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绝对零度      更新:2021-02-20 07:33      字数:4937
  小碗无奈地睁开眼睛,看到一脸慌乱地石竹,小姑娘脸上挂着仿佛天塌地陷的表情,小碗还在她眼底看到了一抹不容错辨的亢奋。这是怎么了?
  “你还有心情睡大头觉呢,大奶奶去找大爷的茬了,秋茗让我来通知你,快去救火吧。”
  这话好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小碗顿时就清醒了,她不过刚迷瞪了一会儿,怎么又出了幺蛾子。小碗麻利地爬起来,一边飞快地整理衣服头发,一边问道:“别慌,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石竹绘声绘色地把晌午饭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小碗。
  原来又是芭蕉那个多嘴丫头惹的祸,中午是她跟秋茗服侍任书瑶吃饭,吃饭的时候芭蕉就神神秘秘的跟任书瑶打了小报告,这报告的内容不光是滕白的身份,还添油加醋地告诉任书瑶,这时候,滕白正独自在书房服侍崔子闵呢。
  好嘛,这一番话下来,把任书瑶彻底炸昏了头,她掀了桌子就往崔子闵的书楼处冲过去了,不管秋茗怎么阻拦也无济于事,她只好跟石竹递了眼色,让她来找小碗想办法。
  擦,又给她捅篓子,小碗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三两下收拾好就往外面冲,刚走两步,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拿了些东西才又继续往书房方向跑。
  ***
  崔子闵的书房是座二层的小楼,位于鹄鸣苑的东北角,经由能工巧匠的设计,以假山和水道为屏障,与正房巧妙相隔开,自成一片小天地。
  好在书房位置偏僻,小碗一路飞奔好歹到的不算太晚,那边任书瑶带着秋茗和芭蕉,还没闯关成功,正在书楼前跟一个小书童争执不休。
  “大奶奶,小的真的做不了主啊。”那小书童愁眉苦脸。
  “让开!”芭蕉叉着腰,上前推了那小童一把,“你叫松烟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皮绷紧一些。”
  叫松烟的小童踉跄两步,好容易站稳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饶了小的吧,小的真是做不了主,大爷定的规矩,小的要是不遵从,也是被打死的命。”
  任书瑶听了这话,就止了步,略显犹豫。
  可芭蕉可不管这三七二十一,冷哼一声,“可真是大爷的规矩?别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吧。你可把招子放亮了,今日可不同于往时,鹄鸣苑里已经来了正主子啦!”
  这话让任书瑶又生了底气,她上前就要扶住那小童,“别怕,若是大爷怪罪下来,这错我给你背着。”
  秋茗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抓住任书瑶的手,这松烟虽然年幼,但到底是个男孩子,要被外人看见大奶奶主动去搀扶他,还不定传出什么难听话呢。
  就在这一乱团的时候,小碗气喘吁吁赶到了。
  “大奶奶和善着呢,不会为难于你。不过是大奶奶看大爷读书辛苦,特地拿了一匣子点心来探看一番罢了,不要慌张。”小碗举起刚才从小厨房顺的一盒点心,开始睁眼说瞎话。
  那松烟倒也机警,顺着小碗的话茬就往下走,“大奶奶有心了,那小的明白了,这就跟您通禀。”
  说完不等任书瑶回话,爬起来就跑进了小楼里。
  小碗松了口气,总算糊弄过了第一关。
  那边秋茗才敢放开任书瑶,朝小碗感激的一笑,“多亏了小碗妹妹,要不,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哪有刚入门的新娘子闯夫君的书房的,成何体统。”
  “哼,你也不用感激她。”任书瑶抬起了下巴,愤怒地看向小碗,“要不是你知情不报,我怎会出这么大的丑!”
  小碗愕然,刚要解释,那边芭蕉阴阳怪气地打断她的话,“甭解释,你昨个不是跟澄心吃酒了吗?你可不要说是没探听出来,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一个小丫鬟都能知道的,还能瞒着小碗姐你嘛。”
  小碗这才想起来,这芭蕉的亲娘就是管小厨房的马婆子,那里可不少碎嘴的人,想必是芭蕉探听到了滕白的消息,这就趁着自己不在功夫,跑来跟任书瑶邀功了。
  小碗冷下脸,“这是你能过问的事情吗?立刻回去,待这事儿一了,我再来收拾你。”这是小碗头一次以一等大丫鬟的身份教训下面的小丫头。
  “你?你凭什么教训我?小姐还在这里呢。”小碗从来都是和和气气,这头一次发威,连芭蕉都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模样。
  “什么小姐,叫大奶奶,规矩都让狗吃了。回去再收拾你,快退下!”这次秋茗坚定地站在了小碗的一边。
  芭蕉咬着嘴唇,用求救的目光移向任书瑶。
  任书瑶略一犹豫,她虽然冲动,但也不是傻子,芭蕉撺掇她闯书房这事儿,在她碰到松烟的时候就有些后悔,只是下不了台罢了,这会儿说她不怨芭蕉,那是假话。再看身边两个大丫鬟一致的态度,也只能偏开眼睛了。
  芭蕉看到这一幕,恨恨地一跺脚,“小姐,您还被那起子怕事的胆小鬼蒙蔽呢,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谁才是跟您一条心的。”说完,转身就跑开了。
  芭蕉的一席话又勾起了任书瑶的心事,她转头看向小碗,“芭蕉是有错,可你呢,为什么要帮大爷瞒着我。怎么,才来了几天,你就向着大爷了?”说着,声音都带了哭腔。
  “我的大奶奶唉。”小碗脑门痛起来了,“您这话说了自己都不信吧。唉,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就怕您冲动不是。”
  任书瑶抿抿嘴,没有答话。
  秋茗看任书瑶终于恢复了理智,松了口气,也跟着温言劝说:“这大户人家的公子,哪个没有一两个屋里人,就算没有滕白,还有滕绿,滕红呢,太太虽然没说,想必心里肯定也是有数的。”
  一提滕白,任书瑶的心里就翻滚起来,想着今天早上夫君离去的时候,不就正是滕白随侍嘛,又想起这几日和崔子闵与私下独处时,也是情意绵绵的,只是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两人又会做出什么下贱事来,怒气中又夹杂的恶心,不禁吐出两个字,“真脏。”
  第40章 两个女子的交锋
  第四十章
  “是呀,那贱婢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污浊人,不值得您生气。”秋茗怕任书瑶气坏了身子,顺着她的话说。
  小碗却明白,这个脏字可不是说滕白,而是嫌弃崔子闵呢,老公和牙刷不能共用是那个年代的共识,若是换成小碗自己,怕是也难过心里那道坎,只是……
  “事已至此,劝解安慰什么的话我也不多说,只一句,这口气您无论如何也得自个儿吞下去。”小碗能猜出任书瑶在想什么,她和崔子闵只是新婚,刚建立起来的感情恐怕还抵不住这种事情的消磨,恐怕任书瑶已经起了其他心思,“现在您可是崔府的大奶奶了,为了任家的名声,老爷太太也不会为了这个把你接回家的。”
  小碗一句话就如迎头棒喝,把任书瑶满脑子渣男、离婚的念头驱散个干干净净。是呀,这可不是她能闹脾气的时代了,为了这个理由,爹娘无论如何也不会接走她,闹大了,只会让自己更难看,在崔府的日子更加难过罢了,又想到自己不过才到花季,心里面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就被一盆冷水破灭,难道以后就要过心如死灰的日子?
  看着任书瑶的神情木讷,双目无神,小碗叹气,这丫头爱钻牛角尖,这就从从一个极端又冲到了另一个极端,她放软了嗓音,安抚道:“那滕白是过去得事情了,而现在,您才是堂堂正正的崔家大奶奶,这几日姑爷对您怎么样,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难道您不想争取就直接放弃吗?”
  任书瑶有些摇摆,若是按照她以往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再跟崔子闵有什么牵扯的,她总觉得这么做好像是抢别人的男朋友,这不就是小三了嘛。可让她放弃,不仅是不甘心,她也确实不敢,虽然骨子里还有天真的一面,但这半年多来,尤夫人和杜嬷嬷的教导可不是白搭,她清楚的明白一个女人若是被丈夫放弃了,在这大宅子里会有什么下场。
  虽说她是后来的,可先前的事情她又不知道,她是无辜的,那滕白可是清清楚楚,还敢当众勾搭有妇之夫,无耻,早上那一幕又刺激到了任书瑶的神经,她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重燃斗志,她攥紧拳头,狠狠地说道:“让我放弃,没门,我才是明媒正娶的,她一个贱婢才是插在中间的那个,我得把她赶走啦。”
  有斗志就好,小碗松了一口,这姑娘和她的性格完全不同,有种近似于天真的执拗,这种性子很难说是好是坏,只是生活在这个时代肯定要艰难很多,也难怪尤夫人处心积虑的找来杜嬷嬷教导于她,还让自己……唉,谁没有难事呢。
  秋茗也跟着说道:“说的是,男人的心是定要拢住的,小碗不是正好拿了点心来吗,如今是奶奶亲自送点心大爷的书房来,想必大爷一定高兴的。”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读书之地,谁人在此喧哗?”
  只见滕白身着杏白色宝瓶纹样的立领襦裙,从木质楼梯处缓缓下来,看到任书瑶主仆三人,便行了福礼,就低眉顺眼的立住,动作如行云流水,很是好看。
  虽话也不多说一句,面容上亦不露丝毫情绪,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失礼之处,小碗却从她绷紧的下巴上看到了倔强傲气的情绪。
  小书童松烟正跟在她的身后,原来,松烟并未直接通报崔子闵,而是找上了滕白。滕白在书房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任书瑶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探看子闵。”称呼的亲热,口气却又冷又硬。
  “大爷的规矩,他习字读书的时候,外人是不能进出书楼的,即使是老爷夫人也不会在此时打扰他。”滕白依旧垂着眼,话说得不卑不亢,滴水不漏。
  这话说得有理,只是由这个丫鬟说出来,可就显得不大妥当。只怕让任书瑶更加愤怒,小碗暗道不好,刚要截住,就听到,“我亲自端来的点心,让我的夫君歇歇也不成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拦着我,走开,要赶我走,你还没那个脸。”任书瑶还是忍不住提高嗓音,双目圆瞪,直接骂到滕白的脸面上。
  滕白终于抬起头,面上始终淡漠,直直盯着任书瑶片刻,吐出四个字,“奴婢不敢。”然后跪在楼梯口出,一动不动。
  这滕白的性子可真不像是丫鬟,小碗想着,真真是个孤高冷傲的才女脾性,放在大家闺秀身上或许还能传出才名,若是放在丫鬟身上,那就真真是作死了,难怪高夫人也看不上儿子的这个丫鬟呢,只不过……能养成这种脾性,怕是也有崔子闵不少功劳,这才是麻烦的地方,若是大爷更喜欢滕白那样的女才子,只怕她……
  就在场面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崔子闵走了出来,眉头微皱,先将滕白遣退,才对妻子道:“瑶娘,这是何意?”
  任书瑶几步冲到崔子闵的跟前,盯着崔子闵的双目,神色难以捉摸,“夫君,我为你送来了点心,可被这丫鬟拦在此处,竟不许我进去。”
  崔子闵眉头皱的更紧,他看了看那匣子,略一犹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辛苦了,你是家里的大奶奶,这些琐碎事情让下人操心就好。”
  这短暂的肢体接触,顿时让任书瑶心里好过许多,她露出些许笑意,“不辛苦,服侍你才是我的工作呢。”她上前一步,半依偎在崔子闵身侧。
  崔子闵没有拒绝她的亲近,无奈地轻叹口气,“你不嫌累就好。”口吻中不自觉的带了宠溺的味道。
  小碗跟着也暗暗松了口气,还好,看来崔子闵对任书瑶还是有感情的,只要妥善经营,任书瑶日后的生活也不是没有盼头。
  谁知这时滕白突然直直跪在地上,一字一顿:“请责罚奴婢。”面上虽无特别的表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眼底的波澜。
  崔子闵一愣,感觉怀中的任书瑶依偎得更紧了,他略一犹豫,还是侧过头道:“你守着规矩本就没错,只是我忘记嘱咐你了。不过你与大奶奶起了争执,却是不对,禁足一个月吧。”说罢,又拍了拍任书瑶的肩膀,柔声安抚,“都是我没疏忽了,怪我,怪我,可要进来看看我的书房?”
  任书瑶弯了嘴角,轻轻点头,与崔子闵相携离去之时还不忘示威地瞪了委顿在地的滕白一眼。
  秋茗也抿嘴微笑,悄声对小碗道:“大爷不是个糊涂的,他对咱们姑娘多好啊,太太要是知道了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太太知道了恐怕不是这个表情。小碗面上挂着附和的笑意,心里却忐忑,大爷这处事表面上看起来是维护了任书瑶,而实际上呢,他插手了本该由主母决策的后院之事,把奴婢冲撞主母的错轻描