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7:58      字数:4962
  都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所以它就有不发生的可能,哪怕不发生的概率极小到可以忽略,它也不是绝对。
  于是在此之前,她进入一个误区,只认定没有百分之百的发生,忽略了相对来说,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不发生。假设概率为零是发生,概率为一是不发生,那么概率可以为零或者为一,都是数学角度上的现象。而在余舒上辈子从事了多年的风险预算上,则不会有绝对的零和一出现,通俗些讲,就是青铮道人的说法——“祸可避,不可除。”
  余舒给自己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假如说现在她同时算出夏明明和余小修在明天晚上会遇到宅火,那基本可以判定是这家客栈当夜会着火,她算到这起事件,可以提前离开这家客栈,大不了一晚上都待在大街上,还可以让住店的客人当夜都离开这家客栈,这就叫做“可避”。
  然而这场火灾,她却没本事消除,发生和不发生,都不是她一介凡人能够左右的,这就叫做“不可除”。
  或许等到她有了青铮道人那样的本事,判福祸,断生死,未尝不能“除灾”,但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除灾”的代价,难以想象。
  收获不止如此,余舒收集到推算余小修遭遇水祸时的变值,加入到她祸时法则的“值库”里,再有遇到相同近似的取值,她就能更精确地进行判定。
  “唔啊。”打着哈欠,放下毛笔,余舒伸了个懒腰,转动了两圈发酸的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她将重新整理好,有关晴雨法则和祸时法则的内容,收进她那口皮袋子里,塞到床底下,心想着回头还得想办法制几根炭笔,毛笔做算术太慢。
  ***
  新宅子空了三天,余舒借这几日,每天都会到秋桂坊上去转悠两圈,探探行情,顺道采买一些日后摆摊要用的卜具,如卦盘、签条、黄历、龟板之类,虽她算卦时不一定用到,但拿来充门面是要得。
  夏明明早出晚归,求取荐信一事,看上去依旧没什么进展,余舒并没再过问她,两个人晚上同睡一屋,余舒不主动搭理夏明明,夏明明也就不找她说话,只是余舒同往常一样在余小修和景尘面前说笑,看在他二人眼里,并不知她们两人吵架,只当夏明明一个人在闹情绪。
  这天吃完早点,夏明明一走,余舒就带着景尘去了回兴街看宅子。
  巷子里遇到眼熟的邻里,余舒很是随和地打招呼,被问到景尘,就说是日后同住的兄弟。
  新宅的锁头是余舒换过的,一把现打的铜锁就花了余舒二两银子,钥匙就只有三把,余舒都还自己收着,没有发给谁。
  一进宅子,余舒先把门关上,阻绝了外头好奇探看的目光,拉着景尘到西屋门前,推开门推着他一同入内,迫不及待地问道:
  “怎么样,你快给我瞧瞧,这房子现在是干净了吗?”
  余舒不是没有其他的法子鉴定这新宅的风水变动,但有景尘在,何必要舍近求远。
  景尘抬头看看房梁,看看窗户,在余舒有些许紧张的目光下,对她点点头,这间宅子,确是没了那日让他不适的感觉。
  余舒一拍手,高兴道:“没事就好,你再四处看看,我去丈量一下别屋的尺寸,回头好买家具。”
  其实对于风水宅说,余舒完全是个新手,买下这凶宅,未尝不是含有一丝风险的,如今大功告成,心里一块石头才算落下了,浑身轻飘飘的,全是想着五十两银子就买了这么一处好房,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不过还是要谢谢景尘,没有他火眼金睛,她哪能捡了这便宜。
  “给,拿好了,这往后就是咱们家里头的钥匙,你随身带着,千万别弄丢了。”余舒郑重其事地交了一把钥匙给景尘。
  景尘看着手掌上脖颈细长的钥匙,耳中捕捉到余舒口中的一个“家”字,心头忽动,握住了手中的分量。
  余舒随身带了一圈卷尺,兴冲冲地在每间屋里丈量长短,景尘很细心地在宅子里走了一圈,没发现别的异常。
  两人回到客栈,余舒一下午列了两张清单,发现要置办的东西还真不少,考虑到囊中的银子有数,不得已划去了一些装饰物,只等以后有闲钱再拾掇。
  ***
  想来是个风调雨顺的好日子,不光是宅子的事了了,晚上夏明明回来,又带了一个好消息。
  “喏。”
  一张四角整齐的信封被夏明明放在余舒面前的桌上,余舒不用拆开看,就能猜到这是什么,看着夏明明被晒黑了一层皮的瓜子脸,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点欣慰来。
  “我说过我会拿到荐信。”夏明明在余舒身边坐下,骄傲地扬起下巴,直直看着她,不是耀武扬威,而是在寻求认同。
  三天前她和自己打赌,如不拿到荐信,就不许自己和阿树说话,虽过程辛酸不堪重提,但她确是做到了!
  余舒抬手按在那封荐信上,冲夏明明一笑,“还算有点出息。”
  夏明明得意地“哼”了一声,只把余舒这句话当成是表扬,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是比几个月前赏她四姐那一耳光都来得舒服。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余舒就和夏明明和好了,早上不说话的两个人,现在却是一句接一句的,让旁观的余小修摸不着头脑。
  余小修是很好奇夏明明如何求到了易师的荐信,奈何夏明明不愿意讲,他是没法子把她的嘴撬开。
  余舒则没多过问,饭后就同夏明明回了房。一进屋,关上门,夏明明就对余舒道:
  “景尘的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同人乱说的,你就当我不知道他是龙虎山的道士好了。”
  这两天她是想通了,比起来和阿树吵架,她宁愿不管景尘的事,反正阿树比她有主意,不会吃亏就是了。
  听见她这么说,余舒当然觉得再好不过,“嗯”了一声,便转移了话题:
  “房子我买好了,你明天要是空闲,和我一起找木材行选家具去?”
  累死累活好几天,夏明明原本是计划明天睡个懒觉,但听余舒一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应道:“好啊,都要买些什么?”
  “要买的多了。”
  余舒就拿出下午写的清单给她瞧,夏明明一听说这宅院要从头开始布置,就来了兴趣,两个人商量了半宿,才灭了油灯睡觉。
  ***
  次日,余舒和夏明明看过几家木材行,问过价钱,最后选定一家,订下一批家具,包括四张架子床,三架折屏,两张书桌,一张饭桌,一立书柜,两座衣柜,并板凳若干。
  买的都是现成,付了定金,余舒留下宅址,让掌柜的清点后送去回兴街,又和夏明明在街上看了其它,才打道回府。
  “进来吧。”余舒开了门,侧身让夏明明入内。
  夏明明一进到院子,就好奇地四处打量,哪想看到几处后,脸色忽变,指着东屋门头上红绳缠挂的八卦镜,惊声道:
  “借日破阴,这宅子有凶?!”
  得怪余舒昨日得意忘形,忘记了毁尸灭迹,没把那驱邪的八卦镜摘下来,被夏明明这个懂行的人瞧出端倪。
  既然被她发现,余舒也没装傻,点头道:“这宅子之前是阴气重了些,不过我已趋避一番,又补上宅眼,现下是风水稳固的。”
  听完余舒这话,夏明明脸色却没有恢复,而是神色着恼地冲余舒道:
  “你买凶宅做什么!我不要住这里!”
  又来了,这小姐脾气一天不犯,就浑身不痛快不是,余舒暗翻白眼,指着西屋对她道:
  “怕什么,死人的是那间屋,你睡这间屋,又不同一间,放心吧,那死者是个文弱书生,真成了鬼也不会害人,没准半夜上对门去,找你吟诗作对呢?”
  夏明明脸上一阵白,看看余舒手指的方向,哆嗦了一下,两手抱着臂膀,飞快地挪到余舒身后头,紧挨着她,结巴道:
  “你、你少吓我,我爹说过,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她刚说罢,就觉余舒身体一震,忽而“咯咯”诡笑两声,缓缓转过头,颈部关节发出嘎嘎的响声,陌生的眼神阴沉沉地盯着她,轻飘飘道:
  “谁说没有鬼,小姐,书生这厢有礼了。”
  “啊!”
  一声尖叫,夏明明白眼一翻,“咚”的一声晕倒在地上。
  “……”余舒脸色一僵,暗咒了一声,赶紧蹲下去扶夏明明,掐人中,心中叫苦:
  小丫头忒不识吓,这回玩笑开过头了。
  第145章     迁新居
  经过余舒这么一吓,夏明明再醒过来,知道是余舒戏弄了,好哭了一通,余舒因为把人家小姑娘吓晕过去,心虚之下,认错是免不了的,又一番温声细语的安慰,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了,热出一脑门子的汗。
  说来也怪,事后夏明明倒不是很在意新住处原先是座凶宅了。
  木材行送了家具到回兴街,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在余舒的指挥下,把桌椅床头都摆放到位置上,她清点了一番没有遗漏,才将剩下的钱支付给上门来送货的二掌柜。
  看夏明明气色不佳,余舒只好折去了半天行程,把她送回客栈。
  第二天,没再敢带她一起,夏明明还在睡懒觉的时候,余舒和景尘余小修打过招呼,一个人出了门,买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一应杂物,找了辆驴车拉到回兴街,一样样搬进屋里,满头大汗地把它们归置好,就在灶房升了了一堆柴火,干烧,为接地气。
  有那么一种说法,空房子久置不住人的话,再住人之前,是要先升做饭的炉火,一来和灶王爷报个到,求保兴旺,二来是驱赶宅子滞纳的浊物。
  又隔一日,余舒到几家布店分别取了几日前订做的被褥枕头,回去铺上床,挂上床帐,系上门帘子,如此一番拾掇,这家才有了家的样子。
  不说雕梁画栋,好歹是窗明几净,相宜之家。
  看着焕然一新的新居,余舒很有成就感,锁上门,一路快走回了客栈,把三个人叫到一处,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明天咱们就迁居,都收拾收拾,早上天一亮就退房,回家去!”
  闻言,最高兴的莫过于余小修,最不情愿的就是夏明明了,景尘则是看着余舒开心,就跟着她开心。
  …
  四人在云来客栈结账,带上一只金宝,拎着包袱行囊去了回兴街。
  推开大门,余小修头一个冲进去,挨个儿把收拾好的房间看了一遍,冲院子里的余舒问道:
  “我睡那间屋啊?”
  余舒指着北座最大的一间套屋,道:“你和景尘睡那一间,我让人用屏风把卧室隔开了,摆有两张床,你睡里头那一张床。”
  夏明明忍不住开口,指着西边那间死过人的屋子,撅嘴道:“我不要睡那间。”
  余舒点头,指着东边的屋子:“你睡那里。”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一间给她住,便是之前“不干净”的西屋,并非是她傻大胆,一点都不忌讳,而是屋子就这么三间,他们是两男两女,只能这么分配,总不好叫夏明明或是景尘睡在那死过人的屋里,毕竟这凶宅是她买回来的。
  不等夏明明反对,余舒便拍拍手道:“都回屋去把行李放下吧,有柜子,自己收拾衣裳。”
  说罢,就转身要往西边那一间出过事的屋子走,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余舒看着景尘推门进了西屋,还以为他是没听到自己刚才分配,忙跟上去:“景尘,你和小修一个房间,我睡这间。”
  景尘将放有两套换洗衣物的包袱放在床上,回头对余舒摇摇头,他坐在床上,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睡这间。
  余舒见状,一阵窝心,她当然不会以为是景尘喜欢住这间,她还记得头一天带景尘来看房子,他就说过,这间屋让他不舒服,尽管现在是干净了,但是人总要在意的。
  打个不中听的比方,假如床单上沾了别人的屎臭,就算是事后把脏东西弄掉,床单洗干净了,一点味道都没有,亲眼看见过这脏床单的,又有谁会愿意再睡在这床单上,怕是想想就觉得恶心吧。
  可是景尘现在却要同她“抢床单”,无非是不想让她睡这里罢了。
  有种被人维护着的感觉,实话说还不赖。
  余舒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走到景尘身边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往前倾,扭头看他,认真道:“明明是个姑娘家,你和她住对门,早起晚睡难免有不便,抬头低头看到,开个窗子都麻烦,还是我睡这里,你去和小修睡一间屋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