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7:59      字数:5121
  左右这会儿没有客人,余舒便取了纸笔,对照着这张字条拿祸时法则来算。
  一盏茶后,余舒发出一记“啧”声,看着纸上列出最近的几个数字,不大确定地咬了咬笔头,手中撕拉换了一张干净的白纸,重新算了 一遍,结果同方才一样,说明 她计算无误,夏江盈祸在今朝,乃是一场血光之灾。
  “就是是今天吗?”
  既知祸时,余舒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去找一趟夏明明为好,于是就将没开张的卦 摊收起来,暂时寄放在孙记酒馆,到十字路口同人伙租了一辆到城北去的马车。
  等她找到了太史书苑那太街上,还没走到门前,就发现今日不同,大老远就瞧见书苑门口的街上聚了不少人,有车有马,再走近一些,惊见那寒酸的两扇小黄门前,竟然有腰上跨刀的官差把守。
  余舒曾在春香楼赌易的时候,见过一模一样公服的官差,因而识得这是同一个衙门的,暗觉不妙,遂上前去打听。
  路便上停有不少附近茶馆酒楼出来看热闹的人,余舒随便找了一个,好奇地指着书苑那边询问:“这位兄台,里头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来了官差?”
  “嘘,”那人一手挡嘴,侧头低声同余舒道:“据说是昨晚上出了起凶案。”
  凶案?余舒眼皮跳跳,也压低了声音,不信道:“真的假的啊?”
  那人努努嘴,示意余舒去看守门的官差,“没瞧见大理寺来了人吗,这要不是人命案子,哪能惊动得了他们。”
  余舒吸气,心中忽地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只怕那遭遇不测的人是夏明明的四姐,但昨晚上分明没有下雨啊,会不会出事的是别人?
  丰源客栈就在前头,余舒决定先去找夏明明看看,她刚一走开没多大一会儿,便有两顶轿子停在了书苑大门前,有人上前打帘,从轿子上前后下来两个人,面色凝重,身穿官服遥溃反髯乓谎谏矗桓銮嗄辏桓鲋心辍?br />
  “楚大人,薛大人。”
  薛睿对门前守卫点了下头,示意同来的大理寺正楚予方先行,两人进了太史书苑,船过花园游廊,直接去了镜湖边的女馆。
  甫一金到园中,就有下吏迎上前禀报,薛楚二人听罢,神色愈发严肃,又问了几句,便让下吏引着到东边一排房门前。
  案发的地点就在东边起第二件屋子,薛睿和楚予方进去看了,被害的尸首还停靠在床上没有动弹,一股血腥味让两人皱起眉头,上前掀开白布一瞧,但见惨象,皆都侧目回避了一下。
  楚予方留在屋中查看,薛睿便退出去,站在门口打量园中环境,余光扫到不远处廊下低头侧坐的一个女学生背影,皱眉询问身旁下吏:
  “那人是谁,不是命你们讲女馆中的人都先聚到别处吗,怎么还有人留下。”
  “回禀大人,那位小姐是头一个发现尸首的人,属下想着大人会有话 要问,因而就请她留下了。”
  薛睿点点头,没有再责怪他,一个人走上前,打算去问问那那女学生。
  “这位小姐。”
  薛睿距那女学生几步远时就停下,礼唤一声,见到对方回头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不由地眼前一明,他在外游历时久,见过的女子形形色色可谓不在少数,似眼前这般姿容却是寡见。
  不是说她模样生的有多美,而是那双如星似月的眼睛,实在是颇动人心。
  收起那一瞬的惊艳,薛睿整了下神色,正要询问公事,就见女学生看到他后神情意外,站起来问候道:
  “薛公子,别来无恙。”
  薛睿听到她口吻,狐疑道:“你认得本官?”
  对方低下头,轻笑道:“薛公子贵人多忘事,我们曾在义阳城见过一面。”
  经她这么一说,薛睿哪还有记不起来:“你是。。。纪小姐?”
  原来是纪家那个星璇,几个月前在义阳城是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时见她覆着面纱,他心中另存他想,就没仔细看,不想今日会在这里遇见。
  “正是小女。”纪星璇抬起头,虚弱地冲他笑了笑,一阵眩晕袭来,脚步不稳,向前跌去。
  薛睿见状,大步上前,一手托扶住她手臂,待她站稳后,才松开她过分纤细的手臂,道了一声:“冒犯”。
  纪星璇扶着额,摇摇头:“多谢。”
  薛睿观他容色憔悴,联想到刚才他在屋里见到尸首血腥模样,心中了然,便指了一旁厅室:
  “先到里头坐一坐吧。”
  “嗯。”
  。。。
  话说余舒去了丰源客栈,询问楼下掌柜,在二楼找到夏明明住的房间,敲了半晌门,才 听她来应:
  “谁啊?”
  “是我。”
  “阿树?”夏明明拉开门,揉着惺忪的睡眼,哈欠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余舒看 她这副刚睡醒的模样,心说她还不知太史书苑里出了事,便挤着她进门,催促道:“快换衣服同我出去,太史书苑出事了。”
  “啊?”夏明明瞬间就清醒过来,慌张抓住余舒,“出事?出什么事?”
  “还不知道,听说是出了凶案。”
  夏明明心里“咯噔”了一下,摇头自语:“不会是我四姐,昨晚上没有下雨,傍晚我们两个还在一起吃饭,约好了今天她要带我进太史书苑逛一逛。”
  她嘴上这么安慰,神色已乱,余舒扯过床尾衣服便往她身上套,一边安慰:“先别慌,过去看看才能找到。”
  夏明明心神稍稳,紧忙穿戴好,就 同余舒一起出了客栈,急匆匆来到了太史书苑门前,想要入内,被把守的官差拦下:
  “站住,此地严禁人出入。”
  夏明明道:“我是来找人的,我姐姐在这里念学,麻烦差大哥通融一下,让我进去吧。”
  这大理寺的官差倒是贴面,不管夏明明怎么求,都是摇头:“等着吧,现在不能进。”
  夏明明向余舒投去求助的眼神,后者犹豫上前,揖手小声道:“好不好劳烦差大哥跑一趟进去,帮我们找个人,是夏江家的小姐,夏江盈。”
  方才面无表情的官差听到这话,神色有变,相互看了一眼,左边那个就问夏明明道:
  “你是夏江盈的何人?”
  “我是她妹妹,”夏明明顾不得身上穿着男装,脱口而出。
  门前两名官差交头轻语了几句,还是左边那个对夏明明点点头:
  “随我来吧。”
  看到他们这种反应,夏明明粗心没有觉得,余舒心里一个劲儿地往下沉,几乎能料到这出事的,就是夏江盈。
  第170章    猜疑
  夏江盈死了。
  死在十月初九的这天夜里,正如夏明明先前所梦,遭人从后窗跳入室内凶杀,一刀扎在心窝上,当场毙命,因凶手杀人后,用棉被将其覆盖,遮掩血腥味道,因而整夜都无人发觉。
  夏明明被官差带入案发的女馆,见到了跟随夏江盈的侍婢和护卫,毫无预兆地被告知夏江盈的死讯,恍恍惚惚被领进室内认尸,见到夏江盈死后惨状,回神过后,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一样,软在尸首旁,失控地嚎啕大哭。
  “四姐。。。四姐!”
  余舒从头到尾陪在她身边上,看到变成一具尸体的夏江盈,不忍回目,心中一阵发凉,这是她第二次看到死人,第一次是在商船上,水匪行凶,尸横船甲,当时她因为一心求生,除了恐惧便是紧张,此时朗朗白日,观人死状,又是两种心情。
  夏明明哭声悲惨,她同夏江盈姐妹这些时年,有亲有怨,昨日方才冰释,还未来得及补足这些年错过的姐妹情分,便成阴阳两隔,昨日言犹在耳,今日却无法再续,多少伤心悔恨,仅有泪诉。
  夏明明泪无所依,转头看到身后余舒,投入她怀中,伏在她肩上失声抽泣,“阿树。。。我四姐、我四姐她。。。”
  余舒不知如何劝说,只能默默抬手回抱,轻拍她肩膀,给予一点安慰。
  那一头女馆花厅中,薛睿正就案情在向纪星璇询问,两人先后听到园中哭声,停下交谈,薛睿站起身走到门口,问下吏:
  “怎么回事?是谁在哭?”
  下吏回答:“回大人,是夏江小姐的妹妹,已经找人辨认过。”
  “妹妹?”薛睿面露困惑,夏江家的事,他听闻不少,这遇害的夏江四小姐,是一人赴京学易,何时冒出来一个妹妹。
  纪星璇从他身后走上来,神情疲倦道:“应该是夏江家的五小姐夏江敏,几天前她到书苑来找盈姐,我曾见过一面。”
  薛睿目光一闪,便抓住了重点:“这位五小姐怎么会在安陵,夏江家还有何人在京城吗?”
  纪星璇摇头:“她为何来安陵我不知情,但听盈姐说,夏江敏是独自上京,家中并不知晓。”
  薛睿思索片刻,便向出事的那间屋子走去,纪星璇在原地踟蹰片刻,跟上他的脚步。
  大理寺正楚予方到前厅去盘查早晨被聚集起来的女馆一众,屋门口只有一个官差把守,薛睿一进门,就将视线转到内室,只见夏江盈的尸首停放处,两道人影抱在一处,哭声不绝于耳,闻者伤心。
  身后传来一声轻叹,薛睿回过头,见纪星璇眼中又蓄起了泪意,顾及她方才差点晕倒,便道:
  “纪小姐先到隔壁休息吧。”
  同是时,屋里也响起一声人语:“明明,别哭了,都这会儿了你哭有什么用,该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屋里屋外,听到耳熟声音,两人转过头,余舒看见薛睿,薛睿看到余舒,在这种场合下,既是惊讶,又是意外。
  “你怎——”余舒正要说话,视线向左偏移,挪到了薛睿身侧的少女身上,稍一迟钝,就认出此女,那张脸孔倒是没有见过,但是身形加上发式,同她前几天在茶楼里见到的纪星璇如出一撤。
  纪星璇会在这里不奇怪,看薛睿那身朱红官服,难道他是负责此案的官员?
  同时碰上这两个人,还真是叫人头疼,余舒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同薛睿对了个眼神,是有几分心照不宣的味道。
  “多谢薛公子好意,我无妨,”纪星璇转头看着屋内两人,竟然越过薛睿走上前,也没多看余舒,就对着失声痛苦的夏明明柔声道:
  “先莫哭了,大理寺的薛大人在此,弄清楚你姐姐是被谁所害,才是当要。”
  夏明明揉揉泪眼,看清楚眼前来人,哑声唤道:“纪姐姐。”
  又听她说话内容,忍泪转过头,寻到门外站的薛睿,愣了一愣,“是你?”
  余舒闻言,心道坏事,这才想起来夏明明见过薛睿,正是她上个月去赌易被抓,薛睿送她回来,在回兴街上那一回,事后夏明明问起,她答说是朋友,还因这事被她缠了一整天。
  夏明明在这里认出薛睿,余舒担心会被纪星璇看出什么端倪,顿觉头更疼了。
  薛睿倒是面色自若,对着夏明明点点头,“请夏江姑娘移步到外面,本官有话要问。”
  夏明明这会儿只顾着伤心,回头看看余舒,竟没多问,便点点头,跟着薛睿到隔壁说话。
  薛睿、纪星璇和夏明明挪到了隔壁,余舒没有进去,一个人站在门口,背倚着门框,听着里头说话。
  “听说夏江姑娘是一个人上京的?”薛睿问道。
  “是,是瞒着家里人。”事到如今,夏明明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你昨晚几时见过夏江盈?”
  “傍晚的时候我同四姐还在丰源楼吃过饭,天一黑她就回书苑去了。”夏明明神情黯淡,刚才大哭一场,情绪稳定不少,是以能正常回答薛睿的提问。
  “你们姐妹难得重聚,她为何不与你同住,还要回书苑夜宿?”
  “大衍会考在即,我四姐专精星象一科,天黑便要上观星台望夜。”
  薛睿转头询问纪星璇:“是这样吗?”
  纪星璇点头道:“盈姐是比许多人都刻苦用功,这一个月每晚都要在观星台待到亥时过后才回房。”
  “亥时?”薛睿秉公质疑:“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纪星璇道:“我偶尔会同盈姐一起在观星台待到夜晚,加之,她就住在我隔壁,我睡觉浅眠,她出入开门关门我都能听到动静。”
  “哦?你就住在她隔壁?”
  纪星璇:“嗯,盈姐住在东阁头一间,我住在第二间。”
  薛睿皱眉,来时他将园中布局看得清楚,夏江盈死的那间房,分明是东起第二间,怎么这纪星璇又说,她是住在第二间。
  他将疑惑说出来,纪星璇并未遮掩,坦白道:“是这样,前日盈姐同我说她房里闹鼠,准备买些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