寻,差一点也要是个四六,但。。。。。。”
  余舒讲到自己擅长的概率和估算,两只眼睛兴奋地冒绿光,也不管景尘是不是听懂她在说些什么,一股脑儿地把她一夜想到的全都道了出来,其实是想理一理思路,自说自答,连句插话的于都都没给景尘留下。
  好在景尘不是喜欢追根知底的人,听懂就的听懂了,听不懂的就跳过去。
  “。。。所以说,这挡厄石被我弄丢了,不是没处找,就是这样,我说的意思你明白吗?”等余舒好不容易痛快了,才给了景尘一句说话的机会。
  其实景尘并不很记忆那挡厄石能不能找到,毕竟他什么都不记得,只凭梦中言语,无从体会它的重要,但见余舒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便把这些话压下未讲,而是配合地问道:
  “你是说,你已经有办法了吗?”
  这句话倒是问的一针见血,余舒抓了抓耳朵,觉得自己刚才兴奋过了头,不好意思道:“呃,具体的法子我还没想出来,不过你放心,大概的方向我已经掌握了,你再给我一些日子仔细地琢磨琢磨。”
  说到底,这些都只是她凭空建立起来的假象,没有验证,就做不得准。
  “嗯,你慢慢想,”景尘顿了顿,看着灯下她的眼底青涩,料想 她是熬了一夜,暗皱眉头,又说不出重话责备,值的放软了口气道:
  “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似这般沾了睡觉的时候,白天你不累么。”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我和你讲啊——唔,”话还没说完,她便打了个哈欠,眼里挤出两泡困泪。
  景尘看她这样子,是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硬拉着她手臂,巧劲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却不弄疼她,按着她的肩膀轻轻将她往外推,“你快回房去睡把。”
  “唉,我的写的那些底子还没——”
  “我帮你收,去睡吧。”
  “那天明了你记得让小修叫我起来,我今天打算带你到城南的道观去转转,可别迟了。”
  “嗯,”景尘头一回敷衍地应了余舒,将她推回房门前,看她进了屋,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到她倒水喝茶,然后脱鞋卧床的声音,才转身回到夏明明房里,收拾那些散乱的纸张。
  。。。
  余舒一觉睡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拢着头发从床上爬起来,余小修已经早早上学去了,对于没人叫醒她,白睡到这会儿,稍感郁闷,在屋里洗了把脸,一出门就看到正在院中清扫树叶的景尘,忍不住取笑:
  “你倒是找了个正经的活干。”
  这小院子里,景尘每天至少要扫上三遍才行 ,她都要怀疑起他以前在龙虎山上做道士,是否就是在人家山门前扫地的。
  景尘早听到 余舒脚步,正接着扫帚在院中练习剑步的他以前收了势,看起来就同正在扫地无二,没
  听出她话里的调侃,打量着她恢复过来的气色,道:
  “睡好了?”
  “嗯。”
  余舒十指交叉举过头顶,结结实实地伸了个懒腰,抬脚快过门槛,一走进院子里,头顶上便“啪嗒”落了几滴东西,她抬手一抹,拿到眼前瞧了,眼皮直跳。
  “嘎、嘎!”
  一直乌鸦扑腾腾从屋顶上飞过去,余舒低骂了一句“臭鸟”,甩了甩手上的鸟屎,就要到厨房去打水梳洗,谁想她刚走了两步,头顶便又是“啪嗒”一声,她额头上顿时青筋冒起——
  乌鸦,鸟屎,这大好的天,遇上这大霉的兆头!
  景尘站在那里,来不及动,就看那只刚才还老老实实蹲在屋檐上看他扫地的乌鸦突然飞起来,在院子上头转了两圈,在余舒头顶上拉了两泡鸟粪,刚才还神清气爽的余舒下一刻便着了火,上前来夺他手中的扫帚,对着半空中飞来飞去的乌鸦猛地
  一通追打,口里不清不楚地喊着:
  “我让你随处大小便,我让你随处大小便。”
  “嘎嘎!嘎嘎!”
  正躺在窗下晒太阳的金宝无辜被牵连,好险没被横来的扫帚扫飞,“唧唧”叫了两声,跃下窗台,几个鼠窜溜到景尘脚边,抱着尾巴,缩在他脚跟后面,探头探脑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