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07:57 字数:4767
等薛文哲好不容易搞清楚了重点是什么,再去看,巷子里哪还有余舒姐弟两人的身影。
“哼!别想我以后再给你好脸色看。”
第九章 前面那个人给我站住!
刘婶正在院子里洗衣裳,见到姐弟两个“勾肩搭背”地回来,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上前去帮忙搀扶明显脸色不好的余舒。
“这是怎么了,这么早就下学回来,还累成这样?瞧身上这汗,衣裳都湿了,赶紧进屋去换下,别再着凉,我去厨房给你们弄点热面汤喝。”
刘婶帮忙把人送进屋里,就急匆匆地出去了,余舒无精打采地趴在床上,余小修从衣柜里找了两身衣裳,一身丢给余舒,然后钻进自己的床上,拉好了床帐,窸窸窣窣地换掉汗湿的衣服,爬出来穿鞋子,见余舒还躺在床上不动事,便走过去踢了踢她露在床外的小腿,不悦道:
“先把衣裳换下,我拿去洗,不然到了晚上就难晒干了。”
余舒翻了个身,正面朝上,看着余小修被晒红了一层的小黄脸,是真的有些心疼了,今天她假装晕倒时候,余小修的惊慌她一清二楚。
尽管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孩子不是她的亲弟弟,但她这个姐姐,确是他唯一的寄托。
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余舒”那晚真的死在了祠堂里,留下余小修一个人,没爹疼,没娘爱,他该怎么过活?
于磊瘫痪后坐在轮椅上偷偷哭泣的画面又浮现在她脑海中,看着余小修,当初那种为了弟弟一往无前,顶天立地的豪气,又回到了余舒身上。
“好!”
余舒打了个挺,从床上坐起来,笑吟吟地对着余小修摆手。
“出去出去,我要换衣裳。”
余小修奇怪地看一眼突然精神大作的余舒,满头雾水地出去了。
“吃了饭好好睡一觉,下午就到街上去找找,看看有什么活能干的,”余舒自言自语地解着衣裳,“就是去给人扛沙袋,也得先买上一份纸墨回来,先叫小修写了功课才好。”
说来也奇怪,这姐弟两人,家中没有纸墨,一个硬气地宁愿挨罚,一个绞尽心思想着去弄钱买纸,却都没有想过伸手去管纪家要。
“我出去玩了啊,晚上吃饭时候再回来。”
余舒摆摆手道别,正躺在床上看书的余小修瞥都没瞥她一眼,便没能发现余舒另一只手臂下头,正掖着一团他的旧衣裳。
午后,是纪家下人房这一带最安静的时候,主子们都在午休,下人们也趁着空闲休息一下,外头几乎不见人。
余舒出了门,就在后排房晾衣服的地方躲着,抖开了偷拿余小修的那身蓝布褂子,麻利地脱了身上的短衫和裙子,将这男装换上。
余舒要比余小修高上快一个头,穿他的衣服,想当然是跟缩水一样,好在古人的衣服都做的宽大,她凑合能把这褂子套在身上。
至于鞋子,他们平时穿的都是布鞋,灰不拉几的颜色,分不出男女来,也就不用再换。
余舒把腰带系上,又重新盘了头发,拿一片小布包在发髻上,用梳子把鬓角抿的整整齐齐。
都打理好了,她才将自己换下来的衣裙窝成一团,塞进旁边的树洞里,等着晚上回来再换。
嘴里哼着小调,余舒迈着腿来回走了两步,瞅着衣架上搭的床单上映出的人影,满意地往后门去了,路过下人用的厨房时候,溜进去抹了点锅底灰,对着水缸涂在眉毛上,掩住了柳叶的形状。
再从厨房出来,已经是个寒酸的少年郎,不凑近了看那身细皮嫩肉,是难猜出她少女模样。
长门铺街上似乎每天都很热闹,川流不息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商品和货物,诱人的叫卖声,叫没见过世面的余舒差点迈不动腿。
长门铺街不是单指一条大街,它南北共有三条,东西纵贯的巷子里,也开有不少茶馆酒肆,统个逛下来,走马观花都要一个时辰。
余舒凭着自己对数字和时间的敏感度,大概换算了一下,这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左右,先从南边那条街上开始找,走过半条街,还找不到活干,再换下一条,这样成功的几率就有了波动,运气好的话,日落前她就能找到活干。
“掌柜的,你们这里招人算账吗?”
余舒瞅准了一家生意不错的绸缎铺子,理了理衣领,大模大胆地走进去应征,这世道上,她能拿得出手的,暂时也就只有给人算个帐了。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子,上一边去,别挡着我这门口做生意。”
出师未捷,余舒连个自我介绍都没能说上,就被撵了出去,引来店里几个客人侧目,余舒摸了摸鼻子,转身去了下一家。
她扮作少年,看起来顶多只有十四五岁,难怪人家会拒绝,毕竟谁会敢找这么半大个孩子算账。
“这位掌柜,你们店里招人算账吗,我会打算盘。”余舒又走进隔壁一家卖花瓶摆设的。
“不要不要,出去出去。”
又被撵了出去,不过这回是多说了一句话,好现象,余舒自我安慰着,退出人家店外,打算穿街到对面去,一扭头,脚底下踩了东西。
她弯腰捡起来,是只精致小巧的木雕笔筒,因在私塾里见过刘夫子桌上摆有这样的东西,所以她认得,不过她手上这只明显做工要粗糙一些。
这玩意儿还能值几个钱,余舒在片刻的财迷过后,还是决定拾金不昧。
她抬头左右顾盼,就瞅见西边不远处,有个两手满当当地提着好几串纸包的人影,她眼尖地在那花花绿绿的纸包当中看见一只用绳子系着,和她手上这只一模一样的笔筒,摇摇欲坠,一副快要掉下来的样子,她赶紧边喊边追了上去。
“喂、喂!别走,你掉了东西!”
半条街上的人都扭过头看她,就是那个人不回头,因为人群拥挤,就这么推推搡搡,余舒追了快半条街,始终吊在那人后头,眼瞅着对方在下个街角转弯,就要消失在人群里,她真急了,才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前面那个穿花衣服的!你给我站住!”
这下可好,整条街上的人都扭过头来看她了,包括那位失主。
余舒快步挤过去,将笔筒塞递给他,不满地小声抱怨道:
“喊你好几声都没听见吗,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害我追了你半条街,真是的。”
那人看见余舒手上笔筒,才发现自己掉了东西,听见余舒责怪,低笑一声,将左手的零零碎碎挪到右手,腾出手来去接过那只笔筒,歉然道:
“抱歉,我方才在想事情,没有听见你喊,多谢你了。”
余舒正在抬头打量这比她高出一头的年轻男子,见到对方笑脸,再听他彬彬有礼地道谢,是没好意思刁难,把笔筒塞给人家,指了指他手里另外一只,没好气地提醒了一句,便掉头又重新钻进人群里。
“这只也快掉下来了,你提好东西,再弄丢了可没人一路追着还你。”
年轻人看着她跑没了影,才低头打量起自己身上这件白底绿纹的长衫,纳闷地自语道:
“这件衣服很花哨吗?”
第十章 人善被人欺
一连进了二十三家店铺应聘被拒,余舒扭头看着已经见不到来时路的长门铺南街,暗呼一声时运不济,毅然决然地掉头走进巷子,穿到了下一条大街上去碰运气。
接连碰壁,这让心急着找钱的余舒多少生出点儿挫折感,不由就回忆起大学刚毕业那会儿。
那时候,她还没想过要做精算这一行,因为不是顶好的学校毕业,找工作时候四处碰壁,为了赚取生活费,她在饭店端过盘子,当过门迎,站过前台,第一份正经工作,还是靠着死皮赖脸和人求来的。
直到后来她成了高薪一族,人五人六,金玉其外的时候,都没能忘记那段摸爬滚打的日子,一想起来,就觉得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余舒揉了揉快要笑僵的脸,重振了士气,昂首挺胸地进了街心拐角第一家店。
“掌柜的好,你们这里要招人吗?”
这是一家卖绸缎的布店,二十平米大点的铺子里,有那么三五个客人正在挑选布匹的花色,掌柜的是个尖下巴磕的男人,正一边揪着眉毛记账,一边指挥着一个伙计把店后头仓库的布匹搬到外面,听见这么一声脆响,扭头看门外进来个穷酸打扮的少年,小眼睛珠子一转,便放下笔,招手让余舒过来。
“你想找活干?”
余舒告诉自己别高兴太早,前头也有几家这么问她来着,最后还是给轰出去了。
“是,我会算账,杂货也能干。”
“好,”掌柜的干脆地点了下头,冲余舒笑笑,扭头喝了那个正在干活的伙计,“阿牛,你把何夫人还有宋夫人两家订的那些缎子送过去。”
等人抱着一摞布走了,才指着对面货架上乱七八糟堆着的布匹,对余舒道:“你去,把那些都收到后头屋里,摆放整齐。”
余舒想,这还没谈钱呢,怎么就使唤上了?
想要说说工钱,但见那掌柜又低头算账,忙得很,她犹豫了下,还是转头先去干活了。
这时候的布匹中间都卷的木板,十几米实实地缠在一起,相当地沉,余舒力气不大,一回只能抱一匹布,货架上的布匹又实在是多,她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汗都下来几层,才算把这些布都收到了后头。
还没等她喘口气,那边开始打算盘的掌柜就又吩咐上了:
“后院有井,去打一桶水来,把货架擦干净了。”
“行,”余舒抹了抹汗,掀了门帘跑到后院,感谢她这两天在家里没吃白饭,跟在余小修屁股后头,还知道怎么绞绳子打井水。
拎了半桶水,在货架下头找抹布,挽起袖子,洗洗擦擦,为了第一次做事能给人留个好印象,她是连木板的夹缝都没放过,指头包了布伸进去擦。
水换了三回,才不见灰尘,拧出来抹布都是清的。
这边她刚把抹布放下,掌柜的又说了:
“去把水倒了,门后头有扫帚,把店门口的地扫干净咯。”
余舒就倒了水去找扫帚,出了门口,才迟觉天色不早了,黄昏时分,街上的行人少了一半,不知不觉,她是干了一个下午的活。
把门前的灰尘扫到一处,余舒伸了伸筋骨,拎着扫帚进了店门,这时候店里已经没客人了。
掌柜的正在跟手里的算盘较劲,拨了几个珠子,大概是又算错了,嘴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抬头见余舒站在门口冲他笑,便挥手道:
“行了,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余舒抖了抖眉毛,脸上笑容更胜,“掌柜的,你看我这做了一个下午的活儿,你是不是得先给我算几个工钱?”
“工钱?”掌柜的下巴一歪,翻脸就不认人,“你干了多大点儿活,就想要工钱?我雇你了吗,我说要给你钱了吗?去去去,赶紧给我出去,我没怪你弄脏了我店里的布,让你赔钱就是好的了。”
好么,这是遇上使白工的了?余舒乐了,气的。
她把扫帚往地上一扔,挽起袖子,抬腿便往店后头放布的隔间走。
“诶诶!你干什么?”
余舒不理他,进了里头,一口气包了两匹布出来,当着掌柜的面儿,丢在了对面的货架上,转头又要进去拿。
掌柜的见状,急忙出来阻拦,伸手拉扯住余舒的胳膊,气道:
“你小子在这儿捣乱是不是!”
余舒冲他笑,“掌柜的,我这可不是跟您捣乱,您店里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在那儿摆着的,是我多事给它们挪了地方,我现在就给您挪回去,让它们该在哪儿还在哪儿,您千万别跟我客气,我连半拉钱都不收您的。”
说着,就使劲儿掰开他的手,又钻进仓库里。
“好好,你这小痞子,”掌柜的气的下巴又歪了几分,转头在店里找起能打人的东西,最后看上被余舒丢在门口的那把扫帚,上前捡起来,转身见余舒又抱着一匹布出来,他气急败坏地举着扫帚,举着就往她身上打。
“滚,你滚不滚!”
扫帚抽在背上,余舒硬气地一声不吭,抱着那匹布又丢到柜台上,没急着回头,是准备用背再挨一下,但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落下来。
“吴掌柜,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这扫帚是用来扫地的,可不是拿来打人的。”
原来是来了多管闲事的,余舒暗道,揉着肩膀转过头,看着店里多出来的人,第一眼觉得熟,第二眼见了他那身花花绿绿的长衫,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下午内丢东西的花衣裳么?
“曹掌柜,你不知道,这小子在我店里捣乱,你看她把我这里弄的,都成什么样儿了。”
“行了,”被唤曹掌柜的年轻人抽走了吴掌柜手里的扫帚,丢到一旁,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他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这也是为了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