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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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长城网 更新:2021-02-20 07:45 字数:4785
如锦听了眼睛却一亮,道,“好,这样甚好。我们赶快去牵马吧,免得连马儿都没有。”瞥见伊梦有些疑虑的眼神,如锦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眨了眨明媚的眼,“不用担心。姑娘我自小吃苦吃到大的,颠簸一阵子应该不在话下才是。伊梦可别看轻了我。”
伊梦忙道,“不敢。”又恍然悟到如锦不过在说着玩,便与如锦彼此相视一笑。
却说杨姨娘自听到翠儿来报信说秦二老爷在门口碰到了定心便登时晕了过去,钱婆子和翠儿在旁边又是掐人中又是请大夫闹了半晌才把杨姨娘又弄醒了过来。
待杨姨娘真正脑子恢复清楚的时候,夜色也已经降临了。
杨姨娘郁郁的站在窗子前,看着窗外一片浓重的暗墨夜色,心里眼里都沉得喘不过气来。钱婆子小心的陪在杨姨娘身边,暗暗观察她的脸色。
“阿芝,你说这次该怎么办?老爷已经把定心那个死姑子关进牢里去了!这次老爷是要动真格了吗?我该怎么办?”杨姨娘的声音颤抖着,满满都是惧意。
钱婆子正为难着该怎么开口,眼角余光忽然瞥到门口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俊美男子,立刻眼里就闪出一簇惊喜的光来,心下道:这可好了,四少爷来了!四少爷最是聪明好学,又有才华决断,在秦府这小一辈中,是出类拔萃的,就连三房嫡出的二少爷秦通文也比不上。平常四少爷几乎从不踏足杨姨娘的院子,这回在关键时刻居然来了,杨姨娘的事肯定有的救了。
钱婆子就要张口对秦知廉行礼,秦知廉一个严厉的眼神过去,钱婆子立时噤声,唯唯诺诺的低头走了出去。
杨姨娘没听到钱婆子的回答,便转过头来。只一望便呆在那里了,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她嘴唇蠕动着,半晌才发出声音来,“知廉,是你吗?你来了?”
杨姨娘虽然和秦知廉住同一个府里,可是两人居所相隔甚远,这些年见面的次数居然比杨姨娘与秦如莹见面的次数少了几倍都不止。更何况,不知秦知廉怎么想的,从十岁那年开始,他便和杨姨娘疏远了,下了学后也只往郑夫人那边跑,好几次路上遇见了刻意等着的杨姨娘竟然也当做了没看见,倒像是郑夫人才是他的亲娘而不是杨姨娘。
杨姨娘初时还心痛如绞去了郑夫人处闹事,被秦老爷半劝半罚了几次后,也老实了。想着只要秦知廉的功课一直这么好下去,得秦老爷的喜欢,她这个做娘的也算值了。于是就这么一直到了现在。嘴上不说,底下的下人尤其是像钱婆子这样离得近的都知道杨姨娘想四少爷都快想的疯了。
如今秦知廉居然亲自来见她了,杨姨娘怎么能不激动、不开心!
秦知廉是庶子,郑夫人再怎么宠爱他,暂且不论是否是真的宠爱,反正郑夫人是不可能带他去参加郑老太爷的大寿的。于是这些天,他都是呆在秦府,整天在自己的院子里认真读书。不过,对于杨姨娘所做的那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假装两耳不闻窗外事罢了。他原本以为杨姨娘会把握住这次机会,可是事实证明他这个姨娘还是欠缺了手段,如今竟搞到了这番狼狈的境地。
他不得不出手,不得不走出自己的院子。
秦知廉冷漠的点了一下头,说道,“姨娘真是太不小心了,随随便便的一个外人就能相信吗?银子既然能买通一个人,让她封了口,你以为别人不会用银子把她的口撬开吗?何况这个世界上比银子厉害的东西还多的是,姨娘却偏偏用了这最普通最寻常的一种,也难怪会落到这步田地!”
杨姨娘愣怔在那里,心里泛起难以言喻的心酸来。这是她最心爱的儿子,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了他,可他现在长大了,却对她如此的冷漠。
“再者,当初察觉到事情不对后,怎么不立刻定下决心?犹犹豫豫,错过时机,反倒让别人有了转圜的余地,而把自己逼到了绝地!姨娘,我该说你太仁慈吗?”秦知廉的视线如此之冷,杨姨娘都不禁打了个寒战。她这个儿子原来什么都知道吗?连她买通定心姑子给周姨娘下药也知道?而且他是嫌自己当初不该只加重药性而应该下猛药一了百了?
“知廉,你不要管这些事情,姨娘自己会处理……”杨姨娘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来。她不想秦知廉被卷入到后院的纷争中来,在她的心里,秦知廉就只要好好的读书以后能入官出仕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可是秦知廉立刻打断了她。
“你怎么处理?在这里唉声叹气、担惊受怕,苦等着父亲回来却只能失望而归?这就是你所说的处理的方法?”秦知廉的话语里带着让人无法回避的讽刺意味,句句戳中了杨姨娘的死穴,“我劝姨娘有空还是多教教七妹妹怎么为人处世、戒骄戒躁!别只在人前给她装扮出一番闺阁淑女的样子来,背后却总和姨娘一般尽干些让人笑话的蠢事!
“上次不是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耍的团团转吗?竟然要牺牲跟随多年的王婆子,还差点毁了自己的闺誉!”
杨姨娘无法忍受秦知廉语气中对女儿的轻蔑,遂带了一丝哀求般厉声道,“她是你亲妹妹!你不能这么说她!”
秦知廉冷漠的笑了笑,没有一丝温度,“若是姨娘或是七妹妹再这么下去,就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你们,还望姨娘好自为之!知廉告辞了。”说完,他便走了出去,略显稚嫩的年轻背影却偏偏有一种无法忽视的成熟之感,让人心下稍安。
杨姨娘有些出神,待回过神来,才恍觉秦知廉这是有办法救自己一次。她立刻奔到门口,大喊道,“知廉,你要小心,就是不行也没关系,姨娘没关系的!”说到后来,不知怎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杨姨娘一边抹着眼睛,一边也觉得奇怪,自己居然还会掉眼泪。
要是当初没那么心急该多好。她就不会赶如锦出去,如锦她们就不会遭劫,她也不用为了掩盖要买定心去灭口,而现在,更不用担心定心在牢里把她招出来给她惹杀身之祸了!
夜色中秦知廉的身影却是早见不到了。没有他的回答,也不知他听到她说的话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点发文~
☆、第二十八章 门路
第二十八章门路
威严庄肃的左相府大门前,石狮子在猎猎晚风中昂然挺立,无言之中便散逸出一股强势之气。
户部郎中秦原几乎是近于狼狈落魄的被程府管家赶出。那个年近四十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冯管家一脸假笑的把他送出了门,还不待秦原走远,便听到身后重重的关上大门的声音。静谧夜色中,这声音如此的尖锐响亮,俨然是一个大大的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了秦原的脸上。
秦原的脚步僵了一下,风尘仆仆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守在旁边巷子口的秦府小厮们见自家老爷出来了,立马迎了上来,拿大麾的拿大麾,吩咐轿夫准备抬轿的吩咐着,倒是有了一些热乎气儿。这群人一个时辰前就被程府“请出来了”。
秦原的贴身小厮叫长贵的,原本是非常殷勤的跑了过来。他跟着秦原这几天在京城各个朝中大员府上跑,不但睡眠不足而且似乎都没了胃口,每天盼望着的就是老爷能早一些回府好让自己补补觉。
可是走进了一看,才发现今天老爷的脸色尤其不好,凭着他跟在老爷身边的这些年经验来看,他应该在老爷发火前赶紧离开才是。他正要后退,秦原冷如冰封的视线已经投向了他,长贵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谄笑道,“老爷,天冷夜深,要不要回去了?”眼珠子一转,又想到往日老爷最爱到杨姨娘那儿去,遂又道,“老爷要不要去杨姨娘那边歇歇?”
秦原正因为今日从早到晚程左相都避不见他,只让一个管家来打发他而怒火中烧,更何况刚才那狗奴才竟是把他一个堂堂的朝中官员给赶了出来,让他受了奇耻大辱!程左相虽然位高权重、背后又有母仪天下的皇后撑腰,可是他秦原也不是好惹的,他那大哥是三代世袭的平忠侯爷,他的母亲更是与当今天子都有莫大关系。不说他的大侄女好歹嫁到了他家当大媳妇,两家是名正言顺的亲家,单说这些年他里里外外支援左相的势力,也应该不看功劳也看看苦劳吧。
而如今程左相的意思,竟是要把他弃了,让他去做江南道赈灾款贪污事件的替罪羔羊了。若不是几天前京城外发生的南地流民暴动事件惊动了当今天子,致使天子亲自过问江南道的赈灾放款一事,从而发现了这次灾款的贪污受贿内幕,自己又何至于连给自己岳丈贺寿都顾不上,从几百里外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处理这个烂摊子?
秦原赶回来之后,本以为只要找到几个朝中重臣联名上书把这次事件压过去,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昔日那些什么世交好友竟是避他如洪水猛兽,不是借口称病不见,便是三言两语打发他,又或是心不在焉、文不对题,他也只好不了了之。
若不是一位曾经一同考取功名的同乡看不过去暗暗提点他到这左相府来,恐怕他还要磨费更多时日才能想到那些官员都得了程左相的授意。
程左相这人,最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秦原自认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许多年,也万万及不上程左相。不过秦原这么些年来从无近距离为程左相效力过,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那就是程左相这人,他离得越远越好。
也许就是因为他从没明确表示过对程左相的忠心,故而程左相这次竟是把他推了出去当废子,秦原怎能不心如火燎,怒气冲冲。
而身边这个没有眼色的奴才,难道还认为他秦原老命都快没了,还惦记什么姨娘吗!
“蠢东西!整日就想些这种蠢事!”秦原厉声斥责到。
长贵吓得身体一抖,老爷真的发火了,这可要小心伺候着。遂头低到了胸前诺诺道,“老爷说的是,小的愚蠢,愚蠢!……”
秦原略略解气,想到这次还是沾了郑老太爷的光,因为他的大寿自己才得了一些转圜的时间。现在刑部的人碍于情面还不会先动他,否则他作为掌管江南道税务、米粮、灾款等的官员肯定要被关进天牢里了。不行,他得尽快找出挽救自己的办法来。
忽又想起今日出府前门口的那个姑子来,似乎听她嚷着和杨姨娘有关,当时时间紧,他也没能好好问她,不过看样子也知道肯定是杨姨娘又做些什么不大好的事了。
常言道,祸患起于萧墙。如今他几乎命悬于一线,杨姨娘却还给他来个后院失火!秦原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府外的事他做不得主,难道自家的事,他还不能做得了主么!
“那个从清心观来的姑子怎么样了?”
“回老爷,已经把她送交官府了。”长贵见自家老爷有些微恢复的迹象,却仍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回道。
“送交官府了?”秦原才刚刚压下的怒气又腾地窜了上来。家丑不可外扬,把那姑子送交了官府,若拷问出什么来,又是他的一记罪名,必落个内宅管教无方的名声。
“谁让你送交官府的?”秦原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不是老爷……老爷说的……要关起来的么?”长贵吓得话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的道。
“那是让你把她关到府里的柴房里!”秦原忍不住吼道。这一声出来,不但惊到了秦府的下人们,也惊醒了秦原自己。他沉着脸色吩咐道,“马上回府!长贵,你立刻带几个人去吴府把吴献大人请过来。速去!”
吴献是刑部的一个小官员,不过现在,秦原能想到的恐怕还能帮自己的也只有他了。
长贵唯唯诺诺应了,带了几个人就飞奔走了。
秦原皱着眉头坐进了轿子,心里默默念道,但愿吴献能念旧日情谊,帮他把那个姑子弄出来才好。
月明星稀,温和的月色照在狭长的道路上,有种说不出的清凉。
秦知廉不急不缓的走到最后一重牢门前,站定了。
“什么人?深夜竟敢擅闯刑部大牢!”那守牢门的狱卒被响动从瞌睡中惊起,偏偏秦知廉逆着光,故而这狱卒根本看不清的长相,只得大喊着给自己助威势。
秦知廉心下略微放松了一些,还好那姑子只是被关在平常犯人的牢狱里,看守的狱卒不多,就凭他手上现有的这块令牌就足够应付了。
秦知廉也不吭声,只是右手一个翻转把那令牌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