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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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秋天 更新:2021-02-20 07:44 字数:4877
在他眼前,举手做了个“请过目”的动作。
出乎振辉的意料,那人只拿眼睛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根本不像其他人一样露出惊奇的表情,甚至还翘起嘴角嗤笑了一声。振辉诧
异,这个时空中对这东西不感兴趣的他还是第一人,真是少见。
“敢问……”那人轻轻开口,声音如和煦的春风拂面一般,“兄台如何称呼。”
“呃……在下姓陶,单字一个辉。”振辉留了个心眼,没有把真实姓名说出来。不想,竟然再次得到一个嗤笑。
那人低头以手掩口轻轻笑了一笑,举手投足别样的风采。片刻后他又问:“敢问兄台是哪里人士,如何得到这件东西的?”
“在下……祖籍庆州。家里世代经商,从海外无意间得到此物的。”
“庆州人士啊……”那人低低说,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其实,振辉所说的庆州是阿冉的家乡,自己在这里呆了才几天,哪里知道什
么州县的名字。
“兄台既然善于收集新奇的玩意儿,不知见过一件镶玉金丝麒麟长袍没有?那可是件稀罕物呢。据说那袍子的做工精细,巧夺天工
,单单是上面的玉片就是出自名家之手,本朝仅此一件,见过这东西的人无不叹为观止。”
那人说话不紧不慢的,悠闲得好像再谈论今天的天气,但是振辉却有些不安,觉得似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摇摇头转开话题:“我
觉得我与公子您倒是意趣相投,可否冒昧请教公子的尊姓大名?”
“爻照。”
“姚赵?”振辉愣了愣,这是个什么名字?单看面前这个人,真是面如冠玉温润如水,怎么爹妈舍得给他取这么俗气的名字?也不
怕被人笑掉大牙么?
“是,爻照。”那人微微一笑,只不过是嘴角略上扬的一个简单动作,但振辉仍然觉得心中似乎暖洋洋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来
。
“爻。”那人淡淡开口,看了看振辉面前的杯子,又笑了笑,也不客气,径直把杯子端到自己面前,不喝,而是抬起手来,把自己
白玉般的手指放在杯子里沾了一点水,在桌子左面画了一道长横,然后停顿片刻,在右边又画了两道短横。
振辉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所云地看着他。
“哥,这是,八卦中的,爻,卦爻。”阿冉在旁边指点。
“对,卦爻。”爻照弯起眼睛柔柔地看向阿冉,看得阿冉脸红了一片。
“这,”爻照指了指左面的长横,轻声说,“是阳爻,那边的是阴爻。三爻重叠成八卦。即,乾卦,三阳爻;坤卦,三阴爻;震卦
,下一阳爻上二阴爻;巺卦,下一阴爻上二阳爻;砍卦,上下皆阴爻中一阳爻;离卦,中一阴爻上下皆阳爻;兑卦,上一阴爻下二阳爻
;艮卦,上一阳爻下二阴爻。八卦再重叠起来,成六十四卦,每卦均有六爻。”
“还,还有,卦象、卦名、封辞、卦辞、爻辞四,四部分。封,封辞解释,全卦的含义,爻辞解,解释每一爻的意义。”阿冉凑到
振辉耳边小小声地解说,可是作为现代人,还是一心关注经济的现代商人的振辉,仍旧听得云里雾里。
虽然有点蒙,但是振辉面上仍旧表现得淡淡的,丝毫没有一点变色。但是他心里已经非常清楚,这位爻照公子可能是来找茬的。
还没等振辉开口,爻照又淡淡开口:“照字。上面一日,属阳,下面四水,属阴,与爻字呼应。再者,日月光辉,照耀五湖四海,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好,好自大……”阿冉在振辉身边轻声说,振辉听了爻照最后几个字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心里想的其实和阿冉差不多,觉得
这个人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好名字,好文采。“振辉假意笑笑,站起来往门边走,那意思是,你快走吧快走吧,别在这当水仙了,我还要做生意呢!可是没
想到爻照一点自觉都没有,依旧笑意盈盈地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振辉有些不耐,心想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对劲?跑
这来抒发文采了。
“陶兄,我只是想问你求一件东西。就是那件镶玉金丝麒麟长袍,我想陶兄见多识广,一定知道那东西现在何处吧?”爻照道。
“这……”振辉有些发窘,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那衣服是自己顺手牵羊拿的吧?这种话怎么能说得出口?真后悔当初怎么就当了
次孔乙己呢?
振辉踌躇半晌,调整了一下情绪,恢复成了精明狡猾的商人模样:“这件事请爻照公子放心,若是在下他日有幸见到您所说的这件
袍子一定帮您留意,只是现在,陶某实在是没有办法帮您了。”
“这样吗?”爻照看起来有些失望,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微微蹙眉的样子让人觉得天地都似乎因为他的失落而黯然失色,令人
忍不住想要变成他所寻找的那件长袍,哪怕得到他的青眼,也觉得三生有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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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那位水仙爻照公子,振辉觉得自己简直像是才经历了一场艰难的谈判,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而阿冉则看着爻照离开的方向发
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哥,那,那个人好,漂亮!”
振辉笑而不答,心里其实仍旧有些不满:漂亮,漂亮管什么用?还不就只是棵自大的水仙花。
振辉正发表感慨,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打头的是一个严肃机警的男子,手持配剑,一身黑色劲装,进屋后没有看振辉而是拿眼睛
四下观察,他的眼睛异常明亮,深黑的眸子带着一丝英气,让人不觉一凛。但是振辉明白,这不是正主儿,恐怕是正主儿的保镖一类的
人物。
果然,之后进来的是一位面目英俊的青年,他有一双和善的眼睛,但是振辉看了看他握着扇子的手,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带茧的手,
大概是用惯了兵器。
“张……张韩……”阿冉突然叫起来,从振辉身后蹦出来跳到青年面前,但是还未近身,便被青年身边的劲装男子挡住了。
“噌”,宝剑出鞘的声音,寒光一闪,还没能看清楚那人是如何出招的,阿冉便被那人的剑架住了脖子。
“奚化。”被阿冉称作张韩的青年轻喝了一声,便见白光一闪,剑已入鞘,人也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我说老四,你身边的人也太谨慎了吧。”被唤作张韩的青年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一个身材稍矮一些的少年从他身后出来,那少
年身穿珍珠白色长袍,上面天蓝色的暗纹瑞兽活灵活现,一身说不出的贵气。
少年的皮肤很白,是略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唇色也极淡,很孱弱的样子。他的嘴唇很薄,看起来很刻薄似的,跟那叫做张韩的人
说话时很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似乎有些不耐烦。
“阿冉!”张韩并没有理会少年,而是看着阿冉瞪大了眼睛表现出一派欣喜的模样,但是振辉觉得他似乎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
么惊喜,而是有些夸张的成分在里头。
“张韩,是,是你!我,我去信王府,找,找你,但,但他们,说,说你不,不在王府。”阿冉一激动,说话结巴得更厉害,急得
满脸通红。
“你去找过我吗?你没有拿我给你的信物么?”张韩惊道,一双眼睛适时地表现出惊讶的神色。
“他,他们说,说,王府,重,重地……”阿冉急得眼睛都红了,只能巴巴地看着张韩。
“王,王,王,王府,你是小狗呀?只会汪汪汪的!”少年看到张韩只顾着跟阿冉说话不理他,显得非常的不高兴,就像是被人抢
了玩具的小孩似的,学着阿冉说话的样子,还对阿冉吐舌头。
“老九!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么刻薄!”张韩拍了拍少年的头,然后又转身安慰阿冉,“阿冉,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孩子总是这样
的。他是我九弟,一向被家里宠爱惯了,你别往心里去。”
“哼!”少年冷哼,悻悻地转过头,一双俏皮的眼睛正望向振辉,目光对视中少年的眼神中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轻轻哼了一声,
心不在焉地问:“哎,你有什么好东西快快给本……本大爷拿出来!外头传得神乎其神,我看你不会是装模作样吧。若是东西不好,哼
哼!”
振辉看看阿冉与那张韩若无旁人地说着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心里不知为何感觉怪怪的,但是转念又想,那个什么张韩
看起来非常精明的样子,而跟自己说话的少年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说不定还很爱摆阔,正好阿冉转移了张韩的注意,自己来跟这少年
说,指不定能卖出好价钱呢!于是他拿出了一块裁成四方的浴袍以及那根加了点缀的浴袍带子摆在少年面前的桌上。
“咦?”少年奇道,“果真是没有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是。这是在下的货船从海外带来的。非常珍贵。据说这东西只有海外的贵族才能用。”
“哦?”少年拿起那根浴袍的带子把玩,用手摸了摸,质地非常柔软,让人啧啧称奇。
“这东西精贵,据说海外那边每年就生产这么几张,贵族们挤破头才能得到,在中土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您不知道,为了这
么件小东西,在下还折损了好几位船员,可以说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振辉接着忽悠。
“是吗?”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的光,把那布条凑到面前仔细的看。振辉看他似乎非常热衷于此,便编了几个故事给他听,百分
百的郑和下西洋穿越版。
流民?流民!
那少年出手果然大方,那条浴袍的带子出价一百两。只见他手一挥,后面就有随从过来掏腰包,而他只是闲闲地坐在凳子上把玩那
条已经属于他的“宝贝”。
阿冉依旧无视振辉,和张韩手拉手叙旧,而那个少年得到腰带听完故事也就不搭理振辉了,于是振辉只有百无聊赖地打量那少年。
少年似乎正在“旁听”阿冉和张韩的谈话,听到阿冉叫对方张韩便咧嘴轻蔑的笑笑。他这幅吊儿郎当目中无人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惹
人厌,相反还显得非常可爱,特别是嘴角上扬时的表情,让他那张不笑时显得有些刻薄的脸看起来生动无比。
正在振辉百无聊赖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人群中顿时发出尖叫声,然后有人大喝着踢门进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谁他妈的
在这儿非法聚众?格老子活腻了是吧?不知道这儿是皇城么?脑袋不……”
话还没说完,趾高气扬的来人看清房间里的人之后立刻矮了气势,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吓得直哆嗦:“九……九……九……”
“九你个头!”少年冷哼,“气势倒是不小,你平时进门都是用踹的吗?”
来人身穿藏青色袍子,上面是一只鹿头牛身头上长角的四不像动物,振辉依稀记得那是古代武官的官袍。
“扑通”,来人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说,“属下该死,冒犯……”
“抬起头,让我看看。”少年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从九品城门官,我看你胆子倒是很大。”
“阿九,你吓他做什么?”张韩笑了笑,走过来拍了拍小官儿的肩膀,轻声问,“怎么啦?看你兴师动众的来了一大帮子人,我还
以为是陛下来了。”
小官儿不看不要紧,抬头看了张韩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得筛糠似的:“信,信,信王殿下,闲,闲,闲王殿下……小的……
小的有眼无珠……”
“信,信,信王?”阿冉也跟着结巴,不可思议地看着张韩,“你,你,你,你是,信,信,信王?”
“啊!阿冉。我是。”信王笑眯眯的说着,拉过少年做介绍,“这是我小弟,阿九,名叫君羡。陛下赐了封号,闲王,悠闲的闲,
不是圣贤的贤哦!啊哈哈哈……”
“滚!”少年有些气急败坏,对着信王一顿拳打脚踢。
“可,可是,你不是叫,叫张韩么……”阿冉目瞪口呆。
“是啊,我字璋晗。是王立早的璋,日今口的晗。”信王好整以暇。
“你你你,”阿冉完全没有回过神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信王,呆得厉害。而这厢信王却非常亲昵地搂住了他然后用脚踢了踢跪在一
旁的小官儿:“你,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
小官儿一天内惊见两位深得皇帝宠爱的王爷,一条命早就去了一半多,吓得惨无人色,虚弱地道:“属下接到报告说东街有大批民
众聚集,唯恐是暴民扰乱治安破坏‘行像’,所以带人来查。”(注:行像,把佛像装上彩车在街头巡行的一种仪式。前文已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