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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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零度 更新:2021-02-20 07:34 字数:4938
李灵宝的眼睛太活了,小碗对这个少年印象不太好,不过只是一面之缘,她也没有质疑什么,小碗整理好斗篷,随着崔子卿一道走了出去。
过了两条街的样子,他们来到一处方方正正的宅子里,宅子面积不大,贵在位置极好,算是闹中取静之处。
小院里已经热闹非常,中间最醒目的是一匹毛色鲜亮,膘肥体壮的枣红色大宛马,优哉游哉甩着尾巴,李金宝,黑牛,尉迟师傅,还有五色都围着马说话。
“灵宝,跟我说实话,这匹马是不是你卖给薛家的。”尉迟师傅板直腰杆,口气很是严厉。
“说什么呢,你看我不是把它带回啦了嘛,你看看,啧,这毛色,这肌肉,没的说,保证是完璧归赵。”李金宝言左右而顾他,就是不敢直视尉迟师傅的眼睛。
“灵宝!”尉迟师傅大喝一声,“不问自取视为偷,这匹马少爷想了多长时间,我找了多长时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太让人失望了!”
“你有证据吗?没证据瞎说什么啊。”李金宝拉下脸,阴阳怪气地说道,“虽然少爷让你住这里,可你别忘了,说到底,这可是我的地盘,房契上写的可是我李金宝的大名,你现在站在我家里还敢污蔑我,啧,真是厉害。”
“灵宝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尉迟师傅,他到底还教过你两手拳脚呢,说不得还得叫声师父呢。”五色看不下去了,插话道。
“我可当不起这声师父。”尉迟黑了脸,“你这些日子跟那些地痞泼皮鬼混,我都看在眼里,你是不是又出去赌钱输钱啦?隔三差五的往外卖东西你当我看不到吗?是不是又输了银钱才把算盘打到马身上。”
“你管我那么多,你谁啊,少爷都不说一个字,你算老几啊,再说一个字,就让少爷把你送回老家去,老东西!”李金宝被踩了痛脚,一跳三丈高,什么难听说什么,一串串骂人的话出溜出来,让听者的小碗都想掩住耳朵。
“灵宝,闭嘴!”崔子卿看不下去了,高声呵斥,他大步走近,一把抓住李金宝的后颈,直接把他按跪在尉迟师傅跟前,“道歉!”
一见到崔子卿,那李金宝就软了腿,他哆哆嗦嗦地软在地上,口气来个倒个,“师父,我这口没遮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您就当小的我放屁吧,我就是嘴上没把门的,心里不这么想,嘴里就那么秃噜出来的,您大人大量可别往心里去,要不,您打我出出气!”
崔子卿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师父,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泼皮。说起来也都是为了我,田妈妈一两个月都回不了一次家,他一个人住着,也没人管他,才让这小子野了性子。”
尉迟师傅欲言又止,挥挥手,长叹一声,“我可管不了他,只是,少爷有所不知,这小子确实……”
第50章 给崔子卿说亲
第五十章
“少爷啊,我的少爷哎——”李金宝一把抱住崔子卿的大腿,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的我是糊涂了些,嘴笨不会说好听的,可心里可都是少爷啊,但凡我吃一口好的,都得先想着少爷喜不喜欢,只要见识到什么好玩意,哪次不都念叨着带少爷先玩的。更别提少爷的大事了,那大将军、铁元帅可都是您的心头爱物,老爷不允,小的我可是冒死帮少爷藏起来呢,那大将军可还在院子里头吃食儿呢。小的我自己不吃不喝,也给得给那祖宗喂饱了饭。”
崔子卿抬起腿轻轻一抖,就把李金宝甩开了,“像什么样子,少爷我少你吃喝了。”
五色在边上撇撇嘴,“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就为了一只蛐蛐,一只公鸡,少爷一个月就支给你五两银子,好嘛,那蛐蛐还是个短命的。”
“你算老几啊,老子服侍少爷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会说人话吗,那蛐蛐一只虫子能活多久啊,还要小爷我给他续命不成。”李金宝梗着脖子叫骂,唾沫横飞恨不得喷五色一脸。
“吐噜什么呢。”崔子卿朝着李金宝轻踹一脚,转身朝那匹大宛马走去。他绕着那匹马连转了三圈,眼中精光大胜,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来,轻柔地抚过马颈上丰厚的鬃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真漂亮,头方目明,脊强腹张,看这毛色,还有这紧实的肌肉,还有这眼,这蹄,啧,不枉我等了那么久。”
那马也极有灵性,仿佛听懂了崔子卿的话,嘶鸣一声,低下头蹭了蹭他的手。
看到这幕,尉迟师傅原本那点不快也被驱散了,他捋了捋胡须,笑呵呵地看着得意弟子,“怎么样,他可是科尔沁野马的直系后代,由我的老友驯养大的,他可是最好的骑兵。”
“真是匹好马!真想现在就去跑两圈。”崔子卿两眼放光,朝着小碗招招手,“过来吧,这里都是自己人,你肯定没见过那么美的马,快来看看。”
崔子卿的热情感染了小碗,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摘了斗篷,走过来给尉迟师傅他们见了礼。
“你不是薛少跟前的丫头吗?”李金宝瞪大了眼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放屁!”崔子卿立刻拉下脸,“睁开你的狗眼,好好认清楚,她叫小碗,以前你要听杜嬷嬷的,以后你就归她管。”
“可是,”李金宝期期艾艾地凑近了崔子卿,小声耳语道,“她可是站在薛家二少爷那边的,今儿我看的真真的,黑牛的拳头一亮出来,她就跑出来了,后来薛少还把她拉在身体后头。这女生外向,保不齐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话音未落,就被崔子卿一把揪起领子高高地举起起来,两只胖腿还在半空中乱蹬。
崔子卿双目赤红,青筋暴起,眼刀直刺进李金宝的双目,“这话要再从你口出说出一次,小爷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不用说话了,听明白了吗?”
声音黯哑低沉,让半空中的李金宝打了个哆嗦,他扒着领口努力吸气,头像捣蒜一样点个不停。
直到李金宝面色红涨,开始翻白眼了,崔子卿才松开手,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拼命呼吸。
“本来还想带你溜溜马,被这混蛋败了兴致,今儿就算了,我带你回府。”崔子卿大踏步就往外走。
李金宝的眼神让小碗很是不舒服,早就想离开,可是,若是和崔子卿一道回去,万一被人看到可不好吧……可转念一想,自己就是个丫鬟,谁会盯着她呢,再者也不想弗了崔子卿的好意,就带上斗篷跟了上去。
只听后头的李金宝扯着嗓子大喊:“少爷,下次再来的时候小的带您出去松快松快,刘三他们的场子没了少爷都没劲啦,大家伙儿都等着您回来露一手呢。”
“知道了。”崔子卿头也不回,随便摆了摆手。
跟在后头的小碗蹙起了眉,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
到了掌灯时分,朱熙院的侍女挑着长长的杆子,小心翼翼将回廊下悬挂的灯笼一一点亮。
今儿是初一,正是崔老爷来正院歇息的日子,虽没人点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时候高夫人的心情总会好一些,下头的奴婢们得的赏赐也格外多。
内室里,崔学知端起一盏茶,不慌不忙撇去了上层的浮沫,细细地呷上一口。
“子闵他们小两口最近怎么样?”崔学知将茶盏放在边桌上。
高夫人抬起眼,“怎么老爷有空提起这个了?”虽已入夜,高夫人还是妆容精致,在跳动的烛光中,也显得年轻几分。
崔学知口气也放缓了一些,“今儿跟潘老头出去吃酒,听说他的大儿子又给他添了个大胖小子,我这也有些眼热。他们小两口结婚也有日子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啊。”
这话说进了高氏的心里,她揉揉额际,轻叹一声,“本来子闵就是个倔的,想给他成了亲好收收心,可没想到瑶娘脾气更大。子闵歇在书房的日子比正房里还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动静。”
崔学知的眉头就拧了起来,没有说话。
“说起来,任书瑶还不如她母亲尤氏一根手指头,要是早知道如此,当年就算是父亲极力撮合,我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不讨子闵喜欢也就罢了,她是正室,我总要给她一份体面。只是,”高氏垂着眼睛,“这都快一年了,理家的事情一塌糊涂,静儿到现在也不能放手家务,据静儿说,就一点小事儿她还都得靠着娘家带来的丫鬟处理。就这样烂泥扶不上墙,我再给她做脸也无用。”
“这样啊,苦了子闵那孩子了,当初还道是个才女呢,没想到写出的字连书房的丫头都不如,也不怪子闵心里不舒服。”崔学知想到儿媳妇那笔生涩的字就头痛,之前的才名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轻叹一声,端起茶又抿了一口。
“哼,若是个沽名钓誉的,那我也不能这么姑息下去。”高氏抬起头,直直看进崔学知的眼睛,“不孝为三,为后为大,我可就这一个儿子。”
“咳”崔学知呛了一口,狼狈地抽出帕子擦擦嘴角,他避开夫人的视线,“不是说不提这个嘛,子闵、子卿都是咱们的孩子。”
高氏撇撇嘴,露出讥讽的笑,“您说是就是。我自会去敲打瑶娘,内院的事情就不劳老爷操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崔老爷露出讨好地笑,看高氏并无不悦的意思,才斟酌着把说下去,“子闵的事情有你在;静儿呢,有岳父大人操心,以后也是有大造化的。只是,子卿……这孩子顽劣,我也知道,可是他如今也有十二了,子闵在他这个岁数早就定亲了,你看……”
“哼。”高氏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老爷也知道,您的宝贝疙瘩在外头名声可不大好,不是我这做母亲的不给他说亲,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往低里找吧,就怕老爷怪我偏心,往门当户对的人家找呢,除非是庶出的,否则没哪家愿意把闺女嫁进来。”
“庶出的那可不行!子卿机灵聪明,一表人才,虽是有些调皮,可毕竟年岁还小呢,说不定过两年就能开窍了。”崔学知犹豫了片刻,试探着说道,“也是今天老潘提起的,他有个远房侄女,如今也才十二岁,父亲是翰林院编修,也算是书香门第,性格又最是温顺贤淑不过,只可惜命不好,连定了两门亲事都不行,传出了克夫的名声。读书人不言乱力神怪,我是不信这个的,我想着,配子卿刚刚好,婚后还能帮他收收心。”
第51章 阴谋&真相
第五十一章
“啪”,高氏一掌拍在案上,高高地挑起细长的眉毛,“绕了半天,老爷原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啊。我说你怎么想起关心子闵的事情了,恐怕在你心里,我们母子三人也比不上那小野种一根手指头。”
“什么话!高娴,我们当初可是说好的,我不追究茹儿的死,你要把子卿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来对待。你扪心自问,你是怎么答应的,又是怎么待他的,有些事情我不说出来,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崔学知把茶盏使劲儿往几上一摔,挥袖大步离去。
“老爷?”门外传来一声惊呼,“这是怎么了老爷,别走啊,夫妻俩有什么话不能商量的,唉,老爷,老爷——”
“李妈妈,别喊了!”高氏揉揉额际,神色疲惫。
推门进来一个老婆子,正是高氏的乳母李妈妈,她一脸地慌乱,“太太,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有话好好说,都老夫老妻了,何苦斗气来着。”
高氏垂着眼,闭口不言。
李妈妈叹了口气,将门旁的丫鬟们远远的打发了,又小心将门掩上,才走到高氏后头,轻轻给她捏肩。
“娴娘啊。”这是高氏未出阁的时候的小名,如今也没有几个人能如此称呼她了,李妈妈语重心长,“老夫人不在跟前,可我在啊,我可是看着你从一个小女娃娃一点点的长大,出落成漂亮的大姑娘,然后嫁人生子,可怎么就能到了如今的地步呢——唉,我替老夫人心痛啊,我自个儿也心痛啊。”说着说着,就哽咽出声。
高氏使劲儿眨眨眼睛,掩饰住其中的湿润,她抬手按住李妈妈搭在她肩膀的手,“李妈妈,坐吧,乳母也是娘,我怎会不听您的话,可是崔学知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一提起当年的事,大家都是怨我,可若是他一口咬死了不同意,我还能按着他的头拜堂成亲不成。他也不想想,若不是我父亲,就他那点本事,哪能做到如今的位子,更别提在这多少人盯着眼热的肥差上一坐就是这么些年。”
“太太……”
“别说了,就是因为他在父亲跟前抬不起头来,就是为了他点子可怜的读书人的自尊心,为了那一层谁都不去揭开的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