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7:58      字数:4957
  周姑娘点点头,不做旁疑,“有劳你,多少钱?”
  这还是余舒在秋桂坊摆摊以来头一次有人开口要给钱,余舒没傻地再说“算不准不要钱”,飞快地比较了市价,便伸手比道:
  “你是今天头一个客人,给五十文钱就好。”
  别处算历都是一角银一回,到了余舒这里就减半,周姑娘一听恁的便宜,当即高兴地数了半串子铜钱放在桌上,又看了景尘两眼,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余舒看着桌上放的钱,差点红了眼,熬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开张,她高兴地扭头瞅着给她揽了头一笔生意的景尘,心想着家伙倒是招财,看来那计都星的命理也不是真的坏到无可救药。
  突然间,余舒笑容僵住,瞪眼瞧着景尘,猛地想起什么,按着桌子站起来,踮脚看着快要走没影的周姑娘,丢下一句话,便心急火燎的追出去:
  “景尘你先看着,我去去就回。”
  坏菜了,她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全把景尘这祸根的事忘在脑后头了!
  第151章    算我倒霉认识你
  景尘远远看着余舒追上方才那位问卜的周姑娘,比手画脚的不知说些什么,过了半晌才掉头回来,看她神情,不知为何不见了方才的高兴劲儿。
  卦摊前头还有几个等算的人,余舒折回卦摊边上,急急忙拿笔在纸上记下一串八字,才对那几个客人抱歉道:
  “几位,实在是对不住,我有些急事要回家去,不好意思让你们等这么久,这样,你们等明天再来找我,我不收钱代你们算一卦。”
  几人原本等了半天见算不成,就有不悦,听到余舒后半句话,才露出不满,一个个离开了。
  打发走了这几个人,余舒就开始收拾卦摊,景尘疑惑地拉拉她袖子,用目光询问她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要回家。
  余舒一时不知该如何同景尘解释,便敷衍道:“先收拾东西,回去路上再和你说。”
  她一边整理,一边想着该怎么和景尘说,实话是肯定不能讲的,难道要她告诉景尘,她是怕他同生人接触,会给人家带去麻烦,祸累其他。
  同景尘相处这些时日,她一直都在防备那计都星的厉害,虽不知有几成是因为景尘的影响,她和余小修还有夏明明三个人,这段时间确实是没断过小灾小难,多数都在她的留意下避了过去,当然也有避不过去的,好像是昨天她算到了破财,结果还是被人家砸了摊子。
  余舒闲时也曾琢磨过这计都星带煞的事,有几种猜测,一是这计都星发作有周期性,就拿他们在船上历险,九死一生后脱险,就安定了好一阵子,至少他们在山洞里过的那段时间是相安无事,所以说,这计都星发作不是回回都要人命的,反应在数学图像上是呈抛物线形状,每一次大凶之后,都会消停几天,然后再一点点回涨,到达下一个顶点。
  二是这计都星的发作是有条件性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牵连旁人,至少是要同景尘有过接触才行,但这接触或多或少,她却找不到一个标准,拿她来说,在义阳城时,她和景尘只是隔着一条河互相看到,他就有感觉她受到他牵连,但是只互相看到,就能让对方历险,这计都星未免太霸道了些,不符合存在逻辑,所以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条件,例如,某些时辰,某个日子。
  三是这计都星的发作是有时限性的,假如被祸累,那就算不是立即倒霉,也不会潜伏上太久,大抵是在一个月的时间内。
  余舒刚才追上那周姑娘,花言巧语问了人家的生辰八字,又让她明日再来,就是为了回去算一算,小姑娘有没有受到景尘牵连,别和夏明明一样倒霉,因为早起开窗子透气,就差点送了性命。
  其实直接询问景尘会更方便,他早前还没失忆时,就曾告诉过她,同他有过接触的人是否被祸及,他是有感觉的。
  然而她不敢贸然去询问景尘,景尘是失忆,可是他不傻,事关他本身,有什么不对他肯定有所察觉,到时候他追问起来,要让余舒如何解释他那煞命,解释后景尘又该何去何从。
  余舒发愁,当初带着景尘上路,她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之前景尘没什么同人接触的机会,一切都要靠她打点,还不觉得困难,现在景尘一出门,问题就来了,难道她能让他一辈子都呆在那小院子里不出来?
  “唉。”
  回去的路上,景尘侧头看着叹气连连的余舒,能察觉到她是在发愁,却不知为何,原本还想要问她为什么急着回家,见她这样子,就没有再添乱,安安静静地跟着她回了家。
  ***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余舒才找了个别扭的理由搪塞景尘,说是她给那周姑娘的排错了日子,要回家温习下历法。
  余小修看余舒又不到中午就推着摊子回来,不免好奇问道:
  “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是车子又坏了吗?”
  余舒正在心烦,就没搭理他,进屋坐在书桌边,胡乱匀了点墨出来,便拿着记那周姑娘的八字条子开始算,毛笔用着极不顺手,严重拖延她计算进度,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才把那周姑娘这一个月内的祸时统计下来,结果让她松了口气,又郁闷不已。
  小姑娘好运气,接下来一个月里就只有一场小病,和人有些口角之争,就没有什么大害,是她白担心了。
  “再不吃饭都冷掉了,有什么活等下再干吧。”余小修早热好了饭菜,进来喊了余舒几次,都没有叫动她。
  “这就来。”余舒将草纸折好放在桌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听到骨头咔咔作响,又掰了掰指头,才跟着余小修出去。
  夏明明到培人馆去打听事,中午不回来,就他们三个吃饭,余舒坐在正对门的位置上,一张方桌,左边坐着景尘,右边坐着余小修,桌上两盘菜,一盘家常豆腐,一盘炒青菜,素的很,却比余舒和余小修在纪家杂院住时的伙食要好多了。
  他们坐在桌面上,金宝就在桌子底下吃食,余舒给它准备了个专用的碟子,手掌大小,就它那丁点饭量,绰绰有余了。
  余小修从景尘那里询问了余舒为何提早收摊回来的原因,看余舒情绪不高,就以为她是在不高兴给人算错卦的事,没有缺心眼地再提起,而是央求道:
  “哥,我在家里闷好些天了,明天陪你出去摆摊好不好?”
  余舒道:“闷了等下吃完饭就出去走走,顺道上后条街上打坛子醋。”
  她明天是不打算再带景尘一起出门,要余小修不在家,谁来给景尘做饭。
  余小修撇了下嘴,心里头明白,就揭穿她道:“你是怕景大哥一个人在家没法子吃饭吧,你放心,我前几天教过他生火热饭了,留他一个人在家饿不死。”
  景尘筷子一停,抬头看向余舒,心中有些好笑,暗道难怪她总让余小修留在家里做题看书,少叫他出门,原是留下他给自己做饭。
  余舒不高兴地把碗往桌上一放,板起脸孔训道:“怎么说话呢。”
  余小修心知是某个字眼惹到了余舒,没敢顶嘴,低头认错道:“我开玩笑的,”又对景尘歉声道,“景大哥,我没旁的意思。”
  景尘摇头,表示不在意,又冲余舒笑笑,让她别生气。
  余舒哼了一声,道:“明天你们两个都在家里呆着,谁都别想出去。”
  看景尘和余小修一前一后点了头,她才端起碗继续吃饭。
  这下好了,不用担心明天景尘再要同她一起出门。
  ***
  夏明明半下午就回来了,耷拉着老长一张脸,任谁都看出她气儿不顺,余舒正在屋里教余小修打算盘,她没敲门就进来了,往余舒床上一坐,干瞪着他们两个。
  余舒拍拍余小修让他继续练习,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了又?”
  夏明明闷声道:“我今天早上去找方先生了。”
  方先生就是之前给夏明明写荐信的那一个,余舒闻言,就知她是在生气什么,前阵子夏明明拿到荐信,到司天监下府去录名取文牒,却被官差告知她荐信章头写的不对,不肯给入考,其实哪里是荐信写的不对,那官差求财才是真,余舒当时手头上没闲钱,就让夏明明等着,看来她应该是坐不住,自己又去找那方易师求了一封荐信,到下府去问,没能讨好。
  果不其然,夏明明捶着腿恶声道:“我低声下气重新求了一封荐信,到司天监府下去录名,那个官差还是说不行,我就找到他上司,结果那个狗官说我错过了入考的时日,要我拿五十两银子补办,可恶,当我是愚民糊弄吗,我岂会不知道我错没错过时日,他们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我!”
  要入考大衍试,流程其实并不复杂,先得求到一位登记在司天监册内的易师的荐信,然后拿着它到司天监下府专门办理入考的衙门去核对,录名领文牒就行了,连户帖都用不到,那文牒就相当于是张准考证。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余舒是想帮夏明明,原本她是打算,这阵子赚够了钱,就领她去疏通一下,贿赂贿赂官差把文牒领了,谁想她卦摊生意惨淡,钱没赚回来,就先赔了五两银子的保护费。
  现在叫她拿出五十两给夏明明去考试,她是断然拿不出来的。
  夏明明看了眼余舒,支支吾吾道:“你、你还有多少钱?”
  余舒站起身,搬着凳子去取了衣柜顶上的皮袋子,拿到床上一抖,银块和银票都掉出来,她指着这些道:
  “就只有二十多两。”
  夏明明顿时哭丧起脸:“怎么办,再有几天,一进十月,司天监便不许录考了。”
  错过了今年,她还要再等三年,她早就被家里人找回去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想到日后境遇,夏明明顿时六神无主,眼见着跟前只有余舒一个人能求助,便抓住她手道:
  “阿树,你给我想想法子吧,你主意最多了,肯定会有法子对不对?”
  余舒皱眉不语,她知道夏明明这么一路挺过来,肯定是有什么非考不可的理由,可是一时要找这么多钱,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法子,还是她最不愿意使的法子。
  “阿树、阿树。。。你有法子吗?”夏明明急得都哭出来,小心翼翼看着余舒,就怕她摇头。
  余舒看她两眼泡泪的无助可怜相,想说让她别考了,这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到最后才甩开她手,郁闷道:
  “算我倒霉认识你。”
  第152章     问路
  在秋桂坊半个月,余舒头一回不是下雨天却没出摊,清早领着夏明明,清早街上还没什么人的时候,就找到了明源赌坊。
  虽是一大早,但市井上的赌徒经常一赌就是一个晚上,明源赌坊作为这秋桂坊里最大的赌场,白天黑夜都是一样人多,夏明明跟在余舒后头,一进到大厅,就被各种汗臭狐臭熏了个晕,差点吐出来。
  她嫌恶地扫了一眼里头情景,扯扯余舒后背,小声道:“不能换个地方吗?我受不了这怪味儿。”
  余舒没好气地瞥她一眼,“忍忍吧。”
  夏明明扁扁嘴,因为是自己非要跟来,便没好意再抱怨,紧跟着余舒进去了。
  余舒挤过几张赌桌,在柜台后 头找到了昨天见过的那个小伙计,往前一凑,笑声招呼道:
  “小奇哥,早啊。”
  伙计小奇认出余舒,纳闷道:“你怎么来了?”
  余舒把手里拎的两包干果点心放在柜台上,打开的当中一包干果,朝前推了推,“昨儿谢谢你帮我打条子,今日寻着没事,就过来瞧瞧你,这干果是家门口卖的,炒的还香,你拿去尝尝。”
  小奇岁数不大,和余舒相当,还是爱吃嘴的年纪,闻见那炒香,就下手捏了一粒花生剥开,丢嘴里,嘎嘣嘎嘣嚼的香,就乐地趴柜台上,边剥花生,边同余舒讲起话。
  “这人是谁啊?”小奇指了指站在余舒身边的夏明明。
  “是我家里兄弟。”
  小奇多看夏明明两眼,对余舒挤眼道:“你兄弟怎长得比别人家妹子都好瞧。”
  夏明明蹬他一眼,躲到余舒身后头,余舒呵呵道:“不说她,她脸皮子薄。”
  小奇看不见了夏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